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75、雙方對峙

75、雙方對峙

要論迫切程度,自然是二皇子寧長啓更迫切一些,因而也是他先一步到康平公主府。

上次七皇子寧令佶私下找上寧遠,戲弄不成反被羞辱的事寧長啓早就知道了,這回他嫌丢人,沒有捎帶上苦苦哀求想要一同前來,借他之手報複回去的寧令佶。

但他也非一人前來,帶上了周誠與刑部尚書莫昌農。而周誠與莫昌農又帶上自己的下屬,加之寧長啓也帶着護衛侍從,算起來也有八人之多。

他們一行八人一齊來到康平公主府,頗有些聲勢浩大,沿路被人瞧見,還以為是來公主府拿人的。

而此時,章文昭與寧遠也不過剛剛回到府上,甚至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錦繡前來通禀,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章文昭便讓錦繡把幾人請去了前院最大最正式的一個議事之地,觀瀾苑。

不過前後腳,章文昭與寧遠二人也到了,要面對朝廷命官,寧遠還是抓緊時間換回了公主的衣裳與發式,只是匆忙間沒有裝扮得如往常華麗。

“臣等見過公主、驸馬。”以刑部尚書莫昌農為首,幾個官員先行一禮。

“諸位大人請免禮。”章文昭代為回答,請衆人入座。

剛一坐下,他便再度開口,遞給衆人一個臺階:“沒想到二皇兄也來了,你們這是……”

寧長啓就等着這句話,假意客套兩句便步入正題,“京城這兩日可是翻了天了,皇妹與五驸馬當真不知?”

“翻了天?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章文昭一臉嚴肅,“我就說今日進城時怎麽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看來是很嚴重啊,還請二皇兄明示。”

“具體還是周大人來說吧。”寧長啓的身份擺在這兒,萬沒有放着下級不用,他這個地位最高的人反而做解釋的道理。

“是,城中發生一樁慘案,除了長京府,禮部與刑部亦牽扯其中,甚至驚動了聖上。事關重大,臣冒昧,還請殿下與驸馬先回答臣幾個問題,之後臣才好将實情道來。”周誠一絲不茍。

按理說章文昭如今在朝為官,僅僅是個翰林院編修,官階要比周誠低得多,若是在其他地方單獨見面,周誠不用如此客氣,甚至能以上官的身份壓一壓章文昭。然而一旦章文昭與寧遠在一起時,他又是驸馬,是公主的夫婿是皇室的女婿,周誠便要換一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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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周大人請問吧。”章文昭示意周誠盡管問。

“敢問殿下與驸馬,這兩日去了何處,走的又是哪條路,用去多少時間?這些可都有人能作證?”

“這兩日……”章文昭略一回憶,便從出公主府開始說起,“我與殿下出門是六日前,去的是巧手節。我庶妹章婵在巧手節上表演殺豬,熱情相邀,殿下覺得新奇便答應去看。那巧手節上都是民間婦女的手藝活,看看便罷,于是第二日我們便去了齊鎮……”

章文昭徐徐道來。

他沒有說得太順暢像是提前背好一般,而是邊回憶邊說,時而語速快時而又有停頓。因周誠特地将皇上搬了出來,他不敢怠慢,即便周誠還沒問到,便主動事無巨細交代了一遍。

在場幾人都仔細聽着,記下幾處有疑慮的地方,等章文昭說完,仍是周誠先開口詢問一遍,有疏漏處,莫昌農與寧長啓再先後補充。

然而不管他們怎麽問,章文昭的說辭都能夠自圓其說,愣是找不出一絲違和的地方。周誠與莫昌農只得先讓手下将這些供詞一字不落地記下,等回去安排查證後,再來推敲。

“不知幾位大人還有什麽要問的?”章文昭很是配合,卻也隐晦表現出幾分不悅,“若是沒有,可否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是懷疑與我們有牽扯?”

