106 婚事

四月初夏，太陽漸漸西落，夕陽的紅光爛漫了天邊。

京城街頭，行人如織。

安敏與朋友有約，安蓉領着弟弟六格逛街，但有句話叫冤家路窄，姐弟倆沒走多久就碰上安敏她們了。

那四五個人當中，赫然就有瑚圖裏，但沒有年若蘭。

年若蘭被關禁閉，短時間內年夫人不打算放她出來，想等這幾年避一避風頭。

瑚圖裏暗暗看了一眼安敏，心中特別不爽，費揚古那樣五大三粗的男人，怎麽有這樣好的基因？

她們幾個當中，安敏的長相是最出色的，有才有貌有家世，瑚圖裏心中緊迫極了，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安敏淘汰呢？

還有三年，她可以慢慢地想辦法，總之三年後選秀之前，她一定要把安敏淘汰掉。

“靈薇，你見過安敏的妹妹嗎？”瑚圖裏皺了皺眉，這安敏是雙胞胎姐妹，她就算淘汰了安敏，還有安蓉，所以她一定要見一見安蓉，才能安排下面的事情。

穿着粉色旗袍，一身溫婉氣質的女孩含笑點了點頭，而後眨了眨眼道：“不過我也許久沒有見到安蓉了。”

她心中認真算了一下，大概有兩個月沒有見到安蓉了，當然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瑚圖裏抿了抿唇：“安敏有點過分，都不把她妹妹介紹給我認識，還不許我在她面前提安蓉。”

靈薇暗暗詫異了一下，她仔細觀察着瑚圖裏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但面上卻不顯，只溫聲道：“安蓉性子安靜，安敏是不想有人打攪妹妹。”

這兩人說着悄悄話，那邊安敏和另外兩人已經往旁邊的書鋪而去，而去還發出狂喜之聲。

因為書鋪門口的告示牌上寫着唐柳先生的新作已經上市，若是想要購書者，從速，晚了就只能等下一批到貨了。

靈薇見狀，也立即抛棄了瑚圖裏，直往書鋪跑去。

瑚圖裏撇了撇嘴，唐柳不過是個抄襲者，那些書又不是他的智慧，他就不怕有朝一日沒得抄之後，該怎麽辦呢？封筆不寫嗎？

靈薇進了書鋪之後，也是直接朝唐柳新作而去，她用手肘碰了碰身邊人，兩人腦袋湊到一起，輕言細語說着話，靈薇不知說了什麽，小夥伴臉上浮現一片驚訝之色，還忍不住看了一眼剛走進店鋪的瑚圖裏。

“那就很奇怪了，安敏為什麽不讓瑚圖裏見安蓉？”兩個人知道了，很快第三個人就知道了。

三個人說着悄悄話，看到安敏、瑚圖裏過來了，三個人就不說話了，且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書鋪外面，安蓉牽着六格走過，兩人走過街尾，突然看到一群穿着同樣顏色的青衫八卦的學子們萎靡不振的走過來，他們就像一群游魂一樣，當然裏面肯定有精神狀态較好的人，只是也是心不在焉的，還在回憶試卷上的題目。

安蓉和六格站住腳，六格摸着下巴，一眼不眨地盯着學子們，說道：“二姐姐，殿試結束了呢。”

