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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周一的早上八點,徐起新在酒店的房間裏和他所負責的分部門技術人員開起了網絡會議。

這場網絡會議一路從八點開到了十點都沒結束。

祁峰不想丢下徐起新,更不想自己一個人去健身房。

于是他就在房間內大卧室的旁邊,那個放着一個大浴缸和洗手臺的區域和鄒助理練習起了心肺複蘇的急救法。

他想啊,鄒助理既然能夠擔負起必要時對徐起新進行急救的重要任務,這種急救法肯定就練得特別好了。

讓鄒助理來指導一下他,幫他時不時地溫習一下,那肯定是綽綽有餘的了。

于是他把兩個區域之間的厚簾布一拉,讓鄒助理躺在地上扮演起了心髒病突發的人。

祁峰拍了拍鄒助理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起新起新,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鄒助理很快入戲:“小徐總這會兒沒有回答你。”

祁峰:“這時候我要檢查你的頸動脈。”

鄒助理認認真真:“順序正确。”

為了不影響隔壁正在開會的徐起新,祁峰繼續小聲道:“頸動脈也沒了,所以我要讓起新把胸膛敞開。”

說着,祁峰還真就動作迅速地解開了鄒助理的襯衣紐扣,讓這位比他大了八九歲的年輕助理露出胸膛。

他按照隊醫之前說的位置和深度開始給鄒助理做起了胸膛按壓,一邊按還一邊數數。

可鄒助理卻是一會兒說他快了,一會兒又說他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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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100~120次,這個速度還真是讓人難以掌握。

在好容易對了以後,鄒助理已經被他按得胸口痛了!

但是作為一名優秀的助理,他覺得他有必要把最常待在小徐總身邊的祁峰給教到做對了。

就在兩人要練到人工呼吸那段的時候,攔在他們和徐起新之間的厚簾布就這麽被拉開了!

來自窗外的光照了進來,鄒助理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祁峰則跪在他的身邊,一手按着他的額頭,一手則擡着他的下巴,一副對鄒助理欲行不.軌的樣子!

拉開簾布的人已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了,地上的兩人卻還愣愣的,保持着原狀一動不動的。

徐起新皺起眉頭:“你們在做什麽?”

祁峰:“在練心肺複蘇啊。之前我是跟着我們的隊醫學過。但我覺得,這個應該就和開車一樣吧?就算考了駕照,一直不練也會忘記的。得時不時地找機會複習一下”

在祁峰說話的時候,鄒助理連忙從地上拿起他的金絲眼鏡,在起身時把完全解開了的襯衣又扣了起來。

鄒助理顯然看出他們小徐總有話要和他的寶貝球員祁峰說了。

并且,他也看出小徐總好像還有點不高興。

于是他說了一句“我先回隔壁去了”,而後就直接丢下一頭霧水的祁峰,溜了溜了!

祁峰撓腦袋,轉頭看向好快就被關上的門,完全弄不明白他們練個心肺複蘇怎麽了。

他站起身來,打算問眼前的人這會兒是不是去健身房。

可徐起新卻是拉着他走到了卧室的那片區。

徐起新:“剛剛你們怎麽練的?”

祁峰如實交代。

徐起新又問:“練到哪兒了?”

祁峰:“剛要練到人工呼吸呢。”

徐起新沉默了好一會兒,而後說道:“練吧。剛才你和鄒助理練到哪兒,我們現在就從哪兒繼續。”

祁峰“咦?”了一聲。

他在某些方面的反射弧可能是真的略有一些長了,在徐起新發話以後才慢慢臉紅起來。但他自己卻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祁峰:“就……從人工呼吸那裏開始練啊?”

徐起新:“對,我的助理沒有遇到過那種緊急情況,但我遇到過,我也有被我的俱樂部隊長用正确的方法施救過。”

祁峰:“那……那你躺地上去?”

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後,祁峰簡直要扇自己的嘴。

祁峰:“诶,你、你還是躺床上去吧。我找……找塊小紗布去。”

徐起新并沒有直接躺到床上去,而是動作緩慢地坐到了床邊,看着跑去急救箱那裏翻找小紗布的祁峰。

祁峰找到紗布的速度是很快的。

但在找到了那塊把他倆的嘴巴隔開的小紗布之後,他卻是在那兒頓了好一會兒。

當他給自己打了打氣,又轉過身去的時候,他會發現……他的好朋友已經坐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了。

祁峰又是一路小跑着回去,站在床邊等着徐起新躺進去。

他可太說不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先前讓鄒助理幫忙一起練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一上手就讓人在地上迅速躺平了,又刷刷兩下把人的襯衣紐扣全給解開了。

可等到練習對象變成了徐起新本人時,他卻是連身上的肌肉都要僵住了。

徐起新:“人工呼吸之前得要把胸口敞開?”

祁峰的喉結動了一下,點點頭:“對的。”

徐起新:“我自己解開?”

