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美人的臉還被邊燼捧在掌心裏

第25章  美人的臉還被邊燼捧在掌心裏

不得不說曾傾洛的确很了解沈逆。

沈逆研究“秦無商”那具焦屍研究得興致勃勃, 連續三天都睡在工作室裏,自然是忘記了去探訪第五闕和賀蘭濯。

幸好有萬能小助手曾傾洛幫她記着。

曾傾洛在外辦事,要用銀子的地方不勝枚舉, 沈逆當然不能讓她自己掏腰包。

沈逆每個月都會定期往某個賬戶裏存兩千兩銀子, 由曾傾洛掌管, 随便她用, 不夠直接來說就行。

曾傾洛自己一個人過得很馬虎, 經常一碗湯餅對付一整天, 沈逆這賬戶裏的金山銀山她從來不花在自己身上, 說用在任務上就只用在任務上。沈逆也非常信任她從來不過問。

買了些最時興的點心和療傷款強效營養液,曾傾洛去客棧拜訪的路上巧遇邊燼。

兩人在市集偶遇, 曾傾洛見邊燼從後巷子轉出來,“咦”了一聲叫住她。

“大師姐, 你怎麽在這?”

邊燼手中挽着鬥篷,貫是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有些毛躁, 額頭上滲着一層細細的汗,甚至鞋都沾着一層污泥,很不像她的做派。

“今日沐休, 我聽說這兒有個關于北境十二州的拍賣會就來看看。”

說話間,邊燼才意識到鞋上的沾污, 不知何時粘上去的, 從袖袋中拿出紙巾, 仔仔細細地擦拭。

多看看關于北境的事兒對恢複記憶肯定會有幫助,曾傾洛好奇問她 :

“大師姐也想快點憶起那丢失的三年麽?”

鞋擦淨,沾了污跡的紙對折再對折, 放入街角的廢物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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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早一日回複記憶,盤繞在她和沈逆周圍那些虎視眈眈想要借叛國罪找麻煩的人就能早一日肅清。

而且在她心裏還有另外一層隐憂。

沈逆沒有明确的說過, 但是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即便沒有直接說出口,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邊燼也能從拐彎抹角的只字片語中讀出來。

沈逆不喜歡那個秦無商,更不喜歡邊燼和秦無商糾纏的謠言。

失去記憶的那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自己到底和秦無商有沒有過關系,又有什麽關系,是否像傳聞中的那麽不堪。

邊燼從來不相信別人說的話,要确定的話,唯有恢複自身記憶這一個途徑。

各種原因交織,丢失的記憶必須找回。

其實她今日身體不是很舒服。肩頭和耳朵上的傷還是沒有痛感,随便止血縫合了。

獨睡又獨行的日子裏,一種不太熟悉的寂寞感如影随形,說不清道不明的燥。

但在萬維網上看到關于北境拍賣會的消息,還是打算來看看。

或許出來走走,換換腦子有利于緩解這份燥熱。

曾傾洛“嗯”了一聲,有些擔憂道:“可是,那三年或許不是很好的記憶吧。”

當初大理寺的确對邊燼用了刑,但從她調查所知,以及沈逆隐約透露一點的細節可以斷定,真正對邊燼造成致命傷的,正是她丢失的那三年中發生的事。

肯定不好受。

邊燼一旦恢複記憶,恐怕和重新走一趟地獄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肯定不會好。”邊燼卻道,“但那是我的一部分,它屬于我,我就一定要找回來,無論好壞。”

