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捉蟲）

第18章 第十八章（捉蟲）

等見到徐府為她安排的房間之後，阮嬈徹底的放下了心。到了徐府之後的境遇，比阮嬈當初想象的要好了太多。房間大氣雅致，一應用具看着都是上品，看來徐府并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輕視她。

沒一會兒，打聽消息的紅绫回來了。

原來徐府中竟然還有兩個與她境遇相似的女子，他們都是被徐紹元帶回來的，與她一樣都是當做遠方親戚安置。

院子裏西邊的姑娘姓陳，是徐紹元同窗的妹妹，只是他那位同窗前些年沒了，只剩下陳姑娘這麽一個妹妹，在臨去前就把妹妹托付給了徐紹元。

“我聽初一說，其實那個陳書生與徐公子的關系并不是十分的親近，只是看陳姑娘可憐，就答應了下來。”

阮嬈想，怪不得徐府對她的來到沒有半點異樣，原來是見怪不怪了？

雖然是徐紹元救她脫離了阮家，但阮嬈不得不說，徐紹元真是太好說話了吧，也不怕這些姑娘纏上他！

“還有一位姑娘姓周，”紅绫把聲音壓低，在阮嬈耳邊悄悄的說道，“聽說是家中犯事，被罰入賤籍。是徐公子從官營的妓坊裏贖出來的。”

官妓？！

倒不是阮嬈歧視這樣的女子，只是徐府竟然會讓答應徐紹元把這樣的女子安置在府中？

“徐家沒人反對？”阮嬈心中微動，忽然覺得徐府這個書香門第和她想象中似乎有些不一樣。

“徐老太爺早都不管事了，徐公子的父親外放為官，母親也跟在一起去了。府中的事情都是徐老夫人說了算。這麽多年徐家就這有這麽一根嫡出的苗苗，老夫人疼徐公子還來不及呢，再說徐公子不也是出于善心嗎，老夫人怎麽可能反對。”

“那周姑娘與徐公子之間？”阮嬈心中好奇，有些期待的望着紅绫，等着她繼續說下去。她就不相信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面對一個救她出苦海的男子，會沒有半點心思。

紅绫沒聽懂阮嬈的暗示：“聽說是徐公子偶然遇見跳樓自盡周姑娘，感懷她的身世就把她帶了回來。之前府中還住了幾個女子，不過後來謀到出路後，就都離開了。”

好吧，雖然她想問的不是這個，不過聽紅绫話中的意思，徐紹元為人還真是木讷板正，這麽多姑娘竟然沒有一個成了他身邊人的。

聽完紅绫帶回來的消息，阮嬈默默消化了很久，沒曾想徐家竟然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阮嬈盤算了一下自己有的東西，一百兩銀子，還有幾件衣裙首飾，而這些竟然還都徐紹元給她的。她雖然嘴上說着，只是想在徐府小住幾日，但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這麽點東西根本不夠在京城安家落戶。

婚事！現在的她迫切的需要一門好的婚事！

不過既然在徐府連官妓都允許在府中長住，那她應該可以在徐府多待一段時間吧？

——

皇宮，乾清殿。

文昌帝一語不發的翻着趙奕和帶回來的東西：“這些就是你在金陵查到的證據？”

趙奕和垂手靜立在案下，聽文昌帝問話，他規矩道：“兒臣查到的東西全部都在這裏了，一件不落。”

文昌帝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他大致翻看了一下，三皇子雖有些小錯，但還夠不到賣官鬻爵的地步，與他想象的差不多。派出去的人說五皇子查案中，沒有和任何官員來往，他心中略微有些滿意。

他會派這個兒子去查三皇子，一是他不想把事情鬧到不能收場的地步。二也是想試一試他這個兒子是不是真的沒有野心。

文昌帝盯着案下兒子，忽然出聲問：“這些東西你之前應該看過了吧，這件事你怎麽看？”

趙奕和心中早有成算，他恭敬回道：“父皇，這段時間有人對兒子說三哥有錯該重罰，也有人說是有人想陷害三哥。您是知道的兒子是個驽鈍的，沒斷過案，也聽不出他們誰說的是對的。索性就誰都沒搭理，把父皇讓我查的東西查好，全部交由父皇您來決斷。”

文昌帝頭一次發現，他這個五皇子比他印象中要懂事順眼的多，比起整日裏上蹿下跳的其他兒子，他能在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可見是個真沒有野心的。而且看他查出來的東西，條理分明看到人一目了然，他還是有些能力的。

文昌帝心中滿意，但面上的表情還t是一沉：“你倒是乖覺！那朕問你，阮家那個女子是怎麽回事，朕怎麽聽說，三皇子為了這個女子給阮家謀了一個鹽官？你莫不是也想包庇三皇子不成？”

現在朝野上下都以為三皇子已經失寵，文昌帝對其非常失望。

趙奕和連忙跪下：“兒臣不敢，只是這件事兒臣最開始并不知情，是兒臣疏忽了，兒臣甘願領罰。”趙奕和把錯全攬在自己身上，半點不招惹三皇子。

文昌帝見趙奕和沒有半點不忿，臉上的表情溫和下來：“既然你已經認錯，那就罰你在府中思過一月，少出門招惹是非，好好反省吧。”