祁峰:“應……應該是我來的。”

說着,祁峰就也用膝蓋撐着床沿,爬到了徐起新的邊上。

但鄒助理陪他練習的時候是直接躺平的,徐起新卻還坐在那兒,打算自己解開扣子。祁峰一着急,就跨到了他的身上,幫他解起了扣子。

祁峰才一跨到了徐起新的身上,就覺得現在的姿勢好像不是很對勁了。

但是立馬退回去,好像就更不對勁了。

于是祁峰就只是硬着頭皮,把膝蓋分在徐起新的雙腿兩邊,卻是倔強地跪在床上,低着頭給徐起新解紐扣。

可他一下就手笨了。先前把鄒助理整件襯衣都解開的時間,放在徐起新的身上,居然就解了一顆扣子。

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太慢了,等到他試圖去解開徐起新的第三顆紐扣的時候,坐在床上的人就也去觸碰那顆扣子了。

然後他們的手就碰在一起了。

他們的手指一觸碰到彼此,徐起新就擡起頭來,去看向祁峰。

這份讓兩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視線相交持續了好一會兒。

可他們卻是都把自己的表情繃得特別一本正經,正經到了一點也不讓人看出自己的心跳已經跳成了擂鼓似的。

扣子解完了,祁峰咬了咬嘴唇。

他推了一下徐起新的肩膀,把人推倒在了床上。

他終于能找到機會不那麽奇怪地把腿收回去了。

但是他的手掌才在徐起新的胸膛上按了一下,後者就反應很大地倒吸一口氣。

祁峰着急壞了,連忙要徐起新扶了起來,并問他:“怎麽了怎麽了。感覺難受嗎?”

可徐起新卻只是告訴他:“沒事。”

祁峰感到後怕:“還是不按了不按了。隊醫說,每次按下去的深度都要有5、6厘米的。你本來就是前陣子心髒出過問題,都還沒養多久呢。我、我擔心本來沒事的……按着按着,反倒出問題。”

這樣一來,徐起新也就說了一句“好”。

可“好”了以後呢?

“好”了以後呢!

祁峰覺得,徐起新都已經和自己說了,可以找他直接從人工呼吸開始練,那他就也不能慫了!

真男人怕什麽人工呼吸?

他們又不是小姑娘。

在兩人都又好久沒了反應以後,祁峰就大佬範兒十足地把徐起新撐起的上身又推了下去。

祁峰:“我要給你做人工呼吸了啊。一會兒要捏着你的鼻子,你吸一口氣。”

徐起新照着他的話做了,祁峰也就在感受到對方深吸了一口氣後把那塊疊好了的小紗布放到了他嘴上。

他捏着好友的下巴,讓其張開了嘴。

但當他也深吸了一口氣,閉着眼睛湊近對方的時候,那塊小紗布卻是因為徐起新張嘴的動作而滑下去了。

在充足的氧氣從祁峰的口中被呼到了徐起新的嘴裏時,他張開的嘴也就完完全全地從側邊蓋住了徐起新的嘴唇。

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大了。

感覺上,那就像是個着急親美人,甚至還想把美人整個吃了的登徒子!

這天的晚上,祁峰和徐起新都失眠了。

在過去,如果祁峰先去洗澡,他就會在洗完澡之後側躺在床上,眼睛亮閃閃地看着浴室的方向,等徐起新洗完澡過來和他說話。

如果是徐起新先去洗澡,他則會坐在床上看一會兒手機上的消息或者電腦上的資料和報告。就等着祁峰洗完澡沖過來找他。

但是這一回,祁峰卻是一洗完澡就背對着浴室的方向,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他實在是太窘迫了,窘迫到了不知應該怎麽面對好友!

如果這種失誤的發生對象是向陽,他們可能早就以一系列特別誇張的舉動來化解尴尬了。如果是烏龍對象是朗昊,事情就更好解決了。

可被他狼吞虎咽一樣親了的人,是徐起新。

他所見過的人裏最适合西裝革履的,他們俱樂部的小主席。

都怪他們隊醫!

就是隊醫跟他說的,一定要用嘴把被施救對象的嘴巴給包起來!

他其實有點想和起新道歉,卻又覺得……他的好朋友可能壓根兒就不想他提起這件事。

特意道歉,可能還不如就兩人一起選擇性遺忘了。

‘你記得這件事的嗎?’

‘不記得了啊!’

‘這麽巧?我也不記得了啊!’

‘哈哈。’

‘哈哈!’

祁峰的這個想法倒是好的。

但如果,如果他可以不要睡得那麽靠近床沿,他的這一舉動就會自然了。

再如果,他沒有用被子把自己的後腦勺都給包住,連自己的一根頭發絲都不讓徐起新看見,那就會更好了。

當祁峰聽到徐起新從浴室裏走出來的聲音時,他整個人就更是緊張地蜷了起來。

他用被子把自己的臉卷起來,卻是發現自己依舊擋不住那一下就變得粗重起來的呼吸。

徐起新拉開了被子,并躺了進來。

屋子裏的燈也随之被關上,只剩下外頭市政廳廣場上的光線透過沒完全拉上的窗簾灑落進來。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可黑暗中的兩人卻是都沒有睡着。

直到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和祁峰隔着老遠的徐起新才試着開口說道:“你冷嗎?”