曾傾洛心頭驀然被擊中。

大師姐一直都有一份無所畏懼的魄力。

邊燼看曾傾洛一個人拎着兩個大袋子,裏面裝的物件沉甸甸的,問她要去哪。曾傾洛說完,邊燼打算跟她一起去。

在她看來,箱水母和秦無商一同出現顯然是狼狽為奸。為何偏偏追蹤沈逆,或許是因為她與沈逆成婚,因為一些無聊的情感糾葛。

第五闕和賀蘭濯因此受了傷,自然與她和沈逆相關。

沈逆還泡在工作室裏,邊燼也不願打擾,論情論理邊燼都得代表靖安侯府出面探望。

那兩位睦州權要住在長安城熱鬧的東市,專門接待高官的帝國客棧中。

曾傾洛經常在帝國客棧附近辦事,從未進來過,每每遠望都覺得那是個堪比銷金窟的地界。有邊燼陪同曾傾洛自然願意,即便露怯也不尴尬。

帝國客棧是唐pro帝國第一客棧,奇巧的高層華樓從百年前就屹立在長安城最醒目的位置。

十年前李渃元撥款,裏裏外外翻新過。外牆改用最尖端的仿生材料,模仿蓮花葉片的超疏水性,無論暴雨還是大雪,牆體不沾半點風塵。即便是嚴重的霧霾天,它也依舊能保持紮眼的潔淨和明亮,與周圍年久失修灰撲撲的老舊屋舍格格不入。

帝國客棧顯然在努力地維持着古國所剩無幾的顏面。

兩人提着禮品盒從大門口走進來,曾傾洛将拜帖交給機械向導。

向導小姐姐引着她們走到雲梯前,對曾傾洛微笑道:

“雲梯即将開門,請注意腳下。”

溫柔漂亮又親近的樣子,弄的曾傾洛臉都紅了。

曾傾洛挨近邊燼,小小聲嘀咕,“真逼真啊,好漂亮。”

“什麽?”

邊燼注意力完全沒放在機械向導身上,她很少會專門注意陌生人的容貌。

“就是這位機械人啊,和真人幾乎一模一樣。”

邊燼“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也沒去瞧。

雲梯開了,裏面站着兩位身高臂長的大胡子,都穿着武官的官服。只不過這官服不是唐Pro的官服,而是臣國大役國所屬。

這兩人一雙卧蠶眉頗為雄奇,鼻子也是如出一轍大的驚人,毛發過于旺盛,導致一張圓臉上除了渾圓的鼻子什麽都看不見。

邊燼最近重歸萬維網,在她失憶時錯過的信息正一點點慢慢補回來。

最近大役國年輕的新王登極,不服唐Pro,搶了唐Pro幾艘邊境商船打傷商賈,以此為人質要挾重談歲貢。甚至野心勃勃地打算獨立。這兩位武官當是最近大役訪京談判使團的成員。

機械向導微笑着對他們道:“一層到了,請……”

話還未說完,那兩個大胡子武官從鼻子裏呼出一陣渾濁的氣流,粗暴地直接将機械向導撞開。

機械向導本身分量不輕,但對方明顯是故意的,狠狠一撞讓其整個後仰平摔在地。

機械人被惡意撞倒,後腦殼摔裂,淌出黑色的動力油,模樣看上去可可憐憐,卻還在提醒周圍人:“受到意外攻擊,請小心避開。受到意外攻擊,請小心避開……”

邊燼單手将機械人拎了起來,機械人轉頭對她微笑感謝:“謝謝您的幫助。”

邊燼:“不用。”

邊燼話音才落,方才那兩個大胡子武官的大笑聲從走廊那頭傳過來。

“從前只覺得對牛彈琴者可笑,沒想到今日卻見有人感激廢鐵,這唐Pro帝國果然名不虛傳,卧虎藏龍,長見識了!”

這番話是用大役語說的,大役語屬于小語種,他們料定了這裏沒人能聽得懂。

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身後傳來清冷女聲,用大役本國的語言,甚至是他們國家廣為流傳的一句諺語道:“人而無仁,何異于狗彘?”

那兩個武官驟然回頭,濃密的眉毛氣得倒豎,一對豆大的眼睛這會兒倒是能看得分明。

個頭稍矮的武将赤着面就要大踏步上前來,被同僚拉住。

同僚仔仔細細觀察邊燼的臉,在對方耳邊說:“此人好像是邊燼。”

兩人神情俱是複雜間帶着畏懼,相互低語一陣便離開了。

曾傾洛已經将機械向導的後腦勺裝了回去,好奇道:“大師姐,你剛才說了什麽,他們那麽生氣。”

邊燼也覺得奇怪,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明顯不是自己的母語,也不是她所知的其他三國語言,該是大役語才會激怒那武官。

可她從未去過的大役,更不會大役語言。

腦中一絲隐痛作祟,邊燼蹙起眉心道:“只是一些不好聽的話罷了,你不用知道為好。咱們上去吧。”

“好……”曾傾洛問機械向導,“你能自己回去維修嗎?”

