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
第24章 二十四
包廂內的自帶冷氣, 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細網,迎面朝着虞姜撲來。
她被這層寒意牢牢罩住,霎時間, 失去所有行動的力氣。
屋內衆人正聊着天, 注意到門被推開一半, 紛紛停下手頭動作, 默契看過來。
遲淨沒騙人。
她通過各種方式邀請的這些女生,個個樣貌出衆、氣質不凡。
這幅勝景, 不禁讓人産生一種誤闖進美人國的錯覺。
虞姜像是被無形的符咒定住。
整個人頓在原地, 既不說話、也不進門。
終于有人忍不住出聲, 态度友好地詢問。
“同學, 你也是來參加聯誼會的嗎?”
對方話音剛落, 剛被推開的門, 悶聲一響, 又合上了。
虞姜沒禮貌的行為,并沒有惹來屋內人說閑話。
大家愣了下,不禁樂出聲來。
輕快的笑聲裏, 滿是善意。
“這好像是今天第三個走錯包廂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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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這個包廂這麽吸引人嗎?”
“小綿,給我遞一下可樂!”
衆人沒把這段插曲放在心上, 屋裏很快又熱鬧起來。
走廊裏。
虞姜态度堅決地收回搭在門上的手。
她不打算進去了。
這樣不對。
誠如遲淨所言,她比誰都清楚, “褚傾子”三個字, 早已深深刻入她心底。
徹底将這個名字挖幹淨之前,她不可能會喜歡上其他任何人。
至于何時能把它挖幹淨,虞姜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是在她們分開很久之後的某一天。
或許, 這輩子都挖不幹淨。
無論是哪種結果,有一點是可以确定的。
她不能在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為了逼自己主動放棄這份喜歡,而把另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那樣做,對誰都不公平。
她理解遲淨的想法。
換作是她,明知道好友正深陷一段難以善終的暗戀中,單純為了好友着想,也會希望她能夠換一個有可能的人喜歡。
正因理解,她才會在開學那天,鬼迷心竅地同意了遲淨關于聯誼的建議。
想到這,虞姜不禁開始頭痛。
包廂的門,很好關。
遲小淨同學的怒火,肯定不好滅。
完全可以想象,要是知道自己連門都沒進就直接離開了,那家夥會有多生氣。
虞姜嘆口氣,也罷。
反悔的是自己,就算被對方捏着耳朵痛罵一整年,也是自己應得的。
誰讓她那天态度不夠堅定呢。
虞姜做完迎接暴風雨的心理準備,開始掏兜裏的手機。
手剛插進口袋,身後乍然響起一陣女聲。
“同學,你也是來參加聯誼的嗎?”
虞姜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冒出來,腦子短了路,下意識回應:“啊,對,你也是嗎?”
“嗎”完,虞姜整個人都不好了。
完蛋!
說錯話了!
再想改口俨然來不及,因為對方在得到肯定答案的下一秒,就主動推開了門。
她善解人意地說:“那你怎麽不進去?是緊張嗎?沒關系的,大家應該都是第一次見面,等會兒聊開就好了。”
屋內見過虞姜一次的衆人,并沒有聽見她安撫虞姜的話。
見狀,自然而然地将她們當成是認識的朋友。
“同學,原來你是在等朋友啊,我們剛才還以為你是走錯包廂了。”
女生沒有反駁,輕拍了下虞姜的肩:“那我們進去吧,我的新朋友。”
手掌碰到肩頭的剎那,她因為吃痛,溫和的表情微微變化。
女生收回手,略含困惑地看向虞姜的毛衣。
那上面幹幹淨淨,并無任何容易傷人的裝飾物。
她垂眸,盯着自己不知被何物劃出一道細淺血痕的食指。
總不能是被空氣劃破的吧?