祁峰實在是沒能控制好。在寂靜的黑暗中,他一聽到徐起新的聲音就立馬轉過身去看向對方。

只見對方也轉過身來,從仰躺變為了側躺。

徐起新:“你看起來,好像很冷。”

祁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躲得實在是有點遠,還要把自己的頭發都給遮起來。

可他又擔心被子會都被他扯光了,讓徐起新那邊蓋不到。于是他的給自己裹着的被子就是有縫的了。

屋子裏的暖氣雖然足,可是這麽睡了兩個小時,着實是會有一點冷。

于是祁峰便特別誠實地回答道:“我……我……我好像是有一點……冷。”

他做了虧心事,一句特別簡單的話說的都斷斷續續,甚至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就差沒帶着喘了。

徐起新:“那就過來一點。我這兒很暖和。”

祁峰聽了徐起新的話,湊過去了一點。

但那充其量就只有三四厘米的距離。

這種毛毛蟲一樣挪動的動作和距離逗笑了徐起新。于是祁峰也紅着臉,有點上頭地把裹着的被子松開了些許,突然一下湊近了徐起新。

好暖和!

祁峰還想靠過去一點,卻是停在了這個絕對碰不到床友的地方,克制又克制。

他不敢讓眼前的人知道,今天上午的時候,自己特別可怕。

在來了那麽樣的一口後,他居然還想親對方,再舔舔起新的嘴唇。

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和沖動是打哪兒來的,但當它出現在自己的腦袋裏以後,就讓他怎麽也忘不掉了。

難道,是起新像女孩嗎?

唉,說他小時候像女孩還差不多。

起新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個特別帥氣的男孩子。

到了現在,就幹脆帥氣成和他們這些青訓隊的小球員們都有壁的樣子了。

可他湊得越是近,想要親一親對方的沖動就越是強烈。

于是他只能把臉埋進枕頭裏,讓枕頭捂住他的嘴,告訴自己我不想!

在屋子裏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徐起新的聲音從離他很近的地方傳來。

徐起新:“如果你還在想今天上午的事。”

祁峰:“我沒在想!”

祁峰着急了,他一下就反駁了對方。

反駁得特別“此地無銀三百兩”。

徐起新把自己的一條手臂放到了枕頭底下,他的臉上看起來表情自然,可枕頭底下的那只手卻是不動聲色地握緊了。

徐起新:“抱歉。我沒注意到紗布掉了。也沒想到你會這麽在意。”

祁峰:“我沒有在意,真的。我……”

祁峰也知道自己的解釋實在是毫無說服力。

在徐起新這麽看了他好一會兒之後,他決定把他原本再藏一會兒的事說出來了。

祁峰:“我就是在想一點事。就是……你會不會想再回塞維利亞看看。”

這顯然不是徐起新設想過的,兩人在此時的話題。

祁峰卻是試探着接着說道:“你和我提過的。之前你在塞維利亞的時候,光顧着踢球和練球了。都沒好好看過那裏。

“我就想着……反正沃爾法特醫生每個周末都要作為拜仁的隊醫出診……也許我們能在周末去塞維利亞看看呢?”

在那一瞬間,徐起新是真的覺得很暖和了。

那并不是身上哪一寸皮膚所感受到的溫暖,而是心上的暖和。

就仿佛整個人都跑進了溫暖的水裏。

良久,他才在祁峰忐忑的注視下出聲道:“聽起來,這是個很好的主意。”

祁峰也一下就高興起來,說:“太好了!這周末有塞維利亞主場對陣皇馬的比賽。我們剛好可以周五下午去塞維利亞,周一早上回來。時間應該也夠了?”

徐起新的嘴角勾起弧度:“對,塞維利亞不大。三天夠了。”

祁峰:“就是……這裏的房間,我們上周才又續了房。出去三個晚上是不是……這邊的房費也不能退了。”

徐起新:“沒關系。總得出去走走的。”

說着,徐起新便也更湊近了祁峰一些。

那都要讓沒有防備的祁峰大聲呼氣了!

徐起新這會兒的頸部脈搏是什麽樣的他不知道,但如果他讓徐起新用手指按一按側頸,就肯定會被發現他的心跳已經很快了!

徐起新:“我讓鄒琦去訂酒店和球票。”

說着,徐起新皺了皺眉頭,說道:“但是塞維利亞對陣皇馬的比賽肯定很熱門,塞維利亞的主場不大,球票可能剩的不多了,位置也應該不會太好。”

祁峰:“我已經買了球票了!就是今天上午,你在那兒開會的時候。我看到球員通道側邊正好還有兩個位置,我一着急,就問鄒助理要了你的護照號,把票給買了。”

說着,祁峰也顧不上之前自己的可怕想法了。

他連忙翻身下床,把手機拿了過來,打開那封西班牙語的郵件給徐起新看。

祁峰還沒在網上征集他的一百個“妹妹”呢,青訓營給到青年隊球員的工資也還沒下來,他就已經花費重金給徐起新買了兩人一起去西班牙看球的票。

但他卻一點也不心疼,還覺得特別高興。

如果,他家起新還能喜歡,他就會更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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