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個二十一厘米身長還是刨除了尾巴後的長度。

“喵嗷!”

鹵蛋憤怒了。

什麽叫做換別的貓?!

有了他居然還想着別的貓?

太過分了!

林徽真雖然聽不懂貓語, 但看得懂鹵蛋這憤怒的小表情。他聳了聳肩, 撸了一把鹵蛋的毛茸腦袋, 而後在他揚起爪子的那一刻及時捏住了後頸的皮毛, 然後提溜起來。

林徽真輕輕晃了晃手中憤怒的小黑貓, 唇角微翹。

想撓他?

狠狠地揉搓地一把鹵蛋,還裝作不經意将鹵蛋當做手巾擦了一把臉,實際上是趁機吸了一口貓咳咳,林徽真立刻拔吊無情, 将一臉懵逼的黑貓鹵蛋扔在了沙發上,嫌棄地呸呸兩口。

林徽真沒有注意到,回到第一世這三個月以來,雖然他面癱的情況比之在修真界當尊者的時候好了許多, 出門在外的時候,他的神情遠不及此刻要來得鮮活。

鹵蛋悲憤了,他喵嗷喵嗷地撲了過來, 一爪子揮向了林徽真。

林徽真沒有躲。

眼見着客廳裏就要出現流血事件, 卻見黑貓鹵蛋憤憤然拍在林徽真臉龐的爪子又軟又彈,那充滿了威脅的爪鈎到底在拍在林徽真臉上的那一刻縮了回去, 變成了不知是報複還是賣萌的肉墊。

黑貓鹵蛋保持着一種詭異而尴尬的姿勢挂在了林徽真的身上。他一只前爪高舉放在林徽真的臉邊, 爪鈎收得無比完美,另一只前爪則抓住了林徽真胸前的衣服, 這不可避免地勾住一點線頭來。兩條後腿垂着, 整只小貓現在是貓面條的狀态。

林徽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還歪了歪頭, 蹭了一下黑貓鹵蛋的肉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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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仿佛篤定了他不會真下黑手所以吃定了他的行為徹底激怒了鹵蛋。

“喵嗷!!!”

鹵蛋憤怒地抽回林徽真臉邊的爪子,用力地踩了兩下林徽真的胸口,當然,以着鹵蛋現在的姿勢,這兩爪子完全不痛不癢。然後他身子一扭,直接跳到了地板上,這一團小小的黑色猛地一竄,直接從廚房窗戶上的鐵栅欄縫隙擠了出去,轉眼就跑沒影兒了。

林徽真愣住了。

鹵蛋這是……跑了?!

他竟然跑了?!!

他不是……不是……他不是自己想要留下來的嗎?

他又沒有趕鹵蛋走,他這是跑什麽啊。

林徽真不自覺抿緊了嘴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剛才,剛才也沒怎麽樣鹵蛋啊,就連他沖他伸爪子,第一次,他躲了,但第二次,他沒躲啊。

他可是冒着被這只小貓妖撓花臉的危險一動不動的。要知道,他身上雖然帶着一二兩件神器,一二三四五,五件仙器,還有一件坑人于無形的半源器,但只是貓爪子撓兩下的傷勢,他身上的法寶是不會自動反擊的。

林徽真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覺地往廚房方向瞥,總覺得那只陰險狡猾的小黑貓下一秒就會探出頭,沖他得意洋洋地喵喵叫。

林徽真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索性坐在了沙發上,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客廳裏頓時充斥着肥皂劇的家長裏短,叽叽喳喳的,之前莫名顯得冷清的房子裏變得熱鬧十足。

林徽真完全沒有将電視上播放的電視劇看進去,他的目光時不時就往廚房窗戶瞟,一眼,兩眼,三眼。

半個小時過去了,那只小黑貓還是沒有回來!

