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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第 32 章
楚辭帶着雲浣浣敲開了一座小洋樓的大門, 出來開門的白胡子老頭滿眼的驚喜,“小辭?你怎麽來了?”
楚辭溫和的問候,“黃伯父, 您最近身體好嗎?”
白胡子老頭很開心,拉着楚辭的手不放,“好好, 前幾天我還看到你父親聊起你, 誇你越來越出息了,真給你父親長臉。”
一個慈祥的老太太走過來,“怎麽站在門口聊?小辭你吃晚飯了嗎?要不, 一起吃點?”
楚辭搖了搖頭,“吃了,謝謝伯母, 這麽晚了還來打擾, 實在抱歉。”
老太太輕戳楚辭的腦袋, 滿眼的笑意,“說什麽傻話?我們又不是外人, 咦, 這小姑娘是?”
看的出來, 他們的關系非常親近, 親如子侄,就是年紀差的有點大, 楚辭都能當他們孫子輩了。
楚辭将身後的小姑娘拉出來,“她叫雲浣浣,前些日子受了傷, 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想請您幫着看看。”
“浣浣, 這是國醫聖手黃景平大夫,這是他的夫人。”
雲浣浣笑眯眯的打招呼,“黃老先生好,黃老夫人好,我是雲浣浣,不請自來打擾了,這是新疆的巴哈利和葡萄幹,給兩位嘗嘗。”
她神色坦蕩,眉眼清亮,舉止大方,笑容甜甜的,老太太一看就心生歡喜。
“來都來了,怎麽還帶東西?快坐,你是小辭第一個帶來的客人,別客氣,就跟自家一樣。”
他們夫妻深受楚家大恩,在人人自危的特殊年代是楚将軍護住了他夫妻,保住了他們的命。
當然,黃景平積極給年近四十的楚将軍夫妻調理身體,才有了楚辭的出世。
正是這一層關系,兩家親如一家,來往很密切。
黃景平也不多廢話,“小姑娘,你把手伸出來。“
雲浣浣伸出右手,黃景平搭上脈搏,細細診治,深吟半響後,“換左手。”
換了左手又診治半天,還微微蹙眉,楚辭的心提了起來,“黃伯父,她怎麽樣?”
黃景平輕輕嘆了一口氣,“脾胃虛弱,氣血不足造成生長發育不良,所以看着比同齡人小,平時身體乏力,手腳冰冷,小時候吃了不少苦吧?”
雲浣浣抿了抿嘴唇,“是,每天都在挨餓挨打。”
黃景平夫妻愣了一下,怎麽會?
楚辭的心疼的一抽一抽,她這是遭了多少罪?還落下了病根?
他恨不得将那對夫妻再拖出來狠狠打一頓,只判幾年便宜他們了。
黃景平進了卧室,不一會兒拿出一個小白瓶,“這是我們黃家祖先傳下來的秘制補氣丸,你每天臨睡前吃上一丸。”
雲浣浣拿開瓶蓋聞了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一看就是好東西,“好的,謝謝黃老先生。”
“我再給你開個方子調理,先喝個半個月再來。”黃景平想了想,“如果有條件,每天泡泡藥浴,那是最好的。”
哪有什麽條件?雲浣浣現在住的是四人宿舍,吃的是食堂,還不合胃口的菜。
“要每天煎中藥?我都沒有地方煎,能不能弄成丸子?”
黃景平擺了擺手,“煎藥的效果最好,丸子會慢很多。”
“沒關系……”雲浣浣倒是不在意,慢點就慢點呗。
楚辭打斷她的話,“黃伯父,您開方子吧。”
他看向雲浣浣,滿眼的心疼,“我到時讓人煎了藥給你送過去。”
黃景平夫妻倆看在眼裏,有些錯愕,有些驚喜,這小子的心思很明顯,誰看不出來?但自己知道嗎?這小姑娘知道嗎?感覺這小姑娘還沒有開竅。
雲浣浣不想給人添麻煩,又不是一天兩天,婉轉謝絕,“還是算了吧。”
“你只管按時喝藥就行。”
正說着話,一個男人推門而入,“爸,媽,我回來了。”
黃景平夫妻驚喜的迎上去,長子回來了,他平時工作太忙,今天怎麽有空?
黃冠元笑着跟父母說話,一擡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咦,雲浣浣,你怎麽在我家?你不是出去玩了嗎?”
