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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八章
他聲音極輕,并沒有半分要脅迫抑或是責備她的意思,反倒是像在抒發一絲對孩子般的寵溺。
施施的圓圓杏眼睜大,難以置信地仰頭看向他:“七、七叔?”
她如在夢中,聲音裏也帶着恍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又遇見了他一般。
李鄢神情微動,他沒有說什麽,只是帶着她走向鄰近的雅間。
自從夢見那些詭谲的事後,施施一直都對男子有些畏懼。
但此時跟在他的身旁,她卻只覺得驚喜歡悅,懸在半空的心也漸漸地落下來。
她應該害怕他的,即便是深宮中不聞外物的內侍也知曉雍王李鄢是個怎樣可怖的存在。
但每每遇見他,她都會生出一種莫名的安然之感。
仿佛有他在,這世上都不會再有叫她擔驚受怕的事。
雅間的門掩上後施施緊繃的情緒徹底消弭,她取下幕籬落座。
她悄悄地擡眼看李鄢,他仍然帶着面紗,琉璃似的眼瞳被遮掩住了,但僅是那顯露出來的半張臉龐就俊美得令人要暗自屏息。
他今日興許也是來游玩,月白色的外衫将他襯得極是清隽。
只是看着他,便覺得暑氣也消減了許多。
李鄢的神情不似平日那般冷淡疏離,多了幾分長輩待晚輩般的溫和。
施施露出一個粲然的笑顏向他問好:“見過七叔,您今日也是來游玩嗎?”
她這樣說着,卻将目光探向了站在側旁的周衍,他笑着代答道:“不是,殿下今日是因公務而來。”
“啊……”她輕聲道。
今日又不是休沐,七叔是朝廷封王,自然有許多需要忙碌的事,也就只有她這樣未嫁的小姑娘才有空閑整日游玩。
施施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笨的問題,臉頰也泛起微紅來。
李鄢微微颔首,輕聲問道:“方才怎麽了?”
她沒想到他會親自開口,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方才迷了路,忘記怎麽回去了。”
她不敢和他講險些撞見太孫的事,旋即又緊張起來。
李越比薛允還要善于掩飾,人人都以為他純孝,有古之遺直的君子之風,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會溺于美色,還因之做出坑害貴女的惡事。
李鄢是她的叔叔,卻也是太孫的叔叔。
誰都知道他最是厭惡外家謝氏,而太孫再如何說也是他的親侄子。
即便是經歷過那樣真切的夢魇,她仍然沒有窺探清楚李鄢與太子、太孫的關系。
七叔他為什麽會和兄長突然交惡呢?是為了權力嗎?好像也不全是……他若是真的追逐權勢,定然早就直接做了皇帝,哪用得着再做什麽攝政王?
施施的城府太淺,連思緒都直白地擺在臉上。
李鄢淺抿了下茶,輕聲道:“別怕。”
她有些愣怔,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她原來竟是在怕七叔嗎?施施的手指慢慢地撫上了腕間的幽藍色玉珠。
被人看透心思合該是羞赧的,但此刻她卻放松了下來。
“若有事的話,可以遣人送信到府上。”李鄢低聲說道。
施施心中被一陣暖意所籠罩,就像是經冬的花枝突然到了春日,輕顫着落下瓣瓣芬芳,忽而在落在心海裏濺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抿唇笑着答道:“謝謝七叔。”
那雙靈動的圓圓杏眼定定地看向他,盛滿了信賴,沒有絲毫雜質。
她瞧着就像只小雀,稚弱,柔軟,且堅定無畏。
李鄢的指尖悄無聲息地從玉扳指上擡起,輕輕地取下面紗。
那雙顏色清淺到近乎妖異的眼眸像極了琉璃,明淨澄澈,藏着流光溢彩的輝光。
被他看過來時,施施的吐息都漏了半拍。
李鄢的睫羽很少閃動,被注視着時會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被很認真地看着的。
他的容顏俊美,高鼻深目,白得像新雪似的,偏生又帶着幾分江南人才有的秀麗之氣。
好像将皇族幾代人在形貌上的優勢全都存了下來,這樣的一張面孔,縱是宮廷畫師用盡畢生心血也無法描繪清楚。
雅間靜默無聲,連風的響動都被盡數隔在了外間。
像是為了讓她放松下來一般,李鄢輕緩地說道:“上次的事,多謝姑娘。”
施施睜大眼睛:“是我給七叔添麻煩了才對,若是沒有我,您定然也能化險為夷。”
她的眼眸澄淨透徹,言辭也極是懇切真摯。
“不是這樣。”周衍耐心地向她解釋道,“情況那樣緊急,連殿下貼身的侍從也未能發覺異常,如果不是姑娘及時搭救,只怕勢必要令那惡人得逞。”
