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中秋快樂
第34章 中秋快樂
賀鴻遠冷不丁冒出一句話着實讓林湘招架不住, 他這是什麽意思,用了他的布票就得當他媳婦兒了?
哼,想得美!
她翹了翹唇角扭過頭去, 照舊同月竹與馮姨說話, 只是頻頻感覺到右邊一道灼熱的視線飄來, 灼得臉頰發燙。
船只在海面航行,需得四十分鐘左右才能達到金邊市北岸碼頭,一路上碧波蕩漾, 船身微晃,帶來輕微的眩暈感。
不少軍屬都是從內陸來随軍, 偶爾坐一回船都犯暈, 一臉恹恹地靠在船艙邊,臉色蒼白, 手中握着曬幹的芒果皮輕嗅,這才稍稍緩解那股難受勁兒。
暈船這種事難以改變, 有的人天生就沒有反應,有人興許得坐的次數多了才能稍微緩緩, 林湘便是前者。不過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馮姨和月竹都有輕微的反應,問題不大, 可得注意着。
她早早備好了酸梅糖,這是食品廠發的職工福利,在食品廠工作總能得些邊角料産品, 尤其是一些殘次品什麽的。她送出酸梅糖一人一顆, 最後不忘給絕對不會暈船的軍人賀鴻遠同志。
林湘略歪了歪頭, 攤手過去:“賀團長, 雖然你不暈船,可也吃一顆嘗嘗吧, 酸酸的挺好吃。”
賀鴻遠二話不說從林湘掌心拿走酸梅糖,利落地剝掉糖紙塞進口中,微抿後道:“嗯,酸甜酸甜的。”
周月竹口中同樣抿着酸梅糖,探出個小腦袋來張望,軟糯的聲音故作驚訝道:“哎呀,堂嫂給的糖堂哥才吃,其他人給的糖,堂哥都不吃的哎!”
林湘被月竹這個調皮的丫頭鬧得臉紅,可也好奇道:“真的假的?”
周月竹朝堂哥的方向努努嘴:“真的啊,堂哥打從…十歲起就再也不吃糖了,現在也就是你給他才吃。”
林湘聽着這話,心頭不免升起疑惑,還有這樣的事?
可賀鴻遠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樣,看起來并沒有想加以解釋的想法。
笑鬧間,船只停靠在北岸碼頭,踏板接上岸邊,乘客們陸續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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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上回來到金邊市城裏還是一個月前,短短一個月,境況卻是已經天翻地覆。
自己有了個正式工作,嗯,還多了個對象!
賀鴻遠少有出來閑逛的時候,他的生活簡單且枯燥,這種時候自然沒有任何發言權,就跟着三位女同志便成。
馮麗準備先帶着幾個晚輩去百貨大樓采買,星期天的一大早,縱使她們出發得早,百貨大樓已然熱鬧得如同趕集,顧客盈門,正搶購着各類商品。
幾人彙入擁擠人群,林湘看着比西豐市百貨大樓還要大上些許的大樓,不僅啧啧稱奇。
每日早上上新的布料最為搶手,攢了許久布票的人們都渴望搶到顏色鮮亮些的布匹。
馮麗帶着周月竹和林湘手握十五尺布票,擠進人群搶布料,三人誰也沒管賀鴻遠這個大男人,任他自己随意。賀鴻遠早有買東西的想法,當即便去了其他櫃臺。
馮麗也是經歷了許多清早搶布料的鍛煉,遠比兩個小輩能耐,手中舉着錢和票,搶着買下了五尺五寸淺黃色的确良布匹和五尺白色碎花的确良布匹。的确良比普通棉布的價格高,還不能一尺布票買一尺布,只能兌換着十尺布票買七尺的确良布。
東西貴,可料子是真好,版型挺括,不像其他棉布的容易皺巴,給林湘做兩身襯衣便不錯。
周月竹前陣子才做了新衣裳,加上她衣櫃裏漂亮衣裳不少,這回只買了零散物件。
林湘握着賀鴻遠給的那十來尺布票,琢磨着也擠進了人群中,不多時,搶到八尺黑色的确良布料出來。
賀鴻遠将買好的東西裝進軍裝褲兜中回到布料櫃臺前,瞧着林湘手中的布匹顏色微微蹙眉:“怎麽買這個色?你穿那些鮮亮的好看。”
年輕姑娘應當是不喜歡黑色衣裳的,他聽張華峰和姜衛軍提及過他們對象的想法,都愛鮮豔色彩。
林湘搖頭,眉眼盈盈道:“給你買的,你整日都是白色軍裝,也換換樣子嘛。”
從白到黑,也是林湘的趣味,高大挺拔的男人穿黑襯衣可帥了!
