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再見

第五章再見

“剪好了!兄弟們快看看。”

“不錯啊,想不到你們計算機系的也這麽有情調。”

“別把我們理工男想得那麽死板好嗎。”

“…………”

幾個隊友湊在一起看他們剪輯好的舞臺背景視頻,最開始廢棄的倉庫,幾人依次排開從廢棄物中找到自己的樂器,最後來到倉庫中心,掀開幕布,看到一架白色的鋼琴和坐在一邊,注視着鋼琴的、穿着白色泡泡袖仙女裙的少女……

“隊長,視頻發你了,記得發給校花看看。”

祁言術帶着黑色的藍牙耳機,正坐在車內欣賞畫面上認真演奏的女孩,一直到看到最後,他才不疾不徐回了一個“嗯”。

——

訓練結束後溫栀寒就回了茶館,她正在找書,她當年北上的時候打包了許多書,醫書、調香書、名著……

她記得她好像帶了一本古詩詞大全。

上面有比較完備的批注,詳細易懂,還有典故擴展,不知道是爸爸在哪裏給她淘回來的。

上面的內容她都背得差不多,現在基本上都快要壓箱底了。

找到了!

溫栀寒把書拿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她一直都把這本書保存得很好,只不過來了京城這邊很少用到它。

她小心地将書套上封袋,裝進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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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那位先生的時候,他正拿着一本古典詩詞擋在臉上,溫栀寒想這位港城先生應該是喜歡古詩詞的,便想送他一本更為全面且細致的古詩詞書,表達感謝。

“東家,有人要買鵝梨帳中香。”

“今年外售的不是已經賣完了嗎?”

他們大多的香只供茶館內使用,每年賣出去的香都有限制。

今年生意格外好,香都賣完了。

“是……上次要您去的那位先生。”

是他啊。

“他人在哪兒呢?”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茶館裏的包間,最貴的一間。

*

下雨了,斜斜密密的雨落下來,将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洗淨,溫栀寒撐着一把直立式油紙傘,邁着小步子朝着東面的包間走去。

院中種了栀子,正是花開的季節,清淡的香氣在雨中綿延,将整座茶樓都染上它的香味。

或許是那人的視線過于大膽,讓溫栀寒感知到了,她微微擡傘,和二樓包間中的那一道清冷又慵懶的視線對上,無聲的對視,她露出禮貌的微笑。

來者皆是客,笑臉相迎。

“扣扣扣”

“進。”

溫栀寒将她的檀木制小箱子放在門口,脫下有些潮的針織開衫,随後才又提着小木箱足音極輕地走到男人面前,将小木箱打開,拿出一個小盒子。

裏面整整齊齊地放了二十來根鵝梨帳中香。

“先生,目前存放五年以上的鵝梨帳中香就只有這麽多,你要買多少?”

他沒出聲,只是将視線落到她膝蓋的位置,隔着一層裙子,不知道在看什麽。

碧螺春的煙氣缭繞着,一汪清茶倒映着他冷峻的臉龐。

“不疼了?”

溫栀寒順着他的視線來到自己的膝蓋處,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也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不然就會拉扯傷口。

“沒有那麽疼了。”

不至于像那天那樣讓她疼到掉淚珠子。

下雨天,茶館會貼心準備免費的姜湯,給每個包間都送上一點。

寒司宴将一旁準備的姜湯盛了一碗,屈指推到溫栀寒面前,“先暖身。”

腿受傷了,又冒着雨走過來,渾身上下都帶着點冷意。

“謝謝。”

“溫老板倒是生意興隆。”

整整五天才約上這個包間。

但他也不急,還就耐心地等了五天。

“小本生意而已,”甚至一開始還差點垮掉,幸好請了蘇微涼幫她宣傳了一下,名氣才打開的,“先生不是要買香嗎?請問是私人用還是?”

“私人。”

他不做她的生意。

“我這一盒品質上好的鵝梨帳中香,正适合私人用,标價是一萬。”

“先生有什麽想問的嗎?”

寒司宴那雙浸着寒意的視線落到那張白皙的小臉上,微擡小臂,示意旁邊的秘書,“刷卡。”

直接買!!

不講價!!

這樣的顧客她一天可以接待一百八十個!

收到示意後,解行就安靜地出去了,輕輕把門帶上,此刻的包間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氣氛有些沉悶。

半杯碧螺春在琺琅茶杯中輕輕晃動,透露出品茗人的從容不迫。

“聽聞京大校慶在即。”

“嗯,下周三就是。”

這位先生來頭不小,也去過京大,溫栀寒想他估計是和校領導吃飯的時候了解到的吧。

“有節目嗎?”

他雙眸含着諱莫如深的深意,溫栀寒摸不透,她微微擡頭,将這處理成了校慶是否有節目彙演。

她抱着姜湯小口小口地喝着,身上逐漸回暖,剛才還發白的小臉變得紅潤起來,嗓音也變得溫軟了些,“有文藝彙演的。”

半杯碧螺春即将見底。

男人半挽着襯衫,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臂,上面繞着一圈神秘而古老的符文,在采光好的茶室裏,溫栀寒看得很清楚。

但她依舊不知,這上面的意思翻譯過來是什麽。

“你呢?”沉默了半晌後,傳來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這兩個字,莫名的就像是鼓槌,敲在溫栀寒心頭,讓她不受控制地心顫。

被一雙墨色深眸自上而下盯着,她的視線從那神秘文字劃過,轉置他如寒冬大雪般冷峻的臉龐。

她嗎?

溫栀寒捧着姜湯呷了一口,她也沒有藏着掖着,在一貫位高權重的人面前,一切的撒謊都顯得笨拙不堪,讓自己出醜罷了。

她清麗的小臉像是院子裏初開的栀子,被雨水浸透過後,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美麗,“有一個合作的節目。”

寒司宴點頭,随着鈴聲響起,他很有禮節地低語“抱歉”後起身走到窗邊,聽着耳邊傳來的彙報聲。

他低頭看見院子裏盛開的栀子,眉眼若有似無的笑意,沉着的嗓音少了平時的冷漠,“過幾日返……老爺子嗰邊推咗……(過幾天回……老爺子那邊推了)”

溫栀寒握着瓷碗的手微微收緊,只覺得窗邊那人的聲音很好聽,好适合去配音。

本色出演。

挂斷電話,寒司宴逆光往裏走,一手抄起旁邊的西裝外套。

“抱歉,初到京瑣事繁多,”他從容不迫地整理西裝,襯衫袖口被他放了下來,遮住小臂上的神秘文字,嘴角浸着弧度得到的笑,“有機會再品溫小姐的茶藝。”

看着他轉身即将推開包間門,溫栀寒放下瓷碗,忍不住出聲問,“先生你……會來嗎?我指校慶。”

寒司宴的手已經推開了茶室的門,窗外起風,狹管效應頓時對穿,雨後微涼的風劃過,撩起幾縷碎發,拂過面頰讓人清醒了不少。

他聞言頓步,微側着頭,低沉的聲音像是被墨水染過,透着古樸的韻味,“溫小姐覺得呢?”

溫栀寒垂眸,細膩的指尖輕輕拂過琺琅茶杯。

那杯碧螺春已經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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