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在此審判

第55章 在此審判

既然要改革提升千岩軍的戰鬥力，褪色者推出了“不同的軍陣”這種方案，那麽除了第一面的岩龍軍陣，後續的軍陣設計、樞紐法器（大旗）以及配套的裝備和各種指令，褪色者也專心研究起來。

“岩龍主防禦，但軍隊的本職總不可能一直是防禦吧……我們需要新的進攻手段！”

褪色者不知道從哪個記憶角落裏翻出了異世界的神話傳說，向摩拉克斯等小夥伴打聽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些神獸。

“沒聽過符合描述的這種非凡生物啊。”

不過也有人說，在這片大陸遙遠的土地上，似乎聽過一些類似的魔神或者魔獸符合這些神話裏的大部分描述……

但自己家的軍隊，怎麽能用別家魔神的形象當做軍隊信仰呢？

因此褪色者決定以此為靈感，結合本身璃月仙神的本相來設計出新的軍旗藍圖。

摩拉克斯同意了，不過他私底下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只采用一兩位的仙神真身，而是……融合大家的特征，結合實際功能，從而設計出新的軍旗藍圖。

“懂。”掉色人露出了會心一笑，“倘若新的軍旗用了哪一位的真身，到頭來，你怕被人奪權是吧？”

“倒也不至于如此。”摩拉克斯沒有笑，表情平靜得堪稱毫無波瀾，“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摩拉克斯從來不會低估周圍之人的小心思，從情感來說，他當然希望在這亂世裏大家能團結一心，共渡難關。

但從一個執政者的理智來說，那就是——永遠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雖然軍旗藍圖看似只是一個小小的事情，但摩拉克斯希望自己能夠盡力把燃起周遭親朋好友們那些不必要野心的火焰苗頭給掐死。

褪色者當然聽得出他沒說出口的憂慮和不希望任何親友下屬走上敵對之路的希望……但她對此不做任何評價，只是說：“好嘞，我明白了！跟你提前透露一下，第二面旗幟将以我的【異風之鳥】形象為主，結合其它禽類仙人的特征進行改造設計，生成新的禽類軍旗……”

“——沒關系。”摩拉克斯忽然打斷了她的彙報，“如果是你的話，沒關系。就用你的真身當新軍旗藍圖就可以了。”

褪色者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他，大家既是朋友，又是上下級關系，她當然不會認為這是什麽“漂亮的小鳥濾鏡”在作怪。

摩拉克斯神情不變地回望向她，目光誠摯，神情溫和。

“這是你的真心話，摩拉克斯？”

“當然。”

“……好吧。”

褪色者搖着頭，苦笑着離開了摩拉克斯的書房。

在棱游離開以後，摩拉克斯依舊面沉如水地注視着她離去的方向，沉默地思考着什麽。

對于褪色者來說，自己既然是新方案的設計者和推動者，又肩負設計新軍旗的責任，那麽如果自己想要在裏面留點後手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正是考慮到這種可能，摩拉克斯為表示坦誠，也表示自己對她沒有戒備，他才會故意說“你的話能用你一個人真身，不用與別人的真身特征相互融合”……

因為假若褪色者有了二心，那麽是否融合別人的真身來設計出的新軍旗，都沒有了實際的防備意義。

總的來說嘛……如今的褪色者用畫板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走到偏遠的地方方才輕聲自言自語：“什麽帝王心術啊。”

是的，摩拉克斯變了。

他不再像是以前的歸離集那樣是個和善親近的魔神，就好像随便在哪家茶鋪就能找到他一樣。

因為時代變了、局勢變了……亂世已經到來，新的戰争随時會爆發。

摩拉克斯為了他自己，為了朋友們，為了璃月，必須做出一些改變。

無論這變化是好是壞，給人的感覺是疏遠了還是拉近了距離……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