還怕向導聽不懂,沒想到向導回應着:“可以,謝謝你們。”

待向導離開,曾傾洛再去按雲梯。

邊燼的目光半晌才從向導的背影上收回。

如何能将其視為物件?明明那麽像人。

走進雲梯,直通三十層。

來到第五闕告知房號的房門前,曾傾洛道:“也不知道賀節度使的房間是哪間,我給她和第五姐姐一人準備了一份。”

邊燼:“将禮物給第五女郎,讓她幫忙轉交也算心意到了。”

“好。”

曾傾洛敲了敲門,沒人應。

“第五姐姐,是我,曾傾洛。我和我大師姐來看看你的傷。”

曾傾洛自報家門後,屋內細微的動響中帶了一聲壓抑的悶哼。

想要再敲門的手懸停在半空,這一聲只有更靠近門口的曾傾洛聽到了。

怎麽覺得那悶哼不像第五闕,倒像是賀節度使?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

第五闕披散着長發,整個人被潮濕的水汽籠罩着,看上去竟有些妩媚香軟。她身上就裹着一件長長的寝衣,甚至連軟帶都沒來得及系,手環在腰際,控制着不讓寝衣散開。

第五闕看看曾傾洛,又瞧邊燼,“你們怎麽來了?”

“我和大師姐來看看你們的傷勢。第五姐姐,你……沒事吧?”

第五闕自己臉有多紅自己清楚,有點尴尬地咳嗽一聲道:“沒事,就,屋內太熱了。一會兒,我調一調,嗯。”

曾傾洛目光落在她松散的衣領內,衣襟有個折起的角,正好能看到她脖頸深處有個非常新鮮的紅痕。

曾傾洛看第五闕這奇怪的狀态,以及拉着簾子黑魆魆的屋內暧昧的氣氛,立即懂了。

一瞬間臉比第五闕還紅,她速速把手中的禮品盒塞到第五闕懷裏。

來的真不是時候!

“就是之前看你們受傷了,送一點營養液和特産過來,再看看你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現在看來你們應該沒事!”

第五闕抱着禮物盒道了謝,眯着眼睛笑道:“小傾洛,今天的确沒空招待你們了。”

“不用招待,我們現在就走!”

“改天再請你們和沈逆吃飯……”

正要拉着邊燼離開,邊燼卻擡起手遞了一罐黑色的小藥罐給第五闕。

“傷口還是要及時處理,這罐藥活血生肌非常管用。”她目光十分坦然地落在第五闕的吻痕上,“可以一試。”

第五闕笑容僵硬地接了過來,“這,多謝了。”

曾傾洛:……

邊燼立即察覺到不太對勁,意識到那好像不是傷,是暧昧的痕跡。

她對這種事的确很不敏銳,幸好見多了極致的窘境,此時也能立即消化,用一個笑容提醒第五闕快點關門。

“不多相擾,你們好好休息。”

第五闕合門走回屋中,将禮物盒放到一旁的案幾上,寝衣也懶得穿好,反正一會兒還會被脫掉。

寝衣落地,看着床上熱汗未消的美人,繼續從身後緊緊擁住,深吻。

賀蘭濯“嗯”了一聲,不太高興地說:“剛到了。”

第五闕将她摟得更緊,委委屈屈,“我還沒呢……”

……

邊燼去按雲梯時,一直欲言又止的曾傾洛沒忍住,悄悄問:“大師姐,你和小師姐是不是……是不是還未……”

“圓房”那兩個字她也不好說出口。

方才發燙的耳朵已經降溫了,邊燼說:“剛才只是誤會。”

她并不是對那種事一無所知,只是從不在意,有些陌生罷了。

方才的确是沒識出來,以為是真的傷口……

曾傾洛環視周圍,确定沒人後憂心忡忡道:“我先前打聽到魏王正在聯合黨羽彈劾小師姐,名頭便是兩日前你在新聞署前将小師姐推開一事,借題發揮指責你們雙妻不睦,到現在還未真正圓房,是對天子的大不敬。此事我已經跟小師姐說了,本以為是無稽之談,但……如果是真的,此番彈劾可大可小。你們還是提前做些防備為好。”

邊燼聽完後心裏有些計較。

她和沈逆的确沒有圓房,甚至時常屬于分房睡的狀态,可此事除了府中仆役誰又知曉?

