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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阮子稷很不爽她們兩人的話:“你們胡說八道什麽?這世間哪有人天生就是該死的。”
武神音問:“這是什麽毒?你能解嗎?”
阮子稷剛檢查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毒。”
谷藕生立馬無情嘲笑:“哈哈哈看你那個正義凜然的樣子, 還以為你有什麽大本事呢?原來見都沒見過。”
山花燃附和道:“就是就是,羞死人了,醫術不怎麽樣, 講起大道理倒一套一套的。”
阮子稷滿面羞慚, 讪讪解釋道, “術業有專攻,我只學了如何治病,這下毒和解毒确實是從未學習過。沒有學習過的東西,不會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山花燃道:“不會是挺正常, 但是既然不會,就請你閉上嘴巴,少來跟我講這些大道理。”
谷藕生道:“就是就是……”
武神音無奈打斷:“怎麽回事?你們倆今天一唱一和的, 不吵架了?和好了?親如姐妹了?”
谷藕生和山花燃這才如夢初醒,各自往旁邊跳了一步。
山花燃嫌棄:“誰要跟這個傻大個親如姐妹?!”
谷藕生憤怒:“這個草包怎麽配當我谷大将軍的姐妹?”
武神音無奈,行吧。
解鈴還須系鈴人, 還是需要把孟懸壺弄醒。
于是孟青藍又找來一桶冷水, 毫不留情往自己的親兄長身上潑去,只把人澆了個透心涼。
孟懸壺悠悠醒轉。
孟青藍把木桶往旁邊一扔,獰笑道, “孟橙綠,我勸你還是從實招來吧,你快說,你給辛子珈到底下了什麽毒。作為親妹妹,我勸你識相點,趕緊把他的毒解了。要不然你就一起陪他下去吧。”
孟懸壺聽到她這惡狠狠的威脅, 也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反而笑道, “我的傻妹妹呦,你知不知道為兄是誰?”
孟青藍無語道:“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你是誰?你能是誰?孟橙綠,你少在這裝神弄鬼,趕緊把他給治好了,否則的話我可要大義滅親了。”
孟懸壺哈哈笑道:“大義滅親?你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
他依舊是沒一點兒懼怕,“為兄現在可不叫孟橙綠,那都是陳年舊事了。我現在叫孟懸壺,這個名字,你們應該聽說過吧?趕緊把我解開,再迎我回去做驸馬,你私自把我嫁出去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孟青藍道:“孟懸壺?那是什麽東西?你少編出個名字就來随便吓唬人。真是不要臉,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就你這樣還想當驸馬,我看你去宮裏當個太監都得被篩出來。”
孟懸壺道:“我怎麽不能當驸馬?說起來我還要沒感謝你牽線搭橋呢,要不然我也不能輕易攀上高枝兒。”
他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目光輕飄飄地從謝濯身上掠過,定在一直沒說話的武神音身上,“殿下,你就這麽看着為夫這麽被青藍欺負,也不說句話嗎?”
乍一被點到名的武神音眼神複雜,孟青藍等人都是土生土長的上京人,也不聞江湖事,沒聽說過孟懸壺的大名也是正常。
但武神音和山花燃可都是鏡州人,自然知道孟懸壺,還知道他有個不算是美名的美名。
武神音神色複雜:“你就是九死一生孟懸壺?”
孟懸壺眉眼彎彎:“殿下原來早就知曉我的名號?好好好,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千裏姻緣一線牽?”
謝濯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但沒有怎麽表現,勉強柔聲問道,“九死一生?這是什麽意思?”
他既然改了名字叫懸壺,聽起來應該是醫者仁心,但這九死一生……怎麽聽怎麽奇怪,不太像是誇贊他的醫術t高超。
武神音解釋道:“九死一生的意思是,他這個人治病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就會用心治療,如果心情不好,就胡亂醫治。正因為這樣,敢找他看診的基本上都是垂死之人。”
謝濯:……
“那還真挺有個性的。”
谷藕生道:“這算什麽個性?十足十的敗類嘛,依我看,直接把他腦袋砍了,免得讓他再出去禍害別人。”
孟懸壺搖頭嗤笑道:“小娘子說得不對,什麽叫我禍害別人?分明我早已經說過,在下并不會治病,可他們呢偏偏不信。沒辦法我也只能糊弄着了。”
谷藕生道:“你若是不會治病,那哪來的一生?”
