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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弱冠之年的謝臨安不曾喜歡過旁人,不過他的追求者甚多,因此他對于情愛之事略懂一二。

愛慕他的小娘子總會展示最美好的一面,在他面前循規蹈矩,蕙質蘭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阿雪被辣的毫無形象,一只手作扇扇風,另外一只手直接拿起茶壺,仰頭接涼茶,這才覺得好受許多。

喝了半壺茶水之後,唇上的熱痛之意消散不少,她頂着紅腫的唇問他:“你吃着不會辣嗎?”

一旁立着的松石臉色有異,心想主子恐怕是故意給盧小娘子夾的辣椒。

小娘子應當發現了吧?

下一瞬,阿雪嘶哈兩聲緩解熱意,随後道:“方才沒瞧見辣椒,不過辣雖辣,還是好吃的。辣炒兔肉是我娘的拿手好菜,爹爹最喜歡的下酒菜。”

她沒發現。

謝臨安唇角依然漾起溫和的弧度,眼眸清明,似能看透人心。

小娘子在一個外人面前絲毫不顧及形象,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們相識許久;第二種,她并不在意那個人。

既然他們剛認識幾天,那便是第二種了,且并不是他所預料的愛慕。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謝臨安眸子垂下,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情已經翻起興奮的浪花。

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微微發熱的手心。

他喜歡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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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次送飯之後,阿雪覺得道歉的态度給到了,不需要再獻殷勤了。可架不住焦紅杏興致勃勃的做飯,阿雪說不用送了,她還嗔怪:“你年紀小不懂,男人啊,就如蚌殼一般,撬開了口子後趁熱打鐵往裏鑽。”

阿雪聽的一頭霧水,焦紅杏鐵了心讓阿雪去送,覺得等入秋之後嚴家父母回來,他們就得提訂婚事宜了。

拗不過她,阿雪便囑咐道:“行吧,娘,你別放蔥蒜,他不吃。對了,還有蘑菇也不要。”

“幸好你提了,要不然我就要把幹蘑菇拿出來泡,打算做小雞炖蘑菇了。”

幾次之後,再去客棧找謝臨安就變得輕車熟路。

松石好像也習慣了似的,直接出門拿碗筷回來,守在一旁侍候他們吃飯。

壞消息是郎君總與這平民小娘子用飯,着實不像話。好消息是,郎君很喜歡她帶來的飯菜,而且倆人一起吃,也不怕下毒。

每次到謝臨安的房間,阿雪都忍不住視線瞟向書桌,上面筆墨紙硯擺放的整齊,有種神奇的吸引力促使她看。

讀書人地位崇高,阿雪對會讀書寫字的人格外尊重,最近弟弟石頭去讀書認識了幾個字,阿雪看他都變得順眼多了。

謝臨安不着痕跡的掃過她,再看向桌面。

那裏躺着一封他寫好的書信。

過了半響,阿雪轉過頭來問他:“你現在讀書寫字很厲害吧?”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謝臨安不動聲色的看向她。

阿雪沒意識到自己說話的邏輯不對,因為以前他們認識的時候,謝家母子連飯都吃不上,自然不會出錢供謝家小子去念書,那時候所有小孩都是整日混在一起玩泥巴。

沒想到分別九年,他如今像模像樣,還真有幾分世家貴郎的樣子。阿雪莫名感嘆:“能讀書寫字真好,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字跡嗎?”

謝臨安沒作反應,松石先不幹了。“當然不行!”

桌面上放着的都是和案子相關信息,連他都不能看,更別提她了。

“算了,我還是不看了。”阿雪自己先否定了,她神色坦蕩道:“我不認字,看了也白看。”

話是這麽說,阿雪對于讀書寫字還是十分向往的。

晚上盧石頭回家要完成嚴夫子交代的課業,他一臉痛苦的寫大字,阿雪就在旁邊問他寫的是什麽,盧石頭上了一天的課心情極為不好,還不如上山打獵來的自在。

因此,他語氣帶了煩躁,“說了你也不知道。”

阿雪屈指照着他腦袋來了一下,盧石頭捂着腦門喊娘,姐弟倆鬧騰起來,焦紅杏則是笑盈盈的,任由他們歡鬧,繼續做手上的針線活。

天氣越發漸熱,家裏男子随便穿什麽,阿雪是正當風華未婚小娘子,合該穿的亮眼。家中積蓄越發殷實,若是阿雪和嚴夫子順利的話,興許年底就能成親,到時候好好置辦嫁妝。

京城侯府他們萬萬不敢高攀,就算阿雪嫁過去,如此心思單純耿直的小娘子,恐怕要在侯府裏吃虧。

不像是嚴為之,就在眼皮子底下,不敢對阿雪不好。

焦紅杏越發對嚴為之滿意,因此做的菜一天比一天豐盛,阿雪都嫉妒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跟着謝家小子一起吃,也不算吃虧,還能多和他相處,也不知道他到底對她如何作想?她的報仇計劃效果如何?

在鋪子裏胡思亂想,蓮花來找阿雪敘話,沒辦法,身邊最好的手帕交就是蓮花了,于是她将自己的疑惑和盤托出。

“啊?”

