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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 53 章

三月初一, 春風拂面，楊柳缭繞。

天色剛剛發亮，宋佳氏就輕輕地推着胤禛的小肩膀, 聲音輕柔地道：“四阿哥, 咱們該起床了。”

胤禛睜開眼睛，眼眸中的睡意還沒有完全褪去，他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滿是困倦地道：“嬷嬷，天還沒亮呢。”

此刻的他帶着淡淡的起床氣，滿臉都寫着抗拒，說話的同時，抱着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宋佳氏看着胤禛這個模樣, 擡手把床幔拉開, 挂在了賬鈎上，拿着一塊溫熱的帕子，放在了胤禛的臉上, 嘴角含笑地道：“四阿哥, 今天您要去上書房開蒙，裏面除了您之外, 還有三阿哥, 恭親王家的孩子，您可不能遲到。”

聽說皇上從江南請來了一位十分有名的大儒，皇上責罰四阿哥去開蒙，怕也是不想他錯過這樣的機會吧。

胤禛感受着臉上的溫熱, 睜開眼朝着宋佳氏看了過去, 軟糯糯地問道：“我常寧皇叔家的兒子，行知也來了？”

說着他擡起小手, 放在嘴邊打了個哈欠。

宋佳氏聞言，她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意，對着胤禛點頭道：“應該是來了的，皇上之前下了命令，說是恭親王家的孩子要來宮裏跟着三阿哥一起開蒙，現在四阿哥您也要過去，自然是在一個院子裏的。”

胤禛聞言，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撩起被子坐了起來，順從地穿上衣服。

張嘴打了個哈欠之後，才困倦未消地去洗漱。

洗漱完之後，自覺地坐在椅子上，用了點早膳，往自己的小布包裏，裝了點點心，這才晃晃悠悠地出門。

上書房距離承乾宮不算遠，但也有一定的距離，宋佳氏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直到來到了上書房的門口，這才停下了腳步。

上書房裏還點着燭光，康熙請的大儒莫翁地坐在了首座，他胡子花白，滿臉的滄桑，頭上戴着儒帽，又給人一種文雅的感覺。

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就看到一個打着哈欠的小孩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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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年紀，他有些猜測不出來到底是宮裏的哪位。

胤禛扶着門框邁過了門檻，一雙黝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老者，他肉嘟嘟的小臉上帶着稚嫩的笑容，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是莫翁大儒嗎？”

莫翁，他只是在書上見過，從別人的嘴裏聽說過，從來沒有見過真人。

而且上輩子他三哥的開蒙，也不是由莫翁大儒給開蒙的，當然行知也沒有入宮。

這次倒是出現了許多的變數。

莫翁聽到胤禛的話，放下了手裏的書本，有些渾濁的眸子看着他，擡手捋了捋那花白的胡子，聲音帶着淡淡的滄桑道：“是啊，你是哪位阿哥？”

這孩子長得俊秀，臉上還帶着好奇之色，一雙黑亮的眸子裏卻閃爍着智慧的光芒，宮裏只有兩個孩子來開蒙，一個三阿哥，還一個四阿哥。倆人的歲數相差不大，他之前沒見過，所以有些分不清這個孩子是三阿哥，還是四阿哥。

胤禛聽到這裏，他背着t手往前走了兩步，撅着腚吃力地爬到了凳子上，雙手叉腰，對着莫翁脆生生地回答道：“我是四阿哥胤禛，我不是來開蒙的，我是來睡覺的。”

說着他伸了個懶腰，看着眼前的莫翁，小表情裏帶着一抹淡淡的傲嬌之色。

他才兩歲多，就想讓他開蒙，上輩子他讀書讀了那麽多年，這輩子還要讓他繼續，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

再說了那些刻在腦子裏的東西，他一點也沒有忘記，就是他現在什麽都不學，也能和莫翁能辯論一二。

莫翁看着眼前的小孩，他雙手掐腰，小巧的下巴微微地擡起，嘴角上揚，臉上帶着傲嬌的神色，黑亮的眸子裏卻帶着淡淡的挑釁，尤其是在說睡覺的時候，嘴角上揚的更加厲害。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笑着伸手揉了揉胤禛的腦袋，溫聲道：“好，四阿哥年紀還小，不用開蒙，咱們來了只睡覺就行。”

說着他把人從椅子上抱了下來，聲音溫和地繼續道：“四阿哥覺得坐哪個地方比較好？”

胤禛看着莫翁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上輩子他飄着的時候，看到了不少的問題學生，他們都是上課睡覺，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的是逃課的，也有一些挑釁老師的。

他剛剛來，就做了挑釁莫翁的舉動，這老頭竟然不生氣。

還對他如此的溫柔，這讓他接下來的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行知和胤祉從外面打着哈欠走了進來。

胤祉一看到被莫翁控制住的胤禛，邁着小短腿，就朝着胤禛沖了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小臉上帶着奶兇奶兇地道：“不許欺負我四弟。”

這個夫子竟然敢欺負他四弟！

莫翁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胤祉，眸光落在了站在門口的行知身上，這三個孩子看着可是不一般啊。

怪不得皇上費了那麽大的功夫，把他給請來了呢。

想到這裏，他擡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笑着轉身坐在了首座上，和善地道：“老夫可沒有欺負四阿哥，老夫只是請四阿哥挑選座位，現在三阿哥來了，行知小公子也來了，那就三人一起挑選吧。”