//
今天的這場聯誼會,和虞姜印象中的大不相同。
本以為大家的話題,都會圍繞“戀愛”而展開。
等她真的坐進人群中了,才發現并非如此。
與其說是聯誼,倒不如說,今晚的這次聚會,更像是單純的同趣交友會。
虞姜進屋後沒多久,就有兩個互相看對眼的女生,光明正大地牽手離開了。
坐在虞姜左邊的,是一個打着唇釘、将頭發染成奶奶灰色的高級厭世臉女生。
虞姜入座這麽久,她一句話也沒主動找虞姜說過,而是自顧自地埋着頭,像只倉鼠似的,一刻不停地往嘴裏塞着食物。
大概是虞姜蒙圈的反應太明顯,她一邊扒着橘子皮,一邊好心解釋了句。
“她倆自己約會去了,今天這場聚會,本質還是聯誼嘛,你要是和誰看對眼,只要她願意,你們也能直接離開。”
虞姜點點頭表示理解。
剛進門的時候,她只想着要盡快找個借口離開。
後來待久了,又發現屋裏氛圍挺好的,再加上還能安遲淨的心,便打消了提前離開的念頭。
灰發女生主動開了話匣,順嘴繼續問她。
“你是哪個學校的,大幾了?”
虞姜老老實實回答。
“原來是A大的,我D大的,A大我每周都去,你們二食堂的生煎挺好吃的,你吃過嗎?下次有機會碰到的話,我請你吃。”
本以為是不愛說話,結果好像看走眼了。
虞姜不是社恐,并不會因為對方的熱情而感到緊張。
她答:“生煎我也經常吃,味道很不錯,D大離A大很近嗎?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清楚D大在哪兒。”
“坐地鐵二十分鐘左右,倒也不算遠,我女朋友在你們學校,我平時周末會去找她。”
虞姜:???
“哈?女朋友?今天不是聯誼嗎?”
奶奶灰一臉淡定:“是聯誼啊,不過應該沒有誰規定過,有對象的不能來聯誼吧?”
虞姜的表情已經盡量克制:“你背着你女朋友來參加聯誼,真的好嗎?”
“害,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沒打算腳踏兩條船,這不是聽說有人請客唱歌,果盤啥的還可以免費吃嘛,剛好我對象今天在附近有事,我在星巴克幹等着也沒意思,就順便報了個名過來蹭點吃的,還能聽大家唱唱歌,多好。”
虞姜:“……”
奶奶灰說着,順手從外套口袋裏摸出一個顏色特別漂亮的橘子。
“這顆橘子絕對甜,我本來打算拿給我對象吃的,現在給你了,你可得替我瞞着哈。”
虞姜有點無奈,更多的是覺得好笑。
她把“賄賂品”又推回去:“橘子就算了,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那就謝了,下次有機會在A大碰到,請你吃飯,你可以帶上你室友,都請。”
虞姜覺得這人真矛盾。
又節儉又慷慨的。
“光說我了,你呢,就是單純來找對象的嗎?A大離這裏挺遠的,你和你朋友怎麽過來的?她是你室友嗎?”
對方無意觸發的某個關鍵詞,瞬間令虞姜變了臉色。
奶奶灰被她的反應吓到:“怎麽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虞姜極具表演天賦地捂住小腹,虛聲道:“抱歉,肚子突然有點痛,我先去下洗手間。”
“行,那你快去吧,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扶你過去?”
她婉拒了對方的好意,站起身,行色匆匆地出了包廂。
//
安靜的隔間裏,突兀響起一陣吐槽聲。
“這家夥真的有病吧!”
發出聲音的,正是謊稱自己肚子不舒服的虞姜。
她看着頁面中屬于無名變态的最後一條消息,有種想要扒開屏幕鑽進手機另一頭,看看對方究竟是人是鬼的沖動。
瞧瞧這死變态說的是什麽混賬話!
她真的沒有神經病嗎?
哪有正常人,會主動要求自己喜歡的人,去親吻其他人的。
等等!