昨日會試出成績，今天就是殿試，兩百來人剛剛結束考試出來。

安蓉點了點頭：“是啊，看這些人狀态還不錯。”她的目光梭巡一圈，找到了路元昊。

一群考生當中，年紀集中在三十歲左右，四十歲以上和二十歲左右的學子是少數，路元昊個子高，長得英俊，猶如鶴立雞群般醒目、顯著。

這群考生很快就走過去了，駐足圍觀的行人也很快散了，天色漸漸暗下來，随着街上行人慢慢減少，萬籁俱寂，只餘下星光灑向大地。

次日，一甲、二甲、三甲進士出爐，巳時過半，新科進士穿着進士服跨馬游街。

狀元、榜眼分別是來自江南、京城的考生，探花是路元昊，非常的出人意料，進士榜單公布出去之後，滿京城人士嘩然。

要知道會試時，路元昊的名次在二十來名，最後卻成為探花，只是他長得好看嗎？世人免不了心中腹诽。

街邊酒樓，賓客滿門。

二樓，索卓羅家包了一間雅間，索卓羅剛嵘和夫人不放心索卓羅慧麗單獨一人，所以特地讓孫子孫女陪着女兒。

當然與其說是陪，不如說是保護。

慧麗是特地來看路元昊的，如果沒有意外，兩人之間的婚事是妥妥的了。如果說之前她還有幾分不願，但在路元昊考上探花，她心中的不願雖然還未煙消雲散，但也變得很小很小了。

騎着高頭大馬的新科進士個個臉色洋溢着歡快的笑容，其中路元昊更甚，尤其是在看到他的幾位兄長及姐姐之後。

他想路家上下應該很不好受，路夫人應該怕了吧？路文光？路元昊嗤之以鼻，沒有他幫忙，他這些年沒什麽成就了吧？

路文光确實沒有再更進一步的成就了，他本身就不是農業專家，即便這些年有所研究，但改良谷物等毫無進展，他自己都已經失去信心了。

路家，路夫人聽完了丫鬟的彙報之後，整個人就勃然大怒，揮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揮下，哐當一聲，茶杯摔得粉碎。

“該死的，那個小崽子……”路夫人臉色扭曲，身邊的丫鬟們紛紛低下頭，渾身害怕不已，就怕被主母遷怒。

三年前，路夫人雖然沒有被路文光休棄，但也送到庵裏反省。但不到半年，在兒女的求情之下，路夫人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這三年來路夫人有些收斂，對其他被她養廢的庶子庶女态度好了一些，但對路元昊卻恨之入骨，一直想方設法地找路元昊的麻煩。

她不敢再自己親自出手了，就托女兒幫忙，在她心目中，她不想兒子接觸這些陰謀詭計，但女兒就無所謂了。

早在去年路元昊考中舉人，路夫人就在想怎麽讓他缺席會試？路元昊之所以那麽遲才到京城，也确實有路夫人的手腳。

這些也就罷了，反正已經過去了。

現在路元昊考中探花，路夫人怎麽甘心？她絕對不會讓路元昊騎在她兒子頭上作威作福，該怎麽辦才好呢？

就在路夫人想法子時，每過幾天，傳出了路元昊和索卓羅慧麗定親的消息，就等路元昊的父母進京之後，兩家就開始走六禮環節了。

日暮時分，路家正院，路夫人及兩個兒子、兒媳婦全都在，母子三人臉色俱是僵硬、麻木，三個兒媳婦面上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們可不是各自夫君那樣的蠢貨，婆婆私底下做過什麽，她們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也知曉一二。

路元昊爬得越高，她們就越擔心，擔心有朝一日，路元昊把氣撒在自己兒女身上，至于婆婆？她們巴不得路元昊把婆婆幹掉呢！

“路元昊為了攀上索卓羅家，連失了名節的女人都敢要，我還真是沒有想到！”路夫人臉色扭曲，她一定要攪合了這門親事，絕對不能讓路元昊那小崽子有索卓羅家這樣一門高不可攀的岳家。

但路夫人不知，路元昊本就防着她，所以在光明正大的登索卓羅家大門之後，就把路夫人這三年來所作所為全部簡單講了一下，讓索卓羅家防着路夫人，她在他這裏做不了什麽，就會向索卓羅家下手。

從索卓羅家離開，路元昊去了鈕钴祿家，見了華翰。

書房裏，路元昊、華翰面面相觑，兩人在讨論，他們是不是要一直抱太子的金大腿？

“現在怎麽辦？”路元昊頭疼道，他們倆就見過太子一面，還是當初開超市時，作為不怕虎的初生牛犢，他們向太子毛遂自薦。

他們以為很難取得太子同意的，哪知太子看了他們的企劃書之後，就點頭同意了，于是他們的超市就開起來了，三年下來，京城開了五家超市，在大江南北都開了分號，但他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過太子，就算是送分紅見到的人也只是太子的心腹下屬。

華翰神色有幾分嚴肅，雙手握成拳頭，垂眸道：“在太子如日中天時，絕對不能改弦易轍。”

這個清朝雖然不像歷史上那麽嚴肅，社會風氣也變得開放許多，但本質上它仍然是封建王朝，皇帝仍然是最高統治者，太子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們現在是萬萬得罪不起太子的，只有走着瞧！

路元昊摸着下巴，說道：“你說我們能不能輔助太子登上那個位置？”

相比于抱四阿哥的金大腿，他其實更喜歡改變歷史，那更有成就感！

華翰看了他一眼，最後垂眸道：“我沒有這麽大的志向，我只想保住自己一家人，平安康泰，沒想過名留青史。”

路元昊白了華翰一眼：“你那些足夠你名留青史了。”

華翰低着頭，有幾許羞愧，嘆息一聲：“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當初家裏實在太窮困，他別無它法，所以無所顧忌。但随着大清越來越不一樣，穿越者越來越多，他心中那種想要抛棄唐柳這個筆名的想法越來越甚。

