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全部給我

第70章 全部給我

時間轉眼飛逝，過去了将近一個月，而位處于地中之鹽那邊工作的留雲借風真君馬上就要回來了，這也就意味着褪色者的帶娃生涯即将告一段落。

說真的，褪色者還有點舍不得這只小麒麟呢……

甘雨平時乖巧可愛，說話也不毒舌，善解人意，走路蹦蹦跳跳，遇到好吃的第一個想起自己這個監護人（僞）來分享，還是一只毛發勝雪的毛茸茸！

誰能抗拒這麽一只年幼的仙獸幼崽跟自己撒嬌？！

反正褪色者硬不下心。

她以前沒結過婚，自然也沒有子嗣，所以說真心話，褪色者的确從小麒麟身上獲得了某些養女兒的快樂所在。

難怪有些人很希望能有個女兒……有時候女兒可比兒子要好玩多了。褪色者恍然大悟。

而且在這短短一個月的相處期間，褪色者甚至教會了年幼的仙獸麒麟該如何說人話！簡直是奇跡！

所以說真的，褪色者可以說她這一個月來天天搞事情所以對不起大部分人，唯獨沒有對不起傻乎乎但又很單純可愛的麒麟幼崽。

這一日，褪色者收到了仙鶴好友的仙家傳訊，告知她自己明日就會返回璃月。

今後如果不出意外，留雲真君計劃把甘雨接回奧藏山洞府繼續修仙……畢竟是年幼的仙獸幼崽，心智還不成熟，倘若總是在花花世界迷人眼的人間厮混，不利于甘雨長期的心智成長和性格的健全。

褪色者收起了傳訊竹牌，雖然感情上有些不情願，但她理智上是完全贊同留雲的做法的。

她轉過身，看着自己的書房，喊了一聲：“小乖乖？你在哪裏。”

于是桌上那一堆竹簡古書的背後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瓜兒，雪白的麒麟好奇地看着她，口吐人言：“棱游前輩……到飯點了嗎？”

啊，這裏說句題外話，過于寵愛幼崽的褪色者在這一個月期間，把小麒麟養得很好，從一只體型偏瘦的幼崽直接進化到珠圓玉潤、毛光水亮的地步，以及體重方面起碼養胖了至少十斤……希望到時候留雲真君見了面能少罵褪色者幾句。

褪色者笑容滿面地向她伸出手，沒有說她師父明天就要結束甘雨這個快樂暑假的事情，只是說：“我們今晚出去吃，不在家裏煮飯了。”

雪白且摸起來手感極好的麒麟雖然有些不解為啥今晚不在家裏吃，但一想到外面那些好吃的，立刻開心地蹦上褪色者的手臂懷抱之中：“好！出發！”

褪色者溫柔地把小麒麟放在自己肩膀上，而經過這一個月的磨合，甘雨已經能一邊穩穩當當地挂在她肩膀上的同時還一邊吃零食，到頭來也不會弄髒褪色者的衣服。

此時外頭的璃月已經進入夜晚時間，街道上的蠟燭和燈火亮了起來，售賣各種美食和宵夜的攤販在沿街叫賣。

雖然如今是戰争持續的年代，但日子還是要過，最重要的是——大部分璃月人被他們之中最勇敢的那些人類和仙神們保護得很好。

這也是很多外來的仙人、夜叉和人類逃難者非常喜歡璃月的原因。

來了就不想走。

沒辦法，外頭打得屍橫遍野、滿地枯骨，璃月這邊還在和睦興盛，蒸蒸日上……有時候感覺真是兩個世界。

褪色者知道這小家夥一旦被她師父抓回山裏去修仙，下次再見估計最少就是幾年後了，因此今晚非常縱容甘雨，讓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玩什麽就玩什麽。

