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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陶錦坐在階上高位,擡起的腳恰好能踢到懷七胸肌。
“說說吧,為何當初不辭而別。”
太順腳了,她沒忍住踩了踩,還不錯。
男人默默受着,低聲開口,“回小姐,當日外府急令在身,屬下不得不離開。”
“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陶錦眯起眼,翹起腿,足尖挑起男人下颚,“懷七,我讨厭問一句答一句,你最好一次性說明白,聽懂了嗎。”
含着威脅的語調起了作用,懷七開口,将當日之事複述了一遍。
合着是蕭束作的妖,陶錦默然半晌。但這件事究其根本,還是因為懷七的歸屬權,他的直屬領導是荊王,而非是她的人。
見陶錦沉默,懷七再度開口,眼底閃爍着祈求之色。
“屬下知錯過深重,不求小姐原諒,只求小姐讓屬下随侍身側。”
說到最後,他聲音逐漸變得很小。
聽見這句,陶錦唇角勾起一抹譏诮,聲音冷淡,“怎麽,又不死心塌地待在外府了?當初跑路的不是你嗎。懷七,你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心髒似乎被無形的手攥住,心底一股說不清的苦楚酸澀蔓延,懷七張了張唇,卻不知該說什麽。
這是他還是初次感受到這種情緒,很奇怪,心尖都在顫抖。
小姐說的對,是他先一言不發離開,此刻竟還奢望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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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對不起……”他聲音微顫,卻遲遲沒有說第二句。
見身前男人垂下頭顱,沒有狡辯,陶錦便知話說重了,她剛欲開口,男人又繼續道。
“從前種種皆是屬下之罪,若能待在小姐身邊,屬下願日日受刑罰折磨,即便今夜赴死,屬下亦心甘情願。”
男人沉沉黑眸似漫長無垠的夜,眸底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他語氣很輕,卻從未如此堅定,像孤注一擲。
懷七知道,若是這次沒可能,那他以後再不會有機會見到小姐了。
這話聽着像情話,陶錦擡眉,目光順着他臉頰往下掃去。
“過來。”她道。
懷七很聽話的靠近,他腹上傷口不知第幾次掙裂,陶錦伸手按住,透出的鮮血蹭滿指腹。
男人一聲沒吭,甚至主動貼近。
陶錦伸手,認真将血色塗在男人胸口,寫了幾個x字,又沿着喉結緩緩往上,塗在她最滿意的那張臉頰上,眸底漾開一抹滿意之色。
血色戰損酷哥,她超愛這個。
男人唇有些幹燥起皮,指腹壓在男人唇上,緩緩暈開最後一抹血色。
懷七貪戀地湊近,他試探性将唇貼在陶錦掌心,然後緩緩探出舌尖,将她手上殘餘血痕舔舐幹淨,又緊張擡眸看向她,眸光顫動。
“小姐……”
語氣隐隐不安,又似在期待什麽。
陶錦摸了摸他的頭,唇角輕慢勾起笑意,“看你表現。”
“屬下,絕不辜負小姐期待。”
*
對一位受寵的郡主來說,別說是要個暗衛,就是看上誰家貴公子,荊王妃說不定都會給她将人綁過來相親。
她也并非第一次讨要暗衛,荊王妃雖有些不解女兒的行為,可還是幫她從荊王那裏将人要來,多幾個暗衛在身邊保護也好。
暗衛并無身契,懷七在外府被除了名,從今往後,他便徹底是郡主的人了。
若小姐厭棄了他,除了死亡,別無二選。
陶錦将真正的解藥丢在男人身上,看着男人咽下去,又揪着他舌頭玩了半晌。
“謝小姐賞。”懷七口齒不清道。
陶錦俯身,揪住男人的發,“你該換個稱呼。”
懷七貼近她腿側,很是上道,“謝主人賞。”
聽着這句稱呼時,陶錦承認,她呼吸停了幾瞬,心跳不争氣地加快。
完全是她理想中的樣子。
她做這些事時并未避着阿柒,可阿柒的世界觀顯然已經崩塌,他連看都不太敢看懷七,并且在陶錦瞥來時主動跪地保證。
“小姐,屬下絕不會将此事說出去的。”
懷七觀察着阿柒,心底忽而意識到什麽,眼底閃過光亮。
小姐似乎,并未讓阿柒侍過寝。
那日夜裏,懷七鬼魅般出現,無聲跪于陶錦床前。
陶錦依在榻上,明知故問,“你來做什麽?”
