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快樂回家

第28章 快樂回家

【鹽之魔神】赫烏莉亞帶着【摩拉克斯的狗】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宮殿住處。

其實褪色者在喊出那句話以後就清醒過來，心下懊悔不已，畢竟自己先前又沒有收到摩拉克斯的廣告費或者別的好處，怎麽就自稱別人的走狗了？

仔細想想，果然還是小狗形态的真身影響了思維方式吧……

于是她哀求赫烏莉亞不要到處宣揚自己的這個外號，赫烏莉亞單純地以為只是一些小狗好面子，不願到處說這件事，自然滿口應允下來，承諾不會跟第三者提起此事。

随後，赫烏莉亞邀請褪色者去她家做客，褪色者欣然同意。

——結果柴犬幼崽就被裝進美女姐姐寬大的袖子裏“偷渡”進宮殿了。

褪色者：“赫烏莉亞，為何你帶客人回自己家還那麽行事鬼祟？”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鹽神剛從歸離集偷了一只狗回來！

赫烏莉亞很尴尬地對她連連道歉、苦笑，解釋說自己宮殿有超過一半的區域有信徒在搬運鹽和其他物資，甚至還有專門的祭司督促自己工作産鹽……而且棱游閣下你不會忘記了自己剛剛才把我的一個信徒給咬成半個瘸子的事情了吧？

褪色者：“……”

她真可憐。褪色者暗暗想。在自己家還要看下屬們的臉色生活。

各懷心思的主人和小狗客人狗狗祟祟地鑽回了宮殿最深處，在這裏，赫烏莉亞熱情地款待了褪色者，盡可能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以至于三日後，準備離開之際，褪色者都還有點戀戀不舍。

這幾天吃太多了，小柴犬看起來都胖了一圈。

雖然褪色者堅稱只是“毛發太蓬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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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幹脆別幹了，赫烏莉亞。”褪色者試圖拐騙別家公司大股東跳槽、合并雙方公司，“在歸離集，我們仙神衆多，團結一心，工作氛圍很好，職場文化和睦，五險一金絕不拖欠，摩拉克斯會定期組織企業團建和放假活動……”

雖然裏面有很多專業名詞聽不太懂，但幾日相處下來，赫烏莉亞也知道這是一只熱心腸的好狗狗，會說這種話純粹是看不慣自己的處境罷了。

她先是認真地感謝了這個孩子一片好意，随後婉拒了這份跳槽邀約。

“謝謝你為我考慮，棱游。”

褪色者嘆了口氣，果然當神販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這樣嗎，行吧，可是我的承諾永久有效。你要是哪天回心轉意了記得聯系我。”

“好哦。”赫烏莉亞言笑晏晏地摸了摸小狗耷拉下來的耳朵。

毛茸茸的，好溫暖。

“但是我的子民們目前還離不開我……也許在很遠的未來，我興許會重新考慮你今日的提議。”

“棱游，祝你們回去的路上一路順風，代我向摩拉克斯大人、歸終大人以及其他歸離集的仙神們問候。”

說到最後，赫烏莉亞微笑起來，她的笑容就像是最純淨的鹽晶一樣透徹又美麗。

褪色者呆呆地看着她那發自內心的笑容，一時看得有些愣了，回過神來才忙不疊地點點頭：“我會的，赫烏莉亞……我們來日再會。”

…………

……

褪色者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溜回了商隊，鑽進了人類好朋友愛雅的貨車車廂裏。

大半年前，愛雅自從裝上了仙家技術的金屬義肢後就能正常生活了，因此她拜了集子裏的一位鐵匠師傅學習手藝。由于她天生力氣大，早年又有過長期的戰鬥與狩獵經驗，能完美掌控自己的身軀和力量，再加上靜得下心來捶打鍛造礦石，所以這些天來學得不錯。

這次她帶了一些自制的鐵器過來售賣，主要是日用品，包括鐵鍋菜刀什麽的，這些商品很快就一售而空。

如今愛雅雖然跟着商隊踏上返程，黝黑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實際很擔心失蹤了好幾天的朋友塔尼斯特。

要不是先前收到了褪色者留下的簡訊——寫在樹葉上的一句話“我出去玩啦！”——她大概還以為赫烏莉亞暗中謀害了自己的朋友呢。

如今看見奶狗吃力地爬上車廂，她吓了一跳，旋即又驚又喜地跑過去把柴犬抱起來放回車裏。

“塔尼斯特，這幾日可不太平，你都跑去哪裏厮混了？”愛雅黑着臉斥責道。

主要是這次的交易氣氛不太愉快，尤其是聽說一位鹽神信徒的護衛被一條不知哪來的野狗給咬傷了腿，直到商隊衆人離開時那個病號都沒能下得了病床……以至于愛雅擔驚受怕了好幾天。