小孩子嘛，讓她小時候開開心心一點能出什麽問題。

長大以後的煩心事才多呢。

由于褪色者在這邊的人類聚集地區遛麒麟都快溜了一個月，附近的居民和商販都多多少少認識了這奇特的一人一仙獸組合，因此也沒有大驚小怪，而是熱情地招呼她們吃喝玩樂。

“噢喲，塔尼斯特大人，今晚又帶着您家姑娘來玩啊？來，烤螭虎魚，新鮮又美味，一串只要20摩拉！不給甘雨大人來一根？”

“塔尼斯特大人！看我這裏！我這邊賣新鮮現煮的好喝奶茶——今天傍晚才送來的牛奶，上好的茶葉煮的！隔壁家的小孩聞到這味兒都饞哭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咱家這自制的面線可好吃啦！湯裏還加了蝦仁和鮮魚哈，魚刺都剔幹淨了！一碗只要15摩拉哦！”

最終，甘雨抱着跟她體型差不多大的奶茶木杯在噸噸噸地喝，褪色者的手裏則是握住了五六種小吃和魚湯面，也在大快朵頤地到處吃東西。

兩人玩到了很晚，直到四周的食客們開始回家，一些商鋪打烊了，到處在璃月裏閑逛了一晚上的褪色者才打算帶着小家夥回去休息。

然而，甘雨的注意力還是被一對路邊的凡人母女給吸引了。

那個女孩兒也就五六歲的年紀，抓着母親的衣擺撒嬌，指着路邊畫糖人的老大爺說道：“娘，我想要這個！”

她的母親滿是慈愛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說道：“當然可以。但你要自己跟爺爺說，想要什麽圖案的？”

“謝謝娘親~”

小孩兒高興壞了，轉身踮起腳尖告訴那位糖人手藝人：“老爺爺，我想要帝君大人的糖人模樣！”

此時的甘雨忽然聽見自己身旁的褪色者輕輕地“啧”了一聲，似乎很不滿。

小麒麟不懂她為什麽不爽，但也有樣學樣地發出了“啧！”的一聲，奶聲奶氣的。

可愛指數+1

遠處的糖人攤位前的幾人并未注意到路邊的魔神和仙獸幼崽，依舊在說話。

“噢喲，小家夥，你這是要吃掉‘帝君’啊。”老手藝人笑着說。

小女孩一臉純真和虔誠：“沒有啦！我要拿回家供奉起來！”

老人家回答：“小小年紀就是帝君的信徒啦？真不錯，那我給你畫一個……”

可怕，摩拉克斯對民衆的精神荼毒程度真是讓我褪某人看不下去了！

才不承認自己吃醋的褪色者翻着白眼，打算扛着肩膀上的小麒麟離開，然後聽到那個老手藝人對小朋友說道：“那我再畫一個塔尼斯特大人的糖人作為贈品送給你吧……”

褪色者一聽這話，哪裏還能走？

她怒氣沖沖地轉身沖過去，把這群人給吓了一跳。

“臭老頭兒！你說什麽話！誰是贈品？你才是贈品！道歉，馬上給我道歉！！”

“啊！啊呀！！”

老手藝人也吓得懵逼了，沒注意到“贈品”的正主就在一旁圍觀自己畫糖人，吓得一下子蹦起來：“實在是失禮了。老頭子我……不，後生晚輩該如何給您道歉？”

褪色者看看自己肩膀上一副懵懂表情的小麒麟，又看看吓得縮在母親身後的人類小孩兒和滿頭冷汗的老師父，當即冷酷無情地傲然道：“哼！你立刻給我畫兩個摩拉克斯的糖人，然後當做贈品送給我！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

“是、是，晚輩一定照做！”

片刻後，原諒這老手藝人的褪色者高高興興地拿着贈品帝君的糖人走了，她和甘雨一人一個，剛好瓜分掉。

甘雨凝視這手裏的這條岩龍模樣的糖人，好奇地說：“這人是誰呀？”

“摩拉克斯，璃月的老板。”褪色者摸摸她的雙角，“也許等過個幾十年上百年後，你也得叫他老板了。”

