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 章

24   第 24 章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好人濾鏡?◎

季夏的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來。

看到盛栩然之後又愣了一下,接着尴尬摸了摸鼻子,朝他尴尬地笑了笑:“學…學長!”

盛栩然朝她走過去。

這裏沒有燈,只有其他地方的路燈漏了一些光進來。

昏暗的視線裏,他慢慢走進,偶爾傳來樹葉被踩動的聲音。

剛才她本來還在觀察他們,發現他帶着三個小孩不見了,然後她想過一會兒再出去,未免等會再路上碰上了,畢竟她找的是小朋友,他們要是看到她要說不上很快就會暴露,但她現在覺得她已經暴露了…

她應該掩飾地很好了的呀…

她時不時摸一下鼻子和下巴,想着怎麽解釋,滿臉寫着慌張。

盛栩然走到她面前站定,好笑道:“你又沒幹壞事,心虛什麽?”

“呵呵…”她低頭笑了笑,耳根已經開始泛紅了,“學長,你怎麽來這裏了。”

盛栩然從口袋掏出那個微笑小熊,拎着吊環,小熊從他手心下垂,微笑的那一邊朝着季夏。

“它帶我來的。”

季夏知道自己徹底暴露,臉全紅了,結結巴巴地賣着笑:“那個學長…你,你是怎麽發現的?”

“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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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在他坐着的地方擺骨牌,剛好幾個小孩找他幫忙,剛好他一弄就好了,又湊齊巧這玩具這麽治愈,無論是骨牌組成的笑臉還是那個小熊,都好像是在為了讓他開心似的,最可疑是那幾個小朋友看小熊的眼神,明明就很想要,卻還是要忍着吧小熊給他,他想了一下,就猜到是怎麽回事,就找他們偷偷問了季夏的方位,才知道,那個多米諾骨牌後面放電子煙花的機器是季夏操控的。

還挺有創意。

不過,這得花不少錢吧,自己居然能讓她花這麽多心思麽?

而且她的本意還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存在,是打算讓他以為今天發生了一件美好事情,來抵消心中煩惱麽。

他有一種被人用心呵護的感覺,就像是本來自己在海上漫無目的地漂浮,被人用手心捧了起來。

季夏摸着鼻子一笑,忙解釋:“學長,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我…我就是想要你的心情好點,學長你不知道,下午那會兒我是真的很難過,可能別人都不明白我的胎記對我的影響有多大,可以說是我最大的一個影響嗎,但是學長你今天下午那麽安慰我,我也不想看着你心情不好,然後我就想了這麽個方法,我不知道你會發現。”

盛栩然眨眨眼睛,他也沒想別的什麽,只是覺得她很大方,對朋友很珍重,但她對人一向挺大方。

他重新把小熊重新抓回手心:“我知道,謝了,心情好多了。”

季夏眼睛一亮,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這個我就收下了。”他指的是微笑小熊。

“嗯!”季夏彎着眼睛,她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說‘我想要你像這個小熊一樣開心’,可是她感覺這樣似乎有點太過了。

她還時刻謹記着不能把對他的喜歡表現地太過明顯的事。

盛栩然把小熊放進口袋,接着問:“你還要不要去吃燒烤?”

季夏先是點頭,但又說:“但我還要去找那幾個小朋友,我答應了他們……”

“買肯德基全家桶?我已經買了。”

“啊。”季夏小嘴微張,這…這…這豈不是學長自己花錢哄了自己?

盛栩然往前面走,沖她歪頭,依然是那個冷冷酷酷的樣子,“走吧,去嘗嘗他們本地的燒烤。”

季夏追上他,每次在他的身側看他,她都需要仰起頭,就像早餐起來看太陽一樣,這一次,她終于為她的小太陽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讓她很開心。

走出去的路上碰到了那幾個小孩子,她把玩具都送給他們了。

那個骨牌擺成的笑臉,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

這裏本地的燒烤以海鮮為主,這次是盛栩然請客。

他還是喝冰椰汁,季夏也跟他一樣。

這是一家非常大的大排檔,靠着海,比高檔餐廳要多幾分煙火氣,食材也都很新鮮。

烤鱿魚和香辣蝦、生蚝都特別特別美味。

季夏跟他一塊多少還是會比較在意自己的形象,吃東西的時候也會慢條斯理一些,但這裏的東西太好吃了,她沒忍住炫了好一些。

她都不知道他怎麽找到這家店的,實惠又好吃!還能吹海風。

可是她想到他暫時有些缺錢的事,還是忍住了。

就算是大排檔,海鮮大餐一吃就是上千塊…

盛栩然本來在解決一只皮皮蝦,見季夏的速度慢了下來,“你吃飽了?”

“嗯嗯。”

她才吃了兩串鱿魚,一串蝦,和兩個扇貝一個生蚝,現在正慢慢用筷子挑着皮皮蝦,感覺這蝦她能吃一晚上。

他把一只大龍蝦放到她的盤子裏,燈光下他的五官看起來柔和,他挑眉:“我不信。”

“……”

“你的食量吃不窮我。”

盛栩然缺錢是相對的,爺爺現在出院,後續不需要再花特別大的錢,他每個月從秦雪那分來的錢就夠用。

不過當時爺爺花了十五萬,他還有一部分錢要給爸爸公司續着,他家當時開的是玩具公司,但不算大,他倆剛出車禍那段時間盛栩然花了很多錢給他們治療,但還是走了,爸媽去世後他就把公司規模壓到最小,只保證在運營着,他打算等他上大學,經商經驗再多一點再開始重新啓動。

還要還秦雪7萬。

那時候才有點缺錢,要不然他每個月的錢完全夠花,還能存不少。

就是攢來重新啓動公司的錢又沒多少了,得想辦法再多賺點,他一定要把老爸的公司再開起來。

季夏在心裏權衡了一下,他肯定看出來她是不好意思多吃了,那麽在繼續少吃為他省錢和開心地吃之間,她覺得後者他會更開心,于是她就認真吃了,但剛剛才說吃飽了,也不能真的猛吃,裝作要飽不飽的樣子:“學長,這裏的燒烤好好吃啊!感覺就算飽了也還是想吃!”

