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明明可以找我,我不要錢

第8章 你明明可以找我,我不要錢

林上清回到別墅,對面似乎在辦派對,很熱鬧,粉嫩嫩的氣球門,高大的禮物樹,還有震耳欲聾的樂聲。

匆匆瞥了一眼,從落地窗往裏面看,到處都是彩色亮片,會客室的牆上貼着氣球數字“3”,桌子上放着三層大蛋糕。

是寶寶過生日啊,林上清駐足看了兩眼,不禁內心一片柔軟。

與之對比的,是高梨的房子。

漆黑一片,不知道是窗簾遮光還是沒開燈,了無生氣,死氣沉沉。

林上清知道今晚的事情他誤會了,煩悶重回心頭。

拿了鑰匙開門,高梨留給他的備用鑰匙,第一天就給他了。

房子裏果然沒開燈,靜悄悄的,還能聽見櫃子上那個臺鐘滴答滴答的走針聲。

林上清把鑰匙放到置物架上,正打算開燈,聽見後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我不想管你了,你自生自滅吧。”

“去紅燈區鬼混,還被拍到照片,大少爺,你的合約剛開始執行,就急着找死?!”

“滾蛋,老子才不想蹚這趟渾水,我說得清清楚楚,咱倆的合約早就解除了。”

高梨的聲音怒氣沖沖,林上清步伐停頓,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這個語氣說話。

走到後院廊下,沒開門,玻璃門外,兩個人一站一坐。

站着的是高梨,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抽煙,掐着煙的手能看見隐約青筋,顯然是還在憤怒。

坐在藤椅上的是今晚林上清在聚會上看見的亞洲男人,安安分分地靠坐在藤椅上,懷裏抱着抱枕,時不時擡頭瞥一眼高梨的臉色。

高梨抽了一口煙,皺着眉,冷着臉,一瞥眼看見他,兩三步沖過去,扯過他懷裏的抱枕:“拿來!誰讓你碰我東西的?”

這個抱枕林上清很喜歡,平時在客廳用電腦的時候,就把抱枕放在大腿上。

高梨拎着抱枕,單手拍了拍,面色不虞,一扭頭,瞧見了站在玻璃門後的人。

愠怒面色緩和了一些,高梨夾着煙的手指虛虛點了一下坐在藤椅上的人,用口型說了句什麽。

亞洲男摸了摸脖子,扭頭看向另一邊。

高梨拉開玻璃門,“你回來了。”

“嗯。”林上清側身看他把抱枕放到沙發上,自己常坐的那個位置,“他是誰?”

高梨手裏煙還沒掐,匆匆銜在嘴裏,在手機上打字,含糊道:“老客戶。”

林上清少見他這麽急切匆忙的樣子,忍不住有些猶豫,“怎麽回事?”

“沒大事,你不用管。”高梨說,撥通了個電話,去後院接。

看他與自己擦身而過,林上清心生一種怪異而陌生的感覺。

把家裏燈打開,看了看冰箱,還有些罐頭,能應付一頓,他現在有點餓。

“能給我也做點嗎,我也餓了。”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林上清回頭,是剛剛那個亞洲男,此時正倚靠在廚房門邊。

林上清:“你想吃什麽?”

“随便,你随便做,我都吃。”男人走過來,四處看了看,問道:“你們同居?”

林上清一邊俯身找開罐器,一邊說,“工作。”

“你也是他客戶?”男人問。

林上清想了想,糾正:“他是我客戶,委托我做随行翻譯。”

男人才恍然大悟,“啊,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以為什麽,後面也沒說了。

他笑了笑:“你能忍受跟他共事?”

林上清淡淡反問:“他怎麽了嗎?”

男人如數家珍,對答如流:“傲慢,刻薄,嚴厲,功利,嘴賤,手賤,風流成性,謊話連篇,心如磐石。”

林上清對此不予置評,只是靜靜地開罐頭,放進碗裏,拿去加熱。

男人繼續侃侃而談:“哇,你知道嗎,有次我請他幫忙,我都快跪下來求他了,他不為所動,害得我差點被唾沫淹死。”

罐頭味道不錯,聞着很香,林上清又找了些芝士,他其實不愛吃,但這是家裏所剩無幾的食材。

“他還是個控制狂,跟蹤我,偷拍我,居然還黑進我家的安保系統調監控,我只是稍微出門了一下,他立馬就會來逮我。”

林上清簡單做了點罐頭食品,放進微波爐。

“他脾氣還不好,超愛打人,我不過是在演出後臺跟人接吻,他直接把我打到肋骨斷了兩根,你知道嗎,肋骨斷了兩根!”

幾分鐘後。

“叮”的一聲,加熱好了。

林上清把食物分了分,遞給他一個碗。

家裏僅剩的兩個碗了,其他的這幾天都被高梨砸了。

高梨打完電話,走過來找人:“江在原,你人呢?”

