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刺殺

第79章 刺殺

歲晏一眨眼:“殿下說什麽?”

端明崇看着他, 表情比他還要疑惑茫然:“我……我說什麽了?”

歲晏指了指自己:“殿下說我這樣的,我怎麽了?”

端明崇迷茫了一瞬, 神色驟然變得驚恐駭然,他往後一退,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歲晏。

歲晏退了回來, 疑惑地對着一旁的銀酒壺照了照臉,确定自己沒有露出什麽可怖的獠牙才古怪地看着端明崇。

端明崇一驚之後忙坐穩, 雙手放在膝蓋上,心髒噗通亂跳, 迷茫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歲晏道:“殿下?”

端明崇立刻搖頭:“沒有,我方才什麽都沒說, 你聽錯了。”

歲晏執着杯子, 有些尴尬道:“我是想問您要喝茶嗎?”

端明崇一愣,耳根瞬間紅了。

“好、好啊。”

歲晏倒了一杯剛沏好的茶遞給端明崇,看端明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也沒再追問。

把端明崇刺激成這個樣子,歲晏身心俱爽,卻也懂得适可而止, 不再捉弄他了。

他屈膝蹭到了窗棂旁, 推開窗戶指着下方還在翩然起舞的女人, 道:“殿下, 我之前找你說的南疆女人,就是她。”

端明崇喝了半杯水,壓下去自己內心的狂亂, 他不着痕跡地往下面看了一眼,點點頭,啞聲道:“我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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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晏道:“前幾天我聽我哥說五皇子和寧貴妃被下罪了,這個女人倒是逃脫了一劫,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廣大神通?”

他半靠在窗棂上,側着身子往下看,羽睫微垂着,瞧着有些漫不經心的風華,當偏頭沖着端明崇笑時,隐約察覺到自己心思的太子殿下只覺得心似乎慢跳了半拍。

端明崇愣愣看着他。

歲晏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疑惑道:“殿下?”

端明崇立刻回神,垂下頭赧然地幹咳一聲,才道:“當時她只在端熹晨宮中待了沒幾日,自然罪不至死,許是被端如望保出去了吧,畢竟南疆公主,還是前朝的,若是拿捏在手中能做出許多文章來。”

歲晏微微彎腰,手肘撐着窗棂,托着腮認真地看着端明崇,道:“殿下,前些日子寧遠下罪,現在端熹晨和寧貴妃也一并遭殃,京中明眼人太多,您……”

端明崇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歲晏輕輕一笑,道:“……是不是太受人忌憚了些?”

端明崇抿了抿蒼白的唇,半天才道:“我知道。”

歲晏繼續歪着頭看他,道:“你生來便是一國儲君,陛下中意看重您,但是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想當然也更會忌憚你,您自小受教陛下和宮中太傅,聖賢書讀了一籮筐,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端明崇點頭。

歲晏道:“就連我兄長都覺得端熹晨和寧貴妃之事是你所為,那朝中的其他人呢?”

端明崇瞳孔皺縮,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用力。

許久之後,端明崇才低聲道:“我知道。”

“我都知道。”

歲晏沒有多說,他也看出來了端明崇心中有數,只是自小受到了教導讓他還沒有決心下狠手而已,若是做足了準備,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剛才将端明崇刺激了一通,歲晏爽完之後又覺得有愧,他之前一直隐隐約約知道了端明崇對自己的心思也如同自己對他那般,但是又因為端明崇一直不開竅而不太确定。

今天和君景行演了一出戲,瞧見端明崇神思不屬的渾噩模樣,歲晏大概心裏也有了數。

他一邊愧疚,一邊又歡喜,笑容變得稍稍有些怪異。

正在歲晏想要上前安慰心疼端明崇時,窗外突然發出一陣尖叫聲,接着歲晏身後的窗棂驟然被人撞破,木屑翻飛下,一群黑衣人氣勢洶洶撞了進來。

與此同時,在甜水巷中央高臺上的女人将手中紅綢猛然散開,纖細的手掌猛地揮出一張,紅布在半空散為一片片破布,紛紛揚揚地朝着人潮人海處落了下去。

在紅綢落下後,不知是有什麽機關,竟然瞬間在原地爆炸出一陣煙霧,驟然彌漫開來。

一時間,尖叫聲傳遍長街。

歲晏被突然沖進來的人吓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跄,直直朝着站起來的端明崇撲了過去。

端明崇一驚,本能地伸出手把他抱了個滿懷。

歲晏驚魂未定地縮在端明崇懷裏,澀聲道:“大白天穿、穿夜行衣的傻子,又又又來了一堆。”

端明崇:“……”

他面如沉水抱着歲晏的腰後退幾步,在黑衣人到來前幾個暗衛從暗處瞬間出現,擋在了兩人身前。

歲晏本就最怕旁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就算不是刺客他也能被吓個半死,此時雙腿都軟了,就算被端明崇抱着也止不住地往下滑。

歲晏攀着端明崇寬闊的肩,喘了幾口氣,道:“殿下,這些人什麽來頭?”