孟懸壺哈哈大笑道:“一生,當然是因為那人的毒是我下的了啊。”
武神音:“……我突然覺得,你這麽一解釋下來,更不算是死有餘辜了。”
孟懸壺無辜道:“夫人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外人也就算了,但是你這麽說我,我可是要傷心了。那些人太胡攪蠻纏,聽到我師父會治病,就也覺得我會治病,我都解釋過無數次了,他們偏不信,我一個文弱男人,還能怎麽辦呢?只能順他們的意思了。”
武神音道:“少在這兒裝瘋賣傻的轉移話題。我問你,到底有沒有解藥?要是沒有的話,我就順路送你一程。”
她微微含笑,“我看你和辛子珈應該也挺有共同語言的,說不定黃泉路上,還能做一對好知己呢。”
孟懸壺道:“夫人你當真如此狠心嗎?”
武神音道:“都說了,別再裝瘋賣傻轉移話題。先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若是你還執迷不悟,我就砍了你的左手。再過一刻鐘,我就砍了你的右手。等你四肢都不在了,我就砍了你的腦袋。不過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給你入殓的時候倒是可以給你拼起來,賞你一個全屍。”
孟懸壺道:“哎呀呀可真是吓死我了。可是夫人若真殺了我,這人就真的必死無疑了。我這毒藥,可是連我師父都不會解的呢。”
武神音道:“……你是覺得,我很在乎他的生死嗎?”
笑死,躺在哪兒的又不是謝濯或者山花燃,辛子珈跟她有什麽交情?
有希望她當然會盡可能救一救,但若真是……也該是他辛子珈命中有此劫,反正武神音是努力過了,問心無愧。
氣氛僵持住,孟懸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兒,這種小動作倒是像極了孟青藍。
他認慫的速度也和孟青藍不相上下。
“我原本是以為,那人不知好歹,對夫人死纏爛打,所以才想出手絕後患。沒想到夫人卻不領情,罷了罷了,都怪我自作多情,夫人若是想救他,我只遵命就是了。”
武神音笑眯眯道:“你若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讓你一輩子再也說不出來話。”
孟懸壺:“……”
他說救人就真的救人,一粒黑乎乎的丸藥下去,辛子珈面色果然好轉起來,唇上烏黑也褪去。
武神音問:“他需要多久才能醒來?”
孟懸壺道:“可能立刻醒來,也可能等一會兒。”
看見武神音面色不善,他又飛快補充道,“最多不過半個時辰。”
武神音沒再繼續說話,只是吩咐孟青藍看好辛子珈,中毒之人也不好挪動。
至于孟懸壺這個大禍害,本是想把他關到大理寺牢獄之中,沒想到孟青藍搶先道,“殿下,這人不如就交給我看着吧。我保證,絕對不會放他出去的。”
武神音有些猶豫,她想關孟懸壺,還有另一層關系。
鏡州和永安郡主齊名的,還有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周圍百姓都稱呼她為“活神仙”,平日裏就愛治病救人,很有威望。
這個“活神仙”究竟品行如何,武神音不想早下結論,畢竟她可是教出來了孟懸壺和霍娓這樣的好徒弟。
至于那個一直不曾露過面的二徒弟究竟是什麽樣子,更是沒人知曉。
她總覺得,孟懸壺這次來上京,十有八九也和霍娓脫不了關系。
略一思索,武神音還是同意了,“也好,他……畢竟是你的親兄長,看緊了他。”
周白魚和那位“活神仙”還有些交情,算了還是不要得罪這人了,正好給孟青藍也賣個好。
孟青藍低頭道:“殿下說笑了,臣的兄長此刻不正站在殿下身邊嗎?臣又哪裏多出來個親兄長?”