這個世界上，随着時間流逝，沒有人會不變。褪色者自己亦然。

這也是【變革】的必然。

但褪色者并不會因此産生怨恨的情緒，或者說，團隊裏領導者的思想越成熟可靠，她就越安全。

——要成為一位合格的王者，可不是只有力量就行的。是吧，葛孚雷王？

想起自己那位武德充沛的前上司，褪色者垂下眼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如今看來，他的前妻瑪莉卡女神之所以驅趕前夫、砸碎法環的背後恐怕有一系列的其它謀劃。制造并驅逐“褪色者”這個罪人群體，恐怕也不是單純地發洩“給老公戴了綠帽子的恐懼不安”情緒。

大人物都有自己的算盤。褪色者如今算是漸漸能看得懂了，也許是因為她也坐在了類似的位置上，所以開始學會了用不同的眼光看待同一件事。

但這并不意味着她要原諒害得自己客死他鄉、淪落至今的罪魁禍首瑪莉卡女神！

“總有一日，瑪莉卡啊……哼。”

褪色者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幹活去了。

…………

……

數日後，第二面軍旗被送入千岩軍的軍營，旗幟是碧藍相間的異風之鳥，主【風】元素，激活方式依舊是保持對摩拉克斯的信仰——同一個密碼，就能開啓不同的軍陣機器。

翺翔的大鳥形象被繡在藍色的旗幟上，褪色者這次多少收斂了一下，沒有讓鳥背上長出槍炮之類的……

既然摩拉克斯說了“第二面軍旗可以用你一個人的形象”，雖然至今她無法判斷出這幾句話裏面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有多少猜忌防備的心思，但無所謂，不用設計新的藍圖，如此省心省力！

褪色者有什麽理由不去采納呢？

——當領導跟你說一個“好心的建議”時，你要是不當回事甚至依舊我行我素時，下次你收到的恐怕就是“無情的命令”了。

在這方面吃過不少苦頭的褪色者不願意在這種“軍旗的本相原型到底是個人還是融合形象”的小事上當個叛逆的出頭鳥，因此就直接采納了意見。

千岩軍士兵們對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沒有絲毫察覺，他們的特制腰牌本身就在最初制作時就考慮到後續的變化，因此不用回爐重造，直接就能鏈接新的軍旗。

倘若還有人不理解，可以把不同的軍旗理解為“同一個游戲的不同更新版本”，從“1.0版本”到“2.0”版本這樣的變化，那麽腰牌就是“手機”“平板電腦”這種客戶端。

——哪個游戲的系統版本更新，還需要玩家換一臺新手機才能玩啊？

這到底是游戲還是手機廠商的黑心促銷陰謀？蘋果的更新換代都沒有那麽頻繁！

這次的配套武器是特制的箭弩，沒有物質層面的箭矢，這武器屬于是成年男子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大小。弩武器上面加持了風元素，一旦啓動，能凝聚出一根風元素箭矢，朝着同一個方向射過去。

只要元素軍陣不消失，每隔15秒，這種箭弩就能凝聚出一根新的風矢。風矢數量最高可以疊加到3，也就是一個人最多一次性可以同時射擊3根風矢。

毫無疑問，可憐又可靠的技術顧問留雲借風真君在這其中出了大力氣，甚至還抓了其他幾位擅長工藝的仙人來一起加入研發小組。

最初的弩武器樣本出來後，這種新型武器的威力得到了一致好評。璃月的軍工坊因此采取了流水線模式來生産弩武器的大部分零部件，但核心武器部件的生産技術還是掌握在仙人與褪色者的手裏。

在最後給産品命名的時候，歸終詢問褪色者：“這武器你打算叫什麽名字呢？”

褪色者笑了一下，想起了對方的“歸終機”，因此玩心大起地說：“就叫【棱游弩】吧。”

歸終愣了幾秒，旋即也忍不住笑起來。

“那我的可比你大哦。”

褪色者：？

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無論如何，千岩軍們又有新玩具可以玩了。

…………

……

褪色者既然暫時解決了軍隊升級的問題，她馬上要着手研究新的問題——補品。

非凡武器、軍陣能推行的前提是這玩意兒，要是沒了補品，肉體凡胎、還是凡人的千岩軍軍士們就等着不到三十歲時被迅速掏空身子、氣血衰敗最後集體殉職吧。

雖然補品的主要原料是她的神力構造“血肉”，但為了不讓有心人聯想到一起，褪色者和馬科修斯讨論後決定往裏面加入大量香料，褪色者也會調整血肉的口感和纖維，讓它們重組，從魚肉的口感變成豬肉……

