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僞劣産品

第57章 僞劣産品

魔神戰争開啓的十八年後。

在一個夏季的雨天裏，摩拉克斯與幾位仙人外出，與外地的盟友商談要事。

而趁此機會，璃月的北面有惡螭發動侵擾襲擊（先前剛遷徙過來時還去歸離集拜訪過衆人的一條虛僞螭龍），西面的層岩巨淵方向也有其它地區的勢力蠢蠢欲動，一并發起攻擊！

顯然這兩方勢力是提前串聯好的，絕非偶然。

屋外天空烏雲密布，大雨傾盆而下，雷聲轟鳴不斷。

既然摩拉克斯不在家，軍事方面就是褪色者說了算——這是大家事先商定好的事情。

若陀龍王先前對此頗有意見，覺得“摩拉克斯不在家的時候，我才是老大”……但在當衆跟褪色者比較了一番軍事素養能力和部隊指揮能力，比不過這份“紙上談兵”的能力。

見他不服氣，褪色者又邀請若陀龍王去儀度盤的虛拟幻境裏模拟了三場對戰，均已龍王的失敗告終後，這員猛将就不吱聲了，默認了。

只見身處軍營的褪色者不再穿着平日裏的紅色勁裝袍服，而是切換出全副武裝的神裝形态。

她身披外黑內紅的斜挂大氅，穿着銀白色重裝铠甲，長刀比鄰懸挂于腰間，雙目顏色黯淡但明顯殺氣萦繞。

如今的副帥大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向在座的衆人訓話，以此鼓舞士氣。

“衆将聽令——”

“如今帝君既不在璃月，離別前他曾賜予我統軍的玉符，那今日便是我塔尼斯特說了算！”

褪色者一邊說着，一邊高舉手中的玉符給衆人看，以表明自己不是篡位奪權、是名正言順的暫時接管軍隊諸多事宜來應對外敵。

其實大家也不至于質疑這種事，那玉符也眼熟得很，因此便齊聲應和，以示聽令。

褪色者小心地收起玉符，方才繼續說：

“帝君剛離開璃月沒有三日，敵人便發動了聯合進攻！許是在璃月有敵人的內線，但這不是要緊之事……敵人分明是小看了我們留守之人！覺得吃定我們了！”

“當然啦，區區螳臂當車，這等弱者的報團取暖之舉也想圍剿我等？做夢去吧！”

說罷，褪色者自己就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仙神與軍隊下屬們也不禁面露微笑，原本那種兩面勢力所包夾的無形壓力一掃而空。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是某位偉人的至理名言。

見到軍隊大帳的氣氛差不多了，褪色者趁熱打鐵：“若陀龍王何在？”

若陀龍王從座位上站起身，面色嚴肅地朝她拱了拱手：“副帥大人。”

“我命你即刻率領一半的千岩軍，與衆仙家前往層岩巨淵方向，鎮守我土，斬殺敵寇！”

若陀龍王那張平日裏憨厚剛毅的臉上露出了堪稱是狂放猙獰的笑容：“若陀領命！”

說罷，他轉身走出大帳，其它幾位仙人與軍官也紛紛起身，朝褪色者行了一禮後，追随龍王前去西面的戰場。

“接下來——歸終，馬科修斯，留雲借風真君，移宵導天真君爾等仙神繼續率領剩餘千岩軍鎮守璃月，抓捕藏匿于璃月的敵方內線。”褪色者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神情如同金石一樣冷酷，毫無私情。

“守土有責，我等都是為了璃月存延……時局不易，還請各位勠力同心。”

“是！我等領命！”仙人與魔神們不敢怠慢，立刻起身也領了軍令。

“護法夜叉何在？”

以浮舍為首的數位成年夜叉站起身來——除去浮舍，其它幾位夜叉都是這些年加入璃月的後輩——他們朝她行禮：“副帥大人，夜叉在此！”

“很好，夜叉和剩餘的諸位仙家随我北上，咱們去會會那惡螭！！”

…………

……

話說那山間惡螭，本該隐居于璃月以北的群山與叢林中，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耀武揚威，與如今的璃月秋毫無犯……可祂偏偏還是來了。