武神音便知道她的意思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是我口誤了。”
孟青藍繼續保證:“殿下放心,臣就這麽一直捆着他,絕對不會讓他逃跑的。”
武神音微微一愣,沒再說話。
說實話,讓他自己跑出去還算個不錯的辦法。
她不想得罪“活神仙”,也懶得再治這人的罪。
要是他蓄意殺人吧,也不太對,他所說和傳聞一致,那些病人都是主動求他的,而且本身也患了重病,治不好也是正常。
唯一一個能治他罪的,就是面前的辛子珈。
武神音雖然不打算為辛子珈做主,但也覺得孟懸壺實在不是什麽好東西。
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能是什麽好人呢?
幸好他雖然在用毒上很有研究,但武功實在是平平,要是真犯了事抓起來也不難。
想到這,武神音又有了個新主意。
東宮裏那幾個老頑固還在,每天都要請見,武神音煩不勝煩。
她自認為道德水平已經足夠,還是讓這些人給真正需要的人講講道理吧。
***
回到東宮,她還在想關于孟懸壺的事情,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謝濯先是“哼”了一聲,看她沒什麽反應,故意湊到她耳邊又大聲“哼”了一聲。
武神音這才回過神來,無奈道,“又怎麽了?我的心肝兒。”
謝濯道:“什麽叫又怎麽了?那個孟懸壺就那麽好看嗎?我看他都要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
武神音道:“他怎麽會有你好看?”
謝濯微有得意色,但嘴上還是不放過,“可你剛才分明一直盯着他瞧。按照道理來說,又的确是我拿了他的身份,要是你實在喜歡他……”
武神音道:“要是我實在喜歡他,你要如何?”
謝濯噎了一下,演不下去了,“你不準喜歡他!”
武神音道:“好啊,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善妒的樣子,和崔晔有什麽兩樣?”
謝濯道:“你看見他,就覺得我不好了是吧?”
武神音笑着去捏捏他的臉,“他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系啊?”
謝濯哼道:“你最好是真這麽想,要不然……”
武神音挑眉:“要不然你還能怎樣?”
謝濯道:“要不然,我就離開上京,讓你再也看不到我。”
武神音道:“你居然還敢說這種大話了。”
她伸手去掐臉,謝濯吃痛,不由皺眉道,“疼。”
武神音便又湊過去親親,“親親就不疼了。”
謝濯笑了一下,摟住她的腰,“親親沒用,你得跟我保證,以後不準再看他才可以。”
武神音道:“好好好,以後不再看他,只看你。”
謝濯這才滿意,繞着她垂下的發絲把玩。
他現在什麽都沒有,連用的這個身份都不是自己的,除了阿音的幾句保證,還能用什麽來作為安慰呢?
武神音在他懷裏坐着:“你還記得霍娓嗎?”
謝濯想起了一些不那麽美好的事情,臉色又變了一下,點頭道,“記得。”
他這輩子怕是都很難忘記霍娓了。
武神音道:“我本來是想,等我母親入主上京,就跟她新賬舊賬一起算的,沒想到自從那次燈會後,居然再無她的蹤影。你說,她到底是跑哪兒去了呢?”
謝濯思索片刻,道,“你不是說,鏡州那位能人,是她的師父嗎?”
武神音搖頭道:“不太對,霍娓和她姐姐相依為命,就算是她害怕跑路了,也不會這麽長時間不聯絡霍姍。”
她一直派人監視着尹王府,可并無發現霍娓的蹤跡,雖然也有些意外之喜就是了。
謝濯道:“你的意思是,霍娓死了?”
武神音道:“我覺得她應該是死了,可要問她是怎麽死的,誰殺了她,我又全然猜不出來。這個時間點,她的大師兄孟懸壺突然又來到了上京,這讓我怎麽能不多想呢?”
謝濯道:“等明天,我再陪你一起去問問那個孟懸壺,他來上京到底是什麽目的。”
武神音道:“也只能這樣了。”
謝濯親了一下她的頭發,輕輕哼道,“你可要記住了剛才答應過我的,就算要問話,你也不準多看他。”
武神音道:“天天哼哼哼,你怎麽從狐貍變t成小豬啦?”