賀鴻遠沒有半分給自己扯布買衣裳的想法,剛要勸說林湘給換成她的布料,就見她突然停下腳步,上下來回地打量自己,看得賀鴻遠莫名。
“怎麽了?”
林湘搖頭:“你長這麽高多費布料啊,啧啧。”
賀鴻遠:“...”
說罷,林湘又沖男人甜甜一笑:“不過人高穿衣服好看。”
賀鴻遠還是頭一回聽人這麽誇自己的,最後他的試圖勸阻沒能成功,送出去的布票變成了給他做衣服的布料。賀鴻遠看着林湘認真比劃着布料琢磨如何給自己做衣裳,心口微微發燙。
将最重要的布匹買好,剩下的便是買些閑散玩意兒,周月竹和林湘挑了好幾根頭繩和發夾,再買了兩瓶百雀羚,這都是城裏百貨大樓才有的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得好好采買。
林湘手中票據豐富,出手也闊綽起來,二兩紅糖和二兩白糖買好,再挑了半斤雞蛋糕,滿滿當當裝進兩個油紙袋子。
臨走時,林湘四處觀望,終于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中發現了尋找的目标。
金邊市海産業發達,百貨大樓中列着不少相關海産品,比如各大食品廠的海鮮罐頭,其中119食品廠的蝦醬罐頭便是其中翹楚,占據櫃臺最大面積,與周遭其他品牌的蝦醬罐頭或是豆豉魚罐頭,午餐肉罐頭等等排列。
賀鴻遠見她盯着蝦醬罐頭不挪眼,輕笑出聲:“在廠裏沒看夠?想來這兒買?”
林湘回頭,淺笑盈盈:“你不懂,這叫偵查敵情!看看我們廠的競争對手有哪些,賣得如何。”
賀鴻遠聽着林湘自信的一句話,深邃的眼眸微微發亮,噙着笑意道:“你會得還不少。”
“那是!”林湘嘚瑟一句,轉瞬又擔心暴露什麽,忙補充道,“其實也還好,畢竟進了食品廠就是食品人!自然會多看兩眼。看着那些罐頭都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林湘忙轉移了話題。
四人皆是兩手不空的走進國營飯店,午飯是賀鴻遠請客,帶足了糧票和錢,點的是今日小黑板上的招牌菜,姜蔥焗草鴨、糖炒椰子條、四寶豆腐和魚醬炖鲷魚。
馮麗上回在國營裁縫鋪便看出林湘腦子活泛,尤其對做衣裳很有想法,她笑道:“這襯衣怎麽做看你自己把握,還有鴻遠的,你給他多把關也好。”
周月竹跟着打趣堂哥:“就是啊,堂哥一天到晚都是穿軍裝呢,堂嫂給好好捯饬捯饬,讓堂哥換個樣兒!”
賀鴻遠對三嬸沒法多說什麽,只用鋒銳的眼神掃向堂妹,可周月竹毫不畏懼,沖他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扭頭對着林湘眨眨眼:“堂嫂,哦~?”
林湘以前被月竹叫堂嫂還沒什麽感覺,畢竟那時候她和賀鴻遠僅僅是被一紙婚書聯系上,但是壓根兒不熟,毫無感情基礎。
如今卻不一樣,兩人是正兒八經處的對象,這時再聽着月竹一聲堂嫂,便有些羞赧。
偏偏賀鴻遠這時候還‘煽風點火’:“就你對我沒大沒小的樣兒,可別煩着你堂嫂。”
林湘:“...!”
