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第74章且看鹿死誰手

司空尚面色唰地冷了下來, 聲音也冷到不帶一絲感情:“出去!”

清淩淩的語氣,卻沒有來得讓白山月覺得壓抑,心冷。

“阿尚!”

白山月聲音細軟, 卻氣得跺腳:“祁骁之前是警察,後來一直追着我們換了幾個城市,如果說她無所圖, 我是不信的。”

“你剛才還說為了報仇你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怎麽轉眼間就心軟,難道就因為她是你女婿的姑姑,所以你才……”

“出去!別讓我說第三次!”

司空尚堅決的語氣,終于讓白山月明白過來,祁骁對她而言,肯定還有特殊的意義。

但現在, 她什麽也沒敢問,嘆息一聲, 離開這裏。

司空尚滿眼痛苦地斜倚着小憩了一會兒, 等到精力恢複了, 才去洗了澡, 換了衣服。

“骁姐,我這就來看你!”

她去開車。

雲裳剛好因為祁野早上有事, 所以把産檢挪到了下午, 請了假, 準備去接祁野。

有東西忘了拿,讓司機上去取一趟。

結果就看到司空尚一個人下來, 開了一輛較為低調, 甚至是雲裳都沒見過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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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沒有帶任何一個人,離開了公司。

有點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意思。

雲裳心尖一抖, 連忙開車偷偷跟了上去……

司空尚并沒有發現有人跟上。

今天的事情早已經讓她心亂如麻,現在的冷靜,不過是佯裝冷靜而已。

開車到別墅。

她在車上,把頭埋在方向盤上好久,才起身,下了車。

她走進別墅。

祁骁邋裏邋遢地躺在沙發上,滿身酒氣。

聽見有人進來,她眉頭微鎖,反手把啤酒易拉罐丢了過去。

除了司空尚,無人前來。

就是衛生,都是司空尚自己,亦或者讓心腹來打掃的。

司空尚随意擡手把易拉罐拍到地上,這動作已經習慣入骨髓。

她一腳踩上去,易拉罐發出嘎吱噼啪的響聲,很刺耳。

還有脾氣,挺好。

祁骁翻身坐起,眼睛迷蒙卻難掩清亮:“司空,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麽時候?”

“這裏不好嗎?又安全,又不會讓你擾亂我的計劃。”司空尚沒有生氣。

開始打掃這一室狼藉。

說實話,她堂堂一個總裁,犯不着這麽低聲下氣。

可是,唯有在這裏,她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就像是天塌了,她都有力氣可以頂起來一樣。

她要向她證明,沒有她,她依舊可以報仇。

祁骁心中煩躁:“司空,你想報仇沒問題,放我出去,我幫你!”

“幫我?”

司空尚回頭,冷笑一聲:“你的幫,就是憑借着一腔孤勇,勇往直前,然後打亂我所有計劃?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抓了你,關了你,讓你失蹤,你現在,早就是京河上面漂浮的一具翻着爛肚皮的屍體!”

“我的确沒想到,之前那個躲在角落裏惶惶不安的小女孩,會是詐騙案的幕後真兇!”祁骁眼神冷冽,想要沖過來。

但她腳上的鐐铐卻讓她行動不便。

“真兇?”司空尚慘然一笑。

那雙本應該燦若桃花的眸子,卻藏着破碎的冰,一如她此刻蒼白的臉色。

“祁警官!當初,我父母出事,你在孤兒院來看我,讓我振作起來。”

“你跟我說,正義不會缺席,雖遲但到!”

“可是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沒能等到你承諾給我的正義!”