“屬下,前來暖床。”
陶錦沒忍住勾起唇角,暖床是什麽正經工作嗎,他說的這麽光明正大,還一本正經。
她放下本子,幽幽道:“可我今日未召你侍寝。”
懷七跪在地上,眸底閃過一抹無措,他知道自己該讨小姐歡心,可卻不知具體要如何做。
“是屬下、屬下想要侍寝。”寡言的暗衛磕磕絆絆開口。
讓一個暗衛學勾欄樣式确實有些難為人,所幸陶錦就喜歡這種聽話的,她将剛看過那本書撇過去,砸在男人懷裏。
“最後一頁,給我演一遍。”
一個被強取豪奪的故事,但懷七演技太差了,他看着那句 ‘男人奮力掙紮,眼尾因憤怒噙淚,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對方。’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演。
他從不會違抗小姐對他做的任何事。
陶錦輕啧一聲,見他實在無措,這才換了一個忠犬劇本。
劇情合理多了,她甚至看見懷七偷偷松了口氣。
男人發尾微濕,身上是清爽的皂莢香氣,演了一半才發現,他是給自己做好準備過來的。
陶錦狠狠咬了一口,看見深紅才滿意,“你倒是準備的充足。”
懷七未言語,口中含物,他也無法言語,只得用眼神表達忠心。
屋外凜凜寒冬,屋內溫暖如春,陶錦縮在男人溫熱的懷裏,不禁再度感嘆,有個人形暖寶寶加肌肉靠枕确實很好。
*
這個冬日很漫長,除夕那日,陶錦是縮在自己卧房過的。
原因無他,只因陶錦在年前害了一場嚴重風寒,每日病恹恹的,大夫換了幾個也不見起色,眼瞧着人憔悴許多。
荊王妃看望時女兒,看見陶錦病态蒼白的小臉,心疼的緊。
枕下放了她從寺廟求來的符,女人的手輕輕撫過陶錦額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但是陶錦燒的迷糊,并未聽清,只是敷衍地應了幾聲。
說來也巧,那符紙拿來兩日後,陶錦的病情終于有了起色。
小雲謝天謝地,說開春一定要與小姐去廟裏拜拜,祈求無災無病。
陶錦并不覺得與符紙有關,她每年冬日都會病這麽一遭,并且逐年加深,熬過深冬才算好起來。
今年她病了整整兩月才好,陶錦知道,她的生命已經在倒數了。
陶錦喚來懷七,看着男人眼下透出的烏青,知他這些時日幾乎夜夜守在她身側,她擡手揉揉他的發,可是這次懷七卻未如以往般貼過來。
她停住動作,眸子盯着他,懷七避開視線,垂目看向地面。
夜裏,紅燭滴落,陶錦逼問。
男人強撐隐忍着,直到結束,他才跪在地上,聲音夾雜一絲顫抖。
他說他身上殺孽太重,而小姐本就體弱,他怕将自己身上煞氣染給她。
聽罷,陶錦低笑,“懷七,與你無關。”
她的命運是被劇情推着走的,亦是她自己的選擇,一個未在劇情中出現過的暗衛,是影響不到她的。
輪不到懷七自責。
*
人生的最後一年多,陶錦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麽意外了。
冰雪消融,萬物複蘇的春日,陶錦才走出院落,便得到一個驚天爆炸消息,唇角的笑也凝住。
她的婚事定下了,婚期就在來年春日。
而結婚對象,正是京中新貴,梁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相合,這次容不得她胡鬧反抗,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陶錦站在原地,腦中想起年前梁栎說的那句‘等我’,合着說的是等他娶她。
人在無語的情況下真的會笑出聲,有種穿上壽衣入土為安前,愣是被人從棺材裏揪出來,塞進轎子一路吹吹打打入洞房的無力感。
太離譜了。
紅白喜事啊。
*
梁栎來的那日,陶錦屏退下人,單獨與他見面。
“見過郡、唔......”
梁栎話未說完,陶錦下颚微擡,懷七身影無聲落下,将梁栎踹跪在陶錦身前。
身後小厮聽見動靜,本想進屋看看,卻被另一個暗衛攔住去路。
梁栎也未反抗,他眉眼間滿是擔憂,“郡主的病可好些了?”
陶錦懶得同他寒暄,她走過去,匕首抵在男人喉間,聲音冷冷,“兩個選擇,是你主動退婚,還是我逼你去。”
梁栎啞然半晌,“郡主當真厭惡這門親事?”
這話聽起來就像在問,我把毒藥都給你準備好了,你為什麽不喝,是因為厭惡它的味道嗎?
這很難評。
“郡主遲早要成親的不是嗎。”梁栎看向陶錦,掌心緩緩攥緊,“荊王妃此前相看那麽多世家公子,可他們樣貌才情皆不如我,郡主何故不選我。”
前一句倒是事實,梁栎不止有樣貌才情,他的手段也值得一提。
“成親?”陶錦嗤笑,“你為何認定我遲早都會成親,就因我是女子嗎?”
“還有,這世上哪有那麽湊巧的八字,你買通那麽多人,不就是為了傍上荊王府這顆大樹。梁栎你腦子清醒點吧,別打着喜歡我的旗號鋪自己的路。”
梁栎無言良久,輕輕搖頭,似很是受傷,“我從未買通過人造假,亦是真心悅你,想娶你為妻。”
他眸底閃爍,語氣複雜,“郡主,除我之外,也不會有第二人能接受未來妻子同一個低賤暗衛私通。”
陶錦頓住,身後懷七更是沉下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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