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忽視他*2

第12章  忽視他*2

樓下零零散散坐着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常在客棧住着的客人了,雲織和他們見過幾次還算熟悉,于是笑着招了招手。

有人微笑致意,有人矜持颔首,還有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少爺傲嬌的“哼”了一聲,身旁的女仆連忙像雲織投來歉意的目光。

雲織視線掃了一圈,依舊沒看見鴻歌的身影。

她不禁有些疑惑起來。走到欄杆旁邊倚靠着往外看,平坦的地勢使延伸到河面的景象一覽無餘,除卻貨箱雜物,哪有鴻歌的身影。

“奇怪,跑哪去了?”

扭頭時發絲落在了肩上,她一邊指尖卷起一縷發絲玩弄,一邊沿着平臺邊緣往河邊走。那裏是連接着大湖泊的一汪塘,偶爾有人會去釣魚。

走下樓梯,透過蜿蜒曲折的棧道,一道棕色的苗條背影落入雲織眼中,她坐在棧道尾端,手撐在身後,身邊還站着一個帶着鬥笠的釣魚男人。

那人正是鴻歌。

“鴻歌!”雲織遠遠的叫了一聲,等鴻歌回頭看向她時,她已經步伐輕快的靠過來了。

“雲織,你怎麽下來了?”鴻歌往旁邊讓了讓,給雲織騰出了一個位置,雲織一屁股坐了下來,潔白纖細的小腿懸着空不自覺的開始晃動起來。

雲織回她:“來找你玩呀,反正今天不忙。”

鴻歌點點頭,她身邊的男人就開口了,說話語氣老成,但聲音渾厚有力:“小姑娘家家的這麽急躁做什麽,我的魚兒都被你吓跑了。”

雲織和鴻歌對視一眼,嘻嘻笑開了,雲織戲谑道:“江雪大哥,這只能說是你今天不宜釣魚咯。”

“就是,日日釣魚,這湖裏的魚都快被你釣光啦。”鴻歌也幫腔。

“哼,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江雪不知從何處折斷了一根草叼在嘴裏,說:“再說了,我不釣魚,樓上那位不給我飯吃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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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呢。”雲織将最後放進口袋裏的唯三板栗分了兩個給鴻歌,然後又對着江雪揮了揮板栗,說:“看這個,言笑大哥在樓上烤的,我看他一個沒吃都放包裏了,說不定就是給你的呢。”

江雪鬥笠陰影遮蓋下的眼睛往少女手中的板栗瞥了一眼,沒再說話,而手裏開始動作了。

鴻歌推了推雲織示意她看河面,雲織扭過頭去,才發覺應當是魚上鈎了,二者之間的角力激烈,水面也漾開了大片波紋。

江雪不動聲色,手裏穩得很,該放線放線,該收線收線,一張一弛之間,魚兒的身影逐漸露出水面。兩個姑娘看得目不轉睛。

見到魚兒時都有些激動了起來,脊背挺直,等到魚兒終于被拉出水面,她們才松懈了一般驚呼出聲。

“厲害厲害厲害!”鴻歌鼓掌,雲織也投去贊賞的目光。

對于對釣魚完全不解的二人而言,真的看見一個人釣起一條大魚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

而雲織即便活了這麽多年,性格依舊活泛,也從來沒有去關注過釣魚這種需要心平氣和極其耗費耐心的事情。

江雪将魚放進魚簍中,裏面還有另外兩條魚,看起來個頭都不小,他把魚簍提上,收起了釣魚工具,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金色的陽光勾勒在竹編的帽檐上,遮住了他小半張側臉,只有尖削的下巴上嘴角勾起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他将魚簍提起,說:“小事一樁罷了,走了,再不把魚送過去我晚飯可就沒喽。”

雲織和鴻歌和他道了別,看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客棧拐角,這才回頭。

江雪來歷不明,雲織不太了解,就問比她早來的鴻歌:“江雪大哥是什麽時候來到客棧的?”

誰知鴻歌也搖了搖頭,小腿一晃一晃的,說:“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好像就在了吧,只知道他和言笑的關系挺好。”

“哦。”雲織眨了眨眼,轉頭又将這個問題抛向腦後,複而想起了海燈節的事情,于是興奮的問:“我聽掌櫃他們說,海燈節我們可以去璃月港玩兒呢!我們一起去呀。”

鴻歌看着開心的雲織,面上也染上了些喜意,但随後又慢慢的落了下去,有些歉意的對雲織說:“我也很想,但這次可能不能陪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臉上的愁緒頓時壓抑不住的顯露出來,甚至眼圈都有些發紅。

雲織立刻發現不對勁,手按住鴻歌的肩膀,擔憂的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明明早上還好好的呢,怎麽中午突然就情緒低落了起來呢?

鴻歌咬着嘴唇,猶豫了片刻,不知是否該說出口。

但也許是憋得有些難受了,見有人可以傾訴,沒過一會兒就松了口,低落的說:“今天中午過路的商隊給我遞了一封信,是我哥哥托人帶來的。

信上說我母親突然得了很嚴重的病,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了,醫生也查不出原因來。”

看見一向沉穩樂觀的鴻歌突然情緒低落,雲織心裏也不好受了。二人朝夕相處好幾個月,雲織早已将她當做好朋友了。

她握住鴻歌的手,輕聲安慰她:“別擔心,會沒事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去不蔔廬找醫生看看。”

鴻歌吸了吸鼻子,話語上帶了些鼻音,聲音有些哽咽:“我哥哥說他已經找過了,不蔔廬的醫生抓了些藥材,都很名貴,所以他還倒欠了些錢在那兒。

但我母親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給我來信說明的,原本他們都不願告訴我免得我擔心。”

但遇上這種事情,作為子女的又有誰能不擔心呢?