路元昊可沒有那麽心細如發的觀察力，他腦子裏的思緒轉了幾轉，說道：“你那堂妹出生了嗎？”

華翰微微擡頭，有些怔楞，不知路元昊在說什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沒有，嬸子才懷孕三個月。”華翰嘴角抽了抽，他父親淩泰和叔叔淩柱早已經分家，兩家又不住在同一條街，還是嬸子懷孕滿了三個月之後，向外報喜，他才知道的。

那一刻如雷轟頂，那位清朝最有福氣的太後來了麽？

華翰又道：“你別取笑我了，她只怕當不成太後了。”

後宮絕對有穿越女，不是皇貴妃就是淑妃，位居高位，她們博弈之下，堂妹的未來可就難以預測了。

路元昊随即偃旗息鼓，嘆口氣道：“是啊，這裏變化真大，若是還死守着歷史不放，那我們真是傻瓜。”

現在他們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做好自己，努力往上爬，不站隊，只忠心于皇帝，想來新帝登基之後，他們也不會遭到清算。

兩天後，路元昊走索卓羅家的路子見到了太子，作為索卓羅慧麗的未婚夫，索卓羅家和伊爾根覺羅家又是殷勤，伊爾根覺羅伊桑阿又是索額圖的女婿，路元昊見到太子的方法不要太簡單。

猛然間見到路元昊，太子有幾分意外，但随即思考了一下，就知道又不該驚訝。

對于路元昊在他面前極盡所能的展示他的才能，太子這才是有些驚訝，他以為他該去抱四弟的金大腿才是，原來他真的打算投效他呢！

“聽你講了這麽多，你的确很有才華，你直接說，你想做什麽？”太子心中琢磨着路元昊的意圖，他肯定不想去翰林院浪費三年時間，他莫不是想去工部發光發熱吧？

路元昊心中松了口氣，拱手一禮道：“殿下，臣想去工部，且臣這一輩子最想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治理黃河。”

現在的黃河還不像後世那麽泛濫成災，治理起來絕對比後世容易許多，但同樣也比後世艱難，因為沒有後世那些高科技。

太子倒吸一口氣，這家夥所圖甚大啊，但他心動了，或許康熙帝會懷疑路元昊的本事，但他不懷疑啊。

“好！好！路元昊，你有這個志向，本太子必定給予全力支持！”

路元昊心中是這樣想的，離太子壞事二十年呢，就算他現在是太子的門生，只要立下逆天功勞，就算太子壞事，新帝也肯定不會動他，他也不是迂腐的傻子，絕對不會跟着太子一條道走到黑。

太子動作很快，不幾日，路元昊就到工部當了一名水利河工方面的小官員，且派人告訴路元昊，讓他暫且在工部好生準備，次年就派他去治理黃河。

阿哥所，太子辦成這件事情之後，來找四阿哥讨論來着。

說心裏話，他本人不大想和路元昊經常接觸，因為很容易穿幫。路元昊毛遂自薦治理黃河，那就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就不在京城，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情！

四阿哥聽罷點了點頭：“到時候你派一支隊伍給路元昊，特別是會計，要如實記賬，治理每一段河段都有當地知府配合，賬目自然也要記錄當地知府賬上。”

“嗯，反正每年花在河工上面的銀子不計其數，路元昊治理黃河，只怕主要是花在人工和樹種上面。”太子話鋒一轉，拍着大腿，說道：“還就是路元昊，我都沒有想到要花功夫在治理黃河上面。”

人力有時窮，他沒有想到那麽遠，重點都放在讓百姓吃飽飯和加重海軍的訓練上面。

兩人讨論了許久，決定暫且給予路元昊支持，只要他不與官場上那些貪污**分子同流合污，他的官途絕對順風順水。

而後，兩人說到選秀，秀女入宮也有二十天了，複選在四月初九。

當然這次複選康熙帝不會出現，由太後和皇貴妃負責，兩宮貴妃、四妃都只有觀察權，而沒有決策權。

事實上，宣貴妃、溫貴妃、四妃還不想參與呢，涉及太子選妃，這可是燙手山芋，她們絕對不會插手。

經過一個月的觀察，皇貴妃手上已經有了一疊詳細的名單了，哪些人該落選，哪些人該記名，皇貴妃心中門清。

一百多人，複選之後只會留下五十來人。

午後，太陽被烏雲遮擋，沒過半個時辰下起了大雨，寒風吹過，行人渾身直打哆嗦。

烏拉那拉家，今日全家齊聚，家宴其樂融融。

費揚古逗孫女吃肉，雲淑胃口好，每頓飯的食量不比成年人少多少，全家人從最初震驚、擔心，到現在無動于衷。

飯後，德寧格格提及兩個兒子的親事，富昌、富存一力讓母親做主，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異議。