“而你,卻成了我複仇路上的絆腳石。”

祁骁聞言,神色痛苦且內疚。

這些年,她也努力了,但在被司空尚抓住的那一瞬間,她就發現,自己的方向完全錯了。

司空尚也不過是別人的槍口。

她差一點折了槍,卻讓持槍人跑了。

而司空尚看着內疚的祁骁,心裏也不好受。

二十幾年前。

她的父母,被騙。

祁骁說,她們都是頂好的人,賺的錢,一部分帶動自己的家鄉發展經濟,一部分用來救助貧困山區。

那麽好的人,卻遭遇了詐騙,負債累累。

昔日好友躲得躲避的避,一個半真朋好友幫忙,卻也是杯水車薪。

曾經被救助過的,反倒是倒打一耙,爆了很多黑料。

什麽當時的司總救助貧困女孩,其實是為了讓她們做公關。

什麽産品假冒僞劣……

那時候網絡并不發達。

人傳人,傳得人言可畏。

最終,抵不過流言,沒人相信她們可以重返輝煌,個個上門讨債。

為了不連累妻女,負債累累的司空尚母親,跳樓了。媽媽也很剛烈,交代了司空尚的後事,也跟着殉情了。

那一年,司空尚父母雙亡,從富二代,變成了孤兒。

當年負責詐騙案的,就是祁骁。

祁骁盡職盡責,但還是沒能來得及犯罪抓捕歸案,就聽到了司空兩口子的死訊。

怎麽說呢?

大概就是自己一直堅持下去的目的和動力,突然間崩毀了。

她認為是自己沒用,導致了司空尚父母的死亡。

這件事情,成了她心上的疤痕。

所以她時常去孤兒院看司空尚。

她不想讓司空尚消極下去,怕那件事情,再毀了司空的一輩子。

祁骁陪司空過生日,經常去孤兒院看她。

當時司空整個人都是絕望,黑暗,憤恨的。

她想要殺了所有害死父母的人,想要殺了那些忘恩負義的人,也想要把那些曾經被救助,卻反過來潑髒水的被救助者,都拉入深淵。

可司空碰到了祁骁。

祁骁一遍遍說着她父母的好,一遍遍安慰她正義總會到來。

陪她過生日,忙的時候寫一封鼓勵她的信。

這些無微不至,包容和貼心。

在司空黑暗的日子裏,像是有了一抹微光,讓她沒有被黑暗吞噬。

祁骁的不懈努力,讓司空選擇了相信她,相信警察。

當時,司空想,如果所有警察都如同祁骁一樣盡職盡責,那麽她父母的冤屈,總有一日會被洗白。

可是——

後來,祁骁來看她的頻率越來越低,間隔時長越來越大。

她眼睜睜看着祁骁從剛開始的意氣風發,慢慢蒼老,衰敗。

那時候祁骁才二十七八歲啊,多麽年輕陽光,看起來卻像是飽經滄桑的老太太。

直到後來,她不來了。

司空尚丢了所有祁骁給她的東西,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直到十六歲,離開孤兒院,去打聽,這才知道,祁骁調查受阻。

然後,被撤職,失去了可以繼續調查的身份。

後來,司空尚終究是沒能等到正義。

但她卻在父母留下的遺物裏,抽絲剝繭,找到了一些線索。

然後,她在二十歲的時候,勾引劉茹,成功引起明鏡的關注。

這才知道,當初祁骁走的路有多難。

幾乎,是完全走偏了!

“呵呵……”

思及此,司空尚滿臉嘲諷:“祁警官,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天真!竟然還想着僅憑一己之力就尋求正義?你怎麽這麽傻呢?如果真那麽容易,當初的你,又是觸碰了誰的利益,才導致你被革職?

……

祁骁沉默。

她都懂,她都明白,但她實在是不甘心。

“司空……總有人要去做一些看似無意義的傻事。”

她嘆息一聲:“如果沒有人堅持,那正義更不會來了。”

“可現在來了嗎?”

司空尚靠近祁骁,雙手揪住她的領口:“你看看現在的我,可是你眼中的正義?”