端明崇身體僵硬,抱着歲晏腰的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松開,他心中掙紮片刻,才回過神來,啞聲開口:“許是……南疆和端如望的人……”

歲晏點了點頭。

端熹晨在三年間已經徹底廢了,再加上今年寧遠被下罪,連着寧貴妃也不受皇帝待見,端如望偏偏又在背後推波助瀾了一波,不知怎麽的游說他們前去暗殺歲晏和端明崇。

歲晏不知道端熹晨有沒有真的派人去傻到這個時候暗殺太子,也不知道端如望是如何做的,竟然搶先一步出手,給端熹晨安上了個謀害太子的罪名。

皇帝本就多疑,這幾年時間對太子的情感也單薄了不少,出了這種事自然而然會猜測是太子動了手腳。

而現在馬上到除夕,太子竟然又在長街遇了刺,事情一旦傳到皇帝耳中,恐怕端如望的如意算盤會直接落了空。

帝王之心本就難測,北岚帝只要一想,便能想通是誰借暗害太子之名将端熹晨徹底失勢,而且還順道嫁禍到太子身上。

端明崇一邊抱着歲晏往外室退,眸子有些冷淡地看着面前同暗衛膠着在一起的刺客,手不自覺地微微用力。

這場刺殺實在是太過巧了。

端如望若是安了這個局來讓皇帝對端明崇有陷害兄長的疑心,便不會趁這個時候安排人在鬧市街刺殺太子。

端明崇微微有些失神。

那這次的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

端熹晨早就失了勢,那是一直對朝中紛争袖手旁觀的端執肅嗎?若真的是他,他又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懷中的歲晏突然嘶了一聲,看起來是痛到了。

端明崇立刻低下頭。

歲晏歪在他懷裏,小臉慘白,手按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往外掰。

這時端明崇才發現自己放在歲晏腰上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大力,看歲晏滿臉蒼白,就知道大概是掐疼了。

端明崇如同摸到了燙手山芋一樣立刻松開了雙手,還沒反應過來的歲晏雙腿一軟,竟然從他懷裏直直摔了出去。

砰的一聲。

歲晏手肘撐着地,茫然地擡頭看着把他摔下來的端明崇。

歲晏顫聲道:“殿、殿下?”

端明崇這才忙不疊地來扶他。

一旁的暗衛同刺客浴血厮殺,不過片刻那黑衣人便再次從窗戶躍了出去,幾個起躍消失在了人群中,而那本在高臺上的女子也早已消失不見。

甜水巷中一片混亂不堪。

端明崇沒有去管那跑走的刺客,只草草吩咐了一旁的暗衛去查查外面出了何事,便将歲晏小心翼翼地扶到外室的軟榻上坐着,有些不安地站在他身邊。

歲晏膝蓋疼,腰也疼,哎呦哎呦坐穩了後,才幽幽看着端明崇,等着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端明崇故作鎮定地低頭看了他一眼,但是只對視了一瞬間便手足無措地錯開了目光。

歲晏:“?”

端明崇偏着頭,耳根發紅,啞聲道:“還疼嗎?”

歲晏:“嘶,疼,我都說不上來到底是被你掐得疼還是摔得疼。”

歲晏養尊處優,除了被君景行按着紮針還沒受過這樣的罪,他将外袍扯開,小聲嘟囔着什麽把手伸向了腰封。

端明崇一把按住他的手,駭然地看着他:“你你……你做什麽?”

歲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看看我的腰,有沒有被你掐青?”

端明崇觸火似的縮回了手,耳根更紅了。

不知道是不是端明崇自己的錯覺,自從他方才觸到了一點對歲晏的禁忌情愫,之後無論歲晏做什麽舉動,他都莫名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歲晏勾引人而不自知,正要将腰封解下,卻見到端明崇輕手輕腳拉起了他的手,道:“這裏有人會來處理,我給你重新開個雅間,到沒人的地方再解衣……”

端明崇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偏過頭,小聲道:“……這裏太冷了,你會着涼。”

歲晏一轉頭,和東宮的暗衛大眼瞪小眼地對上,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

——行吧,方才欺負了你,現在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歲晏因為愧疚,對端明崇言聽計從,沒怎麽多說被端明崇緊緊扶着去一旁開了個雅間。

混亂一片的甜水巷中,君景行披着歲晏的披風走到一條窄小的巷子中,聽到外面震天的吵鬧聲,正要出去瞧瞧,一個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他身前。

君景行腳步一頓,等看清楚面前的人眸子瞬間冷了下來。

面前人一身紅綢單衣,裙擺太短以致露出修長的小腿和小臂,在大冷天凍得皮膚發青卻也面不改色。

君景行冷聲道:“南疆公主。”

公主一頭墨發被紅綢纏着披在背上,鎖骨上紋着繁瑣的花紋,瞧着似乎是南疆的圖騰花。

她濃妝豔抹,輕輕勾起唇,吐氣如蘭道:“我是無願,侯爺讓我給你交代一句話。”

君景行:“……”

無願演什麽像什麽,臉可以易容出來,但是此時她不光有着一張女人臉,身體竟然優美消瘦,纖腰不堪一握,應該不是縮骨功能易容出來的。

無願平日裏本性十分怯弱內斂,但是當她易容成其他人時,為了防止露餡,性子也随之為其改變一二,乍一暴露身份,性子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平日裏的無願都是一身黑袍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就連臉都露不出來。

君景行還從未見過如此妖嬈的無願,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哆嗦着聲音道:“你你你是女的?”

無願瞥了他身上的衣衫,道:“你也是啊。”

君景行:“……”

君景行幾乎咆哮了:“我才不是!”

無願“嗯”了一聲,一副見過大場面的神色,波瀾不驚道:“我知道,每個人都會有些不可示人的小癖好,我懂,你不必多做解釋了。”

君景行:“……”

你懂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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