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神經
第40章 神經
廚房燈光沒全開, 僅僅開了幾盞射燈。
遲逢搖頭:“沒談。”
她想到了靳越之前發給她的消息,有些難為情。
那時候,因為誤會, 她回靳越消息的态度可以說得上是很惡劣了。
靳越沒計較不說, 今天反倒不計前嫌幫了她。
她轉頭,想去拿幾根青菜來幫他洗了,又聽見靳越說:“那,那個男的……”
“誰?”
靳越說得不情不願, 像是不屑問出口,但又忍不住:“就校慶,你帶的那‘家屬’, 誰啊?”
遲逢忙說:“賀長風啊……你沒看出來麽?剛剛那個交警就是他。”
“……”
靳越:“哦, 沒注意。”
他是真沒注意, 當時只顧着瞧遲逢到底傷哪了。
遲逢正想再說點什麽,手機就響了。
她摸出手機一看,“賀長風”三個大字擺在屏幕中間。
靳越一眼就看見了。
十一點了, 還給小姑娘打電話。
神經。
遲逢接起, “喂?”
那頭, 沉默須臾, 賀長風道出了自己的苦衷:“遲逢,對不起。”
遲逢其實也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忙說:“沒事。”
賀長風仍是解釋:“之前我們領導帶我們和大領導吃了次飯,今天跟你撞上這個大哥也去了,他是大領導發小……”
遲逢不想讓他為難,說:“我明白的。”
賀長風大概問了下她的傷勢, 再次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次,道歉的理由其實換了一個。
他之前毫無緣由, 看見靳越似乎對遲逢不太一樣就想對她示好。
甚至,是在他已經對遲逢的家庭條件望而卻步的前提下。
他覺得自己挺卑鄙,也挺傷人。
遲逢卻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再次重複一遍:“沒關系。”
一轉頭,靳越已經在撈面了。
沉默須臾,靳越似乎拿出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問:“什麽關系啊,半夜還打電話。”
遲逢笑了笑說:“熟人。”
“行,熟人。”靳越答得挺不是滋味
靳越把面過了道涼水,又煮了青菜。
随後便是煎荷包蛋和炸蔥油。
每個步驟都是按照遲逢的指點來的,吃起來味道确實不錯。
他知道遲逢肯定會饞,拿碗給她盛了一小碗,再端出那三個菜。
兩人慢吞吞吃了頓飯。
靳越讓遲逢先去看電視,自己洗完碗,又把桌子擦幹淨。
大少爺洗手作羹湯,挺有意思的畫面,遲逢倒也沒去管他。
聽着廚房那邊沒了動靜,遲逢坐在沙發上,垂眼瞧着自己身上的居家服,拿不定主意。
回,還是不回。
正猶豫着,見靳越遲遲不過來,一轉頭,原來是在櫃子那邊翻東西。
沒一會兒,他手上捏着什麽東西走過來了。
等近了,遲逢才看見,是創可貼。
粉色的,星之卡比的。
遲逢還沒問,他便說:“那有個小的傷口,容易碰到水,貼着點。”
遲逢擡着手臂問:“哪呢。”
“別動。”
靳越湊近,把頂上的光源都遮蓋了大半。
遲逢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他把創可貼貼在了她手掌邊緣的小傷口上,随後把一整包都遞給了她:“拿着用。”
遲逢瞧着這包創可貼,“嗯”了聲。
靳越見電視上放的其實是她以往最不喜歡看的新聞,于是彎腰去夠茶幾上的遙控器。
遲逢看着他說:“謝謝你,今晚……”
“住下吧。”靳越調着臺,不知道她現在喜歡看什麽了,有點煩躁。
最後索性不調了。
他轉過頭來,接着說:“很久沒睡過整覺了,你在這,應該能好點。”
他素來這樣,直白又不加掩飾。
那一晚,失眠的人換成了遲逢。
她知道分手的這幾年自己是怎麽過的。
有一次,媽媽在精神病院試圖輕生。
那也是她的抑郁症最嚴重的時候,恰好碰上學費催繳,兼職的某個店鋪倒閉,少了一份收入,又跟同學發生了口角……
一連串的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在大冬天的夜裏跑上了宿舍樓的房頂。
門被大鎖鎖上,根本打不開。
她只能在門口的階梯上坐下,崩潰大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一震,遲逢不知道這次來的是救命稻草還是催命符,她模糊着雙眼,點開。
是趙若,她給她分享了一首歌。
順帶一條消息。
【走走,你前幾天給我推薦的這首歌是真好聽!】
引用了她前兩天給趙若發的消息。
【我覺得陶喆的《蝴蝶》挺好聽的。】
遲逢不記得當時她為什麽會給趙若推薦這首歌,她木楞着點開,一聽見前奏,眼淚就停不下來。
她似乎産生了幻覺。
分手前夕。
也是很冷的大冬天。
那時,靳越帶她去商場裏,買了一條小蝴蝶項鏈送她。
沒過幾天,他不知道從哪聽到了這首歌,分享過來。
順帶說一句:【遲走走,快冷炸了。還好還好,不管世界多冷我還有你。】
最後這句“不管世界多冷我還有你”是《蝴蝶》這首歌裏面的歌詞,他時不時便會說點肉麻話惡心她。
遲逢當時覺得好笑,這會兒,卻哭得更狠了。
耳邊,歌詞唱到:“我又能活下去,我又找回勇氣……”
遲逢把腦袋埋進手臂。
就這麽活着吧。
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因為熬夜,遲逢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靳越已經不在家了。
連上無線時,手機裏跳出來一條消息。
【早餐在保溫箱裏,你記得拿出來吃,碗不用洗。】
遲逢洗漱完之後,去了廚房打開保溫箱。
裏頭放着一小碗小米粥,配着一屜蟹黃小籠包,外加一碗米粉。
都是以往他們在一起時,她早餐最喜歡吃的東西。
遲逢小聲嘀咕:“喂豬呢?”