“那你就多吃點,你應該80斤都沒有吧。”

“快了!我有78了!”

盛栩然又給她拿了一些放到她面前:“吃。”

“謝謝學長!學長你也吃,這個大龍蝦朝好吃。”

盛栩然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吃飽喝足後,他們沒有打車,沿着海岸慢慢走回去。

景區嘛,路上的人還不少。

盛栩然這兩天慢慢習慣了季夏的速度,行走的速度總算慢下來了一些,他倆一人吃了一個雪糕,安靜而惬意地走着。

路燈們高高地立着,兩個人的影子一前一後,被拉到了馬路上。

夜晚的大海看起來更危險了,洶湧澎湃,像一個無邊黑洞。

但因為在安全的岸上,恐懼會少許多,而多了一些對大自然的敬畏。

這會兒是非常舒服的,即使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可季夏也沒有之前那種想要絞盡腦汁說點什麽緩解尴尬的感受,因為這會兒好像不說話也并不尴尬。

盛栩然偶爾看看手機回幾條信息,偶爾看看左側的大海,像是在發呆。

“季夏,你今天沒聽到那個人說的話麽?”

他忽然這樣問。

季夏側頭看他,他的表情很平淡,冷靜,嘴角帶着一些無所畏懼的笑意,或許是夜晚的原因,他本來就黑的瞳孔在似乎更濃。

他是個還沒滿18歲的男孩,但眼神比這個年紀的人都要成熟很多,沒有彷徨、也不會害怕,但他不像是因為對所有事情都有把握所以無所畏懼,而是不在乎所以無畏,也可以看出在他15歲那年真的很難過。

她的心跳有一些加快,本來她是不打算問他的。

他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了,她不想再聊這些讓他心情再次低落。

“我聽到了。”季夏誠實地說,“你們之間似乎有一些矛盾,但是我想,一定是那個人的問題。”

盛栩然驚訝了好一會兒,随即舔唇笑了:“季夏,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好人濾鏡?”

“诶?”季夏眨巴幾下眼睛,“難道不是嗎?”

“那你說說理由?”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嗯…首先,他看起來素質不太高,你們一見面是他的語氣先釋放攻擊性。”

“其次,我想不通你有什麽理由讓他的腿受傷…除非…”

“看他不爽揍的呢?”

“……”季夏思索了幾秒,小心地說道,“那肯定是他先做了什麽壞事…所以還是他的原因吧?”

季夏看盛栩然笑了一下,她又補充說明了一些:“學長,我說這些不是無條件的偏袒你,而是根據我這段時間對你的了解推測出來的。”

“光就你冒着危險下去救人這一點,我就覺得你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去傷害別人的人,還有你也幫助過與你毫無關系的我,如果你是壞人,又怎麽會這麽做呢?”

盛栩然被這一通彩虹屁吹得有點飄,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形象居然是這麽偉岸,這是多少級濾鏡了?要是被秦天聽見,肯定會笑出聲。

看見她那雙澄澈加誠懇的眼睛,他這會兒居然有那麽點害臊。

他輕咳一聲,說:“我看他不爽,揍過他很多次,但他的腿确實不是我弄傷的。”

季夏愣住了,居然不是?那為什麽那個王川要那樣說?但他的下一句話讓季夏怔住了。

“但我說是不是不重要,他們需要是我弄傷的。”

季夏緊張了起來。

為什麽?

她顯然有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但慢慢的,她想明白了,這就是那個他犯下的‘紀律’麽?

季夏從小被誣陷過很多次,比如表哥把偷了舅媽的錢,為了不挨打,就說是她拿的。

比如學校裏一個小女孩往她的同桌水裏滴顏料,說是她做的,但那個時候她在上廁所。

比如初一的時候,一個男生在校運會的時候偷看她的裙底,她鼓起勇氣告訴了老師,那個男生居然污蔑是因為她跟他表白,他才跟他打鬧,他還拿出了一封情書,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跡寫的。

她知道被人污蔑有多難受多委屈。

這麽說…在國家隊他也在被誣陷?

可是為什麽?他那時候的最新成績可是破了世界紀律!游泳隊怎麽會讓他有污點呢?

她了解的事情太少了,所以想不明白。

她恍然問道:“學長,那個人說他是國家隊的,那你也是國家隊的成員?”

“曾經是。”

季夏假裝驚訝:“學長,你真厲害!可是為什麽會說是你做的呢?”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着,問到最關鍵的時候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是正被看重嗎?并且他退役後,下一屆奧運會,出戰的選手并沒有拿到冠軍,只拿了季軍,冠軍是另一個國家一位19歲的選手,被稱為天才選手,但如果16歲的盛栩然上,他也是可以贏的,他也是橫空出世的一個泳壇天才。

“因為很多事情。”

“比如呢?”

盛栩然閉上眼睛回憶自己的15歲,訓練、挑釁、忍耐…那是人生最痛苦的階段,事情太多了,他連說都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也不想和誰再說起。

“總之大人的世界卑鄙且複雜。”盛栩然看着遠方黑沉沉的大海。

“現在我不會再去摻和了,很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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