即使是她,也是生命之樹孕育而出的“子女”,在生命之樹選擇犧牲自己補齊天空中的漏洞時,她也難受傷心了許久,還是後來看見生命之樹的延續後才漸漸緩了過來。

“這個情況,作為子女是應該陪伴在父母身邊的,那你和掌櫃她們說了嗎?”

鴻歌擦了擦眼角,雲織見她将眼睛揉的越發通紅,連忙遞給她一塊手帕。

鴻歌捏着手帕點了點頭,說:“我預支了一些工錢,準備明天就回家去,哥哥在碼頭那邊的工作不能停,我得回去照顧母親。”

說到這裏,她猛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裙擺。雲織跟着她也一同站了起來,鴻歌還順手拉了雲織一把。

她說:“我還得回去收拾東西呢,先不說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跑。雲織見她一副要沖刺的模樣連忙拉住她讓她不要着急,免得情緒激動反而丢三落四,接着說:“我們一起吧,正好我也可以幫你收拾東西。”

“不用了,你身體剛剛恢複,還是去休息會兒吧,我自己一個人忙的過來,不用擔心我。”

雲織笑了笑沒接她的話,只是和她一起上了升降臺。到了住處,巧的是剛好碰見了從平臺上往下走的魈。

他今日清冷的氣質更重了,眉宇間像結了冰。原本是站在憑欄邊看着遠處的荻花洲的,但二人一出現,他視線立刻捕捉過來。

雲織感覺到他的視線輕飄飄的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圈。

要是平常雲織說不定還會驚喜的上去和他搭幾句話,即使魈不怎麽回答,但也足夠雲織開心一天了。

但今日不同,鴻歌心情不好,雲織只想安慰她,所以看見魈時只和他對視了一眼便跟着埋頭趕路的鴻歌進了屋。

鴻歌的房間和雲織的房間格局是一樣的,只是窗戶的朝向不同。雲織見她開始收拾東西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趕忙說:“你先收拾,我回房間找個東西。”

鴻歌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轉身時還說:“你快去休息吧,我這裏不用你幫忙。”

雲織掃了眼她亂七八糟的箱子,心想應該還是需要的吧。

出了鴻歌的房間,平臺上已經沒有人了。

雲織收回下意識尋找的視線,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枕邊盒子裏拿出一串珠串手飾。

那是她第一次去璃月港的時候看着好看買的,價格很便宜,中間墜着一顆盛開的琉璃百合形狀玉石。

畢竟是在廚房工作,這手串自從買了之後,也就和魈共度的那幾天帶過。那幾日混亂坎坷,也難為這珠串沒斷開,看來是有點好運的。

雲織張開五指,空氣中的自然之力便開始彙聚在掌心,她小心控制着力量,然後一縷一縷的輸進手串的每一顆玉珠中。

等大功告成,這珠串便得到了自然的祝福,具有避邪護體和滋養身體的功能。拿給鴻歌帶着,一是能保證鴻歌一路上的生命安全,二是倘若她母親的疾病有感染性,珠串能保護她不被感染。

主要是實在沒什麽能送出手的其他東西了,雲織只能将這意義非凡的珠串送出去。

除了珠串,她還将自己這幾個月省下的工錢全部拿了出來,一起帶到了鴻歌的房間。

鴻歌百般推脫,雲織寬慰她:“自從我來了客棧,你就一直很照顧我,我都記着呢。更何況我在客棧又沒有花錢的地方,下個月工錢也快發了,所以不存在缺錢的問題。

你有困難就先拿着,大不了算是找我借的,以後有錢了再還我不就好了。”

她撒嬌癡纏,鴻歌才收下錢。

雲織又拿出了珠串,直接套進了鴻歌的手腕,按住鴻歌想收回去的手。

她知道這次鴻歌肯定不會收了,所以又換了種說法,笑着說:“這是我的幸運手串,我戴着它躲過了一次危險,這次先借給你,希望你也能順順利利。要保管好它哦,回來了還得還給我。”

這話說完,果然,鴻歌沒有推辭了,只是淚眼汪汪的摸着珠串看着雲織,重重的點了點頭。

幫她收拾好東西,第二天清晨,雲織起了個早床,送走了鴻歌。

鴻歌走了老遠還在對她揮手,她也踮起腳來揮舞兩只手臂向她告別。等人影實在看不見了,雲織才打了個哈欠,困頓的眯着眼睛往回走。

滿腦子都是想睡覺的念頭,清晨冰冰涼涼的風貼在臉上也不能讓她清醒。直到與路過的熟悉氣息擦肩而過,她又走了幾步才慢半拍的清醒過來。

駐足,睜眼,扭頭一氣呵成,但再快的動作也快不過某仙人“噌”的一下原地消失。

只留下一點淡淡的青煙緩緩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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