周月竹瞬間笑開,圓潤的眼眸虛眯着,沖母親道:“媽,你快看看,堂哥都開始護着堂嫂啦!”
一頓飯吃得林湘是都快擡不頭了,純粹是被周月竹這個調皮的小姑娘羞的,她只能悄悄瞪了賀鴻遠幾眼,示意他收斂一下。
午飯後,馮麗要帶着閨女去拜訪城中舊友,也正好給兩個談戀愛的小年輕獨處空間:“咱們坐下午五點的船回去,到時候直接在碼頭見。”
賀鴻遠自然應好。
小情侶的單獨約會,林湘特意選擇了七十年代最大的娛樂活動——看電影。
說來也巧,上回兩人第一次一起看電影是齊刷刷作為月竹和她對象的擋箭牌,彼時兩人身上的唯一聯系已經搖搖欲墜,可現在再次走進城裏的電影院,他們已經是情侶關系了,嗯,正大光明且自由戀愛那種!
林湘上回看電影絲毫不在意賀鴻遠,一門心思專注于電影,可這回卻難以做到。
放映廳裏光線昏暗,前方幕布上播放着電影,她卻難以忽略身邊男人的強大存在感。
矮凳上人貼着人,尤其近來上映了新電影,排隊的人一多,湧入放映廳準備擠一擠多坐些的人也就更多,以往坐兩人的條凳上能擠下三人。
林湘被擠着貼向賀鴻遠,肩膀擦過他的肩膀,略一擡眸幾乎就和他呼吸相聞,賀鴻遠的眸子在黑暗中尤其得亮,低聲時富有磁性:“沒事吧?這電影新上的,大夥兒太着急看了。”
“沒有。”林湘仿佛被籠罩在充滿了賀鴻遠氣息的一方天地,就連呼吸都急促了些,她試圖拉開些與賀鴻遠的距離,可剛退開一寸,就身旁抱着兩個孩子興奮看電影的女同志再挪動屁股重重擠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力道擠得林湘半倒在賀鴻遠懷裏,還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上她的手臂和細腰,這才穩住她身形。
身旁響起女同志抱歉的聲音,林湘也沒再多說什麽,只能繼續和賀鴻遠貼着看電影,幸好放映廳裏黑漆漆一片,無人看見她臉頰泛紅。
自然,她也沒法看見賀鴻遠發紅的耳廓。
賀鴻遠全程正襟危坐,半分沒放松身體,整個人繃得直直的。電影看到後半段,林湘也漸漸适應了兩人的“肢體接觸”,想想她可是後世的女性,兩人還是正兒八經的對象呢,有什麽可害羞的!
就是這男人未免太沒有松弛感,看個電影怎麽也能如此正經,不知道的以為他正面對什麽打仗的危急關頭,全身緊繃,誰能看出來他其實只是在看電影。
周遭安安靜靜,林湘悄悄扭頭瞥身邊的男人一眼,賀鴻遠似乎毫無反應,只目光灼灼盯着幕布,她心中起了些調皮心思,細長的手指自自己腿上靈活且緩慢地移動,一點點一寸寸地往右邊騰挪...
小拇指輕輕勾了勾賀鴻遠的拇指,立時又迅速收回手,像是個調皮搗亂的惡作劇,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只認真地盯着幕布。
男人仍是沒有反應,林湘心下驚訝,賀鴻遠同志也太難撩了吧?這電影就這麽好看?