“遵旨，兒臣謝過父皇。”趙奕和沒想到文昌帝竟然罰他思過，也省得他裝病，想來今日他被處罰的消息傳出去，也不會有人想從他這裏下手了吧。

文昌帝看着趙奕和一臉輕松的退了出去，笑着搖了搖頭，真是個沒出息的！不過，倒是一個真正肯為他這個君父分憂辦事的。

“你出來吧。”文昌帝斂了笑，把三皇子從偏殿喚了進來。

“你這幾日聽到了這麽幾位兄弟的話，有什麽想說得嗎？”文昌帝背着手，精明的視線落在趙奕雲的臉上。

“五弟倒是個好的，只是大哥二哥他們對我有些偏見。”三皇子直接道，沒有半點委婉。

文昌帝見三皇子臉上沒有恨意，也沒有故作寬容，稍稍放下了心。他與三皇子的語氣要親近很多，笑罵了一句：“朕還沒有追究你做的好事，你倒先在我這裏告狀來了？”

趙奕雲聽了文昌帝的話，也沒慌張，依然辯解道：“父皇，兒臣就是再混也不敢做出有損我朝江山的事情，賣官這件事兒子确實沒做。”

“你小子還在給朕耍滑頭，我問的是阮家的事！”文昌帝話是這樣說，眼裏還是帶笑意。

“兒臣冤枉，我連阮家姑娘的面都沒有見過，又怎麽可能為了她替阮家謀官？”

沒見過面？

文昌帝摸了摸手中的扳指，他可是聽說阮家姑娘對他這個三子情深意重的很，不管大皇子的人怎麽威逼利誘，她都不願說出不利于趙奕雲的話。

不過比起一個門風不正的小官之女，文昌帝自然是更相信自己的兒子。

“朕就姑且信你一回。”不過是個女人，只要趙奕雲沒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文昌帝都不會放在心上，他表情變得認真，語重心長的說道：“奕雲，一個人站的越高，他的一舉一動也越發引人注目。”

趙奕雲神情也變得專注嚴肅：“兒子會記住這次教訓。”

這次是他大意了，沒想到竟然有人從他母妃處下手，好在他母妃智慧，沒讓父皇起疑心。不過，這次事情也給他提了一個醒，之前有水月時時警醒，前段時間他确實松懈了不少。

他現在還不是太子，就算成了太子，歷史上的廢太子也不少。他是被最近幾年父皇的寵愛信任沖昏了頭，失了以前的缜密。這樣想着，水月的品性雖然差些，但畢竟是個人才，在他身邊也有些用處，突然暴斃是有些可惜。

不過轉念想起水月的身份成謎，心機又太過深沉，仿佛能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看透，這樣的人還是死了也好，更讓人放心些。

再說，他故意把水月的屍首丢在亂葬崗，讓人守着，事後屍體失蹤不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嗎？水月背後肯定有人，只是不知道當初水月來到他身邊的目的是什麽？

“你能這樣想最好，不過錯了就是錯了，吏部觀政的事情你就先停下吧。“

趙奕雲回神，他心裏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父皇若不這樣做，他幾個兄弟肯定不會輕易松口。

“阮府的那個女子就交給你處置，你去看看你母妃吧，最近一段時間她也擔驚受怕了。”文昌帝才知道那個消息時，是震怒的，只是震怒之後，他有些不信。不是說相信貴妃和皇後的感情有多好，而是當初貴妃還只是一個小婕妤，皇後活着才有人照拂她，她沒有理由下這個手？

後來他暗地裏派人仔細調查了一番，因為是十多年前的舊事，只查到皇後确實是因病而亡，下毒之事純屬無稽之談。

不過這件事也讓他看出三皇子還是缺了些歷練，被人抓住了在江南的把柄，看來還得磨兩年，太子之位可比皇子之位兇險太多。

當初先帝如此寵愛的明昭太子，正宮嫡出驚才絕豔，最後還不是被廢除太子之位，從雲端跌落落到個早亡的下場。

文昌帝想起當初他随父親進宮朝拜，看到那個比他年長了幾歲的堂兄，小小年紀就有了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度，他嘆了一口氣。先帝就是因為儲位鬥争太過激烈，導致晚年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兒子活着，最終只能在宗室中過繼。

前車之鑒擺在面前，他不能讓當年的慘事在他面前重演。只是也不知他那幾個兒子什麽時候能懂事些，少惹出些亂子。

“王順，你等下到庫房裏挑一盒東珠送到貴妃宮裏去，對了，還有徐妃宮裏也賞些寶石下去。”文昌帝批閱着奏折突然開口道。

“是，奴才記下了。”王順有些意外文昌帝突然想起徐妃，看來五皇子這次的差事，辦得很和皇帝的心意。

“成家立業，算算五皇子的年紀也差不多了。”文昌帝的禦筆頓了頓，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又沒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