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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楚酒酒寄宿在張家,沒法自己開火,生魚帶回去不僅沒法做,還有可能被張婆子他們拿走,而韓生義住在牛棚,按規矩不能吃定額以外的食物,連平時摘的果子,都只能在晚上偷偷吃,更別說這些活魚了。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當場起火,準備都做熟了,然後再帶回去。
魚是楚酒酒一個人抓的,但她的态度很明确,她要跟韓生義一起分着吃。韓生義生火的技術跟楚紹一樣好,把處理好的魚穿在木枝上,韓生義找來幾個石頭,把木枝插進去,然後又去處理那個蜂窩。
蜂窩太大了,肯定不能這麽帶回去,他在溪水邊折了幾個合适的芭蕉葉,三兩下,就把碩大的芭蕉葉編成了錐形的杯子,砸開蜂窩,粘稠的金黃色蜂蜜立刻流出來,韓生義用芭蕉葉杯子接着蜂蜜,同時,掰下一點蜂蜜塊,遞給楚酒酒。
“嘗嘗。”
楚酒酒已經看傻了。
原來……原來蜂窩裏真的有蜂蜜啊!
韓生義見她不動,歪頭看了她一眼,直接把蜂蜜塊塞進了她半張的嘴裏。楚酒酒無意識的嚼了兩下,總算回神了。
“好甜啊!”
韓生義笑笑,剛想繼續處理,就見楚酒酒蹲到自己身邊,眼睛亮亮道:“塗一點到魚身上,會很好吃的!”
韓生義:“……”
要不是芭蕉葉太少,而蜂蜜太多,韓生義絕對不會同意她這種敗家行為。
楚酒酒抓到的魚大小不一,特別小的已經被韓生義放了,楚酒酒聽他說了一堆道理,最後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可持續發展,保證以後不再逮這麽小的魚來吃了。
最大的那條熟了以後,他先給楚酒酒,楚酒酒嘗了一口,立刻發出贊嘆:“好好吃!生義哥你廚藝真好!”
說完,她把魚肚子上的一塊肉撕下來,遞給韓生義,後者吃了,也笑道:“是你會抓魚,抓到的魚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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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酒更開心了,她就喜歡聽別人誇自己。這魚純野生,而且無污染,味道确實很鮮美,但是魚就有腥味,他們沒放姜、也沒有料酒,入口時感覺很驚豔,再往下吃,味道就一般了。
楚酒酒一邊挑魚刺,一邊想,等她有錢了,一定要買到所有調料,再來做一次這種魚。
楚酒酒的媽媽多才多藝,家裏有好多手工類書籍,自然也不乏菜譜,不再上學以後,楚酒酒在家待着沒事幹,就看這些書,尤其上面有彩色圖片的菜譜,那是她的最愛。
即使自己不會做,即使有些字不認識,但楚酒酒還是憑借着強大的記憶能力,把它們都存在了腦海裏。
十幾條魚,楚酒酒吃了一條大的,韓生義吃了兩條小的,填飽肚子,韓生義又把蜂窩裏的幼蟲都挖了出來,全都烤熟以後,他們就準備下山了。
楚酒酒死活不要那些烤蟲子,即使它們比烤魚還好吃,最後,楚酒酒就拿了一半的魚,還有一塊巴掌大的蜂蜜,剩下的東西,她都送給韓生義了。
韓生義有些錯愕,楚酒酒解釋道:“我和楚紹住在一起,我們人少,吃的不多,現在又沒有冰箱,天氣太熱,吃不上就壞掉啦,生義哥你還要照顧爺爺奶奶,這蜂蜜用來泡水,對老人家身體有好處的,就算你們吃不上,牛棚裏不是還住着其他人嗎?你可以送給他們呀。”
邊吃邊聊天,楚酒酒也大概知道牛棚是什麽情況了,韓生義看着自己手裏沉甸甸的東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楚酒酒扭捏的聲音在他身前響起。
“那個……生義哥……”
韓生義擡頭。
楚酒酒有些不好意思,她以前的同伴都是同齡人,而且都是女孩,對她來說,韓生義就是個大哥哥,她還不太懂怎麽和這樣的玩伴相處。
她期待的問:“我明天還能來找你玩嗎?”