甘雨不懂“老板”的含義，只當是類似于“留雲師父”之類的稱謂。

她又問：“‘帝君’摩拉克斯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這次，褪色者想了想，回答道：“別人也許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我覺得他是個愛裝逼的悶騷石頭怪。”

“唔……”甘雨想象了半天，只想得出一堆石頭組成了扭扭曲曲的長條狀，像龍一樣到處亂飛的場面。

“想不出來。”小家夥沮喪地說。

“沒關系，我個人建議是最好別那麽早認識那家夥。”褪色者痛心疾首地摸摸小麒麟的雙角，“我怕你也變成那家夥的狂信徒！”

“怎麽會。”甘雨軟綿綿地趴在她的肩膀上說，“我可以當棱游前輩的信徒的……嗯，就像阿柳一樣！”

這裏說的是褪色者那個狂信徒的秘書阿柳。

然而褪色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嘗試勸阻小孩兒誤入歧途：“甘雨，信仰點好的東西吧。”

小麒麟瞬間震驚：“原來前輩不是好東西嗎？”

“甘雨，我不是個東西。”褪色者回答。

“好吧……”

因為被前輩拒絕了信仰，所以甘雨看起來還是很失落的樣子。

雪白的年幼仙獸如同一只挂件那樣貼在褪色者的肩膀上，後爪和尾巴懸空，随着褪色者的走動而晃來晃去的。

“棱游前輩，我還有個問題想問。”

“你說呗。”

“剛才那兩個人類……”小麒麟慢吞吞地問，“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母親和女兒嗎？”

褪色者不假思索：“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那個母親給女兒買糖人呢。”

“嗯。”

“可是前輩你也給我買糖人……”甘雨得出了一個神奇的結論，“棱游前輩是我的娘親嗎？”

褪色者：？

她突然停下腳步，面前的兩側商鋪已經打烊了大部分，街道上恢複了深夜的寧靜，沒有那麽多人來往。

而褪色者忽然意識到，也許甘雨從一開始就猜到了自己今晚為什麽帶她出來玩耍的真正原因，她也許已經猜到要暫時離別這人間……只是聰明的小仙獸從來不說而已。

但就算是再聰明絕頂的小孩兒，也會有自己的困擾。

比如——為什麽我沒有母親呢？為什麽別人都有的父母，我卻沒有呢？

褪色者想了想，還是把肩膀上的小仙獸抱下來，跟她對視着，誠實地說道：“我不是你的娘親，甘雨。你的生母另有其人，這個世界上也許能當你的師父、能當我這種監護人的會有很多人，但你的母親永遠都只有那一個。”

果然，手裏握着岩龍圖案糖人的雪白幼獸耷拉着腦袋，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傷心神态。

“那她為什麽不要我？”小麒麟喃喃地說出了這個問題，“我從來沒見過她和父親，她莫非是不喜歡我？……但是師父說我是有父母的，只是我沒見過罷了。”

其實褪色者也不知道這個答案，該死的編劇……啊不是，是留雲沒跟自己說得太清楚關于甘雨的身世故事，因此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充當小朋友的心靈導師。

“大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甘雨你那麽可愛，你的雙親一定是喜歡你的……也許是因為什麽原因而不得不離開你。”

“我不知道那種無法證實的事情。”甘雨回答道，然後她擡起頭，用圓溜溜的眼睛深深地注視着褪色者，像是要索求一個答案那樣，“他們——真的愛我嗎？”

啊？這我哪裏知道啊。我親爹親娘都把我賣給魔法學院當公共財産了，我哪裏知道別的父母愛不愛小孩兒。

“呃……應該愛吧。”褪色者心虛地說。

“那你愛我嗎，棱游前輩。”甘雨又問了一句。

說出這句話時，她非常純真無邪，是屬于小孩子在抓不住想要的事物時卻又擁有了別的代替品時，那種已經不希望再失去的渴求神态。

但這句話可把某些藏在暗處的家夥給吓得差點蹦出來。

這一次，褪色者沉思的時間更久了，作為一個低情商的褪色者，她無法判斷自己對甘雨的情感到底是否屬于“愛”或者“母愛”的範疇。

但她最後還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雙角：“小乖乖，我是愛你們的。”