虞姜腦海中閃過一個非常小衆的詞,綠/帽/癖。
這種奇奇怪怪的特殊知識點,自然是閱盡天下各類小X文的遲小淨同學教她的。
遲淨聊起這個時,虞姜正坐她對面吃飯。
還沒等她描述完,被惡心到的少女,直接一口飯噴在了說話人的臉上。
本以為那日已是擴展奇怪知識點的巅峰,誰曾想,真實存在的知識點,竟從記憶裏走出來了。
虞姜不理解、也不想尊重擁有綠/帽/癖/好的人。
因為這種癖好傷害到的,都是他們最親密的枕邊人。
眼下知道了無名變态是這種人,虞姜除了應有的厭惡之外,還多了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
聽說擁有這類小衆癖好的人,都特別擔心自己的私癖會被別人知道。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可以憑借這個機會,徹底扭轉一直以來的被動地位了!
虞姜開始興奮打字。
【我已經把你剛才的話截圖了,你這個肮髒惡心的綠/帽/癖!】
【你以為我現在還會怕你嗎?你的把柄,現在也落到我手上了!】
【要是不想感受社會性死亡,那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許再纏着我了!】
最後一句話當然是騙人的。
虞姜可沒打算放過她!
原先因為有所顧忌,害得她不敢再去找警/察。
現在她也有對方的把柄了!
明天下午就去警/察/局!
等她拿到這個死變态的資料,一定要狠狠報複回去!
無名變态沒有像之前那樣分條秒回消息。
而是等虞姜全部說完,才不緊不慢地回複。
【無名變态:我願意再給老婆一次機會,只要老婆從廁所裏出來之後能夠乖乖離開,那老婆今晚背着我參加聯誼的事,我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發現自己的行蹤被對方了解得一清二楚,虞姜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因為她知道,死變态就是這樣的陰濕家夥!
正事不幹,而是喜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髒事!
她揪不出對方,也沒有因為對方的這種行為受到過實質性傷害,索性無視。
比起已經習慣的窺伺視角,更令她感到不爽的,是對方完全沒把自己的威脅放在心上的惡劣态度。
【因為我戳到你的痛點,所以你都不敢正面回應我了是吧!】
【你這個肮髒猥瑣變态下流的陰暗怪癖爛人!】
這是她認識無名變态以來,罵過最髒最長的一段話了。
要是之前,無名變态一定會說些類似“老婆罵得真好”的膈應話。
但是現在,她似是因為有更在意的東西,而沒有那樣回複。
【無名變态:如果我乖乖解釋清楚,老婆就不會再回包廂了,對吧?】
虞姜學她,也不正面回應她。
【現在慫了?早幹嘛去了!】
【既然聽不懂人話,那你就等着被所有人在暗地裏蛐蛐吧!你這個惡心自私的綠/帽/癖!】
無名變态的話題定了。
她沒有回應虞姜的冷嘲熱諷,而是順着自己的上一句話,開始耐心解釋。
【無名變态:我讓老婆吻讨厭鬼,并不是因為我有那樣的特殊癖好。】
虞姜在心裏冷呵。
誰信你!喜歡被戴綠帽的死變态!
