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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六章

◎來都來了，怎麽不去見她◎

巴黎很少落雪, 今年卻在春節前下了一場大雪，挂滿了院中的枝頭。

周溫在看到消息後就悄悄的走到了院子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旁邊，特地穿了一身白色羽絨服, 再戴上白色帽子遮住自己的紅色頭發, 很好的和雪色融為一景的紀時序站在那裏。

他走過去輕輕咳嗽了一聲。

紀時序聽見動靜轉過頭就看見了周溫。

“我..”

他剛想說什麽, 卻被周溫打斷了。

周溫遞了根煙給他。

“抽不抽？”

紀時序沉默了片刻後就熟練地接過煙，二人點了火，一股淡淡的茶香在唇齒間爆開。

“你都來了，不打算進去見見她？”

周溫知道紀時序為了鐘晚意都做了什麽，也知道春節賽提前SOF今年根本就沒放多久的年假，他甚至不在自家過年, 都要來看一眼鐘晚意。

也不知道紀時序的媽媽紀柳是怎麽同意的。

紀時序夾着煙的手顫了一下，煙灰跟着落了下來，他垂下了眸。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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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溫很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伸手重重的拍了紀時序的肩膀。

“別怪哥哥我沒提醒你，我是過來人...喜歡你就大膽的上，無論結果好不好..總比後悔強是吧。”

“這世界上可沒有什麽後悔藥可以賣給你，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他的意思紀時序怎麽不懂。

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紀時序不是不想, 是不敢，面對鐘晚意的他更多的是局促，是小心，甚至是保持距離的敬仰。

他不敢把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

他怕鐘晚意會再一次不要他。

而紀時序也很清楚現在的自己也沒有站在鐘晚意身邊的資格。

他不夠強，不夠努力, 甚至都不及鐘晚意的前男友顧方平。

“再說吧。”

紀時序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嘆了出去, 手裏的煙剛好抽完, 周溫又點了一根給他。

他聳了聳肩。

“随你，到時候別後悔就行，況且你年紀還小，正是應該瘋狂的時候，這麽畏首畏尾的幹什麽？”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周溫情史豐富，紀時序沒心情聽，他搖了搖頭目光從周溫的側臉上重新落回了鐘晚意的臉上。

“你先回去吧，一會兒阿姨該起疑了。”

周溫出來的确實夠久了，他把抽剩下的煙頭在雪地裏踩滅後拿起來丢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哥哥我走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他潇灑的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屋內。

而屋內的鐘晚意則是陪着周雪如女士聊天，兩個人似是很投緣，笑意一直挂在鐘晚意的臉上。

紀時序在屋外看着..最終拿出手機偷偷的為這一幕拍下了一張照片。

這是他手機相冊裏第一張由他親手拍下的獨屬于鐘晚意的照片。

……

鐘晚意在法國的生活一晃又過了好幾個月，千秋歲的春季賽已經開打，而她也要進行第三次的手腕修複手術。

為了配合手術和治療，這段時間她索性直接住進了醫院裏。

此刻，她的身上穿着病號服坐在床上看着前面的電視。

電視上轉播着千秋歲華國賽區的比賽。

這一場是SOF對戰YN，也就是陳寧的戰隊。

在休賽期的娛樂賽和日常訓練的訓練下，陳寧已經成長成一個不可小觑的對手。

而紀時序則是靠着娛樂賽一賽成名，徹底成為了千秋歲上第二個登上神壇上的天才電競少年。

聚光燈下時确帶領着SOF的隊員們走到了會場正中央。

紀時序代替鐘晚意站在了隊伍的c位上，觀衆臺上的粉絲們為SOF為紀時序歡呼吶喊着。

鏡頭在粉絲們身上一掃而過，錄音設備将他們的歡呼聲都傳達到了電視裏。

鐘晚意久違的聽着，她努力的通過電視感受着賽場上的氛圍，想要身臨其境，想要站在SOF的成員旁邊與他們一起上場厮殺。

沒有人比她還要想回到千秋歲的賽場上。

電視裏的主持人拿着話筒簡單的采訪了紀時序兩句。

“天冬，不知道你對于這次比賽有什麽看法...？”

主持人其實是想問紀時序有幾成把握贏得比賽，可這樣就顯得太輕視對手了，不能問。

紀時序接過話筒得體的回複了一句。

“沒什麽看法，我們會全力以赴，我相信YN也會全力以赴，我們很期待在賽場上跟他們見面。”

回答的讓人挑不出半點錯，從他穩重的話術中根本就看不出眼前這個少年才19歲。

“好，那就讓我們歡迎SOF的選手們回到比賽臺上！”