說完，他從桌子上拿起了書本，認真地看了起來。

行知別看三歲多的年紀，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對着莫翁行禮，板着臉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到了最後面的一個座位，把手上的小布包放在了桌子上。

從裏面拿出了筆墨紙硯。

胤禛看了一眼行知，又看了看胤祉，張嘴了個哈欠，挑了個靠門口的位置。

等會兒一說下課，他就能直接跑出去。

三張桌子都不大，幾乎是并排，卻還是帶着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的錯落開來，就剩下最前方，距離莫翁最近的一張桌子。

胤祉很自然地走了上去。

莫翁也明白，三人剛來，年紀又小，是需要提高他們三人的興致，而不是一味地讀死書，讀書這樣的事情，誰都會讀，但是要是想要讓人喜歡上讀書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人都各自坐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被放了書本，胤禛看了一眼，就把書本墊在了胳膊下面，呼呼地睡了過去。

胤祉則是十分好奇，他拿着書本看了一會兒，又打開看裏面的東西。

行知顯然是學過一些東西，他拿着手裏的筆，在紙上不斷地練字。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胤褆和胤礽下課之後，就朝着胤禛他們的這個院子裏走了過來。

人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胤禛。

胤礽往前走了兩步，在看到莫翁的時候，紛紛行禮道：“莫翁大儒。”

莫翁笑着擺了擺手道：“你們都來了，把他帶走吧，睡了一上午了。”

他教導過不少的孩子，但是像四阿哥這樣的孩子，他還真的沒有見過，除了一開始光明正大地給他說，他不要上課，要睡覺之外，倒是還真的就是睡覺了。

想到這裏，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澀的老腰，笑道：“陪着他坐了一上午了，也不知道醒，等老夫走了，他差不多也該醒了。”

說着他擡腳就朝着外面走去。

胤褆和胤礽站在莫翁跟前都有些局促，他們都聽他們的夫子說過關于莫翁的事跡，明白這才是真正的大儒，波瀾不驚，鎮定自若，就連胤禛這小孩睡了一上午，也都不見任何的生氣。反而陪着他，手裏拿着書本，看着他睡。

這莫翁大儒實在厲害，沉得住氣啊。

等莫翁離開之後，胤褆擡手戳了戳胤禛的圓乎乎的小臉，然後低低地喊道：“小四，該起床了？”

胤礽站在一旁看着胤褆的動作，笑着對他道：“大哥，小四睡覺的時候和你真像，就是你能自己醒來，小四叫不醒。”

胤祉在一旁軟糯糯的補充道：“小四睡得可香了，差點都打呼嚕了。”

“莫翁大儒聽到之後，只是繼續看書，什麽都沒有說。”

胤禔和胤礽倆人看着胤禛，心裏瞬間有了畫面，只覺得有些好笑。

康熙知道胤祉和胤禛第一次上課，怕他們有些接受不了，下了朝之後，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匆忙地朝着上書房裏走去。

人剛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從院子裏出來的莫翁。

莫翁看到康熙的瞬間，對着他拱手行禮道：“參見皇上。”

康熙笑着伸手把人親自扶了起來，對着他溫和地問道：“真是辛苦莫大儒了，三個孩子還算聽話吧？”

莫翁是他從江南專門請回來的大儒，他子弟遍布朝野，對人和善，在教育孩子這塊也有着自己的獨特見解和手段。

雖然請他來開蒙有些大材小用，但是要是能讓三個孩子不像胤褆那樣，也是物超所值了。

莫翁聽到康熙的話，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起來，他用手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須，對着康熙道：“阿哥們都很聽話，行知公子也很乖巧，第一天，總是有些不适應的地方，但是慢慢地總會變好的。”

說着他對着康熙行禮道：“皇上也莫要着急，這事情總是要徐徐圖之。急不得，急不得。”

他說完再次對着康熙行禮，就朝着外面走去。

康熙被莫翁說得有些不明白，他擡腳朝着裏面走去，只是一走到門口，就看到被幾個孩子圍在中間的胤禛，火氣倏地有些上湧。

胤禛被胤褆戳得有些煩，他睜開睡意蒙眬的眼眸，對着他奶兇奶兇地道：“大哥，你睡覺的時候，我都不打擾你，你怎麽能不讓我睡呢？！”

胤褆聽到胤禛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陣抖動，他伸手捏了捏胤禛的臉，有些氣道：“小四，都下課了，你還打算在這裏睡下去嗎？”

胤禛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懶腰伸到一半，就看到康熙有些發黑的臉，他邁着小短腿噔噔地跑到了康熙的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奶聲奶氣地喊道：“阿瑪，你來了。”

說着用臉頰蹭了蹭他的小腿，笑得燦爛道：“一天沒有見到你，我好想你啊。”

康熙升起的火氣還沒有下來，被胤禛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做得有些發不出來了，他無奈地把人抱在了懷裏，有些氣道：“阿瑪剛剛看到你在睡覺，阿瑪讓你來開蒙呢，你怎麽能睡覺呢？”

胤禛忽閃着他黑琉璃的大眼睛，轉頭指着胤褆道：“我跟着大哥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