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警告

第003章 警告

家中親朋好友衆多,李群滿臉警惕,生怕李溫水給自己惹事。他再婚後李溫水沒少讓他出醜,鬧得家裏雞飛狗跳不得安生。直到李溫水搬出去那天,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他的三個孩子裏,最屬李溫水不是個東西!

李溫水半倚在酒桌上,冷冷地抽出信封裏的照片餘光一掃,随即用力将照片摔在李群臉上:“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讓溫晴認識?這男人看起來有四十了吧!”

李群面子挂不住,強忍怒火抓起李溫水手臂往外走:“我也是替溫晴着想,對方家裏財大氣粗夠溫晴錦衣玉食一輩子,有什麽不好的?再說我又沒有強迫她,你不願意就算了,趕緊回去別在這兒給我丢人現眼!”

巨大整潔的落地窗前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生日禮物,育兒嫂随手拿起一塊兒價值不菲的玉佩逗弄着懷中嬰兒,嬰兒懵懂地咯咯直笑。

她什麽都不懂什麽也不用做,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富貴榮華衣食無憂。而成績優異乖巧懂事的李溫晴,在風華正茂的年紀要被介紹給一個老男人。

多諷刺啊。

李溫水一把甩開李群,又拿起一杯紅酒,猛地喝了一口,捏緊酒杯狠狠摔到李群腳下。

他眼神淩厲,氣勢洶洶:“你不知道溫晴十八歲嗎?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讓她嫁人?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厚着臉皮低三下四的當上門入贅的窩囊廢嗎!”

李群氣得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根根暴起。

李溫水一指嬰兒,聲音高昂尖利:“你願意讓她十八歲就嫁人嗎?”

“哇——”

嬰兒刺耳的嚎叫響起,顯然被李溫水吓到了。

吳冬雅聞聲趕來,緊張地抱過女嬰同時看向鬧事的人,她臉色巨變,像是見到了什麽髒東西:“李群他怎麽在這兒!叫保安把這瘋子趕出去!晦氣!”

“我哪有你們晦氣?一個不知廉恥破壞別人家庭,一個人渣敗類抛妻棄子,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

吳冬雅大叫:“李群讓他閉嘴!”

李群揮拳砸過來的時候李溫水來不及躲開,瘦弱的身軀根本不可能抵擋住中年男人堅硬的拳頭。

他一陣天旋地轉,踉踉跄跄地撞到桌子,桌子被他撞翻,酒杯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李溫水趴在滿是碎玻璃的地板上,耳朵裏好像是進了液體,濕漉漉的嗡嗡作響。

周圍一切都安靜了,所有目光聚集在李溫水身上。

李群咬牙切齒:“我是不是太久沒打你了!要鬧去別處鬧,這裏不是你家!”

李溫水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緩和片刻,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李群會動手他一點也不驚訝,畢竟小時候沒少挨打,李群不僅打他還打他媽媽,媽媽就是忍受不了李群的長期家暴,才選擇一走了之的。

他高高揚起頭顱,挺直脊背,半邊臉紅腫一片,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群看。

把李群盯得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在看笑話,從來不會有人站在李溫水這邊。

圍在人群邊緣的李栎彥最先回過神,急忙來到李溫水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哥,你沒事吧?”

李溫水推開假惺惺的李栎彥:“滾開!”

李栎彥猝不及防向後摔去,被梁瑾穩穩扶住。

原來梁瑾也在這裏。

短暫對視後李溫水別開眼,他已經不在乎被梁瑾看到差勁的一面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

一場精心策劃的滿月宴在李溫水報警後終止,警察把他們帶到公安局。調查、取證、問話,一直折騰到了淩晨。

開始調解時李群并不覺得自己有錯,理直氣壯道:“我教訓我兒子怎麽了?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李溫水雙手環抱在胸前,看都沒看李群一眼,條理清晰、态度堅決:“我要求做傷情鑒定,不同意和解。”

李栎彥突然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湊到吳冬雅耳邊悄悄說:“媽,如果我哥不松口,那爸可能會以故意傷人罪被判刑,也許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

吳冬雅大驚失色,憎惡地盯着一臉決絕的李溫水,這世上怎麽會有狠到把自己親生父親送到監獄的兒子啊!