她并不服氣,似乎得見着賀鴻遠無奈地笑笑才如願,于是如此反複,又悄摸騰挪手指往右,輕輕一勾就準備離開,可這回,賀鴻遠卻像是守株待兔般,以林湘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握住她“作怪”的手掌,五指纖細柔嫩,全被他收于掌中,傳來陣陣溫熱。
電影裏放映的是什麽劇情已然無人關心,林湘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像是在如此純情的年代犯了什麽大忌,有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又被賀鴻遠緊了些力道,難以獲得自由。
直到幕布上出現再見二字,周遭傳來衆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和起身準備離開的聲音,林湘驚覺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一松,微微發燙的手指朝掌心收了收,指尖相抵,似乎殘留男人掌心的餘溫。
只是不待她起身,自己的手又被迅速握上,賀鴻遠的手掌去而複返,與之而來的是襲來的一陣冰涼觸感,在自己手腕處升騰。
林湘驚訝低眉,只見一支精致小巧的女士手表在自己手腕處熠熠生輝。圓潤的表盤泛着銀白的光,指針纖細而緩慢地轉動,記錄着時光流逝。
“這手表...?”林湘心中有所想,卻又難以置信。
賀鴻遠在放映廳的電燈重新亮起時松開了手,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時間?這個正合适。”
是了,前陣子賀鴻遠接林湘上班時就聽她随口提過一句每天都在猜時間,猜來猜去也能猜個大概。
可林湘當真是随口感慨一句,她是現代人,随時擁有手機能方便地看時間,在七十年代卻難以辦到。
就連手表也買不起,一支手表得一百多元的高價不談,關鍵是還需要工業券,林湘手中積蓄能買,卻沒有工業券。
沒想到,賀鴻遠将自己随口一句話記在心裏,趁着今日進城買了手表。
林湘柔嫩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冰涼的表盤,剛想開口就聽賀鴻遠道:“這手表是女士的,我可帶不了,你自己好好留着。”
噗嗤一聲輕笑,林湘唇角微揚,這男人還惦記着自己将他給的布票買了黑色布料給他做衣裳,布料能買給男士的,手表款式卻無法改了。
拐着彎兒讓自己不能退給他。
林湘心頭一陣癢,沒想到向來嚴肅的賀團長還怪可愛的。
.....
坐在回浪花島的船上,林湘仍舊覺得右手發燙,只是她面上不顯,賀鴻遠又是個面無表情嚴肅慣了的,馮姨和月竹便沒看出半分貓膩。
只在馮姨關心地問一句二人電影是否好看時,林湘心虛地不由自主側身與身旁的男人對視一眼,這場電影她看得可不專心,尤其後半段更是全無印象。
賀鴻遠眼中鋪開笑意,回道:“好看。”
趁其他人沒注意,林湘偷摸睨他一眼,眼中寫滿對賀鴻遠的控訴——你看了嗎?就說好看!
賀鴻遠卻是笑意爬上劍眉,無聲地彎了唇角。
——
林湘要做的兩身長袖襯衣和賀鴻遠的黑色襯衣是星期一中午午休時間被林湘送去國營裁縫鋪的。
她依照着後世流行的襯衣樣式,稍加收斂地向裁縫師傅提了些改進要求。七十年代的女式襯衣偏向寬松臃腫,她主要追求了略微掐腰的裁剪,再在領口處添了些花樣。
至于賀鴻遠的黑色襯衣便着重追求利落與挺括,簡單大氣是為最好。
待交待完要求,林湘付了裁剪三件衣服九毛錢的定金,這才回廠裏上班。
自打上個星期和一廠維修隊馮師傅的熱鬧相識後,林湘的工作時間暫時充實了些,辦公室裏另外三人正在摸魚時,她伴着趙主任看報紙時點評口號的聲音、馬德發不時朗誦詩歌的感慨與孔真真拆勞保手套時的唠嗑,獨自一人埋頭苦幹。
趙主任:“嚯,這上頭說要搞計劃生育,成立領導小組了,怎麽說的來着,讓晚生,稀生,少生,別跟老母豬下崽兒似的,一窩一窩地生。”
孔真真怒怼:“趙主任,這是怎麽說話呢?誰成老母豬了。”
趙主任摸了摸毛不多的後腦勺:“哎呦,我這嘴沒個把門兒的,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孔真真家裏兩個孩子,她正準備生第三個呢,聽着搞什麽計劃生育并不買賬,只嘟囔道:“不知道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
馬德發兩耳不聞窗外事,于趙主任和孔真真“友好”交流着生育新政策的間隙,低聲吟誦:“鬥争,這就是生命,這就是最富有的人生......①”
林湘将晦澀難懂的攪拌設備說明書上的大致內容翻譯在嶄新的紙頁上,再單獨記錄上些許專業術語,這塊兒便是她不懂的領域,需要和馮師傅讨論猜測出實際含義。
辦公室裏三道各說各話的聲音同時停歇,三人齊齊起身,招呼着林湘:“小林哪,別寫了,先吃飯。”
二廠準則之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林湘與三人同坐在一廠食堂,他們照例來得早,一廠職工們還沒下工,打菜能打上大塊頭的紅燒肉,飯菜冒尖兒,吃得舒心又自在。
等陸續有一廠工人上食堂吃飯時,四人正掃尾飯盒中,耳畔便飄來陣陣竊竊私語聲。
“咱們工資是不是真要降啊?”