其實歸離集商隊的大部分人都見過愛雅帶着的那只幼犬，可是大夥都知道那條小柴犬脾氣溫和，笑容可愛，看到誰都笑嘻嘻的，從來不會亂吠亂咬，平日裏愛搖晃尾巴——誰會因此而出賣一條不足幾個月大的狗啊！

自己人的小狗比趾高氣揚的鹽神信徒可愛幾百倍好吧。

而且一個戰鬥職業的成年人被幼犬咬成瘸子？說出去誰信啊！

其實對此多少知道幾分內情的褪色者依舊非常淡定地嘿嘿一笑，翻開肚皮，攤開四肢賣萌：“愛雅，摸摸～”

她才不會告訴愛雅，自己在外面有別的姐姐一起玩了！

見她還是這個疲懶的樣子，愛雅不自覺地松了口氣，一邊伸手揉小狗肚皮，一邊口不對心地唠叨了兩句：“你啊，天天就知道撒嬌！幹點正事吧，塔尼斯特！”

“嗷嗚～”

…………

……

褪色者本以為這趟出差兼職護送商隊的工作會就此圓滿結束，但直到他們在距離歸離集還有一日車程的路上，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當時正值黃昏，商隊停止了前進，開始趁着太陽沒有完全落山之前在選定好的營地裏安營紮寨。

然而一道紫色的光從道路前方的遠處閃現而去。

那就像是一道閃電，跨過山脈，射入了道路對面的林子裏，停留都不敢停留多分毫。

而這一幕，被許多人看到了，他們紛紛愣住了。

這是啥？

會飛的紫色不明生物？

就在這個時候，某種外來的惡念蔓延開來，那并不是對方故意釋放出來的氣場——或者說，不是針對這群準備紮營的人類的。

“老、老虎！”

眼力最好的一個小夥子看見了先前漆黑一片的山裏緩步走出了一頭怪異的老虎。

它的身形比成年的大象還要高大上至少一倍，背後生長着環繞着電光的雙翼，額頭本該長有“王”字的地方詭異地凸起一根粗大的尖銳骨刺。

但奇怪的是，本該身材壯碩的它如今卻生得瘦骨嶙峋，腦袋深深地往前凸出。它的身上有些不明顯的新傷，以至于人們都能勉強看出那皮毛下所覆蓋遮掩的肋骨痕跡——這是非常饑餓的一頭恐怖猛獸！

這頭通體紫色皮毛、黑色斑紋的老虎看似行走速度極慢，實則眨眼間就出現在了營地外圍，它行走之間留下一個個纏繞着細碎電流的梅花爪印，看着就是個狠角色。

“哦？”老虎饒有興趣地注視着如臨大敵的人類們，車輪般大的腦袋上露出了可以稱作喜悅的笑容，“活着的人類——流浪者，還是無魔神庇護的部落？”

“沒想到……狩獵途中，竟有意外之喜。”

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這洋溢着雷元素力的巨獸來得毫無征兆，那種強大的氣勢絕非普通人能夠抵禦。

領隊老張吓得想要大吼，但是那種無形卻又真實存在的雷霆惡念瞬間加劇了許多，令他幾乎整個人被震懾得頭腦空白，張口欲言卻不知說什麽好。

——是魔獸！是強大的野外魔獸！

——動起來，要動起來對護衛們發號施令才行！

他想要說話，想要指揮部下和同伴們，但是……說不出來，動不了身子，整個人就像是神經被看不見的電流所麻痹，只能站在原地傻傻地張着嘴。

砰！

空氣裏傳來一聲悶響，原先逃離的那道紫光不知為何去而複返，衆人身上那種恐怖的精神威壓頓時一松，這才能定睛看去……

那不是什麽不明生物，而是一個赤.裸着上身、渾身都是血跡與被電擊的焦黑血肉的少年人！

他紫發蓬然，雙目如電，面容不知為何恐怖如惡鬼，可是那些積累下來的傷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早已精疲力盡。

但是沒人敢把這孩子當成尋常的人類弱者，這不僅是因為他身上那些還算完好的皮膚上生長着紫色的電紋，更因為……他有四只手！

這位四手少年不要命地沖向了那頭老虎，同時頭也不回地大喊着警告這些路人：“快走！我拖住他！”

然而自覺穩操勝券的老虎則是狂妄地哈哈大笑：“小夜叉，為了凡人放棄一線生機麽？真是婦人之仁！愚鈍！”

那無名的小夜叉根本沒時間搭理敵人的挑釁，掄拳打向老虎的腰側：“凡人，你們快走啊——”

很顯然，他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拖累這些素不相識的普通人類。

這頭老虎不愧是大貓，神經反應速度絕對一流。

面對小夜叉這快如閃電般的一拳，只是前爪往地上按了一下，五六道碗口粗的電流從爪子裏湧現而出，瞬間将赤足踩于地面上的小夜叉給電得攻勢被迫遲滞了分毫——借此機會，老虎一個靈活轉身，閃避躲開對方的拳掌，同時順勢以頭上的尖角對準了這位夜叉少年的胸膛方向。

