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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梁栩生算是發現了, 陸洵是真的不太會追人：

他不是一般要睡到十點多才醒麽，這日起來，他正睡眼惺忪地趿着腳步從卧室出來, 見陸洵在、還沒去上班, 他打着哈欠道了句“早啊”, 定睛，看向餐桌上, 眼珠子差點瞪了掉出來。

只見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菜。

梁栩生愕然擡眼：“你幹嘛？你做的？”

系着圍裙的陸洵兩手叉腰：“做飯也不難。”

梁栩生指着桌子：“誰一大早起來吃這麽多？你是要招待客人嗎？！”

去坐車, 陸洵會為梁栩生拉車門，甚至紳士地伸手擋住車門頂。

梁栩生受不了了：“你正常點。”

“以我們兩個的關系, 你這樣, 還不如直接把我一腳踹上車。”

上了車，陸洵又伸手替他拉安全帶系上。

梁栩生無語得要命, 伸手搶過安全帶，自己扣。

到公司樓下，梁栩生習慣性地去買咖啡, 正要摸出手機, 陸洵先一步遞出了銀行卡，收銀員不解地來回看看他們。

梁栩生無語了, 一把奪過銀行卡：“大哥, 我卡包裏有券，不用花錢買。”

拿了咖啡坐電梯上樓，梯門一開，梁栩生剛邁出一條腿，就聽見電梯外響起公司同事們整齊而振聾發聩的“老板娘好！”, 吓得梁栩生咖啡沒拿住，連杯子帶裏面的拿鐵, 全灑地上了。

梁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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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進了陸洵的辦公室，只見廳裏原本好好的沙發也換了，換了個色調極其紮眼的姜黃色，上面還擺了有愛馬仕H标的靠墊。

劉默劉總親自站在沙發邊，跟接待貴賓似的，摸着沙發的柔軟皮質，為梁栩生介紹道：“達芬奇家的，主打奢華、優雅、尊貴！配我們老板娘你，剛剛好！”

梁栩生：“……”

梁栩生真誠發問陸洵：“你有病？”

陸洵了然：“你不喜歡，那我再換個風格。”

梁栩生哭笑不得。

梁栩生這下明白了，陸洵根本不會追人，他不喊停的話，陸洵搞不好會天天請他32層看煙花。

梁栩生沒轍，只得手把手教道：“你就陪我吃吃飯、看看電影、逛逛街什麽的，就行了。”

陸洵回：“這些事都是我們平時的日常。”

梁栩生一頓：“也沒有吧？”

陸洵：“現在是少了，因為我平時都忙工作，以前的話，還是挺多的。”

梁栩生想起來，确實，又品了品，回過味兒，覺得這樣說，顯得就像他們以前天天約會似的。

有嗎？

梁栩生眨眨眼，看向陸洵。

陸洵眼神帶笑地看他。

梁栩生趕緊道：“那都是正常的朋友相處，好吧？”

陸洵“嗯”道：“好，知道了。”

滿口寵溺。

于是到了周末，陸洵便約梁栩生去逛街，結果這時候，梁栩生又要不好意思了——一起走着，梁栩生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陸洵；

走着走着，梁栩生摸鼻子撓後腦，假動作特別多；

走着走着，梁栩生默默紅了耳根和臉。

陸洵看過去，格外好笑，梁栩生自己受不了了，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他卻對陸洵道：“诶，真是，提前把這定義成‘約會’，這街還怎麽逛啊？”

陸洵明明知道梁栩生在這方面面皮薄，還故意道：“為什麽不行？這不是你要的嗎。”

吃飯、看電影、逛街，而不是那些誇張的東西。

“不行不行。”

梁栩生還是不行，受不了，轉身走了。

結果回家，家裏又是他們單獨一起。

梁栩生進自己的書房，陸洵過來敲門；梁栩生到外滿喝水，陸洵也在外面；梁栩生回卧室的床上趴着，陸洵從相連的露臺過來，站在外面敲敲落地玻璃。

梁栩生：“……”

梁栩生最後紅着耳朵坐到陸洵面前，陸洵還要湊過來看看，笑笑，說：“我不誇張了，你怎麽還不好意思上了？”

梁栩生嘴硬道：“它自己要紅的，跟我沒關系，不是我要它紅的。”

又傲嬌地說：“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現在是你追我，又不是我追你，是你喜歡我，又不是我喜歡你。”

“嗯，是這樣。”

陸洵含笑點頭，目光幽幽而深邃地注視眼前。

梁栩生在這樣的目光下，邊錯開視線，邊禁不住紅了臉。

陸洵就說：“原來只要這麽看着你，你就會害羞。”

梁栩生再次嘴硬：“你這麽看狗，狗都會覺得你愛它，好嗎。”

陸洵接話：“我沒看狗，我看的你。”

言下之意：我愛你。

梁栩生覺得身上好熱啊，他臊得都要出汗了。

于是在經歷了幾天怎麽看怎麽“不着調”的“追求過程”後，梁栩生和陸洵間的相處慢慢趨于正常化——兩人該幹嘛幹嘛，陸洵正常上班下班，梁栩生高興了就公司坐坐，懶得動就家裏蹲。

