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章

37   第 37 章

◎五秒原則在你這裏不适用◎

季夏愣了愣。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直接地對她表露情緒。

“…對不起。”她立馬道歉。

盛栩然的眼神依舊落在她身上。

其實他自己也有點弄不懂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在楚詩念換過來的時候，他就在知道是楚詩念要她換的，就算後來楚詩念把責任推給季夏，他也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覺得不太可能，季夏跟不熟的人在一起會不自在，容易害羞，可能她确實覺得陳淮桉帥，可他不覺得她會做出找楚詩念換位置這麽大膽的舉動。

“為什麽答應她？”

他也知道她的讨好型人格有點嚴重，楚詩念提出後她可能不知道怎麽拒絕就答應了。

他都知道。

但他還是有一點生氣。

“學姐說你們是正在吵架，她想去哄哄你，她拜托我…我不知道怎麽拒絕，她說你們關系很好。”

剛剛說完那句話之後，盛栩然其實沒那麽生氣了，他恢複了心平氣和：“所以，你選擇了相信她，沒有信我。”

“對不起學長，我不知道你們會是這樣的結果，我以後一定只相信你的話。”

她也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從盛栩然對喜歡纏着他的人的态度來看，對學姐确實算不錯了，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她就給他找了個大事，可能還害得他演唱會也沒看得盡興，而且秦天哥似乎也不太高興。

不過，她又想到，她馬上就要出國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Advertisement

她這時候忽然體會到了一點他們這種受歡迎的人的煩惱，要怎麽處理追求者？直接拒絕好像有點太傷害別人，不直接拒絕可能會讓人覺得還有希望，要是被不喜歡的人纏住，也是很煩的，鬧到最後，可能還會挨罵，學長應該被罵過很多次吧…

好在她完全沒有這種煩惱。

盛栩然單手插兜，仔仔細細地打量她，她道歉了，但他覺得她在意的點和他的隐約有點不一樣。

季夏看他不說話，有點着急了，舉起了手指頭：“真的對不起，學長，我可以發誓，以後絕對不在你沒表态前，去幫助女生接近你！”

“……”

嗯。

确實歪得有點徹底。

盛栩然嘆了一口氣，重新往前面走。

這會兒這裏有點不好打車，他們倆的車排在第16號，要在外面坐一會兒。

盛栩然在一個椅子上坐下來，昏黃的路燈就在他們頭上，顯得這會兒的時光有些柔和，他問：“所以，你當時想換嗎？”

“嗯…不想。”季夏撓撓頭，挑出其中一個小小理由來說，“我和陳學長不熟，也不好聊天，坐在一起不自在，如果跟你們在一起我想應該今天晚上會開心一點。”

季夏又道歉：“對不起學長，即使我心裏是這樣想的，我還是學不會先在意自己的感受，我也忘了在意你的感受，我當時應該拒絕的。”

“……”

她倒是把自己檢讨得明明白白，盛栩然有氣都不知道往哪撒了。

他又嘆氣：“坐會兒吧。”

季夏在他身旁坐下，盛栩然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為什麽這麽不會拒絕？”

一般人也可能在力所能及和無傷大雅的情況下會答應別人的請求，但季夏不一樣，他發現，她屬于特別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一種，就拿這次來說，她的是特邀內場票，楚詩念的只是VIP票，而且還是lovesun特別送給她的票，要是沒有她，他們也只是普通VIP位置而已，明明很好拒絕，直接說自己不想坐到上面去就好了。

但她好像根本沒想到這一茬。

她的認知裏，好像沒有自己吃虧的意識。

他知道了她是單親家庭加小時候的留守兒童，或許還因為她額頭上的印記收到過一些霸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長成這樣性格的，身邊的人好的話，其實最多膽小一點，這樣的性格應該是從小的習慣養成，可是她的外公和媽媽感覺都很愛她。

“你以前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或者說，誰不準你拒絕？”

季夏沒想到話題轉到了這裏。

其實她也不知道，感覺她自然而然就這樣了。

在學校被欺負也因為盛栩然幫了她那次結束，後面雖然還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但沒有再打或者罵她了，到了三年級，她就開始留劉海，上初中後，很少有人知道她有這個印記。

“有可能是我表哥？”

“他怎麽了？”

“小時候舅舅舅媽就住外公家對面。”

小時候表哥的朋友不喜歡她，說她長得醜，表哥也就不喜歡她，外公又總是要他帶着她玩。

他就更不喜歡她了。

經常外公揍了他之後，他就告訴舅舅舅媽，然後外公就會和舅媽吵架，舅媽總說外公更看重她，因此也不喜歡她，她在舅舅舅媽面前要小心翼翼。

表哥每次挨完揍後還會來跟她說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警告她不要再告狀，她都沒有告過。

不給零花錢表哥的時候，表哥也會怪他，就是因為不給他錢，他都跟同學說好了要一起去的，現在在同學面前丢臉了。

後面被外公發現，又吵了一架，舅媽說，不就是拿了點零花錢，季夏都吃了他們家多少頓飯，之後季夏就更不敢拒絕了。

還有舅媽總喜歡叫她跑腿，她也不能拒絕，就算她在寫作業或者畫畫，她也要打斷她，如果她不去，她就會說要她做點小事都不願意。

有一次，她實在是作業寫不完了，小心翼翼地回了她一句，當天晚上菜裏就沒肉了，舅媽說因為她不願意下去買，就沒得吃，說她上班特別辛苦，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要做飯，懶得下去了。