哪個好客人會趁着主人不在家的時候，持刀扛槍地上門拜訪呢？

由此可見，來者一定是惡客！

想當初祂帶領族人剛剛遷徙過來時還客客氣氣地來過歸離集拜碼頭，當時還帶着一些山野禮物過來做客，因此摩拉克斯他們也就沒有怎麽為難這位新鄰居。

只不過褪色者對這家夥沒什麽好感，因為覺得這條螭龍笑得好假，身上的血腥氣也若隐若現，但由于不了解對方的統治地區情況也不好說什麽……更過分的是祂把當時還是一只蹦蹦跳跳的魔神幼崽（仙鹿幼崽形态）的路過褪色者當成零食，抓起來就往嘴裏塞，一副娴熟的吃東西樣子——

要不是摩拉克斯和歸終及時地把他們兩個拉扯開，褪色者那天非要咬下這條惡螭的半張臉不可。

種種恩怨，注定在今日分個結局出來。

褪色者這支部隊人數精簡，這是她對于自身實力的信任，人再多一些的話，反而要分心保護弱小的下屬……這對于褪色者來說會很麻煩，所以幹脆先不帶那麽多人了。

起碼夜叉們和跟随而來的幾位仙人都有一定的戰鬥力，就算打不過敵人，跑路的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在這狂風暴雨的天氣，雙方其實都已經知曉對面派出了人手——狂風是褪色者所操控的神力象征，而暴雨是惡螭修改的天象變化。

最終，他們在一片平原地區相互碰面。

惡螭那邊幾乎是舉族而來，不說同樣拿着各種武器的對方人類士兵，單說那些奇奇怪怪的山林眷屬圍繞在螭龍的身邊，虎視眈眈地盯着璃月這邊的這些敵人。

那螭龍雖然名字裏也有個“龍”，但比起飄逸神駿的岩龍摩拉克斯，比起威猛霸氣的若陀龍王這兩種龍類真身，這頭惡螭的真身外形多少還是要差了一點……雖然祂同樣身形修長，體型延綿超過上千米，爪生三趾，身披玄色鱗片，但血光萦繞周身，而且身體表面的鱗片底下長着一些古怪飽脹的奇異肉瘤，時不時地有青筋和看不真切的寄生蟲之類的玩意兒抽搐蠕動一番。

簡單來說，這貨的外形看了就讓人掉一下SAN值，絕對不是正統修仙小說裏的神龍，是克蘇魯修仙模式下的那種克系“長蟲”。

“嘶……”

褪色者被這位好鄰居的模樣吓了一跳，四十多年前第一次見面，對方身上可還沒長這些瘤子之類的玩意兒。

怎麽，螭龍這是喝多了哪來的核廢水獲得的福報嗎？

此時對方一頭像是獵豹又像是財狼混血的犬類魔獸率先在陣前大喝起來，看起來極為不善。

“本大爺乃螭龍主上的座下第三戰将——【電豺】市生！”

“來将止步，主上不殺無名之輩，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報名字這種事，對方既然派了手下出來喊陣，那褪色者自然也不會自降身份的親自開口——不然帶這麽幾個下屬來幹嘛？

連張嘴吶喊、當一下啦啦隊這種事都辦不到嗎？

褪色者輕聲說：“應達？”

“是，副帥大人。”

應達同樣低聲回應。她是幾年前才加入璃月的一位女性夜叉，她原本只是過着戰争中尋常颠沛流離生活，某日收到了浮舍寫邀請的信件後前來璃月考察了幾個月，最後被摩拉克斯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加入了這個勢力。

應達的性格火爆直率，剛正不阿，正如她生來就擅長操控的火元素那樣時刻充滿着熱情與精力。

這位英姿飒爽的女性夜叉當即上前幾步，高聲喝道：“吾乃【火鼠大将】應達是也！”

“站在爾等賊子面前的，正是我璃月的【護國保民真君】、統禦千岩軍的副帥閣下、歸離之鲲、太歲神主、【變革之魔神】塔尼斯特大人！！”