林徽真霍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廚房裏。他掃了一眼廚房外,樓前的花壇,不遠處的垃圾桶,還有電線杆,對面樓的樓道……

意識到自己正在尋找什麽的林徽真陡然冷下了臉,他伸手将窗戶甩上,“哐當”一聲響,力氣用得極大。

林徽真盯着窗戶裏的月牙鎖,半晌,他轉過身,随手關了電視,回到了卧室裏。

他打開電腦,決定辦點正事。

比如,看看他之前寫的紀實小說怎麽樣了,在他軍訓這十天裏,有沒有奇跡出現。

好吧,沒有奇跡。

這本暫定名稱為《天璟記事》,目前更新七章,字數兩萬的小說,收藏二十三,評論更是只有可憐兮兮的三條,

一條是撒花支持讓林徽真稍有安慰,一條是吐槽他文筆不行讓他有些郁悶,一條則是長長一串亂碼,單個字拎出來林徽真認識,合在一起,恕林徽真不懂火星語。不過這最後一條評論倒是打了個二分,或許那一行亂碼是那個讀者語無倫次的支持?

林徽真:“……”

好吧,平常心,不就是沒有這個天分嘛,當初在劍之一道上被打擊得還少嗎!

他擅長的是符道,符道!

不過說實話,雖然這本紀實小說不被廣大讀者欣賞,但将修真界那檔子破事抖落出來,盡情吐槽一番,他感覺到了身心的舒暢。

他就是憋得太久了。

“啪。”

“噼啪。”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敲打的聲音。

林徽真轉過頭,卻見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下來,豆大的雨點零星砸在窗戶上,發出異常響亮的聲響。

林徽真愣了愣,下雨了?

八月份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他抿了抿嘴唇,擡手關掉電腦。他走過客廳,走到廚房裏,打開冰箱,從裏面拎出一盒牛奶,與此同時,他瞟了一眼廚房的窗戶。

窗戶緊緊地阖着,半點也沒有被推開的跡象。

林徽真的目光落在窗戶上的月牙鎖上,他沒有落鎖,從外面還是能夠推開窗戶的,尤其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黑貓,開個窗戶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然而,他沒有回來。

林徽真瞥了一眼客廳裏的挂鐘,現在是下午三點,鹵蛋離家出走已經一個小時了。

“哼。”

林徽真輕哼了一聲,拿着吸管戳進奶盒裏。他咬着吸管,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

當初本就是那只黑貓千方百計碰瓷他,林徽真躲不了才勉為其難将他留下。他現在想走,那便走!

林徽真之前雖然動了簽靈寵契約的心思,但要是沒有緣分,他自然不會強求。

這年頭,四條腿的毛茸茸還不好找嗎。

比起那一只心思詭谲敏感事兒多的黑貓,他還不如養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不!等他回到天璟大世界,他要找一只猛豹養着!

林徽真面無表情地坐着,只是咬着吸管的力道狠了不少。

不多時,雨大了起來。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閃過,瞬間照亮了昏暗下來的天空。

“轟隆——”