在歡呼聲和聚光燈下時确帶領着隊伍進入了打比賽的隔音間。

主持人又歡迎了YN的選手，再一次簡單的調侃了兩下後，YN的選手們也回到了比賽的隔音間。

正式比賽一觸即發。

SOF和YN的全體選手各就各位，等到屏幕上的倒計時歸零後，選手們都拿着武器義無反顧的奔赴戰場。

第一場比賽，紀時序一如既往的打的很快很“殘暴”。

這就是他打比賽和指揮的風格，一切都是快準狠，一點拉鋸戰都不會存在在戰術裏。

在比賽第29分鐘的時候，SOF順利奪下了南浩峰峰頂的旗幟，取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第二場比賽，紀時序脫隊了，進度推得太快，導致後面的隊友跟不上，所以被YN抓住了錯處。

在比賽第33分鐘的時候，YN取得了勝利。

第三場比賽開始，紀時序顯然是做過了自我檢讨和反省，這一把的進度推得雖然依舊很快，但SOF的五個隊員卻玩起了藕斷絲連的戰術。

這兒出了問題，那兒馬上就能趕過來支援。

他們以妙心方勳為中心在地圖上構建了一條很長的支援戰線。

在這條線的推進下，YN的選手無處遁形。

最終在比賽中39分鐘的時候，SOF成功獲得了春季賽第二場比賽的勝利。

歡呼聲在電視機裏傳了出來，所有人都在為SOF的勝利而吶喊，一如當年鐘晚意還在賽場上的時候一樣。

不知道是這歡呼聲敲響了鐘晚意，還是電視裏那恣意張揚，在鏡頭下的少年驚醒了她。

這一刻...是這麽多年以來她真正的意識到了紀時序對她的不同。

不同于當年她對顧方平的惺惺相惜，不同于SOF其它隊友的情誼深厚。

她對紀時序的情感是較這些都不同的一種...一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小護士恰到好處的敲了敲門走進了病房。

“鐘小姐，可以開始手術了。”

鐘晚意點點頭，一滴淚驀然落了下來，她愣了一下後顫着手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她的目光最後凝視在電視裏SOF的隊标上，短短幾秒後她站起身跟着來接她的小護士走了出去。

随着門關上的聲音，屋內再一次靜了下來，只剩下了還開着的電視。

電視上的紀時序接受了這次的賽後采訪。

記者拿着題卡問他。

“聽說天冬是因為意神所以才來打比賽的是嗎？”

紀時序大方的點了頭。

“是的。”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啊，那我們其實很想知道意神對于天冬來說是什麽？是導師？是偶像？是信仰？還是...”

紀時序下意識的攥緊了話筒，他抿着唇短暫的猶豫了一下這個問題的答案，最終他擡眸正視了眼前所有的攝像頭。

“都不是。”

主持人明顯是沒想到紀時序會給出這個答案，她愣了一下然後想要尴尬的轉移話題，可紀時序卻再一次鄭重的面對攝像頭回答了這個問題。

“導師，偶像，信仰..這些詞彙遠不夠形容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如果這個問題非要給出一個答案的話，那我認為..是骊珠。”

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骊龍颌下。

元稹有詩言：“楊公莫訝清無業，家有骊珠不複貧。”

于紀時序來說，只要鐘晚意在，無論他陷入什麽樣的絕境，都會有一寸希望永遠照亮他。

可惜這句話...鐘晚意沒有聽見。

她躺在了病床上，麻藥面罩已經扣在了她的臉上。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她也即将陷入沉睡中。

而在這昏迷中，她的神緒還保持着一絲清明。

鐘晚意清楚...或許她真的應該跟一些東西做一個徹底的了斷了。

……

在第五次手術後，鐘晚意的手腕總算是恢複到一個正常的水平了。

雖然遠不及她當年的巅峰時期，可這種水平也足夠支撐她再打一個賽季的比賽。

下個賽季就是全球總決賽了..鐘晚意終究還是趕上了。

這是她最後一次來研究所，臨走前鐘晚意對研究所和醫院裏每一個參與她手腕康複的研究員，護士，翻譯，大夫都表示了自己的感謝，并且送上了一份禮物。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鐘晚意再一次停在了小公園前，她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在每一次從研究所做完康複出來之後，她都會選擇在公園裏慢慢的轉一轉，這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甚至哪天不需要去研究所，她都會來到公園裏慢慢的走走。

她獨自一人走在了公園的小路上，最後在一個噴泉前停了下來。

這個噴泉是公園的一個特色：許願噴泉。

許願噴泉周圍圍着不少滿懷希望來許願的人。

有相伴而行的小情侶，有打打鬧鬧的孩子，也有對未來滿懷期待的學生....他們都拿着一塊硬幣投入噴泉裏。

傳說只要這個硬幣成功的落入噴泉底正中央的魚嘴中，許下的願望就可以成真。

這是花店老板和周溫告訴她的。

周溫自從知道了這塊兒有個許願噴泉之後，就時不時地站在噴泉旁邊抛硬幣。

抛了無數次，可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鐘晚意是從來不信這些的，甚至還勸過周溫，可周溫卻樂此不疲。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會有一段執念，都有求而不得的，無論人是人還是物。

周溫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