“真的嗎！太好了！”甘雨高興地說，“你可以當我娘親嗎？！”

褪色者：“……”

好家夥，繞來繞去還是給自己找個媽是吧。

最後，她想了一個折衷的方案：“我可以當你的幹娘。就像是璃月民間的那些成年女子之間會互相當彼此孩童的幹娘。”

甘雨歪着腦袋想了想：“也不錯。”

“是吧。”

“那幹娘……”小麒麟扒拉着她的衣袖，“你可以變成麒麟嗎？大家都說你會變成不同的動物……但我沒見過別的麒麟。”

褪色者倒吸一口寒氣，這是拿我當她老媽的代餐了吧？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小麒麟？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甘雨……那你看好咯，就這一次。”

被放在地上的甘雨擡起頭，看着眼前穿着紅衣的女子在風中化作了新的體态——體型俊秀而華美的雪白麒麟破風而出，柔軟的白色長毛在風中飄蕩，頭頂的黑紅色雙角泛着金屬般質感的光澤，這頭成年的“麒麟”神色憐憫而慈悲。

“哇！！”甘雨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嘆，感覺就跟自己的放大版一樣。

褪色者：确實。

其實她沒看過那位麒麟同事的真身，但為了滿足小朋友的小小願望，只好拿甘雨的真身來了個成年版本……

然後，這頭高貴華美的麒麟忽然翻了個身，飄在半空中，露出了覆蓋着厚實雪白長毛的肚皮。

“我忽然發現自己的肚皮很軟，還有彈性。”褪色者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要上來彈一彈嗎，甘雨？”

“可以嗎？真的嗎？”

“當然！”褪色者得意地拍起自己的肚皮，毫不顧忌形象大跌這種事，“快來玩！”

“太好啦！”再三征得同意的甘雨立刻飛了起來，落在了褪色者的肚皮上，然後如同每個玩蹦蹦床的小孩兒那樣興高采烈地彈來彈去。

反正四周有風場存在，會阻止她飛出範圍而摔下去。

咔嚓。

有人踩碎了枯葉的聲響從一旁的陰暗小巷裏傳來。

“什麽人！給我出來！”褪色者立刻警覺地回頭，竟然能夠瞞過自己對周圍的粗略感知！一定是厲害的角色！

昏暗中，走出了幾個熙熙攘攘、不情不願的身影。

摩拉克斯、赫烏莉亞、留雲借風真君以及其他幾位從“地中之鹽”地區出差回來的仙神們。

大家尴尬地看着街道上這只毫無形象、露出肚皮給幼崽當蹦床玩耍的“麒麟”，而甘雨也吓得炸毛，一溜煙地鑽進褪色者身上厚實蓬松的長毛裏躲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暗中觀察。

褪色者的表情都木然了。

草，這幫家夥，說好明早才到家，竟然提前到深夜就回來了！

在這無人的街道上，一群仙神們尴尬且沉默地彼此對視，直到褪色者忽然問：“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戴着金黑色面具的摩拉克斯毫無感情波動地回答她：“在棱游你說我是個‘愛裝逼的悶騷石頭怪’的時候。”

他的聲音平靜，冷酷，但怎麽聽都有幾分不明顯的委屈藏在裏頭。

褪色者：“……”

摩拉克斯幽幽地盯着她。其他人古怪而微妙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

然而褪色者一想到自己剛才充當心靈導師的社死場面就尴尬得想自殺，但她還是故作歡快地再次用雙爪拍起自己的肚皮，問道：“哎喲，那天色已晚，你們奔波勞累真是辛苦了！要不要坐在我的肚皮上，我把你們都送回去？”

最後，這頭成年的大麒麟還是用自己的肚皮把出差回來還不急着回家、滿街亂逛的神經病友人們一車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