伴随着大雨,炸雷聲響起。

廚房窗外正對着的花壇被一道閃電劈了個正着。

林徽真的眼瞳猛地收縮,他霍地站起身來,死死地盯着被雷劈到的花壇。

就這點雷,比起林徽真渡九九天劫時的雷劫自然要差得遠,林徽真縱是對将自己劈回地球的雷劫有那麽一點心理陰影,但剛才那道閃電還不至于讓林徽真害怕。

林徽真只是想到了某個在外面浪着不肯回來的黑貓妖。

他一直覺得,那只黑貓找上林徽真,就是為了渡劫。

當然,這個原因,林徽真一直沒能跟鹵蛋攤開說個清楚,所以并不太确定。

對于林徽真而言,雖然他這三百年來一直在率領正魔兩道死磕妖族,但世界都不是一個了,林徽真也不至于遷怒所有妖怪。

再者,正魔兩道與妖族的恩怨,說白了,就是為了生存與資源。要說生死大仇,正魔兩道才是正經的世仇,數萬年,幾十代疊加起來的。

幫鹵蛋一把,其實也無妨。

林徽真看着窗外漸漸大起來的雨勢,還有時不時閃過的刺眼光芒,他的嘴唇抿得死緊。

片刻後,他揣上鑰匙,拎起雨傘就出了門。

他不是擔心那只黑貓的安危,只是他買了一箱子鹵蛋,自己一個人吃不了而已。

雨勢正急,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地砸下來,整座城市似乎都籠上了白色的霧氣。

林徽真舉着傘,擰眉走在雨中。

沒有修為在身,他與鹵蛋也沒有什麽契約,那麽一只巴掌大的小黑貓往哪兒一鑽,還真不是林徽真說找就能夠找到的。

但未免雨過天晴,林徽真就只能找到一只被雷劈得焦黑冒煙的鹵蛋,林徽真只能耐着性子,将那些能夠躲只貓狗的角落找一找。

出乎林徽真意料的是,他的運氣竟然不錯,走了一圈,他就在樓後的柳樹下找到了鹵蛋。

一看到鹵蛋,林徽真便氣不打一處來。

下雨天,打雷天,他這麽一只妖怪竟然在樹下待着,不怕被雷劈嗎!

然而,走近了一看,林徽真卻發現鹵蛋正人立而起,扒着樹幹磨爪子。

因為那棵柳樹樹齡不小,枝繁葉茂的,鹵蛋在樹下竟然幹幹爽爽的,比林徽真大雨天出門找貓,撐着傘依舊衣服半濕鞋子濕透要強得多。

林徽真:“……”

總之,比他想象的那只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的黑團子形象,相差甚遠。

林徽真有一種立馬轉頭回家,不搭理那只有閑情磨爪子的黑貓妖的沖動。

然而,林徽真仔細一看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貓磨爪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要麽他允許鹵蛋進入他家裏的時候先威脅了他一把,如果他剛抓壞沙發地板什麽的就要對他不客氣。林徽真沒有看過鹵蛋磨爪子,他猜可能因為這是貓妖,不是普通的貓,所以不需要像是普通貓每天都磨爪子。

但林徽真很确定,不管是貓還是貓妖,再怎麽磨爪子也不該磨得爪子鮮血淋漓的。

注意到鹵蛋爪子上的血色後,林徽真的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他上前兩步,厲聲道:“鹵蛋!”

黑貓沒有轉身,繼續認真地狠命地磨爪子。

鹵蛋……鹵蛋個腿啊!

你才鹵蛋,你全家都是鹵蛋!!

他才不叫鹵蛋!雖然他目前想不起自己原本的名字,總之不會跟一顆黑雞蛋同名,雖然那顆黑雞蛋挺好吃的……不對,呸!

鹵蛋憤憤地磨着爪子,直到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往後那麽一拉,他掙紮了一下,過于懸殊的體型讓他沒能繼續抓着樹幹磨爪子。

但鹵蛋沒有回頭,而是弓着腰,前爪繼續掙紮着向那棵柳樹伸去。

“別撓了。”林徽真的聲音帶上了嘆息,“這棵樹也不容易,樹皮都快被你撓穿了。”

“喵嗷!!”

鹵蛋憤怒了。

打擾他磨爪子大業竟然就是為了保護這棵柳樹?

太過分了。

放開他!!

“你看,你都流血了。”

林徽真捏着黑貓的爪子,聲音嚴肅,“不疼嗎?”

黑貓毫不猶豫地用後腿踹了林徽真一腳。

然而,下一刻,林徽真用手臂夾着傘柄,微微躬身抱住了這只炸了毛的小家夥,下颌抵在黑貓毛茸茸的小腦瓜上,緩聲道:“別鬧脾氣了。”

“喵——”

“你沒有傷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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