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一曲新詞酒一杯

5.  05   一曲新詞酒一杯

周彌只覺得這人浮浪得很,很不喜這一點,本能就想走。本來還有一句回怼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力度盡失,幹脆就不說了。

伸出手去,再去夠談宴西身後的玻璃門拉手。

下決心避開他。

周彌原本以為談宴西會像方才那樣繼續擋着門框,不讓她走。

但他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确認她是不是真不願意與他待在一塊兒。

周彌瞧見他目光一瞬就涼了下去,那樣燒盡飛灰的一種冷寂。

他往旁邊讓一步,親自替她打開了門。

笑容倒還是挂在他臉上,只是除了客氣,已沒有其他的意味了。

這或許是他談宴西的另一個優點,從不勉強任何人。

情場、歡場、生意場,俱是如此。

沒誰是取代不了的。

周彌低下頭,短促說聲“謝謝”,一步邁出去,錯身時,聞見他身上寒涼的氣息。

還沒走出去兩步,顧斐斐風風火火地過來了。

她找了半天的人,這會兒表情比她還要十萬火急,“總算找到你了!”

“什麽事?”

顧斐斐說:“窦宇珩也來了,剛到的。你要麽回避一下,要麽最好做個心理準備。”

周彌說:“我有什麽可回避的。”

顧斐斐聳聳肩:“反正話我是給你帶到了。”

她話音落下,這才瞧見玻璃門外,立在廊下的男人,他斜倚着門框,目光往這邊瞥了一眼。

顧斐斐低聲問:“你認識的?”

周彌遲疑地“嗯”了一聲。

顧斐斐又朝男人打量一眼,身形修長,清正一副衣架子,中了基因頭等獎的英俊長相,這要是放在娛樂圈,怕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

她湊近周彌,一拳頭輕砸在她肩膀上,擠擠眼睛,“眼光不錯。”

顧斐斐可能當真只是來通風報信的,說完就要走,周彌一把抓住她,“我準備回去了。”

“我可能還得等會兒。你等等,我去叫人給你找輛車來,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車吧。”

“錢省下來買兩杯奶茶喝不好嗎?”顧斐斐說完就走了。

留着周彌進退不得,怕走了,顧斐斐找不到她;不走吧,幾步之外就站着個她分外不想打交道的人。

——她也是腦子短路,硬是沒想到還能手機聯系。

就這麽不尴不尬地原地待了一會兒,兩害相權,她還是決定走。

結果,今兒老天爺好像存心捉弄她,非要讓她見識一下這圈子有多狹窄,下一秒,就看見前方畫框背後,走出來個人,是她以為只要走得夠快,就碰不着的窦宇珩。

窦宇珩很是驚訝,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來,“周彌?你怎麽在這兒?”

周彌語氣平淡:“陪顧斐斐來的。”

“哦。我剛,門口跟斐斐打過招呼。”

“嗯。她跟我說過。”

兩人自發形成了尴尬的氣場,但凡不那麽遲鈍的人,可能都能瞧出來,這場面是分手之後,狹路又相逢。

窦宇珩說:“上回……孟劭宗你等到了嗎?”

“嗯。”

“那就好。”

周彌有點待不下去了,想跟他告辭。

窦宇珩比她先開口:“要不,出去走走。”

“我準備走了,車在等我。”

“我有兩句話想跟你說。就兩句,不耽誤時間。”窦宇珩笑看着她,“不你說的嗎。咱倆都兩清了,你還怕什麽?”

周彌被窦宇珩的話架得有點下不來。

卻聽見身後慢條斯理的一道聲音:“等你半天了,還不走?”

窦宇珩立馬順着聲音望去,這才留意到廊下站着的男人,愣了下,笑着打聲招呼:“談總,幸會。”目光不由又去瞧周彌,疑問兼有意味深長。

談宴西客氣一笑,朝兩人走來,“貴姓?”

窦宇珩幾分尴尬,他知道談宴西,可人談宴西卻根本不知道他,“免貴姓窦。”

“窦先生,我跟周彌還有事,準備走了。或者,有什麽要緊事,你倆現在說,我等着。”

窦宇珩忙說:“不不,也沒什麽要緊的。不耽誤二位時間了。”

談宴西一笑,微微颔首,目光再去看周彌。

周彌朝着窦宇珩點了一下頭,也不理會談宴西,徑直就往外走。

穿過客廳,到了大門口。

身後,談宴西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

周彌自招待處拿上了自己的外套,挽在臂間,不急着穿。

推門出去,一腳停在大門口臺階正中,霍地轉身,“能不能別跟着我了?”

談宴西神情可堪無辜,向着前方揚了揚眉。

周彌轉頭看,那處是停車坪。

周彌問:“你不是剛來嗎,就走?”

談宴西看她一眼,“你覺得我為什麽來?”