【無名變态:老婆還記得我之前的喂飯願望嗎?】
【無名變态:這次的親吻懲罰,就和上次的喂飯願望一樣。】
【無名變态:我只需要老婆做一個主動吻讨厭鬼的動作,并沒有要求老婆一定要和她碰上嘴。】
無名變态的冷淡态度維持到這裏,就無法再繼續了。
她又變回之前那個,每發一句話,就要在後面跟着發一個可愛表情包的黏人鬼。
【無名變态:嗚嗚嗚老婆都不看清楚我的話,就這麽劈頭蓋臉地直接來罵我,我真的好委屈。(小狗被踹了.jpg)】
【無名變态:今天明明是老婆對不起我的哇!!!(超委屈.jpg)】
【無名變态:結果老婆不哄我,還要質問我,我委屈得要鼠掉了嗚嗚嗚。(升天小狗.jpg)】
虞姜半信半疑地将聊天頁面往上拉。
同樣一句話,有無當事人的解釋,區別還真挺大的。
按照死變态的說法來解讀,好像也沒有錯……
【無名變态:老婆翻上去檢查沒有!哼!是不是誤會我了!(生氣氣.jpg)】
【無名變态:我是很純愛的正常人!才不是那種變态呢!老婆怎麽能這麽想我嗚嗚嗚。(小狗汪汪哭.jpg)】
【無名變态:再說了,老婆的初吻,最後肯定是要給我的!】
【無名變态:就算是要獎勵讨厭鬼,我也絕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獎勵她!(撅嘴.jpg)】
【無名變态:她還想真的親到老婆!我呸!想都別想!】
【無名變态:除非她哪天能變成我!否則我絕不同意!】
發現鬧了個大烏龍的虞姜,迅速為這件事畫下一個自認完美的句號。
【既然如此,那就沒事了。】
【無名變态:老婆你在說什麽?!!】
【無名變态:我雖然不計較老婆你誤會我!但老婆瞞着我偷偷參加聯誼的事,我可都記在小本本上了!】
【無名變态:對不起老婆,我太激動了,忘記剛說的話了。】
【無名變态:[對方向您轉賬5200元]】
【無名變态:老婆是打算回家了吼?】
【無名變态:好叭~老婆都乖乖聽話了,我當然要寵着了!那就當今晚什麽都沒發生過吧!(大方小狗.jpg)】
【無名變态:哼!下不為例!】
【無名變态:老婆以後要是還敢做這種事,懲罰的內容,哼哼!可就不是當衆向讨厭鬼獻吻這麽簡單了!(記仇小狗.jpg)】
【我看你真的是有大病!既然沒有那種癖好,為什麽還要這麽執着于讓我。】
後面的話,虞姜羞得根本打不出來。
【無名變态:哎呀,老婆真的要我說實話嗎?(心虛小狗.jpg)】
【說。】
【無名變态:既然老婆想知道,那我就說咯?(狗爪子撓頭.jpg)】
【無名變态:這樣的懲罰,對老婆來說,肯定會變成心理陰影嘛!】
虞姜:?
明明說的都是中文,怎麽連起來就看不懂了?
【無名變态:老婆真的好單純呢~】
【無名變态:如果是老婆的話,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當衆獻吻,會怎麽做呢?】
【無名變态:肯定會躲開的,對吧?】
【無名變态:那讨厭鬼的反應,應該是差不多的,對吧?】
【無名變态:像她這樣看似不會發火的人,一旦生起氣來,後果肯定很嚴重!】
【無名變态:所以,我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嘛~】
【無名變态:名義上是獎勵,其實還是暗戳戳地想讓你們産生隔閡呢。(心虛小狗.jpg)】
【無名變态:老婆要是真的吻上去了,嘻嘻,結果會怎麽樣,我應該就不用再說得那麽清楚了吧~】
【無名變态:太可惜了,還真想看老婆被拒絕,然後和讨厭鬼徹底掰掉呢~(惡魔小狗.jpg)】
【無名變态:好啦,時間也不早了,老婆打電話讓讨厭鬼來接你回家吧~】
【無名變态:不許讓更讨厭的遲淨來送!】
【?又關她什麽事!你腦子有病就去治!】
【無名變态:聯誼肯定是她提議的,我讨厭她不是應該的嗎!】
【神經,誰理你!】
【無名變态:所以老婆還是要讓她送?】
【無名變态:老婆還是不太乖呢。】
【無名變态:看來今晚不适當地懲罰一下老婆,老婆真的會以為我的脾氣很好呢。】
虞姜心頭突突直跳。
她怎麽忘了,對面的家夥,就是個腦子不正常的死變态啊!
人怎麽能和變态鬥!
