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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謝臨安走的時候有不少百姓夾道相送,阿雪也在其中。

今日一早天未亮松石就來到鋪子裏,交給阿雪一個用帕子包着的東西,語氣酸溜溜:“郎君賞你的。”

本以為這樣說小娘子面上挂不住,卻不想阿雪笑了。“送的什麽?”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松石轉身要走,阿雪忙叫住人:“你們什麽時候離開。”

盡管不想告訴,但松石還是說了時辰,阿雪也來了,可惜,沒瞧見謝臨安。

三駕馬車架勢十足,身後的捕快們則是都騎着高頭大馬。阿雪來的早,馬車剛過來,不過眼看着就要從她面前經過了。

有心大喊他的名字,人多卻又不妥,阿雪攥緊手裏的東西,殷紅的唇微微抿着。片刻後,清風徐來,第一輛馬車的車簾微動。阿雪眸帶驚喜,看見探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來掀簾子。

她認得這只手。

她曾和這只手的主人十指相握。

“郎君。”阿雪小聲念了一句。

不知道是他聽見了,還是怎麽回事,簾子後露出一張俊美的臉。眉眼風流,英姿非凡。

只聽人群裏低低的吸氣聲。

謝臨安準确無誤地捕捉到人群裏那張笑顏如花的臉。

京城裏的小娘子們或是含蓄或是矜持,雖然也會看謝臨安,但從來不敢像阿雪這般直白,目不斜視,四目相對。

她神情坦蕩,不覺得自己盯着一個男子看有何不可,甚至擡起手,偷偷的朝着謝臨安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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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昨日聽見他要走的消息時一臉難過,這會兒又變了,謝臨安眸色深深帶着探尋的目光掃向她。

片刻後,簾子放下,就再也瞧不見那張臉了。

百姓們的歡呼聲掩蓋住漸行漸遠的車輪聲,阿雪目送他,直至再也看不見。

“阿雪,方才你可看見縣令大人?是不是俊美的如仙君?”蓮花捂嘴小聲耳語,轉過頭卻見阿雪眼神直愣愣。

“哎,阿雪,阿雪?”

緩過神來的阿雪一臉茫然,蓮花啧啧兩聲,擠眉弄眼道:“怎麽如此心不在焉?哎,說說,你那邊進度如何了?”

阿雪轉身朝着鋪子走去,還沒反應過來:“什麽進度?”

蓮花拿胳膊肘捅她,笑嘻嘻道:“還能是什麽,你最近不是日日送飯嗎?怎麽樣,吃的香不香?”

“還成,不過從今天開始就不用送了。”

蓮花追着問為什麽,但阿雪什麽都沒說。

到了鋪子裏,蓮花亦步亦趨地跟着阿雪,阿雪揉面和餡,和往常一樣忙碌,等到上鍋蒸制後,才轉身問蓮花:“你鋪子裏不忙嗎?”

眼看着就要入夏,不少百姓扯布去找鋪子做衣裳,比直接買成衣要便宜一半,因此蓮花這些日子每每都要忙到入夜。

蓮花坐下,撐着臉笑:“忙啊,但更好奇你的事情。我們是什麽關系?還不能說說?”

倆人認識的念頭久了,蓮花了解阿雪,雖然她表面上看風平浪靜,但很明顯,她心不在焉。

上次讓阿雪如此表現,還是因為老家親戚來欺負她娘。所以蓮花直覺,阿雪和嚴夫子之間不太對勁。

可惜,問了許久阿雪也不說,蓮花那頭确實有活要做,便說明日再來。

晌午時候,焦紅杏來送飯。

“娘,我都說了不用送了。”

人都走了還送什麽送,阿雪嘴角向下,低着頭道:“正好你落得清淨,在家養身體。”

瞧着女兒情緒低落,焦紅杏有心問問,但想着到底是女兒家面皮薄,這件事還得大人幫忙才行。

因此嘴上說着知道了,實際上走過一個道口阿雪看不見她後,焦紅杏就轉身朝着另外方向去。

到學堂時已經過了午飯時辰,焦紅杏在外面等了一會,嚴為之才匆忙而來。

……

晚上石頭小跑着過來,“阿姐,阿姐,嚴夫子來了,就在後面!”

嚴為之喊盧石頭等等,但盧石頭只當沒聽見。他着實對夫子沒有任何好感,說話文绉绉他一點都聽不懂,而且上課還喜歡提問他。

盧石頭本來就入學晚,又不肯用功,幾乎沒有答上來的時候。嚴為之倒不會斥責他,但比斥責更令人難受的是,他會長篇大論的教育他,而且上課打盹走神都不行,嚴為之會走到他身邊敲桌子。

簡直比上刑還要難受!

好不容易逃離了學堂,他可不想再和嚴為之有任何瓜葛,因此步履匆忙将人甩掉。可沒想到一回頭,嚴為之竟然還在!

