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亂世盛寵:梨園老板你別跑
盛黎最喜歡的便是夏添在自己面前不帶分毫設防的直白模樣,他伸手捏了捏夏添的後頸,擁着人坐了起來,又去櫃子裏挑了兩件衣服過來親手給夏添穿上。
上一世的夏添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作,乖順地伸手讓他先脫了身上的戲服,而後才換了長衫。
穿戴整齊,盛黎和夏添這才攜手而出,把守在院內的士兵雖則心底驚訝,但俱都默契地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一路護送人回了帥府。
期間春梨戲班的班主站在門邊想領回戲班的臺柱子,被一群士兵腰上別着的槍愣是唬得大氣不敢出一口,但夏添到底在戲班中呆了這麽些年,班主走南闖北不是沒見過那有權有勢的人物帶走戲子的,但往往是初時能柔情蜜意幾日,沒過多久便把人抛之腦後不聞不問了。
這還算是好的,倘若權貴家中長輩看不慣,随意命人打殺戲子也不是沒有的,屆時戲子便是能撿回半條命,多半也是毀了嗓子也傷了心,再沒有上臺唱戲的能力,這對于打小便只學唱戲一樣功夫的戲子而言,無異于毀了一生。
老班主想着夏添當初咬着牙學戲的模樣,到底還是不忍心讓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遭罪。在他看來,盛家背景太高了,即便如今戲子不再是下九流的行當,那也絕對不是夏添攀得起的。
最終,老班主愣是站在門口攔住了二人去路,夏添接收了世界意識,知道夏添這些年多虧老班主照拂,更能感受到老班主對他的關切之情化為深綠樹葉裝在生煙奁中,因此他擡手攔下了意欲拔槍的士兵,對方下意識地看了盛黎一眼,便聽盛黎當衆宣布,夏添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此言一出,不單是一衆士兵,連老班主都愣了,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盛,盛少帥,夏添是我們戲班的人……”
“從今日起他是我的人。”盛黎面露一絲不耐,倘若不是知道這人是真的關心小狐貍,他根本沒有耐心來耽擱時間,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我自然也是他的人。”
前半句還可理解為他對新寵的占有欲,但後半句則毫無疑問是坦露心跡了,老班主如何看不出盛黎眼中的深情?末了,他嘆了口氣,對夏添說道:“春梨戲班的門永遠對你打開,若是以後……回來便是。”
夏添有些意外,老班主能出面替他說話已經是仁至義盡,畢竟他才來這世界不過半天便已經深切感受到周圍人到底有多懼怕“盛閻王”這個存在,而老班主卻在知道那是盛黎的情況下依然替他撐腰,他心有所感,朝老班主深深鞠了一躬。
盛黎雖然因老班主肆意猜忌他對小狐貍的感情而不悅,但對方到底是在維護夏添,也根本不知道二人早在前世便已互通心意,因此到底不曾動怒,反而說道:“不會有那一日。”
老班主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只說:“但願如此。”語畢,給二人讓開了道路。
盛黎點了點頭,将夏添扛起來抱上馬便護着人回了帥府。
夏添被少帥接走的事情很快便在戲班子裏傳開了,有人擔憂也有人嫉妒,要知道夏添作為春梨戲班的臺柱子,也是被多少雙眼睛盯着的,見夏添被帶進了少帥府卻再沒露面,不乏有心思惡毒的惡意揣測夏添是不是被那盛閻王真給送去見了閻王。
晌午時分,日頭大得曬人,偶有仆從經過,都盡量靠着牆角走,能避開一寸日光就是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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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放了幾個冰盆,盛黎靠窗而坐,一手拿着一本古書,一手輕輕撫摸着一只雪白的狐貍。