是的！大家在戰場上要是感覺被掏空身子，吃一口“塔尼斯特牌特制豬肉幹”就能緩過勁來了！

“真香，不愧是我。”褪色者吃着廚房工作人員送來的“豬肉幹”樣品，贊不絕口。

馬科修斯倒是思考別的事情：“這藥效的生效效果是否太長了……”

一塊補品的效果持續時間是3個月，因此滋補效力也是慢悠悠的那種——用于日常保健當然沒問題，但用在千變萬化局勢的戰場上，可能就不夠看了。

也許等人都被掏空身子死了，補品還在慢悠悠地滋養屍體呢……

“也對哦。”褪色者一拍腦袋，“那我把這種專門提供給軍隊戰鬥使用的補品修改一下效力生效時間，讓它在半分鐘內就能生效，吃了就能讓人生龍活虎！”

這邊褪色者對着自己留下來的幾百公斤血肉修修改改各種設定，忽然有個下屬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身後還跟着滿臉惴惴不安的倉管人員與幾個千岩軍士兵。

“大事不好了，棱游大人！馬科修斯大人！”

“怎麽了？”褪色者轉身看向大家，一臉疑惑，“慢慢說，不要急。”

“是……是！”那個官員驚恐地彙報道，“我們剛剛才發現，您留在璃月倉庫裏的這兩百四十二公斤的血肉，已經少了十九公斤！而這些遺失的血肉，都沒有登記造冊相關的用途和去向！”

沒錯，褪色者所贈與璃月人的這份“禮物”被摩拉克斯下令必須嚴加看守，登記造冊，嚴格把關使用方向。每一斤的血肉去向都必須有負責人簽名、用途和相關說明。而且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使用這玩意兒的。

聽到這種事，褪色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也就是說……有人偷了我的血肉？”

話音落下，屋外忽然刮起了一陣異常的狂風，這來無影去無蹤的狂風吹得璃月各家各戶的窗戶碰碰作響，掃蕩落葉，吹得幾乎讓人幾乎站不穩，同時天色變得有些暗沉，似乎風雨欲來那樣。

摩拉克斯是以最快速找到了他們，見面就問：“發生何事？”

“見過摩拉克斯大人！”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凡人下屬們更加緊張。

摩拉克斯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堪稱嚴厲地指着為首的下屬說：“你來彙報。”

“是！”

那人以最簡單明了的話語彙報了失竊案目前的進展，旋即又顫巍巍地解釋道：“許是塔尼斯特大人所遺留下的血肉太多，雖然大部分都被仙家存儲，但這些少部分肉食依舊在倉庫管理着。興許是這樣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錯覺，因此民間不知何時起，便生出了【太歲肉】的說法。”

“他們說……‘食之盡，尋複更生如故’！”

太歲肉，割下多少，生出多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多麽美好，簡直是肉制品永動機。

——這一聽就是個不靠譜的謠言。

但架不住過于單純的許多老百姓相信此事。

因為他們是真的體驗過這種肉食帶來的滋補效果……因此久而久之，又有了“食之可長生”的說法。

【太歲肉】【長生肉】……說的都是這倉庫裏的同一種事物，這也是引人犯罪的源頭。

聽完彙報，摩拉克斯依舊表情毫無變化，只是略微颔首表示知曉此事，旋即他看向閉着眼睛在感知什麽的褪色者。一個滿頭大汗的文員正在瘋狂記錄着她報出的地點。

“以我們所處的倉庫為中心點，往東的第二個碼頭，靠近船舶的第三條小船艙底有5斤。”

“西側長街，第一家商鋪的地下室裏有3斤藏匿……”