盧石頭大覺不妙!

對方會不會是來告狀?說他上課開小差?亦或者說他學業不好?

一連串可能的理由從盧石頭腦袋裏過,氣的他咬牙切齒。

怎麽陰魂不散啊!

與之相比阿雪格外平靜,她道:“嗯,來買饅頭吧。”

盧石頭立刻否認;“不可能!他早上才買了五個饅頭!”

嚴為之一介書生,胃口小的可憐,盧石頭自認為他一頓飯頂嚴為之一天的飯量。因此,那五個饅頭,絕對夠嚴為之吃兩天。

姐弟倆說話的功夫,嚴為之氣喘籲籲地趕來,因着小跑着臉色漲紅,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阿雪看,連盧石頭不情不願喊夫子都沒聽見。

“嚴夫子,來饅頭還是包子?”

“東西很好吃,謝謝。”嚴為之說這話時面帶羞澀之意,不過阿雪忙着收拾竈臺,所以并沒有瞧見。

一旁的盧石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學堂裏的嚴夫子和現在的嚴夫子,簡直判若兩人啊!

見阿雪沒搭理他,嚴為之有點尴尬,手忙腳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正好視線一掃瞧見盧石頭,便清了清嗓子。

“石頭,今日課上可有哪裏聽不懂的地方?”

明明聲音溫和,可在盧石頭聽來卻如地獄之音。

“沒有沒有!”盧石頭雙手舉起來否認,“沒有聽不懂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學,他可真不想聽講了。但是嚴為之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沒什麽理由留下,便只能拿盧石頭當借口,随口說了一段考他,果然答不上來,嚴為之便轉頭與阿雪道:“石頭啓蒙太晚,有的地方沒學過,确實會慢一些,不過阿雪莫急,我這就教他。”

阿雪朝着他笑笑:“多謝嚴夫子。”

一個達成目的,一個真心感謝,只有盧石頭是真的受傷,回到家時眼神渙散,半點光都沒有。

一連幾天,嚴夫子都來給盧石頭開小竈,阿雪感激極了,還給他拿新出鍋的包子吃。

等盧石頭抓耳撓腮寫字之時,嚴為之就能借機和阿雪說幾句話,一來二去,比之前親近不少。

這天,嚴為之直接給盧石頭留了兩張大字,約莫要寫一盞茶的功夫,嚴為之轉過身,假裝咳了咳。

“阿雪,石頭進步很快。”

“真的啊?”原本在做活的阿雪立刻擦淨手過來,詢問石頭近日如何。

“表現不錯,就是寫字方面有待提升,需要額外多指點。”

盧石頭翻了個白眼。

學堂裏也不全是厲害的,和他一樣寫的歪歪扭扭之人大有人在,怎麽不見他去指點啊?

還不是因為他有個漂亮阿姐。

也就她阿姐心思單純沒看出來,盧石頭氣哼哼,心想阿姐千萬別看上他,否則白日學堂見,晚上家裏見,他還要不要活了?

倆人說了好一會話,阿雪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眼睛發亮看着嚴為之。

自認為沉穩的嚴為之緊張的吞咽口水,心髒怦怦亂跳,額角隐隐發麻。

“阿雪……你想說什麽?”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阿雪半點羞澀之意都沒有,“我有幾個字拿不準,想讓你幫忙看看。”

見她如此,嚴為之那點心思破滅了。但他安慰自己,日久見真情,再等等。于是耐下心來教阿雪。

……

進城賣皮毛的盧大富回來了。

沒成想受了傷,阿雪和石頭進屋裏就聞到一股藥味,加之焦紅杏哭腫了眼睛,立刻明白傷勢恐怕不輕。

“小事,不過是肩膀被刺了一下而已。”盧大富哈哈笑,寬慰一雙兒女道:“受了點皮外傷,救下一個人,值了!”

當時盧大富賣完皮草剛出城不久,路上瞧見有人欺男霸女,他當即沖了上去,那人不敵盧大富,拿出刀刺傷盧大富後逃脫,被欺負的女子才得以回家。

焦紅杏埋怨:“那也不能為了救人搭上自己性命。”

盧大富甕聲甕氣:“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對了,阿雪和石頭,天黑之後莫要在外逗留太久,那名女子就差點被拐走欺負,最近人販子太過猖獗,小心為好。”

阿雪點頭應下:“知道了爹。”

盧石頭則是揮舞着沙包大的拳頭,将今天的怨氣全部發洩,小少年惡狠狠地道:“敢來欺負我阿姐試試?看我一拳打死他!”

“行了,像你爹一樣沖動,莫要橫沖直撞,多觀察多想想,拳頭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焦紅杏耳提面命,盧石頭連連點頭,阿雪孝順地端來熱水,一家人坐在一起敘話。

既然爹爹回來,阿雪就得回自己房裏睡。正好,她要做的事情必須避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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