她又推倒祁骁,自己倒退幾步。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是非曲直,黑白對錯,明明白白……呵呵……我一直以為,相信你,是正确的。可是後來,才明白……無所謂相信正義……只要你足夠強大,哪怕惡事做盡,也有人争着搶着,當她們的墊腳石,背鍋的走狗,擋災牌……”

祁骁看着面前本身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很是好看的人兒,卻逐漸瘋魔起來。

她心痛不已,覺得對不起司空的父母。

“可是邪不壓正。”

祁骁悲慠道:“司空,你現在走的路,只是你認為的正确,但實際上已經歪了。就算你用這樣的方式報了仇,你到時候又有何顏面面對你的父母?”

“可若是我連報仇都做不到,更不配為她們的女兒!”

司空尚砸了手邊的東西,整個人恨得發顫。

那種恨意,長進了她的骨血裏,像寄生的藤蔓,紮根在她每一寸血肉裏。

曾經的祁骁,或許拔得掉。

但是當祁骁仕途昏暗,被人拔掉了利爪和牙齒的時候,司空何嘗不是認為,祁骁是被她所拖累。

“可我也在為她們報仇……”

祁骁說着這話,卻覺得蒼白無力。

“報仇?”

司空尚笑笑,聲音漸漸平穩下來:“我覺得你可笑又可憐。你以為那些警察真的能抓到她們?”

“司空,以前是因為網絡不發達,導致很多信息不完善。但是現在,你完全可以跟警方合作……”

“可是,我不信!”

司空尚眸色深沉地看向祁骁:“曾經,我信過。但現在,我不信!”

“司空……”

“骁姐……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而且是安安全全,全須全尾的出去。

說不定,還能撈一場大功勞。

這些話,司空尚沒有說出來。

她轉身,緩步離去:“這個局,很快就要結束了。且看鹿死誰手!”

祁骁心中頓感不妙。

今天司空尚整個人狀态都不對。

這些天她來看自己,很多時候無非就是奚落她沒用,沒帶給她正義。

卻從來不曾有今天這般模樣。

就像是被霜打了似的,亦或者說是心如死灰。

祁骁心尖一抖,扭頭大喊道:“司空,你想做什麽!”

然而,司空尚卻沒有回答,擺擺手,離開了。

另一邊。

雲裳從車庫跟出去,沒多久司機打來電話。

“小姐你怎麽自己開車走了,你現在肚子都七個月了,自己開車走多危險……”

“沒事的盧叔,你現在那裏等等,我很快回來。”

她跟着司空尚走了大概三十分鐘後,快到郊區的邊界。

十字路口,司空尚一腳油門過去闖了黃燈。

紅燈變亮。

雲裳着急,卻還是沒有闖紅燈,只是記住了司空尚往前走向右轉,估摸着那大概會去哪些方向。

豈料十字路口右邊一輛車左轉時候似是方向盤失靈,直接撞了上來!

Duang——

雲裳覺得眼前一花,感覺自己就動彈不得了。

車裏都是濃濃的血腥味,她不敢動也不敢喘氣。

想把車窗降下去喘氣,但只降到一半。

這時候肚子一抽一抽地痛,然後越來越陣痛,一股熱流打濕了裙子。

她鼻子一酸,突然就慌了。

第一時間,她只想打電話給祁野。

“小野……”

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怎麽了裳裳?我已經收拾好了,你什麽時候到?你哭了?”

祁野敏銳地察覺到雲裳的不對勁:“你現在在哪?”

雲裳眼淚唰拉拉地掉:“對不起小野……我……寶寶……”

“你現在在哪?你別着急,告訴我,快!”

祁野邊說着,邊去找路隊尋求幫助。

好在她把雲裳的手機在自己手機裏進行了定位,沒過幾分鐘就鎖定了位置。

路隊挑眉:“這裏發生了車禍。”

“車禍?”