最後李溫水被帶走做傷情鑒定,李群收押拘留。

*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淩晨一點了,夜空漆黑,寂靜無聲。

李溫水右耳始終嗡嗡作響,似乎聽不太清楚聲音,他拍了拍耳朵,突然襲來的刺痛感像針紮一樣,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吳冬雅和李栎彥一直在等李溫水,見他出來二人迎了上去。

女人早已沒有了在宴會上時對李溫水趾高氣揚的模樣,她不得不向讨厭的繼子放軟語氣:“溫水,這種事情能私了的話何必麻煩警察呢?阿姨知道你不缺錢,可溫晴要上大學了用錢的地方多,你看你要多少,阿姨也想出一份力。”

李溫水面無表情,換個方向走。

吳冬雅急忙伸手攔住李溫水,拿着銀行卡塞到李溫水手裏,似乎是怕李溫水還給她,後退幾步遠遠地對李溫水說:“這裏是五萬塊錢,不夠再和我要。溫水你爸打你是不對,可你也理解理解阿姨我,你小妹妹剛剛滿月,你也不想讓她沒有爸爸吧?她還什麽都不懂,她沒有錯啊。”

李溫水背後雙手握緊,唇瓣抿成一條縫隙,心想那他和溫晴有錯嗎?

但李溫水不會問出這樣示弱的話:“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想溝通找我的律師。”

吳冬雅一愣,她就知道李溫水沒這麽好打發!

“找什麽律師呀,怪浪費錢的,這樣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我們再好好談?”

李栎彥拉住吳冬雅,低聲說:“媽你先回車裏,我和我哥說說話。”

李溫水擡腳就走,李栎彥快步追上去,之前他看得不真切,這下總算看清李溫水的傷勢,眼眶下又紅又腫,還有幾處細小的劃痕往外滲血,已然不見之前驚人的美貌。

“爸這次做的是太過分了,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打你,讓我看看。”

李溫水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用力甩開他的手:“別碰我。”

李栎彥深吸口氣:“你真的不能原諒爸爸嗎?今天要不是你先鬧,先給我爸媽難堪,又怎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不明白這麽多年你在折騰什麽?這世上家庭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哪個也沒像你這樣咬住不放!”

李溫水耳朵連帶着太陽穴陣陣抽痛,他掏了掏耳朵,裏面濕乎乎的,手指上面沾着血。

他眼中恨意浮現:“很難理解嗎?我就是不想你們家過好日子。”

李栎彥沒有再攔李溫水離開,一如既往地覺得他不可理喻。

這個時間的公交站,只有一盞小燈照亮。

公交車停運,街上空無一人,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

夜風陣陣,李溫水從頭涼到腳底。

他抱緊身體蹲在地上,撥通了洛嘉楠的號碼,他唯一能靠得住的朋友就是洛嘉楠了。

他也明白這份“靠得住”是因為洛嘉楠喜歡他。

梁瑾說得沒錯,他是在利用洛嘉楠的喜歡讨要好處。

很無恥,很自私,可他就是這樣扭曲陰暗的人。

很久後一輛車駛來。

車門自動打開,路燈下的李溫水雙手緊緊攥着一張銀行卡,身體縮成一團兒,耀眼的粉色頭發被風吹成各種形狀。他擡起頭,圓溜溜的眼眸不再兇狠,眼眶到鼻尖泛着淺淺紅暈,看起來漂亮又無辜。

如果讓梁瑾用一種動物來形容李溫水,那就是野貓兒,長得讨人喜歡,知道利用優勢向人類讨要食物。

李溫水一定沒少用這副模樣欺騙他表弟。

“梁瑾?”李溫水的驚訝一閃而過,他揣好銀行卡,精明又重新回到臉上。

翻臉快也是小野貓的特征,梁瑾想。

“嘉楠有事脫不開身,我家住這附近他求我送你一程,”梁瑾一笑,“恭喜你的目的達到了,卡裏的錢夠解決這個月的債務問題了吧?”