小小的靖安侯府內也有細作,還專門盯着人家床榻之事。

該來的麻煩終究是來了,不過也好化解。

再來一出人前恩愛的好戲罷了。

不過此番李褚有備而來,恐怕不好輕易打發。

有什麽可以作為恩愛的證物?

剛才第五闕脖頸深處的吻痕,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

已經過了用午膳的點鐘,沈逆依舊還沒從工作室裏出來。

邊燼假意活動筋骨,慢吞吞地走到沈逆工作室門口,隔音效果太好,裏面什麽聲響都聽不見,但依稀能看到沈逆的身影在裏面起身、走動。

應該還在工作,聽萬姑姑說早膳就放涼了,才吃了兩口。

邊燼走到庖廚,看看菜色。

胡芹沈逆一向不愛吃的,菠菜能吃一點,但也得哄着才吃。最喜冬筍。

羊肉的膻味她吃不了,牛肉蘸辣油可以吃一大盤。

萬姑姑端着食盤走到沈逆工作室前,發現邊燼站在門邊。

“夫人。”

萬姑姑看一眼她手裏也有個托盤,托盤上放着兩個倒扣的保溫蓋。

“你給侯君做了吃的?”

邊燼鼻尖有點兒發紅,頭頂和肩頭落了不少雪。

“不是,我看今日菜色豐盛,正好路過此處,看她還在忙,就,想讓她也嘗嘗。”

萬姑姑看看雪地裏一串又一串交疊在一起的腳印,也沒拆穿她,溫和笑問:

“那怎麽不送進去?”

“她在忙。機械工程精深缜密,貿然進去的話怕擾亂了她的思緒。”

邊燼原本想要進屋跟沈逆聊聊關于彈劾的事,以及應對之策。

可沈逆一直在忙碌,她進去打擾,還提什麽假裝恩愛留下痕跡之類的話,實在誕妄不經。

萬姑姑:“侯君是忙,可心裏最惦記的還是夫人的事。”

邊燼抿了抿唇。

萬姑姑輕敲屋門,問:“侯君,餓了嗎?我們來給你送點吃食。”

“嗯……”沈逆毫無意義的回應從門後傳出來。

萬姑姑可太了解她了,一旦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無論旁人說何事,她都會禮貌性地回應一聲,但周圍發生了什麽,別人又跟她說了些什麽話,全然沒有往腦子裏去。

幸好不是在修複夫人,不然萬姑姑才不敢來送吃食。

萬姑姑:“我們進來咯。”

果不其然,沈逆還是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萬姑姑推門進去,沈逆一手托腮正在思考着什麽,一手慢條斯理地敲鍵盤,忽然眼眸清亮,改成雙手快速敲擊,雙眼已經充血也渾然不知。

專門用膳的矮案堆滿了各種資料和打印出來的3D模型,亂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邊燼默默将矮案收拾好,一顆打印出來的“秦無商”腦袋被她推到角落。

萬姑姑把兩個托盤都置下,對沈逆道:“侯君,來吃點吧。”

“嗯……”

沈逆嘴上還是這麽應着,手上的速度完全沒停下來的趨勢。

萬姑姑笑盈盈地提醒她:“侯君,夫人給你送吃的來了。”

沈逆原本還在習慣性地“嗯”。

“嗯”到一半忽然醒轉,調子往上揚,終于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回頭看到邊燼站在露出原本輪廓的矮案邊。

萬姑姑笑道:“果然只有夫人才能吸引侯君的注意力。侯君今天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墊墊肚子吧,可不能将身體弄壞了。”

沈逆看着邊燼,說了聲“好”。

邊燼将最後一份文件分類摞好,沒看沈逆,只聽見她的聲音。

是太累了嗎?