可是表哥就在客廳看電視。

而且，她和外公是輪着來做飯的，爸爸媽媽也給了他們不少生活費。

但那一天外公和舅媽又吵了架，季夏覺得是自己的錯，之後也很少拒絕了。

印象裏，舅舅很少出現，他也不管家裏的事，只是讓爸媽記得把生活費按時發過來。

季夏就這樣度過了她的兒童時期。

等爸媽回來，看到季夏變成這麽個內向的性格，都能猜到她過得很不好。

他們當機立斷回來了，媽媽更是跟舅媽大吵了一架，從此不再和他們來往。

只是季夏已經養成了這樣的性格，一時半會兒很難改，爸媽只好讓她慢慢來，誰知道又發生了那麽多事。

季夏除了稍微學會了花錢，別的什麽都沒變。

回想起來好像也沒發生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她只是潛移默化變成了這樣。

關于她的最後一塊拼圖終于拼好，她的形象在盛栩然心裏徹底立體了起來。

他看向季夏。

一個不被世界擁抱卻依舊擁抱的小女孩。

“你想學會拒絕別人嗎？”

“…嗯。”

“猶豫？”

“學長，拒絕別人好嗎？”

“對你來說，拒絕他你會更舒服，那就是好，如果拒絕對你沒好處，那就不拒絕。”

“完全以我自己為中心？”

“對。”盛栩然笑，“其實呢，在沒有太麻煩自己的情況下，是可以适當幫助別人，這樣有來有往大家關系才會更好，但你現在情況特殊，先試着堅決以自己為中心。”

季夏點點頭：“我會試試看。”

“還可以用這個原則，當別人麻煩你的時候，你就回答‘我想想’，給自己5秒去糾結，如果你還不想接受，那就不計後果的拒絕。告訴那個人，你不想。”

“嗯。”

車子還有幾分鐘才來，盛栩然手裏的水終于喝完了，他嘴角小幅度地翹起：“那先幫學長把這個水瓶丢進那邊的垃圾桶。”

垃圾桶要走500米才有，季夏愣了愣，打算接過。

盛栩然把水壺收回去：“5秒原則，你想走那麽遠。”

季夏摸摸後腦勺，還是把水壺拿了過來：“學長，五秒原則在你這裏不适用。”

“為什麽？”

“因為，如果你的話，我什麽都不會拒絕的，就算思考20秒，1分鐘，也是一樣的。”

“……”

季夏說的是真心話，她知道他只是逗她玩，想要她拒絕他，可是她不會拒絕。

盛栩然看着季夏拿着水瓶小跑着過去，好久過後才發現自己耳朵有點熱。

-

第二天一早上，季夏收到了盛栩然的消息，說他不信她不會拒絕他。

【昨天回去太晚，我今天連休一天，出去爬山？】

他第一句是這樣說的。

季夏的心跳地有點快，因為學長一般很少給她發消息，更別說約她出去了。

她的那些什麽要遠離他、要降溫、在這一瞬間都抛到了腦後，還在心裏騙自己，可能是學長心情不太好，要出去散心。

這對她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她當然不會拒絕他啦，學長在想什麽呢。

季夏：【好的學長，那我們在哪集合？】

盛栩然：【一小時後你家門口。】

季夏：【好】

季夏趕緊爬起來往自己嘴裏塞了幾片吐司，還喝了一杯牛奶，然後就去換衣服，新買的衣服都不适合去爬山，她選擇了運動服和運動鞋，還戴上了鴨舌帽。

她還帶了一些零食和水，準備爬山的時候吃。

準備好了後，她刷着手機等了盛栩然一會兒，她想到了那封情書，她始終相信等學長知道她的心意後一定會遠離她，要不還是再等等？就當做是為了自己…反正學長不也說了要她先以自己為中心嘛？

過了半小時左右，盛栩然給她發消息說到了。

季夏立馬拿上包跑了出去，現在才8點半，她出門的時候碰到張靖逸在院子裏踢球，她想起還要找時間請他出去玩，但他目前還沒有原諒她…

“早上好，小逸。”

張靖逸扭頭就走，但等他出來的時候，季夏已經跑遠了。

什麽嘛，一點誠意都沒有！

季夏氣喘籲籲跑到門口，緩了一會兒後才慢慢走出去，現在已經到了八月底，早上的氣溫稍微沒有那麽高了，但跑了一會兒後還是一點熱。

盛栩然站在車外，他們停在一個樹底下，身邊是陰的，少年長身直立，身上落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光斑，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無袖t恤，黑色的工裝褲和運動鞋，頭發蓬松得剛好，背着一個黑色的包，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原因，她覺得他今天似乎格外‘新’，簡單又清爽的帥氣。

季夏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學長肯定不知道，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算什麽都不做，她也會覺得開心。

秦天他們都不在，到他身邊後，她問了句：“秦天哥和秦雪姐沒來嗎？”

“在家睡覺，不想去爬山。”

她想起秦天昨天走的時候好像有點不高興，她試探着問：“那，你和秦天哥…”

“沒什麽，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接下來他還追不追就不關我的事。”

季夏點點頭。

“上車。”盛栩然打開車門叫她。

季夏到車上去坐好，盛栩然也上車，車裏便啓動了。

她的心跳有點快。

美好的一天。

她一開始真是這樣想的。

【作者有話說】

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