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哄人

第44章 哄人

“來, 蔣肖雲這條再走一遍，攝影給個特寫！”

霍肆予見導演對他使了個眼色，下一秒瞬間入戲。

蔣肖雲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 襯衫被刮破了不知道多少個口子, 傷口不停地滴着血。臉上也蹭得紅黑一片。

“哥！我是棉棉，你不記得我了嗎, 老師——”

女主岑棉身上穿着的白裙早就髒了, 眼睛哭腫了，她轉頭看向蔣肖雲希望能喚醒他一絲往日情分。

“閉嘴！”

架在岑棉脖子上的匕首又貼近兩分，吓得女生臉色慘白, 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蔣肖雲面色凝重喘着粗氣, 他腹部的傷口不淺，再拖下去恐怕他就要死在這兒了。

耳朵微動, 男人深色冷凝, 手下蓄力。在那廢棄木門被猛地踹開那一刻，他大力把岑棉推了出去。

女生尖叫一聲, “啊——”

他整個人身手矯健從窗口縱身一躍，滾落在露臺上。

“快追！”

沖進屋內的一衆警察連忙追去，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卡！”

楊建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 “好好好，這條比上一條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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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女演員叫徐圓圓，在導演看過來時腼腆笑笑，“是我托霍老師後腿了。“

霍肆予淺笑搖頭，“沒有。”

楊建：“就是就是！哪有拖後腿，你剛從學校畢業出來演技就能磨練成這副樣子, 後生可畏！”

如今才剛剛接近黃昏，今天的進度就已經完成了, 他笑得嘴都合不攏，果然，霍肆予回來後他們進度都快了。

那邊正收拾道具，霍肆予和楊建并肩往休息室走，“你這今天來了就開拍，到現在才結束。你傷口沒事兒吧？”

“沒事，已經好了。傷口本來也不深。”

“那也得多加注意，再怎麽也是刀傷。也就是你體質好恢複快，不然怎麽也得再養一陣。”

兩人說着說着楊建就慢了一步，“不是，我說你走這麽快幹什麽啊？”

“回家陪星星吃飯。”

楊建一陣無語，那戀綜他也看了，“行行行，你倆進展真挺快。過一陣子就得成真情侶了吧。”

霍肆予就愛聽這話。

“那我不管你了，還想請你吃飯呢。”

霍肆予擺手，“嗯，我一會就走。”

“得。”

導演轉身走了，今天收工早。他也收拾收拾回家陪老婆吃飯。

-

“星星，我回來了。”

客廳裏一片昏暗，霍肆予話音剛落就看見了在黑暗中睡在沙發上的葉星然。

他還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身上披着羽絨服睡得正香，包子聽到了響聲，從葉星然羽絨服裏鑽出來，沖着霍肆予叫了一聲。

“喵——”

伸手摸摸小貓頭，霍肆予輕輕起身。

“霍肆予？”

葉星然朦胧着睜開眼睛，他緩緩坐起來，身上羽絨服滑落還有些冷，被他伸手抓着蓋在身上。

“怎麽在這兒睡了？”

葉星然搖搖頭，他下午回來之後就沒什麽心情，不知道是因為複診還是因為崔凱。

“困了就睡了。”

霍肆予垂頭眼神微動，聽着葉星然淡陌的嗓音他微微一頓。随後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那盒子裏的甜品看上去像是剛做的，但沒人在意。

他随意開口，“星星，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了好幾只流浪小貓，好像受傷了。”

葉星然揉着眼睛，昏暗之中他只能看清離他最近的霍肆予，“小貓？”

霍肆予點頭，“嗯，雖然救助站一直在收留A市的流浪貓，但總是不能全面覆蓋。”說着霍肆予臉上閃過困苦和無奈，“哎，看上去其中一只腿都瘸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個冬天。”

話音落下，有幾秒鐘的安靜。

看着葉星然的神情逐漸變得生動，霍肆予眼底帶着笑，起身把甜品蛋糕放進冰箱，“是芝士味兒的，晚上再吃吧。”

“晚飯想吃什麽？”

葉星然搖頭，他忍不住去想霍肆予說的那幾只小貓，“那幾只小貓在哪兒啊？”

霍肆予站在冰箱前，昏黃的光打在他臉上，讓人更加看不清另一側的面容。

葉星然聽到他柔聲笑着說，“要不我們去把它們抓住，送去救助站？”

“好！”

葉星然連忙起身，“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這身不方便行動。”

“嗯。”

十分鐘之後，兩人開着車庫裏一輛不起眼的黑車上路了。

霍肆予今天确實看見了一群小貓，在他買甜品的那家店周圍，不過十分鐘的距離。

這是一處商業街的轉角，看樣子是通往小區的路。

這條路人不多，兩人把車停在一邊，随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籠子和貓罐頭等一些誘餌。

“這邊嗎？”

葉星然蹲在地上，他換上一身沖鋒衣，沒有羽絨服暖和，但好在行動方便。

馬上一月份了，說話間能看得見白茫茫的霧氣。

霍肆予打開一盒罐頭，“我們等等看。”

兩人偷感極重躲在車邊，果不其然，不過十分鐘的功夫，葉星然面上閃過喜色，連忙拍了拍霍肆予，低聲開口生怕被發現。

“快看，一只過來了，那後邊好像還有一只。”

“嗯，不過這樣不太好辦。”

要是第一只進了籠子開始吃罐頭被籠子鎖住，那第二只就麻煩了。

“等我一下。”

葉星然對霍肆予狡黠一笑悄悄起身，偷偷摸摸地從車後方離開。

霍肆予懂了他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默契點頭。

五分鐘後，霍肆予見葉星然從對面巷子口走出來蹲在拐角，距離第二只小白貓十分近。

他拆開一根貓條，不一會兒，那小白貓就聞着味兒了。

“小貓，快過來。”

