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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第 34 章
魏樸:“……”
不是不相信秋免的能力, 但他總覺得,事情會出現微妙的變化。
他看秋免還在敲字回信息,不由問:“是陶陶姐嗎?”
“嗯, 好麻煩。”
經紀人陶藝轉發了她和孔恺樂團隊罵戰的聊天記錄,估計是魏樸添油加醋轉述時把她氣到了,刷屏小作文把對方整得啞口無言,之後又表示正在準備幫他組建工作室, 配套宣傳、攝影、運營、保镖, 還有專屬化妝師, 并問他還有什麽需求沒有。
然而秋免不想要這些,經紀人只好退讓一步,接受宣發可以不随行出圖,但招一個化妝師備着還是有必要的,即便不參與改妝,也能避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秋免想了想, 覺得也有道理, 就想提名那個不知道全名也無法形容長相的化妝師小楊,唯一記得的特征是碎碎念很多。
他轉頭問魏樸:“你和小楊一直聊八卦,有聯系方式嗎?”
“肯定沒有啊!”魏樸嚴肅發誓, “我是不會随便加陌生女性微信的, 請一定監督!”
“為什麽。”
“因為欣瑤很怕我被娛樂圈的亂花迷眼, 真是甜蜜又幸福的‘負擔’。”
魏樸笑得很惡心,幸好秋免看不到。
“那你應該從聊天開始就閉嘴。”秋免說, “或者和她一起住, 我這裏不需要你幫忙, 那些錢可以不用還的。”
“那怎麽行!”魏樸急了,“免免, 我知道你不缺錢,我欠你的東西也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但就現在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主動去做的話,別說欣瑤,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說起來,秋免進娛樂圈和魏樸還有一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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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樸是秋免的大學學長,也是一名高材生,澄大信息工程系,不過家裏條件比較貧苦,父母因工傷去世,和奶奶相依為命,本來以為上了大學之後一切就會好起來,結果奶奶突然被查出患了重病,将家裏積蓄花了精光也沒能治愈。
為了籌錢,魏樸掙紮過、求救過、下跪過,日夜兼職,向多方機構借過貸款,縱然還有政府補貼、保險減免、以及學校社會的多次募捐,但病魔并不會輕易為金錢的力量打敗,奶奶依舊日漸衰弱。
巨大悲痛之下,魏樸神志恍惚,夜不能寐,終于有一天累倒在地,而在那短暫的昏迷中,他夢見奶奶從病床上坐起,笑着和他打招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身強體健、樂觀矍铄。
魏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只是一場夢,可他久久不願醒來,他帶着奶奶一起出院,把她接到城市裏,拿給她看自己獲得的獎狀,讓她在自己和女友的婚禮上萬衆矚目,麻煩她給孫女織小襪子,無數場景在腦海中飛速閃爍,直到一個無臉的人影憑空出現。
雖然沒有五官,但那時的魏樸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就确信這個夢中的人影是他曾經幫忙代課的“客戶”之一,學弟秋免。
為什麽會夢見幾面之緣的學弟呢,魏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如同渴水的人汲取最後一滴甘露。
“如果你能控制自己的夢境,”但那個無臉人突然說話了,“想象她此刻病竈處健康的身體。”
魏樸無法理解這話的含義,自己的夢境,還要別人來下達指令嗎?但奶奶得病後對無數案例的深入研究,讓他下意識展開了想象。
下一瞬,夢境破碎,重歸現實,魏樸無法接受自己只是昏睡了十分鐘的事實,然而在長久的空洞與茫然之後,他卻被醫生通知病人的情況出現了好轉。
在做了更多的細致檢查之後,醫生告知他病人的細胞擴散情況得到了良好扼制,可能是化療作用顯著,也可能是某些試驗藥品卓有成效,但魏樸從巨大的喜悅之中冷靜下來後,卻在第一時間找到了聯系人中頭像是粉色毛絨兔的那個人。
前幾年奶奶還未查出病症的時候,他日常靠代課、代寫、代拿賺些同學的小錢,金額不大,勝在輕松,只需要讨個生活費減輕家人的負擔。
結果某年剛開學,有個人上來就找他買一學期的代課代寫,給出報酬之高昂,堵得他完全張不開拒絕的嘴。
魏樸兢兢業業上了一學期的偏微分方程,随堂測驗勉強混了個不起眼的中游水平,終于在期末考前見到了找他代課的“學渣”。
然而在看見秋免的第一眼,他就覺得事情非常不妙。
果然,秋免因為期末考分數太高,平時又毫無姓名讓老師懷疑存在作弊因素,結果調監控發現這人誰不認識,長成這樣來上過哪怕一次課肯定會記住,真的是代考吧,然而一路深扒發現不是代考是代課,于是連帶魏樸也一起被嚴重警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後來由于表現良好撤銷處分了。
總之,魏樸聯系上秋免後才知道,他那日的夢境很神奇地誘發了一個融合點,形成了傳說中的融合夢境。
但那個夢境的範圍只有半徑二十厘米,也就是說,只有這些大小區域中的夢境元素可以得到實現,而這甚至不在引起「華胥」衛星覺察的範圍內。
如果不是被碰巧路過的秋免發現,這個融合夢境可能要直到産生嚴重影響現實的悖論,或者擴張到足夠被衛星監測到才會被處理。
不過根據以往融合夢境的擴張速度,被衛星發現多半也不過是晚幾天的事情,只是到那時候,魏樸的美夢就無法再成真了。
魏樸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夢境的事情,但奶奶病愈的事實就擺在自己面前,他迅速深信不疑,對秋免的感激也是無以言表。
秋免又借了他一些錢去還逾期的貸款,于是徹底死心塌地,說什麽也不能白拿這份優待,用盡解數找法子回報,從此專職給秋免打工。
看護旅夢和擔任助理理應拿雙份工資,但他只取其中一小部分作為開銷,剩下的時間精力全當做報恩,而晚上看護又只要人保持清醒就行,不需要時刻盯着,他便還幹着一些兼職,比如幫學弟學妹代寫課題作業,簡單維持着碼農水平,再将這些錢打給奶奶和女友,不過秋免不知道這件事。
簡短回憶結束,魏樸又一次感慨萬分,怎麽能那麽幸運遇到秋免。
“哎,免免,一想到你當時因為錢不夠,還抽空當模特拍攝去賺錢,我就更加慚愧了……”
“我夠啊,只是因為定期存在銀行裏,一口氣拿不出來。”
“也是,那時候你就每個月大幾千地雇我代課了……”魏樸有些好奇,“說起來,免免你家庭條件應該挺好的吧,那些是你的壓歲錢嗎?”