雲浣浣看看黃冠元,又看看黃景平夫妻,确實有點像,“黃教授,這是你家?”
黃老太太驚訝不已,“冠元,你認識這個小姑娘?”
“當然認識,是我們研究所的小天才,她……”黃冠元對雲浣浣太滿意了,她學什麽都快,上手也快,是天生搞科研的料。
她心細如塵,總能及時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有時忽然一句話,會讓同伴茅塞頓開。
他想到保密條例,及時打住,“咳咳,就是超級厲害的那種。”
黃景平夫妻面面相觑,這小姑娘何方神聖?能讓清冷淡漠的楚辭親自帶來看病?能讓自家眼高于頂的兒子贊不絕口?
黃冠元想起了正事,“對了,浣浣,數據出了點問題,你不在,大家也沒辦法繼續下去,索性早早就下班了,明天一早你先把實驗報告看了,趕緊找出問題所在。”
“明天?我得去學校報道,還得去紅星機床廠上課。”雲浣浣好久沒去紅星機床廠,他們急的直催促,學校也要打個卡,免得把她當失蹤學生處理了。
眼下,她手裏有三個項目,一個是彩電流水線,一個是矽晶體管的研發,一個是收錄機的開發。
這三樣都很重要,她都不能落下,問題是,她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
黃冠元不禁急了,“這些都朝後拖一拖,找不出問題,實驗沒辦法繼續,就會浪費時間。”
楚辭忽然出聲,“那明天就休息一天,天天工作繃的太緊,太累了。”
黃冠元皺了皺眉頭,雲浣浣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太懶,別人都自願加班熬通宵,她一到晚上八點就要回去休息,從不肯加班。
“那不行,我們得争分奪秒,搶在歐美國家之前出結果。我聽說歐美國家的實驗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要是晚了一步,我們國家的損失就大了。”
雲浣浣揉了揉眉心,從早八點到晚八點,整整十二個小時,還想怎麽樣?
科研清貧又辛苦,她尊重那些默默奉獻的科研人員,但,她真的吃不了那個苦,身體也不允許。
“那我等會回去就看。”只要不拖着她熬夜就行。
楚辭是工作狂,查案時經常通宵,但看着瘦弱的雲浣浣,他心疼。“回去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正是年輕才扛得住……”黃冠元小聲嘀咕。
黃景平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這小姑娘的身體很差,比你還差,現階段讓她好好調理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什麽?”黃冠元聽完雲浣浣的身體狀況和曾經的遭遇,整個人都炸了,“哪個狗東西打你,不讓你吃飯?我去揍他,可惡至極,這是扼殺國家的未來。”
他錯怪她了,她不是懶,是身體不好,精力跟不上。
一想到科研工作需要一個好身體,她的腦袋瓜子又這麽聰明……越想越生氣。
“爸,你給她好好治,一定要治好她,她可是我們國家半導體行業的希望。”
長子說的這麽嚴重,黃景平自然是上心的,“給她安排一個單獨的宿舍,多休息,多吃飯,按時服藥,如果條件允許,最好每天泡個藥浴,我給她量身定制一個藥方。”
“這……”黃冠元很為難,不是他不想,而是房子太緊缺了,有的單位十人一間呢。
楚辭看在眼裏,有了想法,這樣下去不行,“我來安排吧。”
三天之後,正在忙碌的雲浣浣被楚辭搶出來,是的,搶出來,黃冠元不想批假。
雲浣浣被帶到一個熟悉的地方,她買的那套三進四合院,前面大門開着,但裏面空蕩蕩的,地上一片狼藉,到處是丢棄的垃圾,髒的要命,沒地方踩下去。
“人都搬走了?何哥的辦事效率還挺高的,不錯不錯。”
“我們去後面看看。”兩人轉到後罩房,那是單獨隔開的獨門小院。
大門關着,楚辭拿出鑰匙推門進去,裏面全變樣了,南房被推平,多出了一個小院子,搞了一個小花壇。
雲浣浣好奇的東張西望,“這是秋海棠,那是什麽?”
“金魚草。”楚辭将她拉過去,“進屋看看。”
所有房間都換上了玻璃窗,又大又明亮。
一間西房隔成兩半,一半是客衛,一半是廚房。
三間北房收拾的整整齊齊,挨着大門口的是一間卧室,中間是客廳,最裏面的是帶衛生間的主卧。
主卧窗邊盤着一張炕,一張書桌,一個衣櫃,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
雲浣浣看着衛生間的抽水馬桶浴缸和大理石地磚都驚呆了,幹淨又漂亮,“你從哪裏弄來的?”