她連忙想撤回那句強硬的話,結果一個不小心,按成了删除。
同時,無名變态的怒火隔着屏幕,燒了過來。
【無名變态:我已經給過老婆機會了,是老婆自己丢掉的,所以,不能怪我喔~】
【我會讓她來接我的。】
【無名變态:(微笑.jpg)】
【無名變态:晚了呢,老婆。】
【無名變态:看在老婆難得服軟的份上,我就把懲罰條件改改吧。】
【無名變态:原本是想讓老婆當衆吻的,那就換成回家再吻吧。】
虞姜激動得都忘了拒絕。
【有什麽區別!】
【無名變态:那老婆自己選吧,是要當衆吻,還是回家再吻?】
【你休想!我絕不可能那樣做!】
褚傾子又不是傻子。
被那麽多同性告過白,她一定知道朋友與戀人的界限在哪裏。
正常的好朋友,是不需要接吻的。
自己一旦真的這麽做了,和褚傾子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也就不攻自破了。
【無名變态:(小狗嘆氣.jpg)】
【無名變态:老婆還是笨笨的呢。】
【無名變态:好吧,那我就再好心地教老婆一次吧,下回我可不會再透題了哦!】
【無名變态:我前面不是說了嘛,我又不是要老婆真的吻她!】
【無名變态:只是一個動作而已,人多的時候不好搞小動作,家裏反正又沒有別人,老婆到時候給她下點藥,不就輕松完成了嘛!】
【你好惡心,為了折磨人,居然還想到要讓我利用那種髒東西!】
【無名變态:老婆你是不是又誤會我了!(天塌了.jpg)】
【無名變态:我說的是安/眠/藥啊!才不是什麽催/情的那些東西呢!】
【無名變态:嘻嘻,不過老婆想喂我吃這種東西的話,我是很樂意的,老婆喂我!啊——】
【安/眠/藥?你是讓我趁她昏睡過去,再那個她?】
【無名變态:對咯,老婆真聰明呢!】
虞姜狐疑。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無名變态:奧,忘了說,老婆記得給我拍張接吻的照片,這樣以後我就能用照片來威脅,啊不是,來加深和老婆的感情了呢~】
虞姜:“……”
她就知道這個死變态沒憋什麽好屁!
【無名變态:老婆不許和她舌吻哦,嘴巴也不許張,碰到就行了!】
【無名變态:嗚嗚嗚要不是情勢所迫,我才不要老婆主動吻她!】
【無名變态:沒關系,這種表面的觸吻我才不在乎!老婆的第一次舌吻肯定是和我!(羞羞小狗.jpg)】
【滾!】
【無名變态:那就期待老婆的照片嚕,今晚十二點之前,要發給我哦~】
【無名變态:我看見那個讨厭的包廂裏有人出來了,是一個好難看的灰頭發路人甲,她朝衛生間的方向過去了,老婆認識嗎?】
【你才難看,你全家都難看!】
【無名變态:雖然很讨厭老婆為了維護她而罵我,但因為老婆也把自己罵進去了,只能憋屈得當作什麽都沒看見了嗚嗚嗚。】
虞姜還是隔了一會兒才看懂她什麽意思。
【滾!誰和你是一家人!】
【無名變态:嗚嗚嗚,好傷心,我要去狠狠親一百下老婆的照片來安慰安慰可憐的自己。】
【無名變态:老婆揮揮~等老婆的照片喔~】
消息剛看完,隔間門被外面的人敲響。
無名變态的情報沒有錯,出聲詢問的,正是那個奶奶灰。
“你還好嗎?”
虞姜把虛弱的狀态拿捏得非常完美。
單純的奶奶灰,被她騙得團團轉。
“抱歉,我可能得去一躺醫院,聯誼會那邊,可以麻煩你去替我解釋一下嗎?”
“你都痛成這樣了,還管什麽聯誼會啊,你要去哪個醫院,我陪你過去吧?”
虞姜:“謝謝,不過我剛才已經叫朋友來接我了,她應該馬上就能到。”
“有人陪你一起去就行,你朋友和你約在哪裏碰面,樓下還是包廂?要我扶你去找她嗎?”