“不是,我沒拿過壓歲錢。”秋免一手按着手機,一手托着腮,“是我爸爸的撫恤金,再加上媽媽的存款。”
“撫恤金?!”魏樸很震驚,他從來不知道秋免父親不在了,“是怎麽……遇難的?”
“殉職吧,具體我也不知道。”
“警察!?”
“可能吧。”
什麽叫可能……魏樸有點暈乎,秋免很少給出模糊不定的答案,也讨厭別人這麽回答,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而現在連續兩次來個“吧”,說不定他不想讨論這個話題……
他回想了一下對秋免家庭的了解,結果就是沒有任何了解。起初秋免性格很冷淡,理都不理人,他都不太敢随意說話,熟悉後才知道秋免只在每年十月份回家幾天,其他什麽春節中秋統統不回,他本來還覺得有點奇怪,但一想到秋免的腦回路又釋然了,或許這就是家庭影響吧。
但現在看分明問題很大啊!
魏樸心裏嘀咕,也不敢多問:“那……你媽媽那邊是做什麽的啊?”
“啪”地一聲,秋免放下手機,眯了眯眼睛:“給我去聯系小楊。”
“啊?噢噢噢……”
魏樸也管不上什麽亂花迷眼的規定了,很慫地縮着頭狂打字。
過了會兒,秋免突然說:“我幫你,還有梁哥,只是因為你們正好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出現了。”
“你出現在醫院,他也是,我很讨厭醫院,每次旅夢都不想路過,雖然每次都有收獲。”
秋免說話時眼睛并未聚焦,并非對着魏樸說,他只看着虛空中的某一點,神情無機質般冰冷:“總之,他們是一個不說人話的行業,給了我一個不說人話的評價,我和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絕對沒有了!!”
原來秋免真的生氣時是這樣子的啊!!!
魏樸大氣都不敢喘,周圍靜得連他心跳的聲音都聽得見,然而突然間卻響起了通話鈴聲,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秋免瞄了眼來電,按了接通就等人自己交代:“說。”
“秋免,我……”說誰誰到,是剛才被連帶生氣的梁銳,“……我可能暴露現實身份了。”
“又要給你帶來麻煩了……我是個廢物!我怎麽會……我會自覺消失!現在立刻想辦法躲起來!盡量拖延被官方找到的時間,在這期間你盡量消除和我的聯系蹤跡……”
秋免歪了歪頭,已經恢複了平時的狀态:“你只是暴露現實身份,又不是殺人露餡,在着急什麽。”
“……這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沒誰影響得了我,發生什麽了。”
梁銳被他篤定的口吻安撫了心态,又連做幾個深呼吸,盡量平穩地說:“剛才我在旅夢,發現有個夢境很奇怪,就加入了進去,之後就……失去了控制的意識。我知道我在做夢,但不再是看別人的夢,而是經歷屬于自己的夢,但那個夢我無法掌控!我就像一個普通人,只是簡單地做了一場夢,但在蘇醒的前一刻,我恢複了旅夢的意識,我看到十幾個官方旅夢人出入我和周圍人的夢境,他們嚴陣以待,稱之為……‘群體夢’。”
“你經歷什麽了?”
“什麽都有。”梁銳面如死灰,“我夢見和晨晨、小小一起外出野餐,野餐草地裏有兔子大小的洞,我們不知怎麽就跳了進去,身體也縮小了,洞裏是一切詞語都無法形容的奢靡輝煌,金子鋪街、鑽石鑲柱,流沙似的鈔票當做紅毯,男人和女人肆意交融在一起,有人吸着粉末發狂,有人拿着菜刀剁頭,還有人……哕!……什麽都是混亂的……”
“這種離奇的夢不應該影響現實。”
理論上從身體縮小那裏就可以不用看了,但官方旅夢人又不會閑着沒事在沒必要的地方下功夫。
梁銳緊張地說:“我失去了控制的意識,在夢境中的臉很可能沒有僞裝,何況他們看到了晨晨和小小,想找到我非常容易!”
“這種程度,最多把你拉過去談話吧。”
秋免說着,突然有了個想法,“我現在過來,你在家等着。”
他準備借此機會主動湊上去,正大光明地去解夢基地轉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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