“那可不,這兩個月蝦醬已經賣不動了,全給食味食品廠搶去了,我看銷售科的人可發愁,再這樣下去,咱們生産任務得減,不然生産那麽多蝦醬賣哪兒去啊?”
二廠幾人端着飯盒走出食堂,在門口水槽邊擰開水龍頭清洗飯盒,孔真真的聲音伴着水流聲響起:“什麽意思啊?一廠居然要不成了?”
在孔真真的認知裏,一廠可是頂梁柱,憑着蝦醬罐頭這一王牌産業撐起食品廠上千職工一片天的。
要是一廠幹不下去了,那二廠還怎麽活?
趙主任搖了搖頭噓一聲:“回去再說。”
趙主任平日裏總是樂呵,可真打聽起事兒來也不含糊,下午臨近下班時便帶來最新消息。
只是他神情嚴肅,一進屋就關上房門,倒是把辦公室裏另外三人整懵了。
馬德發好奇:“趙主任,不會真出事兒了吧?”
二廠就是被發配邊疆的,什麽消息都不靈通,林湘看趙主任這副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便知道不對勁。
一瞬間,她突然想起星期天去百貨大樓見到櫃臺上的海鮮罐頭,一排排119食品廠的深紅色蝦醬罐頭之餘,還有一排排深藍色的蝦醬罐頭,購買的人不再少數,隐隐有與119食品廠蝦醬罐頭分庭抗禮的勢頭。
她回憶着,那深藍色外觀的蝦醬罐頭品牌似乎叫——食味。
趙主任難得沒有随性樂呵的開口,反倒噙着幾分嚴肅:“這回是真有些棘手,說是金邊市以前的食味食品廠申請了撥款,好像是搞到了什麽好設備,加上改良了罐頭秘方,這兩個月售賣的蝦醬罐頭銷得特別好,咱們一廠的蝦醬罐頭受了不小影響。”
前兩個月趨勢還不明顯,同119食品廠有合作關系的各大百貨大樓依舊照着原先的數量上架,可到這個月,銷售科卻接到許多百貨大樓要求減量的訂單,一砍就砍了小五分之一。
這可不是小數目,銷量砍五分之一,廠子效益也會縮水,連帶着生産任務也要随之減少,工人們的工資也會受影響。
更關鍵的是,食味食品廠推出改版後的蝦醬罐頭才第三個月就對119食品廠的蝦醬罐頭造成這樣的影響,如此下去,興許下個月,下下個月還要減量...到時候起碼會被蠶食一半的銷量。
此話一出,最擅長樂呵摸魚的孔真真和馬德發也沉默了。
二廠如今到底是依附于一廠的,一廠沒有好果子吃,二廠更會最先被割掉尾巴。
見辦公室裏衆人沉默下來,趙主任許是受不了這樣異樣的氛圍,立刻笑了笑,安慰衆人道:“不過也沒那麽嚴重,咱們119可是多少年的老廠,這附近幾十個城市的居民都吃慣了咱們的蝦醬罐頭,哪能輕易被食味搶了風頭?現在也就是它們剛出改良版本,讓大夥兒嘗個新鮮,等新鮮勁兒過了就沒事兒了。”
孔真真聽着趙主任這話,又覺得有道理:“說得是,咱們119哪可能随便敗了去,那什麽食味能折騰幾個月就差不多了。”
馬德發也像是找到了能安慰自己的理由:“是這個理兒,論蝦醬罐頭還是咱們的最好吃,賣得最好,那些政府招待所都是買咱們的上飯桌哎。”
幾人在一片憂心中又迅速找到了得以安慰的想法,轉瞬便恢複了準備樂呵下班的勁頭,各自收拾着東西離開。
唯有林湘坐在辦公桌前,想到那日在百貨大樓見到的一幕,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坐船去金邊市不容易,林湘托馮姨的關系找上家屬院裏一名明天星期三要去城裏買東西的軍嫂,出錢讓她買一罐食味蝦醬罐頭回來,等付了一塊錢,林湘猶豫片刻,又再追加了一塊,托人将其他見到的百貨大樓裏食味食品廠賣得最好的罐頭也買回來。