李溫水臉也疼耳朵也疼,但他一點也不想辯解,坐進副駕駛微微揚起下巴:“拿得到錢也算我本事。”

對于李溫水的洋洋得意梁瑾并不驚訝,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你這一鬧把大家都送進了派出所,”梁瑾手臂繞到李溫水身體一側,“有人耽誤了生意,有人耽誤了時間,而我原定的約會沒去成,小男友正在鬧分手。”

李溫水後背緊緊壓着椅背,突然貼過來的梁瑾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們近在咫尺,他能聞到梁瑾身上淡淡的香水,也能感受到梁瑾溫熱的鼻息。

梁瑾為李溫水系上安全帶,重新坐回駕駛位:“不給別人添麻煩才是真有本事。”

突然靠近又突然抽身,梁瑾游刃有餘松弛自然。

李溫水沒有梁瑾平靜,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一如往常:“你不是不談戀愛嗎?”

梁瑾眉尾輕挑:“你打聽過我?”

“沒有。”李溫水轉頭望向窗外夜色。

梁瑾哪裏用他打聽?

誰不知道京市最有權勢的梁氏少爺纨绔愛玩,只睡覺不談情。

因為薄情,所以梁瑾在說到分手時才會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漫不經心的仿佛不像在說自己的事。

“但我打聽了你,他們說你自私、虛榮、刻薄,”梁瑾笑眯眯的,“你人緣不太好啊。”

梁瑾說話并不好聽,從上車到現在看似親和友善,實則字裏行間處處針對揶揄他。

李溫水不是聽不出來,換成別人他早不忍了,可梁瑾他惹不起。

他故作不在意地開口:“人緣好有什麽用?能給我送錢嗎?”

“人緣好至少可以這個時間不用只打給嘉楠,”梁瑾語氣平緩,“你應該只有嘉楠一個朋友?或者也只有嘉楠這個小傻子聽你使喚,但是李溫水,”他話鋒一轉,“你忘記我對你的勸告了嗎?”

梁瑾目視前方,看都沒看李溫水一眼,李溫水卻感受到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強烈壓迫。

一瞬間壓得李溫水透不過氣。

車子突然停下,車外是漆黑老舊的胡同。

“不要再找嘉楠,他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高攀的。”梁瑾體面地給出最後警告。

車門打開,車燈照進黑咕隆咚的小胡同,胡同很深,燈光到不了盡頭。

“車開不到裏面,我就送你到這了。”

李溫水也一刻不想多留,他迅速下車,眼中盡是不甘。

他不想任人擺布,可他沒有底氣對梁瑾說“不”。

因為梁瑾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住在這樣不堪的地方,知道他的有錢只是僞裝,知道他如此渺小。

*

李溫水回到家後只睡了三個小時,就又趕往了打工地點。

奇怪的是今天是還款日,趙鳴呈竟然沒有催他。

他把吳冬雅給的錢打過去後,趙鳴呈破天荒地給他發信息問了一句:【李溫水,你和梁哥是什麽關系啊?】

李溫水明白了,趙鳴呈以為他和梁瑾有關系。

他沒有回複趙鳴呈,讓趙鳴呈誤會他和梁瑾也不算太壞,至少趙鳴呈肯定不敢找他報那一拳頭的仇了。

他粗略算了一下,吳冬雅給的五萬塊錢去掉還高利貸的錢,賠償衣服的錢,還有打給李溫晴的生活費,就剩八千塊了。

這點錢維持不了多久的。

耳朵還是很疼,但他懶得去醫院,随便到藥店買了點消炎藥湊合着吃。

打工的地方在人流很大的火鍋店,李溫水一上就是兩個白班和一個夜班,雖然辛苦但工資高日結,不然每個月固定的貸款他真不知道要怎麽湊到。

兩天的輪班上完,這天晚上李溫水走出火鍋店腳下都是軟綿綿的。

他沒有回家,先是去夜市買了一盒水果撈,一盒辣炒年糕,随後坐上公交車去往京市最為繁華的地段。

剛一下公交車,四周燈火通明,人流湧動,不像他住的小胡同常年無光,晚上連個人影都瞧不到。

走到小區門口,保安把他上下打量一遍,如同審訊犯人一樣問他去哪裏?找誰?一一答完,保安還要再打電話确認一遍才肯放他進去。

這片高檔住宅區是一梯一戶的格局,李溫水出了電梯,早已等候多時的洛嘉楠一把将他拉進寬敞明亮的客廳:“溫水你的臉怎麽腫了?唇色也白,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李溫水放下小吃,收拾走桌子上用過的碗筷,“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過來吃。”