“驸馬誤會了,是有線索指向城外,因而出過城的人皆要詢問。”莫昌農開口道。

莫昌農背後是寧長啓,他自身身為尚書比周誠官階更高,而寧長啓又是寧遠兄長,他說起話來便比周誠硬氣一些。

“不瞞驸馬,城中發生碎屍慘案,賊人膽大包天,竟敢将死者公然放在幾個衙門口挑釁官府,其罪罄竹難書。至于案情細節,恕下官不便透漏。”

“竟有這樣的事!”章文昭驚得站起身來,眼中是詫異與不解糅合。他又轉頭去看坐在上位的寧遠,不意外在寧遠臉上看到同樣的神情。而在寧遠眼中,又比他多了幾絲嫌惡與忍耐。

幾位大人跟随章文昭的動靜朝寧遠望去,看清寧遠的臉色後懷疑稍減。

“不對,等等!”章文昭過了驚詫勁兒,忽的反應過來,又轉身看向幾位官員,“難道你們以為是殿下與我所為?哈哈哈,就算真與我們有關,難道我們還能親自去、去……”

章文昭表情裏也帶上些嫌惡,連“分屍”二字都不願親口說出,像是怕沾了什麽髒東西。

他憤憤不平,“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麽我們才剛回來連身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幾位大人就上門來,我還以為是興師問罪來了。”章文昭玩笑一句。

幾位官員看得出寧遠換衣裳換得匆忙,章文昭穿得還是外出的私服,聽他這樣說,便略有尴尬。即便真有嫌疑,以寧遠的身份,他們也不該這麽急切。

于是幾人将目光隐晦地投向寧長啓。

“五驸馬說笑了,此事牽扯刑部,父皇既然将重任交于本殿,本殿自當鐵面無私,即便是本殿的皇妹也該一視同仁。”寧長啓道。

“二皇兄說的是。那你看……”

“本殿自是信得過皇妹的。”

寧長啓這話說得有意思,信得過皇妹,這皇妹究竟是把章文昭包含了進去,表示“皇妹一家”,還是單單就指一個寧遠。如果是後者,他對章文昭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

章文昭不接他這茬,“不知案子進展如何了?”

“尚無頭緒。”寧長啓不情不願抛出一句。

“有刑部與長京府通力協作,二皇兄又這般親力親為,此事定然會被二皇兄查個水落石出。”章文昭随便拍拍寧長啓的馬屁。

寧長啓不置可否,動動嘴角扯個幾乎看不出的笑。他心裏清楚,此事他和寧平江已經達成協議,這案子必然不會由他查出結果,章文昭現在這樣說,要不是知道章文昭不知內情,他都以為這人是在擺明了打他的臉。

“唉……兇手實在是喪盡天良,幾位大人再想想還有什麽要問的,我努力回憶回憶。”章文昭正色道。

被罵喪盡天良的寧長啓眼角**,在心中不知将章文昭暗罵了多少遍。

而幾位官員湊在一起讨論片刻,見沒什麽可以再問的,再度将目光投向寧長啓,并對他微微搖頭。

于是便由寧長啓做了總結:“今日便先到這裏吧,你們舟車勞頓也累了,好好休息。若是案情有了進展,還要皇妹你們的配合。”

“這是自然,但憑二皇兄吩咐。”章文昭恭敬道。

該說的都說完了,這幾位與章文昭不熟,對着啞巴公主更是無話可說,說完正事便動身離開,章文昭與寧遠親自将他們送出了觀瀾苑。

幾人走後,章文昭與寧遠先回丹翎居舒舒服服泡澡,解去一身乏氣,之後才是處理府內的事。

章文昭叫來錦繡,詢問這幾日府內的情況。他不擔心府裏出事,只是他發覺府裏的下人似乎很少,也不知是什麽情況。

聽到章文昭問話,錦繡憋不住笑。她掩面輕笑兩聲,收拾了表情,才開口回答。

“驸馬您不知道,您與殿下那天下午剛走,孫嬷嬷就把府裏的下人都關起來了。本來以為你們前兩日就會回來,到時候再将他們放出來。可誰知城裏竟出了那等吓人的事,孫嬷嬷便更有理由多關他們幾天了。”