是的，褪色者時至今日，依舊能與自己的血肉之間發生感應——只要她願意。

雖然早就有預料到有可能會有利欲熏心之輩偷竊補品血肉，因此摩拉克斯先前也做出了嚴加看守的指令，但人心這種東西嘛……

千岩軍士兵們立刻領命而去，褪色者都把答案擺在他們面前了，要是再抓不到小偷與後續的涉事人員，他們也別從軍了，幹脆立刻退伍回家喂豬去吧。

士兵們離開了倉庫，因此倉庫裏一時間只剩下兩位文員官吏，以及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這兩位魔神。

褪色者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太多怒氣，然而外面依舊刮個不停的狂風則是彰顯了她的真實心情。

“看來，在這璃月，有人覺得我太過和善親近，不拿我當回事了。”

兩位人類官吏和馬科修斯被她吓得不敢說話，只有摩拉克斯眉頭緊鎖，顯然對于那盜竊者不悅到了極點。

無論如何，褪色者在水中救人、割舍血肉，都是為了全體璃月人，如今竟然出了這種事……

“棱游……”他開口。

“稍等，摩拉克斯。”褪色者捏着自己的眉心再次感知了一下，露出了有點驚訝的表情，“除去璃月現存的失竊血肉以外，居然有人已經帶着我的血肉離開了這裏，距離此地已經有超過上千公裏的距離了——啊，我感受一下，大概是……13斤！”

摩拉克斯沉聲道：“身為人類，不可能在一日之內跨越上千公裏。也就是說，這是先前便發生的失竊案，如今才被你們發現。”

“摩拉克斯大人所言極是，是我們看管不嚴，才出了這等纰漏。”滿臉羞愧的下屬們自然不敢說什麽。

得知了大致的距離和速度後，一旁的文員以最快的心算速度得出了大概的時間範圍。

旋即兩人快速低聲讨論一番，其中一人很快跑出去，片刻後又帶回來一位負責對外商務的官員。

那位官員抱着一筐紙頁，當衆翻找起來，最後找到了最符合嫌疑條件的小偷。

原來，那是一個外地的流浪部落，途徑璃月停留休整、貿易了半個月後，在十二天前便離開了歸離集。

摩拉克斯倏然站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走。

“棱游，你且稍坐片刻，我去把他們帶回來。”他表情可謂是嚴厲無比。

作為璃月人的魔神，摩拉克斯認為自己有責任和義務保管好同伴捐給全體人民的寶物，如今既然發現了真正的盜竊者，他怎麽會繼續坐着喝茶，而不是想辦法給怒火中燒的棱游一個交代呢？

見到這位好友依舊如此剛正不阿，面色這才緩和些許的褪色者忽然搖搖頭，嘴邊浮現出某種奇異的笑容。

“算了，摩拉克斯，你不用去了，既然我的血肉流失在外，我想……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天意？”摩拉克斯微微一愣，看見她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麽。

“非法竊取我的血肉，所為不過是以此牟利，以及傳說中的藥補之力。”褪色者冷笑起來，“璃月市面上稱那些血肉為‘長生肉’、‘太歲肉’……哼，既然如此，我也要做出些許改變。”

她頭頂那幾根碧藍色的發絲在此刻亮了起來，整個人微微漂浮起來，風将褪色者的聲音傳遞到遠方。

“我，【變革之魔神】塔尼斯特，在此詛咒他！”

“我詛咒一切借助我的血肉來謀取個人私利之人！詛咒那些但凡敢吞食我血肉，卻又明知贓物之人！心術不正之人！妄圖長生不死之人！！”

“我詛咒這些人的子孫三代，黴運不斷！盲目癡愚！我詛咒爾等的親友厄運連連，直至與受詛咒者反目成仇！”

“同時，我将‘賜福’于食用者與牟利者本身，他們注定要壽命綿長，目睹自己的親人離散、族群破敗、朋友反目……這份長壽的‘賜福’将持續到第三代的所有血緣後裔死盡方可斷絕！”

說到這裏，名為塔尼斯特的魔神冷笑起來。

她含怒的聲音在風中呼嘯，傳遍響徹璃月上下。

“生出不該有妄念的凡人，踐踏我一片善心的惡徒們……想要牟利，想要長生是嗎？”

“可以，我允諾了！賭上你所擁有的一切，賭上親族與重視之人的所有。來吃吧——大口吞食這份‘長生’的詛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