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第64章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魚幺/文

尉遲霁顯然并沒有預料到陽逍會問這個問題, 他甚至是愣住了，盯着陽逍确認似的凝視了許久，才開口：“你知道了什麽？”

尉遲霁的反應十分敏銳, 而且破天荒地, 沒有再跟他打太極。然而這樣的疑問在陽逍聽起來, 幾乎等同于承認了。

正常的高中生怎麽會結過婚呢。

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尉遲霁精神世界裏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了？

一時之間, 陽逍心裏有些慌——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回答尉遲霁……早知道就不這麽直接地問出來了, 等下一個月圓之夜，男巫的力量足夠強大時, 他就再進去他的精神空間問問。

尉遲霁把陽逍抱在懷裏，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怎麽不說話？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麽？”

陽逍條件反射似的想避開他：“你生氣了麽？”

尉遲霁的眼神有些可怕, 就像他當初問他, 跟諸葛郁白什麽關系的時候，他也是這個表情。

“當然不會, 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尉遲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态度太淩厲，吓到了陽逍，于是慢慢深呼吸一下，溫柔地看着他：“寶貝，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直接問我, 嗯？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好吧, 既然事情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也沒什麽好隐瞞的，還不如早早把這事兒挑明，總之二婚的又不是他, 尉遲霁有什麽可生氣的，要生氣也該是自己生氣, 他瞞着他這麽多事……

“我……在你精神世界裏看到的，之前那個人帶我去看的。”

陽逍斟酌着說：“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所以才問你。”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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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提到他精神世界裏的男巫，尉遲霁總表現得很不高興，恨不得那家夥立刻消失似的。

“為什麽要纏着你。”

尉遲霁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不經意似的摸到陽逍的頸後，拉着他的脖頸讓他靠近自己：“你相信了？”

“……”

說實話，尉遲霁此時雖然笑着，但是他看起來比剛才還可怕——原本他是覺得男巫更可怕一些的……此時卻忽然發現，可怕的本身就是面前這個尉遲霁，只不過他平時掩飾得很好罷了。

“嗯？”

尉遲霁得不到答案，便往前走了兩步，陽逍在他靠近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往後退，人便被逼迫到牆角，他緊張地別開臉，卻被尉遲霁托着後脖子将腦袋轉過來。

“寶貝，你看到的不過是我的一個意識，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得太近。”

尉遲霁修長的手指輕輕壓在陽逍頸後的腺體上，他一邊說一邊在那裏反複摩挲着，将陽逍搓得渾身發軟。陽逍用手撐着身後的窗臺，讓自己不至于因尉遲霁的逼迫仰回去，他微微垂着眼睛，急促地喘息兩聲：“住手……”

尉遲霁卻絲毫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他托着陽逍的後頸低下頭，輕輕抵住他的額頭。

“我才是跟你朝夕相處的那個人。”

“你走開啦！”

陽逍艱難地推着尉遲霁，試圖将他的手從自己脖頸上扯開：“所以是真的麽……他給我看的，都是真的？”

尉遲霁在陽逍額頭上親了一口，把他拉進懷裏抱緊，陽逍聽到他深深嘆了口氣：“我不記得了。”

“……什麽意思？”

——如果是結過婚，怎麽可能不記得啊？！連自己結婚對象都不記得的人也太渣了吧。妍珊艇

“我有一些記憶很混亂，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捏造的，我也分不清楚，也有可能……這所有的記憶都是那個人制造出來的。”

陽逍聽到尉遲霁在他耳邊輕笑一聲：“更何況，我還是個高中生，怎麽可能結過婚呢。”

陽逍覺得他說了這麽多，根本是在逃避話題，又說自己的記憶不對勁，又說自己是高中生……完全沒說到正題上嘛！怎麽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這家夥是真高中生還是假高中生都難說……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他肯定不是18歲這麽年輕了！

可是精神世界裏的人又不叫尉遲霁，而是叫白……那莫非是尉遲霁的前世？潛意識中保留着前世的記憶，這種解釋比他自己結婚了還要奇怪。

陽逍氣呼呼地推着他：“所以你真的有個前妻？到底是誰？別親我！你先跟我說清楚！”

尉遲霁有些哭笑不得：“這很重要？”

陽逍盯着他郁悶道：“當然重要！”

——令人十分在意！

“可是，你不是自己親眼看過嗎，難道沒看到我那所謂妻子的臉？”

“……”

陽逍一時噎住了，在他精神世界裏，跟白結婚了的是他……但是他不可能跟尉遲霁結過婚，而且那個時代看上去是好幾百年前了，怎麽可能是真的？

尉遲霁見他忽然沉默，朝陽逍挑挑眉：“怎麽？看來你見過。”

陽逍生氣地瞥他一眼：“那個男巫制造出的記憶當然有真有假，我怎麽知道……所以才來問你。”