祁野一愣,那個地方,可與警隊南轅北轍,雲裳不是來找她的。

她着急又生氣,驚恐又慌張。

卻還是穩住自己顫抖的聲音,讓路隊打了120,她邊去開車邊安慰雲裳。

“裳裳……別怕,我很快就來,你不要亂動,救護車和交警馬上就到……”

“小野。”

雲裳感覺肚子越來越痛,那種痛像是要把她的腹部和腿都撕開似的。

她察覺到了肚子裏寶寶的慌張,似是在蛄蛹,但蛄蛹蛄蛹的力度越來越小。

而她頭暈惡心,意識也漸漸渙散。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祁野聽她聲音越來越小,連忙道:“裳裳……馬上要春節了,也要過情人節了,你想要什麽禮物?”

千萬不能讓她睡着,只要能講話,就說明意識清醒,沒有昏迷。

“小野……對不起……”雲裳虛弱道。

“不要道歉,告訴我你想要什麽?還是說我送你什麽都可以?我記得你小時候老喜歡雪人,但是你怕冷,總不敢堆。我看天氣預報這兩天有大雪,我給你堆……”

“小野,你不要講話,聽我……聽我說……”

“好。”祁野眼淚濕了眼眶,擡手擦了擦繼續開車。

連闖了幾個紅綠燈,非常危險,沒辦法,違規地挂上了警笛。

“小野……紋身……”雲裳虛弱道。

“紋身?嗯,嫌疑人的紋身。”祁野思維敏捷,誘導雲裳說話。

“嫌疑人……司空尋……司空尋的食指,有紋身被洗掉的痕跡……”

“好,我記住了。”

回答的同時她一愣,原來雲裳這幾個月郁郁不安,是因為猜測司空尋可能是嫌疑人?

“我好怕……我好怕姑姑的失蹤,跟司空尋有關系……她、是司空尚的養女,跟她有關,就會跟司空尚有關。”

“那又怎麽樣?你是你她是她!”祁野心痛死了,原來裳裳承受這麽大的委屈和恐慌,而她都不知道。

“可是我好怕,我好怕你知道是我血緣上的母親,害你姑姑,你就會遠離我,不要我……”

“不會的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堅持住,不要睡,我很快!”

祁野淚流滿面,怕遮擋視線,眼睛擠得跟雨刮器一個頻率。

本來需要五十分鐘的路程,她只需要一半的時間就能到。

可這二十幾分鐘,卻如同幾十個世紀那麽漫長。

“小野……對不起,我不想瞞着你的。我想确認下,司空尚是不是真兇。我想幫你查,淩空集團……我今天下來,看到司空尚……一個人開車走,就跟上了。”

“裳裳,你是不該瞞着我,有什麽事情,都要我們一起面對。還有,無論姑姑的事情是不是跟司空尚有關系,我都不會不要你。有血緣又怎麽樣?你是你,她是她……”

祁野急匆匆說道:“堅持下裳裳,快了,快到了……”

她聽到雲裳的手機裏傳來120的警笛聲,是醫院的人先到了。

“小野……對不起……我愛你……別……忘記我……”

緊接着便是手機掉落的聲音。

“裳裳,裳裳……”

祁野滿眼恐慌,到了現場的時候,剛好看到雲裳被擡上救護車。

她穿着自己送的穿起來像是白熊的大衣。

大衣上都是血跡,長長的一串,從車子蔓延到救護車的位置。

“裳裳!”

祁野打開車門要過去,救護車開走了。

她繼續追上。

到了醫院,雲裳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是警察,要保持冷靜克制。

可這個時候,她更多的是無力感。

和深深地自責與後悔。

為什麽會讓她看到那個紋身?

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發現雲裳情緒不對?

卻為什麽沒有多多關注司空尚公司的情況?

為什麽沒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并不是因為激素影響,而是心裏壓着這麽大的事情?

