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無嵴之地

第2章無嵴之地

單獨站在一只大蟲子前，南風握緊手中冰涼的匕首，小腿肚子有點打顫，但心卻沒有亂，冷靜對上大蟲子的眼睛，身軀。

前面是堅實完整的加殼，想要切斷神經，必須想辦法繞到背後。

繞過去，殺蟲子。

舌尖頂着口腔上颚，在蟲族撲向南風的同時，少年腳下步子一撮，身子一矮，躲過蟲族的利刃。

轉身，匕首紮下，卻跟一塊堅實的玩意來了個碰面。

蟲族反應好快。

動作比腦子反應還快，南風往後一跳，躲過兩只大爪子。

墨子君抱着手臂在旁邊鎮場子，視線一直落在少年那緊繃神色的臉上。

他見過很多玩家，遇到強者就獻媚讨好，背後會因為嫉妒而碎嘴，也有人會在一次次庇護下找到自己的舒适區，死在安逸中。

少年不同，從一開始他就只想着交易。

公平交易，而不是向陌生人不花分毫的哀求，很聰明。現在，少年在努力，自己選擇去了解危險，去面對危險，勇敢的美人。

南風的計劃設定很不錯，但他的體力是真不行，匕首插在蟲族的脊骨一半，還未來得及斬斷，就為了躲開蟲族的尖銳爪子，不得不跳開。

發狂的大蟲子，張開血盆大口，撲向還未站穩的南風，将少年掀翻在地。

“不錯，想法很好，但你的體力、身體反應還沒跟上，給好好鍛煉。”

如陰雲般籠罩在眼前的大蟲子，突然往一旁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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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君不知何時來到交戰地，匕首輕松斬斷蟲族的脊梁，一腳将大蟲子往旁踹飛。

大腦缺氧帶來的現象，就是少年白皙的臉頰浮上一層淡粉，薄唇微張，粗重的喘息回蕩開來。

是他高估自己的體力了，忘記自己上個五樓都給喘。

突然想念大哥，為什麽以前不跟大哥晨練呢？悔不當初。

“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墨大哥你好厲害，我什麽時候也能這麽厲害，在蟲族裏殺個七進七出。”

“有心，即可。”

有志向，卻不喜歡依靠人的小玫瑰，不愧是玫瑰，誇起人來，真甜。

墨子君面上不顯，眼中神色更溫和了幾分。

他不喜歡那些貴族的獻媚讨好話語，不喜歡騎士們以忠誠為借口的宣言，就喜歡如此直白的誇獎。

沒有彎彎繞繞。

“風藤羊，沒有毒，極容易點燃，是無脊之地生火做飯最好的選擇。”

蟲族殺起來，不急于一時，墨子君眼見天色快要變黑，先帶着少年在荒土上尋找安營紮寨的地位，生火做飯的材料。

南風好奇看着墨子君手裏的枯枝。

一大團幹細的枯枝，纏繞成棉線團，随風在黃土高坡上滾來滾去。

找上一根粗木棍，南風瞅準機會，一棍子過去打算來個串糖葫蘆。

卻不想，這時一陣風刮過，風藤羊飄了過去，自己撲了個空。

呀！我不信這個邪。

少年追着風藤羊，跑呀跑，柔順的發梢随着動作，一聳一聳。

墨子君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想到了一種可愛的生物——貓咪，喜歡撲騰球的貓咪。

看，貓咪叼着自己的戰利品，搖着尾巴，來炫耀了。

“墨大哥，我抓到了。”

南風叉了三團，興沖沖跑過來，淩亂的發梢，微微帶上汗珠。

“這些夠用嗎？”

墨子君微微颔首，伸手一挑黏着少年臉頰的頭發。

收回手時，指尖慢慢摩挲，比相中還要軟。

“走，教你怎麽在無脊之地找到水源。”

“好，墨大哥，這裏為什麽叫做無脊之地？”

“這邊是蟲族的大本營，取這個名，可能是希望，全部蟲族都沒有脊梁。”

“那，就是希望這片土地沒有蟲族。确實，蟲族都好醜，還喜歡吃人，都消失了最好。”

“希望這片土地上，再無蟲族。”

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吟誦無數人的願望，有頂着暴雪還在堅守防線的士兵，有還在前線奮力厮殺的戰士，也有早已被黃沙覆蓋的累累屍骨。

收起傷感，墨子君帶着南風走出好一段路。

魔爪樹的爪子方向，就是水源所在之地，找不到魔爪樹怎麽辦？你還能找找枯樹，自然坍塌的大樹，指的方向必有水源，就是這般玄學。

認識黃土高坡上的了了幾種植物，确認水源線索的真假。

那是一條看不到河對岸的湍急河流，滾滾黃色的河水，好似千軍萬馬彙聚在一起，策馬奔騰，喧嚣不止，将荒涼兩字踩在腳下，迎接生機。

“終河，由火山高溫融化冰山的流水，彙聚而成的大河，跨越九千多千米，橫跨整片無脊之地，無論是人、植物、動物想要在無脊之地上活下去，都必須依靠這條河。”

瞧見南風伸手去觸摸，河畔邊生長而出的紫色小果實。

“它名紫珠，有很強的止血功能，也是制作傷藥噴霧劑的主要材料。”