“她直接來衛生間找我。”
奶奶灰又關心了幾句,确認她一個人留在這裏也沒事後,就離開了。
隔間門內,虞姜一臉淡定地給褚傾子發消息。
字打到一半,無名變态的話沖進腦海中。
她頓了頓,終是屈服般退出眼前的聊天框,轉而給遲淨發了消息。
【我這邊結束了,你有空來找我嗎?你之前開回來的那瓶安眠藥吃完了嗎?沒有的話給我吧。】
//
夕陽将盡,夜幕即将降臨。
孤零零站在馬路邊等了将近五分鐘的虞姜,終于看見那輛朝着自己緩速駛來的白色私家車。
車子擦着路面邊緣安全停下,司機小遲坐着未動,只擡手,沖着窗外招了下:“上來。”
虞姜剛關好門,車子嗖一聲,先沖了出去。
虞姜被她的急性子吓了一跳:“我安全帶還沒系呢,你駕照不是去年剛考的嗎?”
遲淨哼一聲:“放心吧,沒想找死,這玩意兒等上路了再扣一樣的。”
她按下喇叭,呵退一輛想要違規超車的小電驢:“抱歉了虞小姜同學,我今晚要見色忘友了。”
閑聊的功夫,虞姜替自己系好了安全帶。
她沒有提褚傾子,只是說:“那你是打算把我送到你們學校門口嗎?也行,我等下自己搭地鐵回去。”
“啥地不地鐵的,你難得來這邊一回,我讓你自己回去?那我還是人嗎?”
遲淨重新把話說清楚:“本來學姐今晚有安排,我約不了她,就打算請你在周邊順便吃頓晚飯,結果學姐那邊的事臨時取消了,我想陪她吃晚飯,就只能直接送你回去了。”
虞姜心裏沒怪她,嘴上揶揄了句:“你這半路放我鴿子的行為,也不像是人能做的。”
“哎呀,追求期嘛,總得多刷刷存在感,等以後戀愛了,就不會再放你鴿子了,親愛的虞小姜同學,你可以理解我的,對吧?”
遲淨的讨好語氣,并沒有讓虞姜皺起的眉頭松開。
“你的意思是,等以後你真和學姐戀愛了,就可以改成放她鴿子了?”
“我的媽呀,你真的是笨笨的,以後戀愛了,直接帶你一起吃了呗,現在嘛,我們還需要點能夠讓感情升溫的二人空間,所以就不帶你這個電燈泡了,這回聽懂了?”
虞姜這才放松了表情:“自己不講清楚,還罵我笨,你才笨!既然你要和學姐吃飯,那就不用送我回去了,學姐和你約了在哪裏碰面?你在那裏把我放下來就行了。”
“我和學姐這邊,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來找你之前我已經和學姐說過了,所以你就安心坐我的車回去吧。”
虞姜默了一會兒,心虛說:“好吧,我說實話,傾子會來接我的,所以你真不用送我。”
遲淨:!
“你這家夥,離開我去了A大,居然還學會撒謊了!”
她嘴上這麽說,行動上倒是順從。
本來該左拐的,因為變了目的地,改為沿着路面箭頭直行向前。
“她就這麽不放心我?擔心我讓你夜不歸宿?到底是把你當女朋友養還是當朋友管啊?正常朋友也不管這麽多的吧?”
面對好友一連串的問,虞姜只用一句話,就把所有問題都消滅了。
“不是,是我讓她來的。”
遲淨聽了氣血直上湧,恨不得當場把方向盤掰斷吃了。
“我要是哪天突然被送進搶救室,絕對是被你這家夥給氣的!”
虞姜忙說:“呸呸呸,罵我歸罵我,別說這種話。”
遲淨得看路,只能用餘光瞪她:“呸個屁!沒心情呸!我今天組這局究竟是為了誰!虞小姜同學,你摸摸你的良心,它是不是和你說,它!好!痛!啊!”
虞姜低眉順眼得不敢反駁,又乖又慫的樣子,倒是讓遲淨氣笑。
“我說今晚的聯誼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呢,敢情是你壓根沒認真參加啊!虞小姜同學,你就非得主動往那火坑裏跳是吧!喜歡一個注定得不到的人,是什麽很開心的事嗎!”