“你沒事就好,”洛嘉楠美滋滋地打開餐盒,一邊吃一邊高興地盯着李溫水,“溫水你真好,你今天住我家呗?我新買了個游戲機一起玩?”

李溫水拿起洛嘉楠的筆記本,手指飛快在上面滑動,眉頭輕皺:“我之前不是給你把格式改好了嗎?怎麽又亂了?還有你的結論、參考文獻怎麽空着?我發給你了吧?”

洛嘉楠撓撓頭:“你別生氣啊,我真的不會啊,溫水你幫我寫嘛。”

李溫水重重嘆氣,他已經把畢業論文所需要的模板、資料、題目、想法全都發給了洛嘉楠,這其實已經和幫他寫沒太大區別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按照模板把內容組合出來,有個印象答辯時容易很多,”李溫水搶下洛嘉楠手裏的水果,電腦推到他面前,“別吃了馬上就交初稿了,你快點寫完我給你改。”

洛嘉楠:“……好吧。”

李溫水一刻沒閑着,在書房中找到了洛嘉楠的網店賬本。

大四實習後,洛嘉楠不想找工作,他媽就給他開了個服裝網店讓他學習線上銷售,還能順便解決學校要求的就業率。

李溫水的就業協議也是挂在洛嘉楠網店上的。

洛嘉楠嚴格的母親對學渣洛嘉楠只有一個要求,把賬做好。

然而賬本上歪歪扭扭寫着:

——本月進貨十件,賣出八件。

沒有價格,沒有科目分類。

李溫水:“……”

作為金融系第一的尖子生,李溫水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賬。

他翻看最近兩個月賬單,上個月做得還像點樣子,至少肯用借貸表了,就是賬目一點也不平。

李溫水心想洛嘉楠就是生了個好家庭,要是像自己這樣,肯定連飯都吃不上。

“你店裏上個月的流水和小票呢?”

洛嘉楠對着論文愁眉苦臉:“小票在抽屜裏,流水在電腦。”

李溫水一翻抽屜,亂糟糟的一堆購貨小票,還有一年前買游戲機的也在裏面。

“你小票數目夠嗎?”

“反正都在那了,還有一些可能丢了。”

“你三月份的賬不對,怎麽還能賣賠了?”

洛嘉楠痛苦地捂住腦袋:“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找你幫忙啊,明天我媽就要查賬了,不白做我給錢的!”

李溫水勉強忍住,告訴自己這不是做小組作業,這是他的兼職工作。

李溫水工作效率很高,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做完了洛嘉楠近半年的賬,還把所有的小票分類收好。

再一看洛嘉楠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溫水:“……”

他拿過毛毯輕輕披在洛嘉楠身上準備離開,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別走了,在我家住吧?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呢。”

洛嘉楠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渴望地瞧着他。

李溫水猶豫不決:“給我什麽?”

洛嘉楠立刻來了精神,跑到卧室又跑出來,拎着一個LV包裝袋,裏面裝着一件淺粉色碎花裙子。

“我給侄女買的,但是買大了她不能穿,你妹妹比她大一歲,應該能穿吧?”

李溫水想到都快入夏了李溫晴還穿着春季校服,痛快收下:“謝謝,很貴吧?”

洛嘉楠聳聳肩:“沒多少錢啊,不到兩萬。”

李溫水垂下眼眸:“兩萬還不算多?有錢真好。”

“我家還不算有錢呢,和我表哥家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洛嘉楠想了一下該怎麽形容梁氏的資産,他拉着李溫水來到陽臺指着不遠處明光瓦亮的商業街,“那一片産業都是我表哥家的。”

李溫水靠在欄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遠處繁華景象,曾經他幻想過如果有一天有錢了,就去那裏租下一個門面開一家蛋糕店。

洛嘉楠轉過頭,李溫水柔軟的粉色頭發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像是櫻花落了滿頭,恬靜美好。

“溫水,要不你別找工作了,來我的網店幹吧?”