德寧格格白了他們一眼，說道：“又不是跟我過日子。”

富昌、富存連連拍馬屁，好話不要錢似的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德寧格格嘴角上翹，顯然心情極好。

“鑒于你們近些年會在海上發展，額娘是按照大福晉的标準找的人，等你們成婚後，就讓你們媳婦兒跟你們一起去松江府。”

富昌、富存一臉汗顏，富存脫口而出道：“額娘，标準會不會太高了？”

德寧格格挑眉：“事在人為！”反正她給兩個兒子一人看上了好幾個人，就等選秀結束之後，先從身份高的請人說媒。

星禪抱着女兒逗樂，兆佳氏坐在旁邊，滿臉笑容，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額娘怎麽确定她看中的人會落選呢？

反正這幾年兆佳氏心中堆了幾樓高的疑惑，因為婆婆對宮裏的事情知道的太多，讓她不得不懷疑，烏拉那拉家在宮裏的人脈那麽厲害，是皇貴妃身邊的親信嗎？不然皇貴妃手上秀女名單都那麽一清二楚嗎？

嗯嗯嗯，間諜安蓉捧着臉笑眯眯地看着兩位兄長，宮裏秀女的情況，全都是她轉告額娘的啦。

當然她是從四阿哥那裏得來的消息，四阿哥嘛，自然是從皇貴妃那裏知道的。

四月十九日，秀女最後一次甄選，康熙帝隆重出場，而太子死皮賴臉跟着一起去了，不過太子在康熙帝身後的屏風之後，他在暗處觀察着選秀。

遴選并不複雜，康熙帝、太後、皇貴妃問話，康熙帝、太後着重詢問的是秀女的才藝，而皇貴妃喜歡拿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問秀女，打架已經見怪不怪了。

五十來人，最後記名的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全都摞牌子了。

當然這記名的這一半秀女，不是所有人家世都是一等一，還有三四品官員之女，畢竟宗室子弟當中還有爵位不高的子弟，總不可能一等公之女嫁給不入品的輔國公，那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次日，賜婚聖旨下發。

太子妃花落一等誠襄公之女舒穆祿愛蘭珠，滿京城官員及夫人既驚訝，又不驚訝。與索卓羅慧麗發生沖突的喜塔臘松瑤被賜婚給克勤郡王世子。和碩額驸華善之孫女瓜爾佳語容被賜婚給簡親王世子。齊佳岳安，也就是大福晉的堂妹被賜婚給宗室貝勒……

連續三天，京城最熱鬧的事情就是賜婚。

左都禦史府陳廷敬家中，嫡長孫女陳聽雨已經在家侯了三天，但并沒有關于她的賜婚聖旨，她心中忐忑不安，父母也擔心，陳父都在考慮，是不是要求父親去問一問萬歲爺？

然後，陳廷敬下班回來，領回來了四個嬷嬷，他讓管家把四個嬷嬷送去給兒媳婦，并說明是給孫女的教養嬷嬷。

陳大夫人一頭霧水，但公公的話卻不能不聽，她自然看得出來四個嬷嬷出自宮中，只是很疑惑，選秀都已經結束了，公公再請教養嬷嬷回來做什麽？

等到把四個教養嬷嬷送到女兒身邊，沒過多久，陳老大回來了，陳大夫人急迫道：“老爺，父親可說了什麽？”

陳老大走近一些，才低聲道：“父親說女兒去處已定，只是因為女兒年紀尚小，且等下一屆選秀。”

陳大夫人眼睛瞪大，倒吸一口氣，低聲道：“是三阿哥，還是四阿哥？”

陳老大伸出三根手指頭，陳大夫人松了口氣，但又有幾分遺憾，子以母貴，榮妃比不上皇貴妃，自然四阿哥身份比三阿哥更尊貴一些。

陳聽雨是十七年正月生人，今年整整十四歲，不過大家都是算的虛歲，所以陳聽雨的年紀可以說是秀女當中最小的那一撥人，确實不算大。

旋即，陳夫人又很是疑惑道：“那為什麽萬歲爺不直接賜婚呢？”

陳老大沉吟半晌，才猶豫不決道：“今年選秀最重要的是太子妃的選定，肯定不能讓三阿哥參與進來。且，萬歲爺只怕還想着先看一看，下一屆選秀若是有更優秀的秀女……”