“原來你自己都不确定，說不定他連我結婚了這件事都造假了呢。”

尉遲霁疑惑地問道：“我越來越好奇了，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場景，居然會對我産生這種質疑。唉，這家夥總是惹麻煩，看來我真的不能再縱容他了。”

陽逍默默地看了尉遲霁一眼：“也沒什麽……”

——他當然不能把看到他被滅族的事說出來。

“就是看到你……穿着紅色的喜服，那種綢緞面料……跟一個人結婚了，你們……你們還有個孩子……”

陽逍說着說着有點說不下去，因為他描述的那個人就是自己，還是他親自經歷過的，這樣說出來就有種十分羞恥的感覺。

尉遲霁聽到這裏皺了皺眉，看起來已經被陽逍的描述吸引了注意力，不然也不會注意不到陽逍臉紅這個細節。

“還有沒有別的？”

陽逍吞吞口水：“你們很恩愛……你好像，很……很……喜歡他……”

尉遲霁郁悶地打斷他：“我喜歡的只有你啊，寶貝。”

陽逍急忙把視線移開：“那我怎麽知道，總之我就是看到了這些！”

尉遲霁自己也說不清楚，陽逍說的那些如果都是真的，那他可以理解他為什麽這樣介意，如果他在陽逍的潛意識中見到這種東西，他可能會嫉妒瘋了。燕衫艇

尉遲霁無奈地抱住他：“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

——陽逍，對不起。

陽逍輕輕趴在尉遲霁肩膀上，微微側過頭抱緊他，精神世界中的“白”那句痛到骨髓裏的道歉好像還在他耳邊，他能從他的道歉中感覺到，他好像做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麽也是“白”自己選擇了殺死自己的孩子，是他自己選擇，今後孤獨漫長的歲月，只有仇恨陪伴。

“你看到的絕對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我不會跟別人結婚，也不會有孩子。所以不要糾結這件事了，好嗎？”

——是沒有，孩子還沒生出來就流掉咯。

陽逍抿了抿唇角，抱着尉遲霁的肩膀安撫似的拍拍他：“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幻覺……大概是你的潛意識太惡劣，在逗我玩吧。”

尉遲霁低下頭在陽逍額頭上親了一下：“你這樣想就好了，除了你我又不會喜歡別人。”

“啧，這話真是信手拈來，說得次數多我都覺得假。”

“……”

陽逍實在很想問問，既然他腦子裏有那麽多不該有的記憶，他怎麽能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自己都不覺得奇怪嗎？

可是他隐約又不敢詢問過多，總覺得……這些事跟他滅族的記憶有關。

陽逍有所顧忌，所以就算心裏好奇得要死，也只能按捺下來，暫時不再詢問，他決定等滿月那天，尉遲霁昏過去之後，就好好問問那個男巫……

“最近我要回尉遲家待幾天。”

陽逍正盤算着，尉遲霁忽然說起另一件事：“他們家準備宣布繼承人了。”

陽逍推開他盯着尉遲霁眨巴眨巴眼：“這麽快？”

尉遲霁挑挑眉：“你以為我會對他們這麽仁慈麽？”

——好吧，原來這也是尉遲霁動的手腳。

陽逍思考了半天，說：“要回去幾天？我陪你。”

尉遲霁忍不住笑了笑：“你陪我？”

“當然了！”

陽逍理所當然道：“快滿月了，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一個人可以嗎？”

尉遲霁下意識皺了皺眉頭，陽逍朝他挑挑眉：“你跟他們家的人關系又不好，說不定這次去，人家就趁機弄死你，就算不弄死你，他們趁你神經絲不穩定的時候動點手腳，你也反抗不了。”

他隐隐透露出一絲得意，尉遲霁現在可是有事要他幫忙呢，他現在主動提出來，這家夥應該感謝他才對。

尉遲霁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拒絕道：“不行，那裏并不安全，我擔心……”

“所以我才要陪你一起。”

陽逍瞥他一眼：“不然，你難道要你媽陪你回去？”

自從知道尉遲霁很有可能就是那個被滅族、還受到詛咒的“白”之後，陽逍就總是忍不住擔心他，他在這個世界上不論遇到什麽困難，只能一個人扛着。現在知道他要回去冒險，陽逍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而且他也有點好奇，他直覺覺得尉遲霁跟尉遲家的恩怨到底是否與他的滅族之仇有關，不然的話，為什麽要說尉遲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打算放過呢？

這個絕佳的探險機會他才不想錯過。

尉遲霁對陽逍的小心思一無所知，但見他态度堅決，只得無奈同意：“到了尉遲家，半步都不許離開我。”

陽逍笑嘻嘻地點頭：“放心，我肯定像條牛皮糖一樣黏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