“別開玩笑了,你一個月才賣八件衣服,跟着你我會餓死的。”

洛嘉楠趴在欄杆上歪着頭認真說道:“我不會讓你餓死,我有很多錢開得起你的工資。”

李溫水在洛嘉楠眼裏瞧見快要洶湧而出的情愫,像是被這眼神燙了一下,他立刻別開頭:“困了,我去洗澡。”

洛嘉楠臉上露出失望:“洗漱用品我都準備好了,都是新的,在浴室櫃子裏。”

李溫水走進浴室:“謝了,這麽貼心你未來的女朋友有福了!”

洛嘉楠重重嘆息,他又在陽臺上吹了會兒風,直到門鈴響起将他思緒拉回。

他疑惑地開門,李溫水恰好洗完澡出來。

洛嘉楠磕磕巴巴:“表、表哥,你怎麽會來?”

“打電話怎麽不接?你媽急瘋了,叫我來看看你。”

“那我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吧。”

梁瑾沒再開口,視線越過洛嘉楠,盯在李溫水身上。

李溫水擦着半濕的頭發,穿着不合腳的拖鞋和浴衣,衣襟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脖頸,膚如白雪,明眸皓齒。

二人看着彼此,空氣凝固。

洛嘉楠最先反應過來:“我讓溫水來幫我改論文的,溫水你困了就回去睡吧,還是你之前住的房間。”

李溫水別開頭,大步往樓上走:“明天見。”

梁瑾帶笑的眼眸浮現一絲不悅,李溫水太不識時務了。

“表哥這麽晚了你也留下住吧,你的房間一直給你留着呢,”見梁瑾站着不動,他才意識到表哥的拖鞋給溫水穿了,他蹲在鞋櫃前,“我給你找雙新拖鞋啊。”

梁瑾抱着手臂懶散靠在門口:“你喜歡他什麽?他的臉?”

李溫水也只有臉拿得出手了。

洛嘉楠一通亂翻:“不啊,雖然溫水長得是很好看,但我喜歡他的性格。”

梁瑾想到李溫水低劣的性格,輕輕挑眉:“比如?”

“他善良,會救助小動物,很感性看電影會感動哭。”

梁瑾把洛嘉楠的話當笑話聽,挨一拳頭都沒掉一滴淚的人,會被電影感動?

洛嘉楠終于翻出一只拖鞋:“他細心,知道我蔥花過敏每次幫我帶飯都是沒有蔥花的。你也知道我幾乎不在學校,但我所有的作業論文都是溫水寫的,期末考前也是他熬夜給我補課。”

“他是為了賺錢。”

洛嘉楠将拖鞋放在梁瑾腳下:“不能這麽說,錢是我主動給的,我樂意付出。因為溫水對我很好,雖然有些時候脾氣急了點,但實際上很可愛的,而且他今天還給我帶了好吃的。”

可愛?

是往人臉上潑紅酒?還是往地上摔酒杯?

“寫論文,你給他多少錢?”

“五千啊,也不只有論文他還幫我做賬。”

“桌上的垃圾食品有二十塊錢嗎?”梁瑾換上拖鞋走到酒櫃前挑了一瓶紅酒,“這點小利小惠就把你迷的暈頭轉向?洛嘉楠別被騙了,你說的這些都是可以裝出來的。”

洛嘉楠皺眉:“表哥我不想聽你說溫水壞話,我清楚李溫水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梁瑾喝着紅酒,不置可否。

*

李溫水很久沒來洛嘉楠家裏了,有錢就是好啊,房間大,被子輕,連床墊都舒服得不行。

四周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似乎在哪裏聞過這種味道,一時想不起來。

至于梁瑾……

累了一天他實在沒心情思考,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很久之後,卧室門再次打開。

梁瑾泡澡時喝了一杯紅酒,此刻困意襲來,他脫下浴衣,掀開被子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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