小白貓毛發很幹淨，帶着不少傷口。它小心翼翼看着面前這個一身黑的人，眼中的警惕十分重，往前剛走兩步就再退後一步。

葉星然足足等了五分鐘，那小貓愣是離他還有五米的距離，他也不急，把貓條放在地上退後兩步。

小貓不動，他也不動。

另一邊，霍肆予看着葉星然和那只小白貓對峙，一人一貓突然就杠上了。

葉星然穿着黑色沖鋒衣蹲在拐角，和小貓面面相觑，霍肆予沒忍住拿出手機拍了下來，手機拍得不清楚，但也足夠了。

他低笑，葉星然看上去比剛剛開心很多。

“霍肆予！”

葉星然驚喜萬分，他看向霍肆予的眼裏映着昏黃的光，輕聲喚霍肆予的名字，在陰暗的胡同裏，只有路口那一盞路燈暖黃色的光照進來，連行人都沒有。

小白貓的毛發被暖光照得隐隐泛着光，也讓人看清了瘦小的身體。

他沒想到他上前一步後那小貓并沒有跑。

反而小貓也上前兩步，開始吃他手中的貓條。葉星然笑得彎了眼，他迫不及待給霍肆予看他竟然摸到了這只貓。

快看！

霍肆予放下舉起的手機對他鼓掌，星星真棒。

葉星然帶着笑轉頭看那小貓。

白貓在貓中的地位太低了，他有些心疼地看着這只瘦骨嶙峋的白貓，比剛剛那第一只黑白花的奶牛貓還要瘦很多。

兩分鐘之後，兩人眼神對上，三、二、一……

葉星然把小白貓抱在懷裏的同時，“咔！”一聲脆響，是鐵與硬塑料發生碰撞的聲音。

成了！

霍肆予那邊的籠子裏關着那只奶牛貓，而他懷裏正抱着小白貓。

“喵——”

奶牛貓不吃了，沖着霍肆予大聲喊個不停。

而這只小白剛剛雖然看上去警惕性非常強，但現在被他抱在懷裏，竟還在一口一口的吃着貓條。

葉星然慢慢抱着小貓走回來，兩人一起蹲在車旁，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情緒莫名其妙興奮起來，“這兩只好小！”

霍肆予，“還有一只斷了一條腿的大貓，應該是這兩只的爸爸或媽媽。”

“那就一起帶回去收編。”

兩人把小白貓也放在籠子裏，兩只一塊放在車上。

葉星然跟在霍肆予身後，一前一後往巷子內走去。

小路上被路燈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小，面前的視野變得狹窄，葉星然突然頓住，“你聽。”

霍肆予停下腳步，他轉頭道，“這邊。”

貓叫聲越來越大，兩人對視一笑，走對了。

面前是一處廢棄的院子，沒想到在這市中心附近還能有這種地方，這裏與街道表面的繁華景象截然不同，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地上散亂着垃圾，還沒走近就能聞到食物腐敗的惡臭味兒。

在遠處的一個垃圾桶上，好像有一個身影在動。

霍肆予對他比了一個手勢，“噓。”

這只就是他之前見到的那只瘸了腿的貓。

但令兩人沒想到的是，這只白貓在兩人噤聲的下一秒，突然跑遠了，翻上牆頭一下子沒了蹤跡。

“等——”

葉星然一愣，就這麽跑了？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先回車上。”

車上一直開着暖氣，葉星然這時候才發現手被凍得有些僵硬，他放在空調口吹了一會，這才感覺好些。

霍肆予遞過去一杯熱奶茶，是他剛剛上車前在旁邊店裏買的，也幸好車上還有口罩。

最後這只貓應該流浪了許多年，警惕性和敏捷程度比這群小奶貓強太多。

更別提是在這種漆黑一片的晚上，想抓到簡直就是做夢。

但兩人誰都沒說要走。

葉星然轉頭，用手裏的貓條逗着那籠子裏的兩只小貓，兩只貓喊累了就趴在一起，他眼睛格外明亮，沖着霍肆予說，“這兩只應該是兄弟姐妹，它們好親昵。”

霍肆予點頭，“這樣，我錄了一些小貓的叫聲，看能不能把那只大貓引過來。”

“好。”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

夜色更濃，兩人再次回到那巷子深處。手機放在誘捕籠裏，籠子被放在垃圾桶側面。

兩人在轉角處并肩蹲在一起，手機上顯示着籠子裏的畫面。

黑漆漆的看不太清。

另一面的風聲與雜音透過聽筒傳來，五分鐘之後，噪音中夾雜着一聲輕微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激動萬分。

下一秒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出現了那抹白色。

！

出現了。

白貓走路一瘸一拐，但還是被小奶貓的叫聲吸引來，屏幕上白色貓頭貼在鏡頭前，一下又一下嗅着手機的氣味。

葉星然手中拿着控制器，神經繃緊盯着屏幕。差一點、還差一點——

直到白貓整個身子都踏進去，他立刻按下去。

“咔！”

“抓住了！”

兩人瞬間起身。

葉星然激動得一下子抱住了霍肆予，卻在對方馬上伸手的時候轉頭跑了。

兩三步的工夫，葉星然蹲在籠子前，好像一下子聞不到垃圾桶的酸臭味兒。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他拎起誘捕籠，裏面的白貓正在對兩人哈氣。

“你好，小白。”

對視一笑。兩人并肩往回走，影子被路燈拉長。

“走，送它們去救助站。”

霍肆予從他手中把籠子拎過來，眼底波光微轉，悠悠笑道，“嗯，星星真厲害，一會請星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