天空中的烏雲不知何時擠壓凝聚，恰好太陽完全落山了。

四周暗下來的那一瞬間，驚人的深紫色電光像是黑夜裏的長柄槍一樣恐怖地刺出，從那老虎頭頂的骨刺尖角裏豁然迸發而出。

那夜叉少年本來可以躲避，但他早已意識到身後不遠處就站着幾個渾身發軟、連滾帶爬的人類……因此他一咬牙，雙臂格擋于身前，硬扛下了這一道威力驚人的雷擊！

他整個人被擊飛出去十幾米遠，直到背後重重地撞在了原本計劃當作“城牆”的馬車車廂上才勉強停下來，同時，地面泥土已經被他的雙足因摩擦力而踩出了兩道長長的劃痕。

“咳咳……咳咳咳！”

夜叉少年咳嗽起來，胸膛如破損的風箱般劇烈起伏着，點點猩紅無法抑制地從面具底部流至脖頸位置，十分凄慘的模樣。

直到這時候，幾個距離最近的人才看清楚不是這個夜叉少年長得醜陋可怖，而是他的面上戴着一個幾乎要碎裂的面具。

“喂，小哥，你沒事吧！”一人鼓起勇氣喊道。

“快走——人類，別管我！”

那夜叉低聲吼道，推開他人試圖扶起他的手，旋即這夜叉的喉嚨裏爆發出雷霆般的咆哮，化作流光電影，再次撲向了好整以暇、如同貓捉耗子那樣的雙翼雷虎！

老虎兇狠地張開嘴，滿嘴獠牙森然可怖，似笑非笑：“送上門的肉——來得好！”

此時已經多少恢複了行動力的老張滿頭大汗地指揮夥伴們撤離此地。

“快走！不要物資了！馬上！”

其他人對于抛棄好不容易換來的貨物也沒什麽異議，沒看到人家夜叉少年都快被打死了嗎？

但是大家其實都知道這個商隊裏應該有個魔神保镖來着……就算沒有棱游在，他們不想就這樣抛棄那個為自己等素不相識之人而拼命戰鬥的小夜叉。

然而事實是——這個商隊裏超過八成的人都沒什麽戰鬥能力，誰規定商人既要會經商還要精通戰鬥呢？

要是全員都是戰鬥職業，那這個隊伍就不叫商隊，應該叫“軍隊”。

可縱使是軍隊來了也不是這些天生就能夠操縱元素力的強大怪物對手，這也是商隊裏那些熱血沸騰的小夥子們所為難之處……

如今的人類，終究是太弱小了。

“蠢貨，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快動啊！”

老張看見身邊猶豫不決的侄子，氣得猛踢了這小子一腳，這才把小張喚回神來。

“可是，二叔，那個夜叉是為了我們在……”

“指望別人是靠不住的！”老張氣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也不知在罵誰，“不要浪費人家夜叉為我們的一片好心！”

“二叔！！”他的侄子以更大的聲音吼出來，壓制住了自己的叔叔，“你冷靜點——”

老張難以置信地瞪着這個臭小子，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吼身為長輩的自己，卻聽眼前的年輕人說：“大家是自願留下來想要幫忙的！我們……我們不想就這樣抛下幫助過我們的人而灰溜溜地逃跑啊！我們歸離集出來的人不是這種沒骨氣的軟蛋！！”

“張志明……好啊，你很好……”

領隊大叔咬着牙念出後輩的名字，看向侄子身後的那些人，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有男人也有女子——在昏暗之中，他們的表情都堅定得像是某種石頭的雕塑一樣，無法動搖。

老張妥協了。

因為他也年輕過，因為他也是個有骨氣的人。

但他最後還是狠狠地踹了小張一腳：“沒有戰鬥能力的人，立刻撤退！有戰鬥能力的家夥要是自願留下來送死就留下吧，倒是你……給我滾！”

張志明試圖抗争：“二叔……”

“你爹把你交給我帶出來，他就你一個兒子！你這孽障是要讓你老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到時候我有何顏面回去見大哥？！”老張咬牙切齒地拔出了随身的腰刀，“志明，你立刻走，撤退的隊伍不能沒人組織……我留下！”

眼看這幫人逐漸做出了事關生死的決定，愛雅敬佩他們的這份勇氣，可惜自己已經無法與這些人并肩作戰。

但她知道褪色者真實身份，因此面色肅然地抱起小柴犬，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你要出手嗎？”

通常來說，強大的魔神也許會是魔獸，但強大的魔獸不一定會是魔神。

所以世人往往認為魔神＞魔獸這個定律。

因此在愛雅看來，有塔尼斯特出手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

果不其然，趴在她懷裏觀戰的奶狗同樣小聲地對她說：“既然人家小夜叉要我們逃，那我們就快點逃走吧。”

——這種事情我很難跟你解釋，畢竟戰鬥這種事情好可怕，而我只是一只未滿周歲的柴犬幼崽罷了。

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