好多人啊.jpg

褪色者戴着完全覆蓋住面部的銀白色頭盔，沒人看得到她此刻那坦坦蕩蕩，毫不臉紅的表情。

【護國保民真君】這仙號本來不應該給她這種魔神取的，這是仙人才用的。但是這幾年裏，不知為啥，有些搞不清楚魔神和仙人區別的普通凡人給她取了這個名號，還修建了專門的祭祀廟宇，每日香火供奉。

等褪色者注意到這件事時，璃月人都對着廟宇裏那個威猛絕倫的猛女雕像上香祈禱了。

這石頭雕像身披重铠與大氅，右手持着一卷竹簡，左手按刀，目視前方，滿臉鐵血殺氣——這神情看着不像是什麽善神，更像是随時準備一邊手撕敵人一邊念誦諸子名篇的詭異形象。

最令人無語的是廟宇門口還被一位人類文人給揮毫潑墨地寫了一副門聯。

【上聯：天行日月，護國守土千秋業】

【下聯：地轉江河，保境安民真仙神】

橫批是【變革之始】！

……反正褪色者被吓得一次都沒敢進去過。雖然那廟名義上也算是她的。

總而言之，褪色者得到了老百姓送她的新的尊號，雖然沒什麽實際用處，還很中二，但她還是收下了這份禮物。

那名為市生的豺狼顯然是個蠻夷之輩，根本沒聽出這些名號裏的彎彎繞繞，但它仔細看了看璃月這邊的部隊後不禁發出了嘲笑：“喊陣的是個母夜叉，統帥又是個女人！你們璃月人的大老爺們都是軟蛋麽？”

好家夥，玩性別歧視！

不說其它瞬間被激起怒火以至于面色陰沉的仙人同伴們，單是火夜叉應達聽到這話，就已經勃然大怒——羞辱她可以，但沒有人能當着她的面羞辱璃月！

如今的璃月在應達看來，已經是亂世中難得的一片樂土，而在這場戰鬥中最能代表“璃月”的人當然就是作為指揮官的棱游！

雖然棱游前輩平日裏愛惡作劇，這些年裏也捉弄過應達不少次，讓她每每心力憔悴不已，實在無法像是尊敬帝君和其他前輩那樣尊重棱游……就連浮舍大哥說起這位魔神大人時也是一副戰戰兢兢、冷汗直冒的往事不堪回首模樣，但那都是私人感情，私人的小問題，不應該與公事混為一談。

在對外的戰鬥中，應達也許依舊無法全心全意地尊重那個一天不惡作劇和搞事情就難受的混蛋魔神前輩，但她一定會拼死拱衛棱游的安全與後者所代表的璃月本身。

“哪來的野狗，也敢在此狺狺狂吠？！”應達拔出武器，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就算是女人也能斬了你的狗頭！！”

“臭婆娘，敢罵本大爺是狗？”市生對此難以置信，渾身氣得炸毛，化作雷光同樣沖出軍陣。

正常來說，雙方大将單打獨鬥時，兩軍都要嚴陣以待但不能出手……但褪色者今天出門就帶了十幾號人，再不違反這種“戰場默契”，她還在等什麽？等着導演組發便當麽？

“衆仙，随我上！”

一聲令下後，褪色者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高亢清亮的長鳴聲，似禽鳥又似兇獸。

她率先向前奔跑起來，碧藍的風場瞬間環繞周遭，只見她的速度越跑越快，如一根疾馳而出的利箭刺向敵軍！

敵方的惡螭也像是被她的這種戰場上“不講武德”“不給單挑”的行為給震驚到，因此在短暫猶豫了幾秒後就命令全軍出擊！

眨眼間，雙方的兵鋒就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如果從高空中向下俯瞰，螭龍一方的兵力完全淹沒了這些仙神的小團隊……但在如今的提瓦特，被冠以“魔神戰争”名頭的戰鬥不是靠這樣簡單的人海戰術就能打贏的。