三四個月了。

她每天看到自己,是小心翼翼,自責,還有茫然與無助。

都是因為自己當初的逃婚,才讓她覺得她不重要,沒有姑姑重要。

因為自己抛下過她一次,所以她以為,再次遇到與姑姑相關的事情,自己肯定會選擇姑姑,抛棄她。

都是因為自己的大意,讓原本就敏感的裳裳,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終日惶惶不安。

“混蛋,我就是個混蛋!”

祁野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祁野紅着眼睛接聽電話,是祁溫的。

“姐……”

“哪個醫院?”祁溫言簡意赅。

“京都北山醫院。”祁野啜泣出聲:“姐,我沒敢告訴外婆,裳裳她……”

“閉嘴,現在是你哭的時候?等我來收拾你。”

祁溫來得很快。

上來就推了祁野一把:“你怎麽這麽混蛋?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怎麽能讓她一個人開車?還去接你,你多大的面兒?為什麽不是你接她?”

祁野百口莫辯,也不想争辯。

耷拉着腦袋,雙手抱着頭蹲在樓道裏。

急救室的門推開,醫生出來:“哪位是剛才車禍患者的家屬?”

“我!”

祁野沖了過去:“怎麽個情況?”

甚至還不等醫生開口,就再次喊道:“無論什麽情況,保大!”

醫生愣了一瞬,眼底劃過一絲欣賞,立馬扭頭喊道:“護士,讓家屬簽字,保大!”

然後又對祁野道:“産婦承受撞擊,受到驚吓導致宮縮。”

“而孩子才七個月,不能耐受分娩過程中的積壓,每一次宮縮和擠壓可能會使胎兒缺血缺氧更加嚴重,從而産生一系列的缺血缺氧性腦病……所以我們會嘗試剖宮産。但不能确保孩子是否是活着的……”

祁野聞言,哆哆嗦嗦地簽字,名字寫得跟好多螞蟻在上面竄稀後爬出來的似的。

簽完字,卻不松開簽字板,護士用了好大的力才拽了出去。

她回過神:“大夫,無論如何,要大人活着!”

大夫走了,她頹然地蹲在牆角。

滿腦子都是路上鮮紅的血跡。

就像是有人捏着她的心髒,一下一下地用力想要擠得爆漿。

又像有人用大錘掄着她的胸口,要把排骨錘斷似的。

裳裳多執拗才選擇要了這個孩子,如今孩子生存希望渺茫。

她要是知道了,該多難過!

即使看了再多遍電視裏,別人等在急症室外的情景。

都抵不過自己坐在這裏那種,心肝脾肺劇疼,卻又無處發洩。

滿腦子像是過電影似的過着這一年來的一切。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終于,手術室燈滅了。

祁野擡頭迎了上去。

大夫摘下口罩:“幸好,關鍵時刻,大人醒了,順産,大小都保住了。大人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生命體征平穩,但需要轉重症監護室觀察,醒來後各項檢查無礙,才可以轉病房。”

“孩子早産,要進保溫箱。”

在聽到雲裳生命體征平穩的時候,祁野心放松了一瞬,就聽到了要轉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是有可能醒不來的意思?可你還說她中途醒來……”

“失血過多,如果醒不來,是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只能感嘆母愛的偉大……”

那種失而複得再失去的感覺,讓她心跳都停了幾拍。

祁野沒敢睡也沒趕離開,在門口等到了第二天淩晨。

雲裳被推了出來。

祁野腳步虛浮趔趄地奔跑過去,扶着移動病床扶手,眼睛貼在雲裳臉上。

頭發潦草,眼圈烏黑。

像是長胖了的僵屍。

雲裳想笑,卻又難過極了。

“小野……寶寶……”

她在裏面醒來,感覺肚子空空的,很輕松。

但身邊沒有寶寶。

寶寶,怕是沒了……

她沒敢問大夫,生怕自己繃不住。

看到祁野,她再也憋不住,愧疚和委屈湧上心頭。

眼淚撲梭梭地從眼角滾落:“對不起小野……我……我把寶寶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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