陳夫人立即拍桌：“胡說，咱們女兒就是最優秀的！”

皇宮，皇貴妃在得到康熙帝的首肯之後，讓小太監去傳來了榮妃，把康熙帝已經看好了三福晉人選的事情告訴了榮妃。

榮妃自然非常高興，要知道陳廷敬可是漢人大臣當中的肱骨大臣，陳聽雨的身份不亞于大福晉、太子妃等人。

“榮妃，你可有異議？”皇貴妃含笑問道。

榮妃把頭搖成撥浪鼓，連聲道：“不不不，臣妾沒有任何異議，臣妾非常滿意。”

皇貴妃笑了笑，而後頓了一下，讓榮妃靠近一點，低聲道：“不過三阿哥似乎有異議。”

榮妃睜大眼，大為驚訝道：“什麽？三阿哥有何異議？”

皇貴妃咳嗽一聲：“三阿哥覺得陳小姐長相不夠美麗。”

“胡說，陳家小姐長得秀美極了，哪裏不美麗？”榮妃就差吹胡子瞪眼了，當然她沒胡子，這只是一個形容詞。

在榮妃離開之前，皇貴妃殷切叮囑：“榮妃，千萬不可勉強，有道是越是勉強，越是抗議，三阿哥已經長大成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尊嚴。”

榮妃轉身福身一禮：“多謝娘娘，臣妾明白。”自己的兒子性子如何，她自然知道，她會讓他心甘情願娶陳家小姐為妻。

因為兒子喜歡詩書，愛屋及烏，榮妃對才女特別欣賞，當然欣賞才女的同時，還要求才女有當家主母的能力，兩全其美的女孩子必定不多，錯過了陳聽雨，就算給她兒子娶一個天仙似的才女，但管不好家務，最後也是徒增笑柄。

榮妃回去之後，是在兒子來請安時，沒有提陳聽雨，裝作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詢問他對未來福晉有什麽要求？

三阿哥心頭惴惴不安，但還是大膽道：“沒什麽別的要求，就容貌要美，還能與我吟詩作對。”

榮妃白了他一眼：“你這要求是不高啊。”

三阿哥一臉讪讪然，榮妃又問：“容貌要美到什麽程度？”

三阿哥躊躇半晌，才說道：“不能比大嫂、二嫂差吧？”

榮妃這下子算是明白兒子在糾結什麽了，他就是不想‘輸’給一衆兄弟，瞬間榮妃很是無言以對。

“那你一輩子就別娶福晉了。”榮妃沒好氣道，然後把兒子趕出去了，她要想一想，怎樣讓兒子心甘情願地認可這門婚事呢？

榮妃思來想去，嘀咕道：“那就只能加重陳聽雨的才學了。”

未來三年時間，榮妃要制造機會，讓兒子折服于陳聽雨的才學當中。

所以，論套路，這世上沒幾個人能強得過自己的母親的。

三阿哥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額娘的套路做法，倒是太子、四阿哥在見過、聽過兩次有關于三阿哥對陳聽雨的詩詞大為贊賞之後，約莫猜到了一些端倪。

等到四阿哥詢問了皇貴妃之後，皇貴妃沒有給予肯定的回答，只說榮妃自有安排，具體怎麽安排，她并不知道，畢竟這是榮妃和三阿哥母子之間的較量。

一轉眼五月過去大半，天氣越發炎熱起來，康熙帝已經打算出京避暑了，當然他也不走遠，就去西山行宮。

既能避暑，又能向太皇太後盡孝，兩全其美！

不過在禦駕出京之前，康熙帝下發兩道賜婚聖旨。

三公主封和碩端靜公主，賜婚于海澄公黃應缵之子黃仕簡。黃仕簡，今年二十歲，是新科進士，名次在二甲四十名左右。

四公主封和碩恪靖公主，賜婚于固倫淑慧長公主之孫蘇日勒。

太子大婚定在明年春天，端靜公主婚期定在太子大婚之後，鑒于四公主恪靖公主年齡尚小，她與蘇日勒的婚期擇期再定。

兩位公主婚事落定，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愁的是布貴人和郭貴人，因為女兒就算能在京城居住，但也不可能常住，會随同驸馬離開，一個去福建常住，一個去蒙古紮根。

喜的自然是海澄公府和固倫淑慧長公主，海澄公是兩年前接到皇帝的暗示，所以這兩年一直沒有給兒子定親，一直等着皇帝賜婚。

固倫淑慧長公主帶着孫子在京城常住，她把孫子交給太子，自然就是打的讓孫子尚主的意圖，現下賜婚聖旨下發，她心頭的石頭也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