她記得19世紀20年代上海就開始使用抽水馬桶,但,大部分百姓用的是旱廁所。
“只要有錢,總有辦法弄到的。”其實,楚辭是托了人情,花了大價錢從正在裝修的有錢人手裏弄來的現成貨。
“你看看,有什麽不喜歡的,我幫你改過來,你先暫時住着,前面慢慢修整,等整的差不多了你再搬過去。”
“這裏離研究所騎自行車的話半小時,出去走五分鐘就有直達的公交車,一共四站路。”
雲浣浣又不是研究所的正式員工,只是暫時的,不需要考慮太多。冬天冷,那就坐公交車呗。
這短短三天就将亂糟糟的屋子收拾的這麽幹淨整齊,簡單的家具都有了,雲浣浣還有什麽可挑的?這可比四人間的宿舍強上百倍。
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和卧室,已經很開心啦。
“謝謝,我很喜歡,多少錢?我拿給你。”這不是小錢,她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她是愛錢,但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該撈的撈,不該碰的絕對不碰,也絕不欠別人的錢。
不過,這次算是欠了楚辭的大人情,短短三天內整成這樣,不光花了大價錢,還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已經欠了他好多人情,算了,他也不算外人,就這樣吧。
楚辭看了她一眼,報了個數字,雲浣浣也沒有概念,反正覺得超級便宜,開開心心的把錢給了。
看着她開心的手舞足蹈的小模樣,楚辭嘴角輕輕揚起,這一刻,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美滋滋的站在窗邊,腦子裏盤算着,該添些什麽東西。
碗碟,被枕套,鋪蓋床墊……咦,不對啊,“怎麽有兩個卧室?”
就在此時,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領導,我看大門開了,就知道是你來了。”
一對男女走進來,男的走路一拐一拐的,臉上有一道傷疤,但眉眼清正,一身正氣。
女的長相普通,洗的發白的衣服幹幹淨淨,一看就是很能幹的那種。
楚辭跟男人擁抱了一下,“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戰友,王小虎,這是他愛人金玉,王小虎兩年前受傷退伍,別看他傷了一條腿,卻是特種兵出身,身手沒問題,人品過硬。”
“他愛人是禦廚之後,燒得一手好菜,她負責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這是雲浣浣,你們夫妻要保護照顧的人。”
王小虎夫妻倆是被楚辭從老家叫來的,只說,讓他們保護照顧一個人,夫妻倆工資一百。
兩人在老家過的不好,一聽這話立馬趕過來了。
王小虎打量了兩眼,這小姑娘嬌滴滴的,不知道好不好相處?“雲同志,您好。”
雲浣浣落落大方的笑道,“你們好,叫我浣浣吧,以後請兩位多多關照。”
見她這麽好相處,王小虎夫妻倆暗暗松了一口氣。
雲浣浣見狀,笑着打趣,“不過,禦廚之後在我這裏是不是大材小用?”
金玉是個很爽朗的女人,“什麽禦廚之後?我爺爺在建國前就去世了,我爹學的不精,又重男輕女只肯教我哥,不許我學,我就偷偷學,水平有限,只能做些家常菜。“
她父母在文G中去世,哥哥偷渡去香港,沒有一點消息,家裏沒人就剩她一個,家裏的東西都被抄走,她當時果斷的挑了一個男人嫁出去,借着丈夫軍人的身份庇護熬了過來。
夫妻倆很恩愛,可惜這些年一直無子,随丈夫回老家的兩年受盡公婆妯娌的氣。
“我就愛吃家常菜。”雲浣浣眉眼彎彎,很是開心,“能做糖醋小排和酸菜魚嗎?我饞這個。”
“能做。”
“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
是吳娟,她笑容滿面的捧着一個大海碗走進來,“我看見這邊大門開着,就過來看看,我做了茄盒,給鄰居們嘗嘗。”
她不是搬走了嗎?雲浣浣眼珠轉了轉,問道,“你住哪裏?”
吳娟臉紅撲撲的,滿滿是喜悅的模樣,“就在斜對面何家,我跟何哥剛領了證,打算辦兩桌請鄰居們熱鬧一番,你們一定要來啊。”
雲浣浣和楚辭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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