随後把東西一碗一碗拿出來,擺在中島臺上慢慢吃。
還沒吃幾口,密碼鎖被打開的聲音響起,遲逢忙抽紙擦了下嘴巴,轉頭一看,是阿姨。
遲逢起身打招呼,阿姨笑眯眯道:“坐着坐着,小老板安排我來做飯給你吃。”
遲逢不知道說什麽,只能說了句:“謝謝。”
随後坐下接着吃。
阿姨掃了一眼桌上的小籠包,笑着說:“這是老板起了大早特意開車去給你買的,說你愛吃。”
遲逢差點被噎到。
吃的時候,真就一個也不敢浪費。
最後小米粥吃了兩口,米粉倒是一口沒吃。
她吃完東西之後便把廚房騰出來,自己去了客廳看電視。
坐了會兒,她給靳越發消息:【你讓阿姨來給我做飯吃,我都走不了了。】
靳越似乎是忙得慌,過了好一會兒還沒回。
遲逢看了會兒古偶,正入迷,密碼鎖又響。
轉頭一看,靳越回來了。
今天他沒穿西裝,一身休閑打扮,兩人視線隔空撞了個正着。
遲逢起身,站着跟他說:“我吃不完,早餐,都浪費了。”
靳越站着換好鞋,走過來。
他知道她慣來不愛浪費,于是說:“待會兒我吃。”
遲逢:“……”
“我吃過的。”她緊張得說不出話。
靳越卻無所謂道:“你吃過的怎麽了?我以前也不是沒吃過。”
遲逢聽完,耳根紅了個透,忙轉頭看廚房裏阿姨的反應。
好險,應該沒聽到。
靳越走過來往沙發上坐下,剛摸出手機就看到遲逢的消息跳了出來。
他轉頭看了遲逢一眼,又去看屏幕上的畫面。
某個男明星,長得倒是挺周正,最近喜歡看這種?
他說:“吃完飯就讓你走。”
阿姨還在那邊做飯,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瞧了他兩眼:“馬上好了啊。”
靳越覺得餓得慌,起身進了廚房,去看阿姨在做什麽菜。
遲逢以為他想幫把手,起身也跟過去。
沒成想,他并沒有幫忙的意思,反而過去拿了個勺子,吃了口遲逢吃剩的小米粥。
這一下,阿姨和遲逢都愣了。
阿姨提醒:“這粥是剛小姑娘喝剩的。”
靳越雲淡風輕答:“不t礙事。”
說完,他轉頭瞧着遲逢問:“這個米粉不愛吃嗎?”
遲逢搖頭:“吃小籠包吃太多。”
靳越笑:“一個也沒給我剩。”
遲逢雖理虧,但嘴上也不客氣,小聲嘀咕:“那你去買的時候怎麽不吃兩個?”
靳越半真半假道:“怕你不夠吃,發脾氣怎麽辦?”
阿姨在一旁聽得詫異得緊,酸水都快冒出來了。
年輕人談起戀愛來,就是膩歪。
她平時看這小老板,以為他一直冷冰冰的。
誰知道這會兒一口一句酸話,她聽着都覺得不好意思,于是趕緊把蒜蓉娃娃菜擺好盤,打算給年輕小情侶騰出空間來。
阿姨走之後,兩個人慢吞吞吃了頓飯。
遲逢吃飯速度一直都很慢,靳越也跟着放慢了速度,只是不時會擡起手看腕表。
遲逢問:“你有着急的事嗎?”
靳越搖頭:“沒,待會兒有事兒嗎,沒事跟我去趟學校。”
“去學校幹嘛?”
靳越說:“李雪倩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方柏林跟我說警察那邊得找你做個筆錄,他那邊得找你了解下情況,然後還得去警察局,但你不用擔心……”
遲逢點了點頭,突然瞪了瞪眼,問他:“方柏林怎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靳越起身放碗,正好走到她旁邊。
聞言,沒忍住彈了下她腦門:“關注點怎麽偏成這樣?”
他無奈笑了下。
虧他還怕她害怕,替她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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