謝濯臉紅了一下,良久才還嘴道,“你才是小豬。”
次日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濃濃淡淡的雲好像是一幅水墨畫。
剛下完早朝,原本是打算等孟青藍下值後一起去找孟懸壺,沒想到辛子珈這個陰魂不散的又找了過來。
谷藕生聲音不算小的嘟囔:“看吧,還沒好利索呢就又來了,昨天直接死了多幹脆利落。”
武神音輕輕瞪了她一眼,谷藕生扁扁嘴不再說話。
殺一個很容易,救一個人卻是很難。
辛子珈雖然平日裏是浪蕩了一點,但也并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更不是她的對立面,武神音自然也不會盼着他死。
他今日臉色蒼白得可以,應該是身體還沒有恢複好,武神音也怕他突然暈倒,忙賜座讓他坐下歇歇。
要是真在這東宮暈倒了,非要她負責可怎麽辦?
很快武神音就發現自己錯了,辛子珈矯揉造作咳嗽幾聲,面前便撲簌簌掉落了一層白色的粉。
武神音:……
辛子珈:……
他臉皮果然異于常人,毫不臉紅的伸手抹掉了,這次不敢咳嗽裝柔弱了,只氣若游絲道,“昨日之事,臣雖然昏迷,但也聽仆從說了,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武神音生怕他下一句就要說以身相許,忙道,“談不上什麽救命之恩,救你的又不是我。”
辛子珈堅持道:“若不是殿下,那人怎麽會給我解藥呢?殿下高風亮節,不需要感謝,但我卻不能不感謝……”
武神音打斷他:“我真不需要你的感謝。”
辛子珈:“那怎麽能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殿下于我的恩情,與江海無異。”
武神音:“……所以你想如何報答。”
辛子珈臉色薄紅從厚厚的脂粉下透露出來,這是他今日特意為了裝柔弱博取同情特意敷的,但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什麽正面效果。
“臣身無長物,除了這副皮囊外,無以為報。”
眼見武神音要拒絕,他忙補充道,“臣知曉,驸馬善妒,容不下他人。臣也不需要什麽名分,只願殿下想起臣的時候,能來看臣一眼,臣就再無所求了……”
他說這話配上表情,倒是顯得很楚楚可憐,可武神音怎麽會不知道他是什麽德行。
沉默片刻,她方道,“你可真想清楚了?”
辛子珈眼睛一亮,嘴角向上揚,“當然想清楚了,從見到殿下第一眼開始,臣就想清楚了,望殿下憐惜臣的一片癡心。”
武神音微笑道:“好吧,既然你一片誠心,想當我的外室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提前跟你說清楚,驸馬之前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我最讨厭後院的人和朝堂扯上關系。所以,你現在回去,準備一下你自己的喪事吧,我會接你去我在外面置辦的別院。”
辛子珈:“……必須這樣嗎?”
他想傍皇太女,是為了什麽?
為了官位和爵位啊,要是辛子珈都死了,他只能當個沒名沒姓的金絲雀了。
雖然肯定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可他現在也不缺吃喝啊。
武神音将他的猶疑都收入眼底,坦然道,“必須這樣。我生性多疑,你是辛家的人,陛下也會不喜。只有辛子珈死了,我才能放心你陪伴在我左右。”
辛子珈尬笑幾聲,眼睛一轉,“殿下真是謹慎啊……不過,臣突然想起了,剛出門的時候廚房好像忘記熄火了,現在天氣幹燥,這可是大問題,臣要趕着回家看看了,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武神音同意與否,直接一溜煙兒跑了出去,那副病弱的樣子,是一點兒也沒有了。
他這個理由找的實在是蹩腳,他是世家公子,又不是夥夫,廚房熄火是否,是他該關心的事情嗎?
武神音達到目的,卻也并沒有那麽開心,不由道,“這個辛子珈,居然一點兒都不猶豫,全然是圖我的權勢,根本不圖我這個人。”
目睹全過程但一直在裝啞巴的谷藕生不肯放過這個表衷心的機會,忙湊上來道,“就是就是,他這種人啊,就要趕緊趕走。哪像我呀,一心一意為殿下着想,只要殿下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武神音淡淡撇她一眼,“谷小将軍之前怒斥我為亂臣賊子,要把你們都害死的場景,我可還時時刻刻都記在心裏呢。”
谷藕生乖乖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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