最先幾排的惡螭方士兵只感受到狂風幾乎是貼着臉的在近距離咆哮嘶吼，吹得他們雙腳離地，甩到不知哪個角落去。

煙塵中，一頭碩大的、身形堪比高山般大小的巨獸眨眼間從人群裏脫穎而出。

凡人士兵們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因為怪物只是單單地伫立在此，雙翼便已經替上百人擋住了頭頂飄落的雨絲——當然，她的陰影也完全籠罩住了這些士兵們。

這不能怪惡螭方的士兵們心神震動，恐懼，因為……

褪色者這次所化的“真身”是……龍。

這條巨龍已經是完全成年的體态，無論是毛發柔順度、鱗片光澤度還是身形、長度都彰顯着毫不遮掩的力量感。

這銀白色的大龍并不像是單純的岩龍本相模拟，也不像是若陀龍王那圓滾滾、滿是肌肉的結實猛龍感，更像是二者的結合體再加以改良後才化出的某種真身。

但如果有其它交界地的老鄉在此，說不定會吓得大喊一聲“古龍！”也有可能。

是的，交界地也有龍。只是西方的龍與東方的龍有着很大的區別，無論是外形還是文化寓意本身。

作為某種意義上的“西方人”，褪色者這次所化的古龍依舊難以擺脫祖籍故鄉所給她留下來的靈魂記憶，因此主體上依舊是古龍的類似外觀。

但她不像是傳統的交界地古龍們那樣看似身形笨重的模樣，反而融合了不少靈動飄逸的元素在這具龍身上。

比如……她這回的尾巴上也有一撮碧綠柔順的毛毛。

裏面藏着比鄰。

與此同時，這銀白色的巨龍背後生有四只寬大的翅膀，張開翅膀之際，骨架子上泛着金屬色澤的鼓膜便齊齊震動！

嗡嗡嗡——

肉眼可見的音浪從空氣中振動而出，這音波的攻擊直接震得周圍那些想要攻擊她、舉起刀劍試圖劃傷她的凡人敵軍們。這些人類四散而逃，要不然就是一個個捂着耳朵倒地慘叫，雙耳流血，顯然失去了戰鬥力。

“嗯？這味道……”那惡螭終于認出了昔日的小零食，雖然有點疑惑怎麽不是成年仙鹿的形态，但祂當即還是獰笑起來，“是你啊！倘若不是那日你的主子摩拉克斯攔着我，我非要嘗嘗你的血肉滋味！！”

褪色者大聲反駁：“螭龍，你這蠢貨，這世上已經沒人能當我的主子！”

也許是因為曾經遭到了過去最信仰的神明（瑪莉卡女神）的背叛，褪色者如今早已發誓——她不再信奉任何人的金科玉律。

那麽，她就沒有真正的主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的主人。

什麽？你說摩拉克斯？拜托，“領導”和“主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比如你可以為了領導加班，給領導接送小孩上下學，幫領導拿快遞……但你絕對不會因為領導的一句話就甘願自殺或者去殺別的人之類的。真要是觸及人身安全的底線，說不定會當場把辭職信砸在領導的臉上。

但你不可能把辭職信砸在主子的臉上，因為他的其他随從會沖過來把你打死，以此來讨好他們的主子。

另外，對于自己獲得了類似于唐僧肉的待遇，她一點都不奇怪。

最初，牛蛙魔神【博內蘭】就說過自己很好吃，後來璃月仙神也有好幾次差點把她炖了當鴿子湯，再後來連大部分老百姓都吃過她的血肉來度過難關，如今的千岩軍還在吃特制的“太歲肉幹”來維持戰鬥力……

是的！沒有錯！我超好吃！

我美味至極，我引以為豪！

惡螭啊，你這麽滿身瘤子的劣質肉類來源根本羨慕不來！！

“哈哈哈哈！真是癡人說夢！”

銀白色的巨龍旁若無人地狂笑起來，聲浪夾雜在驟然加強的風中，沖刷着四面八方的敵人。

而她帶來的仙家部下們因為都非凡人，實力強勁，反而在這場狂風中站穩了腳跟，趁機與敵人大打出手。

褪色者驟然收起笑容，咬着利齒惡狠狠地詛咒道：“惡螭，就憑你這個衛生檢疫不合格的肉制品，你也配嘗我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