因為城裏出了變故,遲遲不見章文昭與寧遠回府,孫嬷嬷也不好判斷何時放人合适,所以府裏的下人今天還被鎖在自己院子裏,直到兩位主子回到家中,孫嬷嬷才急忙放出幾個看着機靈的出來做事。

這會兒這些下人們陸續被放出來,要趁着寧遠發現前将落下幾天的打掃事務做一做,都忙去了。

“不錯不錯,這府裏比我想得還要讓人放心,辛苦你與孫嬷嬷了。孫嬷嬷是用的什麽由頭關的人?”章文昭好奇,他走之前可沒想到要把人關起來這麽一勞永逸的一招。

“是男女之防。後來城裏出了事,便說怕府上的人被殺,又怕牽扯上案子說不清,徹底不讓他們出院子了。”

“好主意,以後也這麽辦吧,殿下以為呢?”章文昭問寧遠。

“。”寧遠覺得這招有些許好笑,但勝在好用,便認可了。

章文昭随手賞了錦繡,又親自去見了孫嬷嬷,與她說了些貼己話,賞了孫嬷嬷些銀子與女子得用之物。

寧長啓離開康平公主府并未直接回宮,而是帶着刑部尚書去了長京府,與周誠繼續商讨案情。

他的目的有二,一來不管結果如何,他總不能連樣子都不裝,到時候皇上就不是怪他能力不足,而是懈怠公務了。二來聽聽周誠與莫昌農的想法,對他調查真正的幕後主使也有幫助。

到了長京府,周誠便開口道:“殿下,下官以為康平公主與五驸馬的供詞為真。你們想,齊鎮是個小地方,但凡有一人沒見過他們,五驸馬的證詞豈不就站不住腳了,他應當不會冒這麽大的風險。”

若是個大地方,人口多巷道多,還真有可能有人連着兩天都沒遇上章文昭一行。但齊鎮太小了,小到所有人都互相認識,小到不可能有人遇不上章文昭,那麽章文昭只要沒去過,謊言被戳穿是一定的。

“臣也是這個意思。”莫昌農同意周誠所說,“從京城去往齊鎮,據臣所知,無論是走哪條路都需要一日一夜,時間上亦做不得假,臣這就派人去查,周大人以為如何?”

“下官以為然,這樣,長京府派兩人,與刑部一起行動。”周誠看了眼寧長啓,猶豫道,“那禮部那邊……”

“此事先不急,等禮部的人去見過康平,你們三個衙門一同派人去查便好。”

“是。”周誠與莫昌農一齊應道。

“還有,章文昭那個手下的去向也要查清楚。”寧長啓回想當時的情形。

章文昭離開京城時是四人,現在回來卻只有三人,他的供詞的确挑不出錯,但唯一讓人不放心的就是他這個“丢失”的下人的去向。

因為寧遠想念外祖,章文昭便派人去了西邊買特産,以聊解寧遠的思念之情?章文昭當真好大的膽子!寧遠三年都不見與蕭家聯系,章文昭一進公主府的門就敢派人去買什麽特産?究竟是買特産還是暗中聯系?

“你們還是以查康平這幾日的下落為主,那個叫響叔的下人,本殿自會派人去找。”寧長啓怕這響叔當真是去找了蕭家人,送上門來的把柄他一定要握在自己手裏。尤其現在寧平江還沒去過康平公主府,這條線索他終是占了先機。

“是。”二位大人再度應聲,随即便退下各自布置去了。

“章文昭啊章文昭,你的确是不簡單,不過看在你主動送上門的份上,本殿多容你幾日。”沒人的時候,寧長啓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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