夏添自打被盛黎帶進了帥府就只肯窩在蔭涼的臨水閣裏不出來,盛黎也舍不得曬着他,只撫摸着膝頭盤成一團的雪白狐貍逗弄道:“要不然咱們把這一身的狐毛給剃了,興許更涼快些。”
小狐貍聽得炸毛,伸出爪子狠狠撓了一把,看起來氣勢洶洶,其實力道控制得極好,只把盛黎大腿處的軍褲抓破一道口子,內裏肌膚卻是半點紅痕都沒有。
抖掉了爪間一絲布料,他這才吱吱叫了兩聲,似乎是在威懾,可聲音又綿軟得像是撒嬌,盛黎放下書,将這小狐貍抱起來舉到眼前親了親毛茸茸的狐耳,安撫道:“好了,下次不逗你了。”
小狐貍在飼主面前素來十分的沒有骨氣,盛黎這麽一哄,他立刻心情大好,拿尾巴去纏勾盛黎的手臂,又輕輕叫喚,要飼主繼續給自己順毛。
成年後的白狐皮毛順滑如上好的絲緞,觸手如同在輕撫水流,不過盛黎才順毛摸了兩下,便有下人來通傳,說是豐泰城中商會的會長前來拜會。
那一日在戲院中當衆扔槍後,盛黎入主豐泰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短短數日已有各路人馬主動來找他,畢竟南六省的實際掌權人是盛大帥,盛黎本人又是戰功赫赫,死在他槍下的侵略者不計其數,衆人對他又是忌憚又是敬畏,這條強龍一來,便是地頭蛇也不得不做低伏小,生怕觸了他的黴頭,一個不小心就被人一槍給崩了。
商會也算是城中經濟支撐的主動脈,盛黎如今要留在豐泰城,見一見很有必要。他把夏添放到一旁的藤編小窩裏,正要起身,卻冷不防一只小狐貍跳了起來,前爪牢牢勾住他的衣襟,三兩下便蹿到他肩頭,兩只毛茸茸的爪子死死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盛黎連忙擡手拖住他,反手拍了拍小狐貍,“想去?”
小狐貍吱了一聲。
“變成人的樣子?”盛黎又問道。
小狐貍搖搖腦袋,耳尖細嫩的絨毛在盛黎脖頸間來回磨蹭。
盛黎只好說道:“下來吧,我抱着你。”他也沒養過別的靈寵,不知道狐貍是不是都像自己這只一樣,愛黏糊主人不說,還不愛走動,一有機會便要變成本體模樣讓他抱着走。
只不過……盛黎輕輕捏了捏小狐貍的耳朵尖,他很喜歡這樣依賴自己的小狐貍。
前堂并無仆從,空落落的屋子裏只有一個人在。
梨花木椅上坐着的是個身形清瘦的老者,正是豐泰城商會會長周友榮。他兩鬓斑白,面上帶着一股抹不去的愁容,見到盛黎來後連忙起身,雙手抱拳鞠躬行禮。
盛黎雖則行事冷漠,但并不是毫無禮教,他當下便伸手虛扶一把将人托起,說道:“周老先生是長輩,不必如此。”
周友榮擡眼打量,這位“盛閻王”并非傳聞中一般兇神惡煞,反而帶着一股超脫世外的凜然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于他。周友榮活到這把歲數也算是閱人無數,他又借着端起茶杯品茶的功夫仔細觀察了一番,這位南六省的少帥在家中也穿着利落的襯衣軍褲,雖然褲腿上不知為何有一道破口,但因着主人态度坦然毫不在意,那道破口的存在仿佛也無傷大雅起來。
周友榮放下茶杯,暗暗吐出一口濁氣:或許今日他來得沒錯。他理了理思緒,開口道:“今日冒昧來訪,是有一事相求。”
盛黎正拿着一片雲片糕喂到小狐貍嘴邊,聞言擡頭看了周友榮一眼,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希望少帥能派人徹查豐泰商會名下的七十八家商行。”周友榮閉了閉眼,語氣盡可能地保持着和緩,“以及豐泰商會在城中設立的兩處站點。”
盛黎挑了挑眉。
“七十八家商行。據我所知,豐泰城中有頭有臉的商行均挂在豐泰商會名下,這七十八家幾乎就是豐泰城經濟運作的根本,更遑論豐泰商會兩處站點,皆是會商們交換資訊互通有無的去處。”見小狐貍擺擺腦袋不要雲片糕了,盛黎順手便将那剩下的半塊雲片糕喂到自己嘴裏吃了下去,又看向周友榮,淡淡問道:“周老先生這是想讓豐泰城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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