韓生義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随即搖頭,“不能。”
楚酒酒愣住。
“我要幹活,沒法像其他孩子一樣玩,對不起,謝謝你的魚,我該回去了。”
說完,韓生義又對她笑了一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楚酒酒望着他快步離開的樣子,總感覺他給的理由不是實話。
他一定是嫌棄她了。
楚酒酒低下頭,看向抱在懷裏、還溫熱的烤魚,她嘴角向下一撇,有點想哭,最終還是沒哭。
不就是被嫌棄了嗎?沒關系,她還有爺爺呢,只要爺爺不嫌棄她就行。
嗯,就是這樣,她只需要爺爺,不需要別人。
楚紹不知道楚酒酒的心理活動,他只知道,自己剛下工回來,就在路口撿到了一個委屈吧啦的楚酒酒。
在船上曬了一天,楚紹沒有鬥笠,還是一起去的大叔好心借了他一個,饒是這樣,回來的時候,他渾身也都曬紅了,褂子半開,楚紹看着那個小小的人影,先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然後又意味不明的嘆了口氣。
前者是因為他走了一天,楚酒酒依然安然無恙,後者是因為,楚酒酒跟個小祖宗一樣,情緒大起大落太快,總是搞得沒有育兒經驗的他壓力很大。
走到楚酒酒面前,楚酒酒看見視線裏出現一雙腿,發現楚紹回來了,她想扯起一個笑,不過想想還是先把懷裏的烤魚遞出去。
“烤魚,我抓的哦。”楚酒酒邀功。
楚紹翻看烤魚,緊接着,一只小手又遞過來一塊葉子包着的疑似糖塊的東西。
“蜂蜜,不是我撞的哦。”楚酒酒解釋。
楚紹:“……”
抓烤魚他還能理解,什麽叫做撞蜂蜜?
兩人找了個幽靜的地方,楚紹一邊吃魚,一邊聽楚酒酒說她今天的跌宕人生。
聽完來龍去脈,楚紹努力回憶了一下牛棚裏面的幾個人,總算把楚酒酒嘴裏的韓生義其人,和印象中存在感很低的“住在牛棚的男娃”聯系到了一起。楚紹不太懂這種被小夥伴拒絕的傷心感覺,他從不想要小夥伴,即使有人找他玩,他也不樂意搭理人家。
把一條魚幹淨的吃完,楚紹開始總結性發言:“既然他不願意,你就不要上趕着,村子裏小孩那麽多,跟誰玩不是玩。”
“你說說你,出門還能被狗追,我不讓你上山,結果你還是上了,你能不能聽話一點?”
楚酒酒為自己辯解:“我是被狗攆上去的,而且爺爺你說不讓我單獨上山,我沒有單獨上啊,有生義哥陪我。”
楚紹:“剛認識多久,就生義哥、生義哥的叫,我看他說的對,你以後不要再去找他了,也不要去牛棚,離他們都遠點。”
楚酒酒不明白,“為什麽啊?”
楚紹抿了抿唇,內中關系太多,解釋起來太麻煩,而楚紹顯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于是,他無師自通了大人的那一套。
“小孩子家家打聽這麽多幹什麽,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楚酒酒:“……”
烤魚大部分是楚紹吃了,蜂蜜兩人你一塊我一塊的分了,全部解決掉,他們才回到張家,進院又挨了一通罵,楚紹權當沒聽見,楚酒酒跟着楚紹,進門前轉過身,對張婆子做了一個鬼臉,把張婆子氣的又罵了好幾句。
沒多久,天就黑了,韓生義也踏着月色回到了牛棚裏,有收獲的時候,他就會這個時間回來,如果什麽都沒找到,反而回來的早。
把烤魚和蜂蜜交給奶奶,韓奶奶十分驚訝,“生義,這些都是你找的?”
韓生義喝水的動作一頓,“魚是村裏小孩送的。”
韓奶奶皺眉:“哪個小孩?”
“楚酒酒。”
韓奶奶還在奇怪楚酒酒是誰,卧床的韓爺爺倒是先驚喜起來,“是不是你昨天說的,張鳳娟的閨女?”
韓生義點了點頭。
韓奶奶一聽,立刻就火了:“生義,昨天我說過什麽,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韓生義的聲音很溫吞,再大的火氣,似乎都能被他的聲音澆滅,“奶奶,沒關系,她以後都不會來找我了。”
韓奶奶疑惑:“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這樣告訴她了。”
說完,韓生義笑了笑,轉身推門出去,把自己的衣服脫下,放在木盆裏洗了起來,這是他唯一的衣服,今晚洗了,明早才能穿。
韓奶奶坐在屋子裏,半天都沒說話。
韓爺爺咳了一聲,“你說你何必……”
韓奶奶:“閉嘴。”
韓爺爺:“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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