邊燼琢磨着這一聲“好”的調調,原本清越的嗓音此刻變軟變緩了。

有點乖乖的。

一陣沉默,萬姑姑從這份安靜裏感受到她們正等待着獨處,很識趣立即離開。

門合上,幾日不見的雙妻再次共處一室。

這間工作室邊燼很少來,畢竟是維修過她的地方,多數的記憶都帶着痛楚,以及……

邊燼将目光從工作臺的皮質環上收回來,想起明日就是約定好的七日一修的檢修日。

她對沈逆說:“快吃吧。”

“嗯。”

沈逆打開保溫蓋,發現裏面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

以及一個圓形的小盒子。

“這是?”

“眼藥水。”

聽到這三個字,沈逆發紅的雙眼中輕蕩着意外的漣漪,纖長的手指捏着小巧的瓶身,嘴角的弧度一點點往上揚。

猶記小時候為了一個程序較勁熬夜的時候,手邊也總是會突然多出一些東西。

有時候是一些零食,有時候是一杯果汁,有時候則是一張紙條,遒秀的字跡帶着不悅的提醒:“記得休息”。

默默的關懷一直如影随形,卻一向尊重她,給她飽滿的空間,從不輕易打擾。

原本想冷卻一下過熱的心境,刻意避了幾日,再次見面時不僅沒有變冷,反而有種被彈壓後異樣的高漲。

沈逆努力忽略躍躍欲試的心跳,将焦屍的數據輸入自行開發的系統中,讓系統自己去模拟更多可能性,随後拆開眼藥水。

“我先滴一下。”

即便再年輕,連續多日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工作,還是在沈逆身上留下了疲憊的痕跡。

擡頭,拿眼藥水往眼睛裏滴的時候,手不自覺有些發抖。

這只邊燼守着點拍回來的強效眼藥水,沒能準确無誤滴入她的眼睛裏,不是落在濃密的睫毛上,就是直接滴在了眼下。

依舊幹澀的眼睛眨了眨,眼藥水順着臉龐滑落,加上她發紅的眼眶,好似剛剛哭過般易碎。

邊燼正想要拿出口脂和沈逆商議應對彈劾一事,被沈逆潮濕的雙眼灼了一下,心裏燙過一陣莫名的熱意。

先把口脂藏回去,邊燼接過眼藥水。

“衣襟都弄濕了,我來給你滴。”

坐着的沈逆有點意外,仰着頭将眼藥水遞給她。

邊燼站着,彎腰想靠過來,但沈逆一雙長腿即便彎折在椅面上,還是阻礙了兩人貼合的距離,不太好操作。

沈逆本想張開雙膝讓她進來,又覺得這個姿勢不雅,便挺了上身往前傾,盡量靠近邊燼。

邊燼見她從下往上望着自己,平日裏聰慧的雙眼此刻紅紅腫腫,像只迷途的小鹿。

眼藥水在邊燼的控制下,滴嘴對準沈逆的眼睛。

距離太近,沈逆呼吸有點快,疲軟的身子被一呼一吸帶着有些搖晃。

邊燼不想滴到她臉上或者其他地方,便托住她的臉,将她腦袋穩穩固定住。

手套柔軟的皮革包裹沈逆的半邊臉,眼藥水不偏不倚準确地滴入眼中。

即便做好了準備,但忽然而至的異物感還是讓沈逆生理性輕顫,“嗯”的一聲輕呢,不太舒服地閉上了眼。

纖長的睫毛被打濕,宛若美人垂淚,美人的臉還被邊燼捧在掌心裏。

邊燼忽然意識到,眼前人是自己的妻子。

妻子的身份,本該發生更親密的事。

特意戴上手套,就是為了阻斷和沈逆觸碰時産生的異樣敏感。

可此刻明明隔着厚實的皮革,為什麽邊燼還是有種不受控制的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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