晚飯後,林湘一路思索着突然冒出來的食味食品廠去裁縫鋪拿衣服,也不知道119食品廠能不能挺過這次競争對手的冒頭競争,不多時,她行至裁縫鋪,倒是先被三件裁剪漂亮挺括的襯衣吸引了注意力。
林湘的兩件襯衣分別是淺黃色與白色碎花布料,淺黃色的襯衣做了荷葉邊衣襟和掐腰的微曲線設計,配上清新淡雅的淺黃色處處都透着青春洋溢的朝氣。而白色碎花襯衣則要簡單些,領口做簡約小方領,紐扣特意選的紅色做突出的色彩點綴,有着田園小清新的美感。
男士襯衣剪裁利落幹淨,黑色的确良版型十分挺括,肩寬而流線型垂落收窄,林湘看着這件襯衣仿佛已經看見賀鴻遠穿上時那寬肩窄腰的帥氣與禁欲感迸發。
回到周家,馮姨和月竹見到三件新衣服都是眼前一亮,月竹啧啧稱奇地大贊:“這裁剪的款式比百貨大樓裏賣的還好看哎。”
馮麗也驚喜:“以後家裏扯布做衣裳都得找湘湘指點兩句,瞧着真是不一樣啊。”
林湘也滿意這回做的衣裳,自己的衣櫃裏添上這兩件襯衣便有了四件新衣服!可喜可賀!
有朝一日,她必定能填充滿整個衣櫃!
日頭西斜,家屬院籠罩在一片昏暗中,林湘摩挲着那件黑色襯衣,糾結片刻到底是沒忍住,摸黑離開去了部隊單身宿舍。
夜裏便不允許女同志上樓,她在門崗處登記,托戰士去叫一聲賀鴻遠:“我叫林湘,麻煩告知賀鴻遠團長,我來給他送衣服。”
值勤的戰士自然也聽說了賀團長處對象的事情,當即朝林湘敬個禮,麻溜小跑着上樓通知。
不多時,從二樓下來兩人,值勤戰士目不斜視地回到門崗處,賀鴻遠大步流星自黑夜中來,随着越來越近的距離,漸漸露出劍眉星目的面龐。
有了手表的好處多多,林湘擡手看了看時間,夜裏八點四十二分。
“怎麽這麽晚過來了。”賀鴻遠嘴上如此說着,眼裏卻滿是溫柔神色,帶着林湘往部隊僻靜處去,“衣服明天我來拿就是,你還大晚上跑一趟。”
林湘展開黑色襯衣比劃在賀鴻遠身前,尺寸合身,仿佛就是為他而生的襯衣,一襲黑掩蓋了他萬年不變的白色軍裝,在沉沉黑夜中散發着氣場強大的冷冽氣息,卻十足的吸引人。
“你穿上肯定很帥!”
賀鴻遠眉眼硬朗,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便是十分适合這樣深沉又禁欲的黑色。
“你的眼光肯定好。”賀鴻遠還是第一次收到對象送的禮物,想到張華峰和姜衛軍日日炫耀的對象送的各類小禮物,原來竟然是這樣的滋味。他眉眼舒展,絲毫不見當日扯布時的抗拒與反對。
“嗯,我眼光可好了!”她靠近賀鴻遠,整個人的輪廓隐匿于暗夜中,踮起腳尖,輕輕在賀鴻遠臉頰落下一個吻。
林湘十分滿意自己的眼光,不論是人還是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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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