見面，璐璐幫梁栩生分析道：“你們的話，這個追不追的，其實挺難展現的吧？”

嗯？

梁栩生喝着奶茶，願聞其詳的神色。

璐璐：“你看啊，別人，一方追另一方，肯定是表現愛意的同時展現自己，對吧？”

“但你和陸洵，你們太熟了呀，你什麽樣，他清楚，他什麽樣，你也知道，這還怎麽展現表現？”

璐璐接着說了句梁栩生也覺得很有道理的話——

“像你們這種好朋友好兄弟變情侶，友情變愛情的，沒辦法‘怦然心動’，只能靠‘細水流長’。”

這話落地沒多久，陸洵做了件讓梁栩生特別驚訝的事：

這日在家，陸洵把梁栩生叫到外面客廳，說要跟他聊些事情。

“什麽？”

梁栩生在沙發坐下。

陸洵拿着一疊幾沓的牛皮紙文件袋從卧室走了出來。

梁栩生正納悶黃色的牛皮紙袋裏裝的什麽，陸洵坐在一旁，把東西一一從紙袋裏拿了出來。

梁栩生定睛看過去，好麽，全是房産證機動車證之類的紅本綠本。

梁栩生不解：“你拿這些幹嘛？”

陸洵道：“我畢業的時候，家裏給我買了幾套房，結婚的時候，又另給了幾套，都在這裏，車也是。”

“我還有一些保險單、存款、信托……”

“打住！”

梁栩生趕忙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個人的，你和我說什麽？”

陸洵正色認真道：“我想過了，既然我們結了婚，這些東西就該共享。”

“之前沒拿出來，是因為我知道你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你寧可拿個保險櫃鎖着這些東西，也懶得多管。”

“現在的話……”

頓了頓，陸洵接着道：“現在既然是我在追你，當然要拿出足夠的誠意。”

梁栩生一聽就瞪起眼睛，同時起身，伸手示意陸洵打住，一臉無語道：“大哥！誰像你這樣追人的？”

陸洵回：“我追的是你，不是別人。”

“別人，我不會這樣掏心掏肺。”

跟着斬釘截鐵道：“不，我不會喜歡別人，我只喜歡你。”

梁栩生差點跳腳：“你喜歡我你就要把自己的身家全交給我？你瘋啦？”

陸洵彎唇笑了：“你就當我瘋了吧。”

說着把一沓東西摞在一起全推向了梁栩生那邊，語氣誠懇而認真道：“這些天，我想過很多，我該怎麽追你，我要怎麽讓你也喜歡我，我想來想去，實在沒轍，主要吃飯逛街這種，對你對我、對我們之間，都太尋常普通了，我怕根本沒有辦法打動你、讓你也喜歡我。”

“我怕你看不到我的真心，所以才想到用這樣的方式。”

“我希望你能看出來、能明白，你對我來說很特別、很重要。”

“我真的，非常喜歡你。”

梁栩生站在那兒，久久無言，心中震動。

這就是喜歡嗎？陸洵的喜歡？

會讓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

梁栩生心底攪動着波瀾。

不久後，一起喝着雪碧坐在露臺吹風看月亮，梁栩生心中幽幽而悵然。

他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和陸洵聊起感情這件事。

他問陸洵：“你第一次發現你喜歡我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陸洵靠坐在編制椅裏，眺望夜色，想了想：“有些意外，當時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鬼迷心竅了。”

梁栩生看看他：“後來呢？又是怎麽确定的？”

陸洵說：“你記得大學的時候嗎？”

嗯？

陸洵：“我後來想起來，我那時候看到你和女生在一起，就非常生氣。”

梁栩生好笑：“不會是靠回憶這些發現的吧？”

陸洵轉頭，看梁栩生，問：“難道你覺得，正常朋友之間會親吻？”

梁栩生：“……”

梁栩生喝着雪碧，這時道：“做一輩子好兄弟不好嗎？”

陸洵回得分明：“我不會答應和好兄弟假結婚，還辦婚禮；我不會和好兄弟交換戒指的時候手抖；我也不會和好兄弟在煙花下面接吻。”

梁栩生突然道：“要是我一直都沒辦法喜歡上你，怎麽辦？”

陸洵：“不知道。”

梁栩生：“你覺得你一定會追上我嗎？”

陸洵這時看向梁栩生道：“栩栩，答應讓我追你，不是因為別的什麽，是因為你太好了，你太善良了，你不忍心看我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他。”

梁栩生沒說話。

陸洵幽幽：“栩栩，你知道我的‘不忍’是什麽嗎？”

什麽？

梁栩生看陸洵。

陸洵深深地回視：“我不忍心，看到你因為‘不忍’而妥協，才答應跟我在一起。”

“我希望你能随心随性，自由選擇。”

陸洵：“所以我想好了，我還會繼續追你，但不會用任何極端的或者強迫你的方式。”

“如果你也能慢慢喜歡上我，那最好，皆大歡喜。”

“如果不能……”

陸洵目光很深，隐隐流動真情：“必要的時候，我會選擇離婚，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