林上清聽見他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這人他确實認識,臨近來荷蘭前,他的項目在會展中心,是一場經濟論壇,而這個會展中心下個月要被用作演唱會場地。

他離開會展中心的時候,看見了門口擺放的宣傳海報。

上面的男歌手就是這個人。

難怪覺得眼熟,只是林上清平日裏并沒有關注過娛樂圈的事,所以完全沒認出來。

高梨走進廚房,第一眼就看見兩個人手上的碗,碗裏的食物。

高梨盯着食物看了一會兒,眉頭擰起。

沉默片刻,高梨擡手,照着江在原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準在老子廚房裏做豬食。”

江在原微笑不語,轉頭望向林上清。

林上清輕咳一聲:“這是我做的。”

高梨又盯着碗看了一會兒,打了個響指:“佳肴!”

江在原叫起來:“要不要這麽雙标!”

林上清擡眉輕笑,未置一詞。

高梨把林上清手裏的碗拿下來,放到一旁,說:“你先等會兒,我把這個廢物的事處理完,再給你做飯吃,乖啊。”

江在原說:“我也要吃。”

高梨:“別說話,繼續吃你的豬食。”

江在原:“……”

林上清:“……”

高梨從一旁拿過便簽紙,在上面寫了一行電話號碼,一個地址,塞在江在原手裏。

“待會兒呢,有人來接你,你去這個酒店住一晚,明天回國。”高梨咬着筆蓋說:“偷拍照片的那個人我們已經聯系到了,估計買下來要點錢,但我知道你不缺,所以記得公關費直接付到公司賬上,還有——”

高梨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強迫他低着頭,“以後要幹這種事,麻煩你藏着點,我不想出來跟夢中情人度蜜月還要給你擦屁股。”

江在原彎着腰,擡頭指了一下林上清,說:“可是你的夢中情人說,你們只是工作關系,你又在給人當舔狗啊?”

高梨把他松開:“那是他害羞。”

江在原往後倒了一下,差點摔了,林上清在一旁看着,下意識想扶,又收回手。

高梨看見他的動作,安撫道:“沒事,他是抖m,他喜歡我打他。”

江在原怒罵,“放屁。”

車子剛好到了門口,亮着的車燈在窗外閃爍了一下。

“快滾。”高梨推了他一把,把人送到門邊還不忘警告:“小心點,別再讓人拍到了,我可不想再在娛樂小報上看見你的高清豔照。”

“拜拜。”江在原戴上墨鏡,飄然離去。

林上清站在原地,突然追了上去。

高梨攔住他:“沒事,都解決了,他不會有事的。”

林上清:“……不是,他把我們家碗拿走了。”

高梨立馬一個沖鋒拉開門跑出去,車子已經不見蹤影。

林上清在門廊下看見他懊悔地抓着頭發的模樣,一時忍俊不禁。

高梨看見他笑了,立馬歪着腦袋,審視他:“哦,看來看我出醜讓你很開心啊。”

林上清笑得更大聲了。

高梨跑過來捉弄他,撓他癢癢:“還笑,家裏只剩一個碗了,怎麽吃飯?”

林上清躬身躲開他的手:“你少摔幾個,我們還能多剩幾個。”

“你餓了是不是,我去給你做飯。”高梨才想起來正事,拉着他回了屋。

大半夜的也沒有外賣,便利店又遠,只能緊着一個碗做飯。

好在高梨還是挺擅長烹饪的,哪怕食材不多,也盡量做得好吃些。

高梨坐在他旁邊,給他削蘋果,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開口問:“那個廢物的事扯清楚了,現在該跟你算算賬了。”

林上清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也沒回避,解釋道:“我不知道那裏是紅燈區,其他人要去的,我只是被帶進去了而已。”

高梨撐着腦袋,懶洋洋地看着他:“我說呢,我們深情又長情的上清哥,怎麽會去叫鴨子,明明那麽喜歡我哥。”

林上清:“這件事跟你哥沒關系。”

“是嗎?”高梨笑着,湊近了些:“這麽些年,你不會都在為我哥守身如玉吧?我可是聽說,如果到了30歲還是處男,可是會變成魔法師哦……”

林上清瞥他:“用不着你操心。”

“哦?看樣子不是了。”高梨似笑非笑地猜測:“上一任是什麽時候?叫什麽名字?男人女人?多大年紀?”

林上清啧聲:“跟你有關系嗎?”

“知己知彼嘛。”高梨把蘋果削成塊,遞給他,“說說呗,反正現在無聊。”

“有什麽好聊的?”

“那我只好打電話給我哥聊聊了,聊上頭了,口不擇言說出什麽我可不保證。”高梨邊說,邊瞥他。

林上清只覺得他好像很享受這種逗弄自己的感覺,并不是真的想把他的暗戀公之于衆。

幼稚男人。

林上清被他催煩了,深呼吸,說:“大概三……四年前吧,名字不方便說,男,當時他是23歲。”

“哦,你喜歡比你年紀小的。”高梨下定論,“看來我贏面很大。”

聽見他又把話題往自己身上扯,林上清立馬打住:“我也談過比我年長的,還是分了,所以年齡不是關鍵。”

高梨又問:“那為什麽又分了?”