恰好前方堵車了,有機會停下來好好教訓對方一番的遲淨,擺出一副嚴肅臉,扭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人。
暗沉沉的目光一撞上那雙寫滿認真和堅定的眸,就如同被敲碎的玻璃,嘩啦一聲,所有負面的情緒,瞬間消散。
“可是喜歡她,真的是件很開心的事。”
虞姜軟軟的聲音,成了夜幕正式降臨前的最後一抹餘光。
天,黑得很突然。
前方的道路開始疏通,知道自己該準備重新出發的遲淨,擡手按亮車頂中央的閱讀燈。
光,落了下來。
她問:“真的想好了?”
“我是成年人了,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的,還有。”虞姜伸手,扯了下她的袖子——這是她們高中吵架時,她主動求和的固定方式。
“遲淨,謝謝你。”
虞姜并不是在逞強。
她真的覺得,喜歡上褚傾子這樣的人,是件很美好的事。
她甚至認為,自己比絕大多數人要幸運。
畢竟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一邊暗戀一邊痛苦的人。
哪像她,除了不能享受戀人的專屬待遇,其它應有的溫柔和體貼,喜歡的人,都在大方地讓她感受着。
遲淨久久未言。
直到即将重新啓程的前一刻,她松了方向盤,伸過手來,揉了揉虞姜的腦袋。
“笨蛋虞小姜。”
明明什麽溫情安慰的話都沒說,虞姜卻倏地紅了眼眶。
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
//
C大東門外。
遲淨坐在車裏,目送虞姜下車。
等車門被關上,她蹙眉問:“那家夥多久能來啊?真不用我在這裏陪你等?”
虞姜搖搖頭:“她已經在路上了,應該很快就能到,你快去找學姐吧,我自己可以的。”
“行吧,那你到家了記得給我報個平安。”
遲淨正要掉頭,想起某樣特意帶出來的東西,順手抛給她。
“喏,你要的安眠藥,咋了,最近睡不好嗎?”
虞姜撒了個無需檢驗的小謊:“不是我,是傾子,我倆都沒吃過安眠藥,你買的這種具體怎麽吃啊?”
“我不記得了,* 說明書還在盒子裏沒扔,你拿回家自己琢磨琢磨。”
“行,那你路上小心,拜拜。”
虞姜送別完,開始埋頭給褚傾子發消息。
【傾子,我看完演出了,遲淨臨時有點事,你能過來接我嗎?】
褚傾子秒回。
【AAA傾子:好,寶寶現在在哪裏?】
【(C大東門定位點)】
【我在學校的東門,你是坐地鐵過來嗎?】
【AAA傾子:坐飛機的,寶寶。】
虞姜噗嗤一聲被逗笑,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AAA傾子:剛打到車,過去還要幾十分鐘,寶寶先去附近店裏坐一會兒,我快到了再和寶寶說。】
【沒事,我就在這裏玩會兒手機好了。】
褚傾子隔了一分鐘左右才回。
她先發來一張截圖。
【AAA傾子:看了下最近的就是星巴克,東西已經點好了,寶寶去店裏坐着等我,乖。】
虞姜被最後一個字弄得有點臉紅。
回完消息,她開始按照地圖指引去找這家星巴克。
還沒擡起腳,面前穩穩當當地停下一輛車。
看見駕駛座裏的人,虞姜驚訝:“你怎麽又回來了?”
對方招招手讓她靠近。
然後微欺過身子,遞給她一袋東西。
“這回真走了,拜拜。”
虞姜打開袋子,看了眼裏頭的內容。
除了一個冒着熱氣的吐司外,還有一杯眼熟的奶茶。
——和褚傾子那天帶回來的那杯,一模一樣。
//
虞姜被褚傾子接回了家。
進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催着褚傾子去洗澡。
這對褚傾子來說是件稀罕事。
她作無奈狀:“寶寶,現在還早,可以晚點再洗嗎?”