兩只眼睛亮晶晶，南風看着終河，只覺親切異常。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國家的大河，給人帶來希望與生命的河流。

“生命由此而啓。”

“南風文采很好，來，教你怎麽點燃風藤羊。”

“好。”

南風連忙提起風藤羊，屁颠屁颠跑回來。

點火點火，不會要鑽木取火吧？

事實證明，差不多，但只要你有手，就能點燃。

兩塊石頭夾住一小節風藤羊，只需要相互摩擦，點點升高的溫度，足夠點燃。

真就，極為易燃的神奇植物。

暖和的火光映照在兩人身上，似将一身寒氣驅逐在外，阻擋住如同惡鬼的黑暗，應得整個人都松弛下來，極為享受片刻的舒适。

硬邦邦的壓縮餅幹，送着用火焰過略的河水，墨子君習以為常，面無表情，低頭啃。

目光落在南風身上，好奇打量少年的舉動。

貓咪小口小口啃着壓縮餅幹，時不時舔舐唇瓣上的餅幹渣，小口來份清水。嬌貴的小貓咪，吃得緩慢艱難，或許是平常吃慣了細糠，突然換了夥食，格外不适應。

“明日我教你如何找到食物。”

望着火焰發呆的南風，眼睛一亮，重重點頭。

他真的不喜歡吃壓縮餅幹，邦邦硬。

那眼眸中的亮光，比熊熊燃燒的火焰還要刺目。

白日，無脊之地是黃沙漫天，風如荊棘刮得人難受；那麽，随着夜色完全入幕，溫度驟降至零下，冷風如刀刃，硬生生能把人的肌膚刮下一層又一層。

外套給少年披在身上，只身着件淡薄襯衫的墨子君，站在避風口邊，手腕露出一只極賦有科技感的光腦。

“C號坐标的母蟲沒有找到，南星城的備戰狀态繼續維持，不許懈怠。”

一周前，他正在前線慣例視察，卻不想剛好撞上一件突發事件。

受監控的母蟲，有三只離開了巢穴範圍，試圖往外擴張。

殺了兩只，還有一只卻藏了起來，他在這附近找了兩天，愣是沒瞧見影子，反而遇上了一個有趣的人。

被嚴肅的警告，視頻另一頭的軍長，身姿筆挺。

“謹遵您的命令。”

母蟲那可是能操控成千上萬只蟲族士兵的存在，一旦母蟲從巢穴中醒來，不是繁衍就是發動入侵。

最近有三只母蟲蘇醒，作為距離無脊之地最近的南星城，必須一天二十五小時，保持備戰狀态，以防蟲族突然襲城。

關斷通話，墨子君面無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一抹凝重。

在未來兩年之內，南星城需要清洗一遍，但就這下一任負責人，不好選。

終河是一條漂亮、充滿生命力的河流，卷其褲腳，感受流動的冰冷水流，南風踩着墨子君的腳步，小心翼翼在水中行走。

墨子君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手中匕首往下快速插入。

噗呲噗呲，被紮了個貫穿的大肥魚，撲騰着魚尾，濺起大朵大朵水花，打濕了男人的衣裳。

“好厲害。”

一見大肥魚有了找落，南風探頭，布靈布靈的眼睛，比陽光落在湖面上的七彩光芒，還要漂亮奪目。

匕首一轉，墨子君遞了出去。

護手為純銀打造，兩側鑲嵌大顆粒紅寶石，浮雕極為漂亮的古老鳶尾花紋路；劍柄為烏木所制，凹凸有致，用描金工藝勾勒出仿佛神秘的花紋。

刀刃富有美妙的曲線變化，如同龍鱗般的細密水珠紋路，随着三鍛火燒，在陽光下，呈現藍紫粉三色漸變。

美得華而不實，可在男人手上，這把匕首殺得了蟲族，插得了魚。

接過匕首，手柄處還能感覺到男人殘留的餘溫。

暖暖的，與冰涼的河水截然相反。

快準狠紮下，南風第四次失敗，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條大肥魚。

魚兒靜止在水中，與川流不息的河水，形成了鮮明的動靜之比。

小心順着水流方向靠近，南風悄咪咪靠近，彎腰，匕首落下。

不想，魚兒的第六感極為敏銳，在感受到陰暗的倒影罩在頭上，搖着尾巴，擺着魚鳍，游開。

“啧。”

南風腳下步子一蹬，又往前一節。

撲騰！

一聲巨響，伴随着巨大的七彩水花綻放開來。

三兩步走來，墨子君向南風伸出手，眼中有笑。

濕漉漉的小玫瑰，看起來真可憐。

“摔沒摔疼？”

“沒傷着，抓魚是個技術活。”

南風搖搖頭，手搭上男人寬大厚實的手掌，借力站起。

“那我教南風一種省力的辦法如何？”

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淡紫色長柄葉子，柔軟的葉面垂落，微微泛紅的葉尖蜻蜓點水，親吻水中的自己。

葉子的背影面，攀附着一顆顆灰藍色小種子。

“九合香，它有着酸辣的獨特複合口味，終河裏特有的銀魚、白尾魚、飛魚都很喜歡它。”

墨子君用大葉子折疊出一個小碗，另一手順着九合香葉一撸，顆顆種子掉落。

一股濃郁的像是青檸辣椒的複合味道，爆炸開來。

“而且，九合香是最适合烤肉的香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