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超能力者的第六十六天

第69章 超能力者的第六十六天

果然。

黑子哲也的眸底忽而劃過一絲無奈。

再怎麽說是陌生人, 身體的本能還是将新太導向了這條路徑。

所謂的運動，雖然也有需要大腦思考的節點。但是肌肉的記憶、本能的反應，所有的一切只要問軀體中流淌着的血液就會存在答案。

哪怕是超能力者, 也違背不了自己作為一個生物積年累月形成的習慣。

新太，太熟悉黑子哲也了……

國中開始, 對方的每一粒投籃都有照橋新太在計數，每一次運球都有照橋新太陪伴。黑子哲也流淌着的汗水裏, 倒映的是照橋新太的影子。

天空有了海的影子，去除一線的分割。

如果說赤司征十郎、青峰大輝這兩位算是半道插入，靠着技術和搭檔更改了照橋新太和黑子哲也身上融于庸常的痕跡，那麽他們倆幾乎已經能稱得上彼此的底色了。

畢竟, 到哪裏去那麽巧合的找兩個藍色系少年入隊呢？光和影的關系，因為強弱的異變而消弭, 但是影子與影子呢？

……黑子哲也突兀的動了。

被運動護腕妥帖保護的手腕輕巧翻轉, 平靜無波的天藍色雙眸并沒有任何異動, 可是這人的兩手卻已經自然前推。

砰、砰、砰——

三聲悶響後, 這枚籃球被穩穩托在了新太掌心。

被托在了，照橋新太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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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擊地傳球。

不同于黑子哲也在得到赤司征十郎栽培後形成的新傳球體系。這一發傳球沒有任何多餘，簡簡單單, 就像日常練習一樣機械到肌肉已經形成記憶。比起比賽, 更像是場邊站樁不想撿球, 于是引申的偷懶行為。

第一聲悶響, 球自黑子哲也胸前脫手。

第二聲悶響，籃球已至新太一步之內。

第三聲悶響, 這枚恰到好處的傳球已經被內扣在了照橋新太的小腹前方, 卸了回旋，靜待入框。

“啊、這可真是……”新太失語。

黑子哲也神情不變, 眼底卻無聲泛上了笑意。

僵持了一會兒，這個日常相處中難掩惡趣味的家夥促狹道：“不用繼續嗎？”

新太洩氣，想要瞪一眼壞心眼調侃人的黑子哲也，可是這人自己又心虛。他最後只能悻悻轉過身，對着籃筐随手抛出了那枚籃球。

籃球在籃筐上晃蕩了兩下，最終在全場矚目中不情不願的打板飛了出去。

很好，沒中。

算了，事到如今，這也不重要了。

黑子哲也的掌心內扣，好像仍然虛虛托着那枚球。他微不可察的輕嘆了口氣：“那麽，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新太這次也沒有再嘴硬，默許了黑子哲也的建議。畢竟事實擺在眼前，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逃避。而且，回憶殺最是動人，他不可能在濾鏡加持下違背黑子哲也。

在黑子哲也暗含期待的視線下，新太頭腦陷入了空前混亂。他近乎本能的想要回頭。

但是某個超能力者裁判已經功成身退，消失在了現場。齊木楠雄可不想摻和敞開心扉環節。

沒能得到回饋的新太瞬間失去最後的防線，暈暈乎乎被黑子哲也帶着跑了。

“有些事情，恐怕你并不想告訴我。那麽我們就聊一些你想說的吧。”黑子哲也聲音平和。

他并不想将新太逼的太緊。之前對着新太演上的那一出，只是擔心這個鴕鳥回避罷了。

摯友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新太反而有些局促的撓了撓頭：“可是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千頭萬緒，中間又有時空交錯，新太自己也開始感到迷茫了。畢竟有些正常人睜眼閉眼就過去的事情，超能力者卻不得不好好記牢。

如果忘了起點，那就是真的沒法回去了。

“好吧。”黑子哲也聞言無奈，卻好像并沒有怎麽出乎意料，他只是主動聊起了自己的事情。

黃濑涼太、青峰大輝、綠間真太郎……熟悉的名字一個接一個從黑子哲也口中冒了出來。

“……這就是誠凜接下來的賽程。”這個籃球腦袋最終還是選擇雙眼亮閃閃的說起了籃球。

新太并不讨厭這個話題，他聽得很認真。自從他選擇由誠凜轉學到pk中學以後，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多到他甚至有些回憶不起球場生活。

世界線雖然出現了變動，但是時間軸卻恒定的向前。去除了照橋新太這個個體的波動，誠凜走到的位置與原世界無異。

“不過，果然還是會擔心吧。火神君和我接下來的比賽。”黑子哲也嘆了口氣。

新的光和影子，要怎麽走到奇跡面前？黑子哲也并不是毫無顧忌的。

新太歪歪頭，很肯定道：“沒關系，有黑子在的話，一定可以的。”

這并不是安慰的話，新太發自內心的這麽認為。即使沒有超能力者的加持，黑子哲也一定也會在屬于自己的路上走下去。

想到這裏，新太卻并沒有感到失落，很容易的接受了自己不那麽重要這件事情。相較于前面幾個世界的刺激，這條世界線正常的不可思議。

不過，如果這樣一說，他也許真的可以試試看在這裏停下腳步了。新太有些遲疑的琢磨起來。

黑子哲也看着新太閃動的眼神，雖然猜不準确這人的想法，但是他覺得那大概不是什麽他樂于見到的。

“我們是朋友嗎？”黑子哲也突然問道。

被打斷思緒的新太躊躇了一瞬，低聲道：“算是吧。”

這話說得猶猶豫豫，不太有底氣。畢竟在離開誠凜之前，由于一些性格上毛茸茸的小問題，照橋新太與黑子哲也發生了一點不愉快。

“再說一遍。”黑子哲也虛了虛眼，手按在了新太的後頸肉上。冰冰涼涼的手很像是過去黑子哲也請笨蛋青峰脖子吃的冰棒。

新太被吓得一個哆嗦，什麽多愁善感都沒了，立刻變口風：“好吧、好吧！我是說，是的，我們是朋友。”

黑子哲也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放過了這個遲鈍過頭的大笨蛋。

“……所以，不可以放棄。”黑子哲也輕嘆。意味不明、意有所指。

新太愣了一下，轉而苦笑道：“你猜到了啊。”關于放棄上一條世界線的思考。

“輕小說什麽的，我姑且也是會看的。”黑子哲也頓了頓：“具體的事情，沒必要告訴我。但是，如果就這樣被你放棄，另一個我也一定會很傷心吧。”

黑子哲也是一個正常的青春期少年，而且還有文藝屬性。對于新太莫名其妙與自己相熟的問題，他不做過多猜想，但是超自然因素實在是太突出了。

他垂下眼簾，緩慢道：“不知道猜的對不對，但是……誠凜會一直等待每一個隊員。受傷也好、休息也罷，一定要記得回去啊。”

“新太。”黑子哲也摸了摸面前愣神家夥那顆深藍色的腦袋。

“你不喜歡籃球，但是願意堅持的原因是什麽呢？”

新太沒法回答，黑子哲也本也不打算得到回答。

最終，他們兩個這場談話以問句收尾。

新太心不在焉的回了自己的教室，一直思考着黑子哲也留下的問題。

為什麽呢？

答案就挂在嘴邊，可是照橋新太能夠脫口而出的字眼，卻消弭在了齊木新太口中。那一定是……足以推動最後抉擇的回答。

黑子哲也知道、齊木楠雄知道，照橋新太自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