虞姜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強人所難。
畢竟按照兩人一貫的日常作息,洗澡這種事,都是睡前才需要做的。
她今天身負“重任”,晚一分鐘完成,總感覺就會有晚一分鐘的危險。
形勢所迫,虞姜不得不“逼着”褚傾子這麽做。
她找了很好的借口。
“我今天發現了一部口碑很不錯的電影,想和你一起坐在床上看,所以我們早點把澡洗了看電影,好嗎?”
褚傾子寵溺一笑:“寶寶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拒絕嗎?那我先去洗,洗完再叫寶寶,好嗎?”
這個安排正中虞姜下懷,她生怕褚傾子反悔,連忙點頭:“好的好的,那你快去洗吧。”
很快,浴室內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虞姜,确認褚傾子不會再出來了,才敢把口袋裏的那瓶安眠藥掏出來。
瓶身表面其實就有它的服用劑量和效果,虞姜不放心,還是從瓶子裏翻出那張紙質說明書。
對照着頭頂的燈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确認該藥沒有太嚴重的副作用後,她才放心地起身,去廚房裏準備搭配安眠藥服用的助眠物。
等熱牛奶變成了溫牛奶,褚傾子剛好洗完澡。
她來客廳叫人。
“寶寶,我洗完了。”
虞姜坐着沒動,沖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怎麽了?”
虞姜獻寶似的,将茶幾上的這杯泛着奶香味的溫牛奶,推到褚傾子那邊。
“我剛才翻零食櫃,發現奶粉正好只剩兩條了,就一起把它們都泡了。”
她一臉坦然:“我的那杯剛才已經喝完了,你的這杯現在也先喝了吧。”
褚傾子沒有懷疑她是否“別有用心”,她溫婉一笑:“那等我把衣服放進洗衣機裏了再回來喝,寶寶去洗澡吧,我會喝的。”
虞姜知道她不會騙自己,眼瞧着偷吻計劃完成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別提有多開心。
她笑出兩道可愛的彎月牙:“好,那等會兒去你房間看吧,你喝完回房裏等我就好。”
“好。”
盡管說明書上寫着藥效的發作時間在十分鐘之後,虞姜還是不太放心。
足足在浴室裏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鐘,才換上睡衣出來。
屋裏很靜,靜得仿佛只有她一個活人的氣息。
虞姜先去了趟廚房,見泡過牛奶的杯子被放回原位,徹底沒了最後一絲顧慮。
她折回自己的房間,拿上床頭的手機支架,出門去找已經被藥物控制的褚傾子。
屋裏暗得透不出一絲的光。
虞姜輕車熟路地來到床頭,按下其中一只床頭燈。
暖黃色調的光線,打在褚傾子安然沉睡的臉頰上。
本就精致的眉眼,因這一抹恰到好處的光,顯得愈發迷人。
做賊心虛的虞姜不敢多看,扭頭開始準備“作案工具”。
很快,支架被擺在合适的位置,手機也被它咬得緊緊的。
虞姜按下錄像,開始利用鏡頭,捕捉接下來将要發生的每一幕。
比起抓拍,還是從視頻中截取關鍵幀來得簡單。
她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纖細的四肢,很快将輕薄的羽毛被,壓出一道道的條痕。
沒一會兒,虞姜來到了褚傾子身邊。
她又看了眼手機屏幕,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能夠被清晰捕捉後,不打算再把右腳跨至另一邊。
虞姜開始朝她低下頭——為了防止畫面被頭發遮擋,她甚至提前紮了個丸子頭。
微微顫抖的粉嫩唇瓣,一點點貼向那張形狀飽滿、不染而紅的豔唇。
最終,二者輕輕碰在了一起。
虞姜用手作支撐,打算起身。
豈料兩張唇分開的剎那,明明早該睡死的人,卻倏地睜了眼。
遲淨那時的随口調侃,竟是“一語成谶”。
第一次和褚傾子接吻的虞姜,的确當場暈了過去。
只不過,不是因為吻得太過激烈而被刺激到。
純粹是被這變故吓壞,當即白眼一翻,不争氣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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