這問句簡直自帶答案。

周彌愣了下。

談宴西笑了笑,腳步未停,越過她走到前面去了。

他還真是往停車坪去,擡手按了車鑰匙,前方一臺庫裏南車燈閃了閃。

周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人為的可不叫緣分。”

談宴西身影一頓,轉頭看她,笑了聲,卻沒說什麽。

這态度好像是,随她怎麽定義。

緣分這一詞,不慣常是人們事後為故事找補開頭,強加浪漫色彩而穿鑿附會、捕風捉影麽。

談宴西走到車旁,拉開了駕駛座門,卻頓了一下。

片刻,他目光越過清薄的月色向她看來,“走吧。送你一程。”

平直的,甚而叫她聽出幾分真誠的語氣。

周彌在這一刻有一種預感,如果再度拒絕,談宴西的邀請,不會再有下一次。

她甚至相信,如果今天不上這臺車,這是她和談宴西的最後一次見面。

你如果信這是緣分,就該信,緣分只成就有心人。

北城多大,恢弘而荒涼的繁華地,怎會為兩個俗人一再鋪路。

周彌長到這麽大,沒冒險過。

凡事設想結局、評估風險、制定計劃才會邁出第一步。

當下,這轉瞬即逝的剎那,絲毫不給她思考的餘地。

命運不作商量,劈頭蓋臉而來,她只能憑本能去迎接。

她朝着談宴西走過去。

生平第一次,邁出第一步,不知道故事會将她導向何方。

-

周彌坐在副駕駛座上,膝蓋上放着咖色的羊毛大衣,她今日過來沒穿禮服裙,哪怕室內有暖氣。自己感冒剛好,不想再次陣亡。

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裝,青果領,收腰的款式,剪裁利落,沒有一絲繁贅設計。

談宴西開着車,餘光卻頻頻去打量她。

她是淨瓷瓶裏插山茶花。

他知道有個品種叫照殿紅。

兩人沒有一句交談。

周彌直覺往前或是回頭都是無路,無端端茫然的心情像是突然走上了細細的鋼絲索。不敢往下看,大霧彌漫的人間,看一眼勇氣盡失。

她不想承認,活到22歲,頭一回有随波逐流的心情。

是一通電話攪散沉默。

談宴西擡手,替她調低了車載音樂。

周彌接通電話,崔佳航打來的。

問她:“宋滿妹妹是不是要去住院了?哪天?手術排在什麽時候?”

周彌說:“後天——周一就去醫院了。手術時間還沒定,得等檢查結果。“

崔佳航說:“那完了。我正好這周日要去出差,估計周四才能回。”

“沒事,我請了年假,一個人忙得過來。”

“行。要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可以叫我朋友去給你搭把手。”

周彌笑說:“嗯。謝了。”

電話結束,談宴西順勢問了句:“誰做手術?”

“我妹妹。”

“嚴重嗎?”

“常規的心髒病手術。”

談宴西轉頭來看她一眼,“哦,為這。”

“什麽?”周彌沒聽懂。

然後片刻又了悟,“嗯”了聲。他說的是,那天問孟劭宗拿錢,是為這。

談宴西又說:“哪家醫院?我下周有空看看去。”

周彌覺察到內心隐隐的抗拒,還是源于最底層的一種恐慌。

他總是過于熟稔,像是已将她标定,剩下的事都是理所當然。

而談宴西明顯看出她的猶豫,轉過了目光。

氣氛一霎就變了,這話題已經結束,他不勉強她。

周彌想了想,說:“醫院不清淨,不給你添亂了。”

談宴西笑了聲,“你這麽伶牙俐齒一個人,拿這麽一套客氣話來敷衍我。瞧不起誰呢,嗯?”

“那要你聽實話?”

“你說。”

“實話是,我們不熟,我妹妹更不認識你。你去看什麽呢,我覺得你莫名其妙……”

“周彌。”談宴西截住她話。

周彌又一下覺得心慌,為他叫她名字的語氣。

“我可能算不得什麽好人,但我也沒你想得那麽壞。”

“我沒怎麽想你。我甚至都不算認識你,我連你的名字是哪三個字都不知道。”

“那你上我的車?”談宴西笑了。

周彌抿了一下唇。

談宴西揚了揚下巴,叫她開儲物格。

周彌不明所以,拉開一看,那裏面一本機動車駕駛證。

她看了看,不知道為什麽笑了。

可能為眼前這麽一個招惹紅塵的人,卻被板正的幾行資料,一張幾分嚴肅的登記照,框定在一本證件裏。

總算知道,他名字怎麽寫。

談宴西。

莫名叫她想到晏殊的詞,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

再看地址,不由驚訝,她甚至不敢去深思,住址落在那兒的人,得是什麽來頭。

不過倒莫名地放下心來。

以談宴西的家世,沒必要拿她怎麽樣;而他真要拿她怎麽樣,她也逃不脫。

最後看見他出生日期,生日是隔今天不遠的一個日子,就在年後。

算一算,他馬上三十了,大她七歲多。

估計她看得過分久,身旁談宴西笑了聲,“本人在這你不看,研究一本破駕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