蓮花懵了,有心說難道你看不出嚴夫子喜歡你?但她認識阿雪的時間長,知道她心思單純識人不透,于是蓮花出言提點。

“那好辦,你假裝不舒服,看他是不是緊張,如果緊張了就證明是喜歡你的。”

阿雪不甚贊同:“可如果是陌生人突然不舒服,我也會幫忙找大夫。”

“哎呀,那怎麽能一樣呢?”蓮花眼珠子轉了轉,湊過來對着阿雪耳語。

片刻後,阿雪猶豫:“能行嗎?”

“怎麽不行,你聽我的就是了。”

急功近利這四個字,阿雪是不懂的,否則她一定會說自己正好符合這句話。

可她太想知道謝家小子對她如何了,有小時候的情分在,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她?

所以這天晚上,阿雪提前回家換了身衣服,焦紅杏一臉慈愛的笑意,還親手給女兒整理頭發。

“去吧,早去早回。”

進謝臨安的房間格外輕松,象征性敲了三下門,不待裏面人說話,阿雪就推門而入。

然後……和一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觑。

主座上的謝臨安擡起眼簾看過來。

門口站着身穿鵝黃裙的小娘子,以往為了方便她的發鬓都是盤起來,但今日烏黑的發一半盤起簪了花兒,底下的如綢緞般垂落在肩頭。

她臉生的圓,一雙杏眼也圓潤,唇上不知塗了什麽,燭火之下有種晶瑩剔透之感。

偏僻小鎮上,如此标志的美人不多見,因此那些捕快沒忍住盯着阿雪看。也有認出來她是鋪子掌櫃,朝她笑着點頭。

謝臨安繼續方才的話題:“可有想法?”

王捕頭搖頭:“小鎮雖小,但想找到一個人也不容易。”

房門虛掩着,阿雪站在門口沒進來,聽見謝臨安清潤悅耳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按街排查,一家一戶的搜。着重搜人口簡單之家,還有,問問當地的大夫可有見過臉生之人。”

阿雪好奇他們在找什麽,難道是找殺人犯?

“大人,恐怕不好找。”王捕頭硬着頭皮說道:“也或許藏到山裏了。”

山裏?山裏她爹爹和石頭熟啊。

“郎君,需要我幫忙嗎?”阿雪突然探出頭,說明爹爹和石頭總進山打獵,對附近山頭格外熟悉,若是需要,可以讓石頭幫忙帶路。

王捕頭大喜:“太好了,多謝盧小娘子!”

焦紅杏擔心盧石頭的課業,殊不知盧石頭高興的連跑帶颠,興致勃勃。進山就像是猴子似的,四處亂逛。

黃昏時候,總算傳來消息。等在客棧裏的阿雪聽見找到人的時候,她真心替謝臨安高興。

她不好打擾他們辦案,就先回家探望石頭,盧石頭面帶喜色,正坐在院子裏處理打來的野雞。

“順手打了兩只。”

其實早上去的時候,盧石頭特意帶上弓箭,總算解了手癢。

“娘,晚上炖雞吃。”

“就你饞。”焦紅杏沒讓他都收拾了,打算留下一只過幾日給嚴夫子炖雞湯補身體。

第二天焦紅杏就忍不住了,直接下鍋,炖了好幾個時辰,臨出鍋前還放了把枸杞。

“讀書人身體孱弱,得多補補,阿雪啊,你把雞湯送去,讓他多喝多補。”

虛弱嗎?謝家小子不像是虛弱的樣子。

不過既已做好,阿雪便提着去找謝臨安。到的時候敲門無人應,阿雪推門進去,見房間裏無人。

或許是出門了。

她把食盒放下,開始大膽在房間裏轉悠。如他這個人一樣,房間也幹淨整潔一絲不茍。轉了一會覺得無趣,阿雪來到書桌前,忍不住拿起毛筆來玩。

盧石頭在家寫大字,阿雪也學會了,有模有樣的握住,然後去蘸半幹的墨汁。

桌面上便是一沓幹淨的宣紙,她帶着激動神色,緩緩下筆。

紙上就出現一團墨黑。

阿雪歪頭想了想,寫下一個最簡單的“人”字。再想提筆時卻什麽都不會寫了,可她還沒玩夠,就胡亂畫起來。

正當她玩的正值興頭上,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謝臨安走進來時,就見書桌後的阿雪手忙腳亂的拿起紙團在一起。

“你回來了。”

阿雪莫名有點心虛,忙将那團紙扔進紙簍裏,然後快步來到桌子前,作勢去打食盒。

“今天熬了雞湯,最近辦案太辛苦,給你補補。”

“出去吃。”謝臨安淡聲開口,“作為對你們幫助的感謝。”

“那能不能換個感謝方式?”

松石一臉氣憤。

得寸進尺!小人得志!

謝臨安唇角浮現玩味的笑。

她演了這麽多天,終于要露出馬腳了。

誰料下一瞬,阿雪目光澄亮的看他:“你能,教我寫字嗎”

奇怪的要求。

松石心想:好心機!企圖和郎君親密接觸!

郎君可萬萬不能答應她。

謝臨安确實沒答應,他只說:“不是大事,可最近胃口不好,沒什麽心思。”

阿雪激動道:“那簡單,往後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怎麽樣?”

謝臨安像是為難一般,思忱了片刻才緩緩點頭。

松石無語望天。

心想他真是高估了盧小娘子,被郎君繞進去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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