“合不來。”林上清說。

高梨誇張地睜大眼睛,語調昂揚:“居然跟上清哥合不來,都是什麽沒品的東西,我們上清哥是最完美的,肯定是他們有問題。”

林上清笑出了聲,笑完,發出一聲嘆息:“有時候會以為自己能找到合适的,但最後結果都不盡人意。”

“誰提的分手?”

“呃,都有吧,大部分是對方提的。”

高梨也給自己削了一塊蘋果,問:“那對方什麽性子,我來品鑒一下,看看都是多厲害的角色,居然敢甩你。”

他的描述實在是誇張,話裏話外都是對自己百般推崇,林上清唇角微揚,确實是被哄到了。

林上清腦海中措辭,而後說:“人都不錯,個性溫柔沉穩,安靜體貼,相處起來很舒服。”

“天吶,這簡直就是我哥啊。”高梨捂着嘴,怪叫:“沒想到你早就開始找替身了,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呢,切,沒意思。我是撿飯吃都撿不到熱乎的,當替身都得排100號開外。”

“哪有那麽誇張?”林上清失笑。

高梨非常勝負欲地上頭:“那你說,我是不是你的首席替身?”

“不是,我從來不找替身。”林上清如實相告。

他很清楚自己對高楊的感情,也很清楚這只能是無望的暗戀,他也曾經想過投身到其他感情裏,跟別人談戀愛的時候,他也盡力做好男友的本分,對待關系也很認真,但最終的結果無一例外,最長的也不過兩年。

“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嗎?”高梨說。

林上清倒是不知道他有何高見:“出在哪?”

高梨勾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

林上清半信半疑,還是湊耳朵過去。

高梨諱莫如深,低聲說:“因為,你找的那些替身,都不是我。”

林上清一愣,而後滿臉黑線。

高梨勝負欲上來了,摩拳擦掌:“不如我們也試試,我絕對有信心做你所有替身裏的top1。”

林上清不禁頭疼,“停。我——我們不能。”

“為什麽不能?”高梨問,而後倒吸一口冷氣,“難道,難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哥哥,所以我們不能違背倫理道德——”

“閉嘴。”林上清忍無可忍,抓起抱枕抽過去。

高梨挑眉,順勢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面前,“這樣,我們做個交易,你跟我試試,我就不計較你今天去紅燈區叫鴨子的事了。”

林上清一個頭兩個大,“不是,這事跟你到底有什麽關系?”

更何況,他又沒有真的消費。

高梨板着臉,皺眉,很不爽地盯着他:“我很不高興,你居然去花錢找櫥窗兔子,你明明可以找我,我還不要錢。”

林上清啞口無言,掙脫他的手,低吼:“說了多少次,我沒有!”

高梨看着他,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又說:“而且我技術還比他們好。”

“你!”

林上清被他争強好勝、我行我素的性子弄得沒脾氣了,再這樣下去只會氣死自己。

看他生氣了,高梨才收斂了性子,開始軟硬兼施,霸道地把人堵在沙發角落,說:“今天這事我就當不知道,下次不準再這樣,否則我真的會生氣。”

靠得太近了,林上清有點不自在,腦子裏驀然回想起那個晚上在地毯上未竟的吻,一時之間思緒混亂,呼吸也沉了幾分。

“放開我。”

“你先答應我。”高梨不依他,我行我素地壓制,垂眸,凝視着他隐忍不發的面容,聲音很低:“如果你打算放棄我哥考慮別人了,先考慮我。”

林上清腦海嗡鳴,昏暗的落地燈下,男人面龐發虛,在眼前似有似無的,不清晰。

面前這個男人的臉漸漸開始跟腦海中朝思暮想的那個重疊、不斷重疊,到最後他自己都看不真切了。

該死。

林上清心裏暗罵,頓時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

“放開我!”林上清怒吼,猛地将人推開。

高梨始料未及,整個人都被推到一邊,撞到沙發上。

林上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眼中情緒難以分辨,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抓起手機去了後院門廊抽煙。

打火機的火光在黑夜裏明滅,高梨歪倒在沙發上,看着男人抽煙的手,修長,骨感,充滿藝術性。

那手打起人來可真疼啊,高梨笑了一下,眸色興奮,那手打起人來,可真爽啊。

這麽漂亮的手,應該铐起來,綁起來,做點更讓他爽的事才好。

“對了。”高梨歪靠在沙發上,提高音量,說:“今天反曲弓決賽,男單金牌是內地隊的裴式,我幫你要了他的簽名。”

林上清夾着煙的手懸在空中,而後彈去煙灰,沒有回頭。

高梨百無聊賴翻着箭聯的官方號:“這個運動員才十幾歲,天賦異禀,年少有為啊……”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擡眸看向門廊下抽煙的男人:“你果然喜歡比你年紀小的。”

作者有話說:

“30歲還是處男會變成魔法師”:這個梗出自日漫《到了30歲還是處男,似乎會變成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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