他朗聲說道:“現今真兇尚未查清,只能先委屈姑娘莫要聲張,陛下已有口谕,待到水落石出之日,定然要給姑娘最高的獎賞。”
施施展露笑顏:“能幫到殿下我就很開心了。”
李鄢又做了一個手勢,那名隐匿在暗處的侍從便近前來獻上一只小巧的檀木匣子。
他沒有将匣子打開,而是直接送給了她。
“一個禮物。”他輕聲道。
他神情舒展時的模樣太過俊美,崖間新雪般的面容泛着瑩潤的輝光,加之他今日穿的是廣袖寬袍,真真是如仙人一般。
她雙手接過,禮貌地向他道謝。
但在李鄢側身時,他的袖角似乎是無意擦到了桌案上的杯盞,茶水傾灑在地上,暈染開一片深色的痕印。
施施的衣袖也被濺到了一些,所幸她穿的是深色的衣裳,看不出來什麽。
“沒事,七叔。”她下意識地先扶住他的手臂。
電光火石間,施施完全沒來得及去想李鄢的袖上為何沒有濺到一滴茶水。
看向他那雙澄明的淺色眼瞳時,難言的酸澀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
她幼時便聽人說過,若是他當年眼眸沒有受傷,無疑會是下一任的儲君。
他那樣好,但命運待他卻那樣殘酷。
李鄢神情如常,只是取來一方嶄新的藍色錦帕放進她的掌心:“衣服有濕嗎?”
施施将那帕子按在小臂上,輕聲說道:“沒有,謝謝七叔。”
她也沒有想到短短幾日,自己就學會了說謊。
先前說句掩飾的話都要慌張,現今在李鄢的跟前她都敢騙人了。
施施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她也要變強大起來,她也想保護七叔,雖然她現今只是個柔弱的姑娘。
他帶上面紗,親自送她回去雅間,又看着她上馬車離開才回身。
踏出廊道時施施的心中還有些緊張,生怕一擡眼就會看見李越,但直到她上馬車都沒有瞧見他的絲毫蹤影。
她離開後,李鄢的神情再度冷淡下來。
衆人扈從上來,将他的身影擋得密不透風,與之同時到來的是身着玄衣的軍士,本來歌舞升平的金明樓霎時被一陣肅殺之氣所籠罩。
今日遇見施施其實是個意外,正午時他從東宮離開,才知曉她竟也來了金明臺。
侍從匆匆回王府去取那早就備好的檀木匣子和錦帕,他倚在二樓的欄邊,春日的暖風拂過面龐,姑娘的嬌笑聲甜軟,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年前的舊事。
那是他自眼疾後出席的頭一次宮宴,他屏退了侍從,漫無邊際地沿着湖畔散步。
快走至臨水閣時,忽然被一小姑娘撞了上來。
宮人們急忙跟上來,訝異地看向這個自花叢後跑來的稚童,生怕她沖撞到雍王,又怕雍王不小心傷到了她。
要知道能出席皇帝壽宴的,無一不是鐘鳴鼎食的勳貴人家。
李鄢也有些無措,在諸王中他是年幼的,而外家謝氏幾代單傳,同樣沒什麽小孩子。
她似乎在哭,小姑娘的哭聲細弱,聽起來比貓兒還要稚幼。
他靠近了聽,才聽清她喚的是“娘親”。
李鄢心中僅有的一處柔軟被突然地觸動,他輕輕地将她抱了起來,學着宮中的嫔妃那般溫聲哄道:“囡囡,不哭了。”
她輕得像只小雀,柔柔地将頭垂在他的肩頭,漸漸止住了淚水。
他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卻還是覺得她有些過分地乖順了。
等到她在他的懷中睡過去,她身旁服侍的人才急匆匆地趕過來,那奶娘當即就跪匐在了地上。
這時李鄢才知道她便是施施,他名義上的表侄女。
沒多久她父親也來了,新襲爵的衛國公謝觀昀謙遜地向他行禮道謝,卻連半分目光也沒有留給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是後來侍從向他講起來的。
他聽完後靜默許久,最後只問了一句話:“施施的發飾是什麽顏色?藍色嗎?”
霎時間,整個內室都靜了下來。
李鄢收回思緒,将面紗重新戴上,遮掩住那雙太有蠱惑性的琉璃眼眸。
“李越呢?”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侍從戰戰兢兢,不敢将實情直接說出,用了相對溫和的措辭:“回禀殿下,太孫正在雅間裏休息……”
但李鄢的眉還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起來,衆人皆知他最是寡欲冷情,不喜這些聲色犬馬之事。
他的手指搭在手杖上,輕聲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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