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第20章 20

和嚴嘉美的談話很順利, 短短半個小時,雙方就愉快的達成了一致協議。

陳春桃動腦設計,嚴嘉美出錢和找人做衣服, 若有合适的客源還會幫着介紹給前者。當然, 錢不是問題。

陳春桃也不是稀罕這些客源,掙不掙錢不在她現在考慮的範圍內, 只是想到會有更多的人喜歡她筆下畫出來的衣服,她就十分的開心。

這些天她白天工作, 晚上回到家構思草稿, 心裏勉強有了個數後就開始下筆。

這是她第一次為別人設計衣服, 心緒難免有些激動和緊張。一心想做的更好,想讓嚴嘉美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上。

“聞野, 重新給我削只鉛筆。快點, 我着急用。”

聞野剛洗完澡走進屋子, 就接收到坐在書桌前的陳春桃的指令, 濕漉漉的頭發都來不及擦拭就連忙找小刀幹活了。

他一邊削鉛筆一邊心疼道:“媳婦兒,休息會兒吧,你到家除了吃飯和洗漱就一直在屋裏寫寫畫畫, 眼睛不酸澀嗎?那誰不都說了不着急嗎, 我們慢慢來, 一天弄一點就行了。”

陳春桃頭也不擡的說:“不酸澀,趕緊削筆。削好了你一邊兒待着去,別說話吵得很。”

不出意外的話, 今晚就能完成大致的草圖了。

聞野任勞任怨的把削好的鉛筆放在她手邊, 匆匆幾下擦完頭發後沒有上床躺下, 而是在陳春桃一旁安靜坐下。見她有什麽需要,就幫着遞工具。

最後一筆落下, 陳春桃滿意的放下鉛筆,仰頭左右扭了扭發酸的脖子。

“今晚結束了?”聞野湊過去給她捏着肩膀和後頸。

陳春桃舉起圖紙看了又看:“嗯,暫時就先這樣吧。明天得讓嚴嘉美來家裏一趟,我好根據她的身型調整一些細節。”身高體重不同的人,适合穿的衣服款式也大不一樣。

聞野:“行,明天我去通知她。媳婦兒,力度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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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頸稍微重點。”

陳春桃的脖子很敏感,脖頸上的大手掌心有不起眼的繭子,摩擦的觸感酥酥麻麻的,從尾椎骨從下往上激起一絲戰栗和瑟意,直達大腦。

醫院确診懷孕後,兩人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負距離接觸了。

陳春桃身子軟了軟,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唇瓣,面上泛起一道瑩瑩水光。眼眸被勾起一絲情.欲,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似乎也在期待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但聞野淡定如老狗的反應屬實沒讓她想到,心裏更加癢癢的。

她擡手拉住男人放在頸邊的手,嗓音嬌嬌軟軟的,帶着誘人的氣息喚他的名字:“聞野~”

聞野在專注着給媳婦兒捏揉肩膀,想讓她身心得到放松,晚上能睡個好覺。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粉嫩如四月桃花的臉頰,和柔弱無骨且逐漸往後靠攏的身子。

他還覺得陳春桃靠的太近了,不方便他施展拳腳,主動将到嘴邊的肉往遠處推了推。

“媳婦兒,你先坐直些,我再給你捏一捏。這些天你為了那女人,肯定累壞了。”

擔心小桃子被騙,這兩天他私下去查了查嚴嘉美這女人的身份和底細,還真一句假話都沒有。

嚴嘉美的父親在縣政府部門工作,位置還不低。聞野估摸着聞成榮應該多少知道這人,又回家問了問關于嚴家的消息。确定和嚴家接觸無礙,嚴嘉美是真心來的,他才咬着牙忍下了。

小桃子難得這般開心,他肯定不會多加阻攔的。

身為身邊人,聞野知曉陳春桃對教育局的那份工作談不上喜歡,在家裏很少提及工作上的事情。

抛出的誘惑枝條沒能引得男人上鈎,陳春桃惱羞成怒的嘴角往下一撇,嬌美的臉蛋越發羞紅動人。她把圖稿往書本裏一夾,拍開肩上的手氣沖沖的就走向了床。

卷走單薄的被子,背對着床的另一側。

翻臉,全程用了不到一分鐘。

聞野雙手還停在半空中,摸不着頭腦,跟着上床後往她那邊一湊:“媳婦兒,你咋了?是不是我把你捏疼了?”仔細回想了下方才的力度,和之前的一樣,不應該會捏疼的啊。

“沒有,睡覺!”陳春桃幹巴巴的說。

許是被子蒙着腦袋,聲音悶悶的,卻還是那麽好聽。

聞野心口軟的一塌糊塗,小心拉出她頭頂拽着的被子一角:“把頭露出來再睡覺,被子裏悶得慌。”

“不要你管,我就喜歡蒙着頭睡覺。”陳春桃又拽了回去。

九月天氣不算冷。

不管天氣冷還是熱,肚臍眼是必須要蓋被子的。

聞野無可奈何,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備用的被子:“媳婦兒,睡覺吧,我去關燈。”

屋子陷入寂靜。

陳春桃蹙着眉頭用手指撥開被子的邊緣縫隙,入眼是黑漆漆的一片,依稀只有窗外的月光。這下心裏頭更不舒坦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上輩子是豬嗎?!還說什麽最愛她的人,連她生氣都不知道!

陳春桃一把掀開被子,呼吸着新鮮空氣,不高興的偏頭看向床側。窗簾沒有拉上,明亮清冷的月光越過木窗照射進屋子,帶來了一點點的清晰可見度。

這一看過去,就瞧見了她以為閉眼睡覺的男人,正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似乎早料到了她有這一舉動,會看過去。

見她看來,聞野臂力驚人,輕松一下就将人兒帶到寬厚的胸膛上,沉聲問道:“媳婦兒,生我氣了?”

陳春桃趴在他身上,清晰感受到手下胸腔裏随着說話聲傳來輕微的顫動,以及那顆快速跳動的熾熱心髒。她死鴨子嘴硬的說:“沒有。”

她很快反應過來,撐着手臂上半身支起來惱聲問:“聞野,你騙我。你故意的是不是?”

可惡!她就說今晚聞野怎麽那麽迅速就關燈了。原來是擱這兒等她呢。

聞野無奈攤手:“沒辦法,小桃子突然生我氣了,哄也哄不好,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陳春桃悶氣一下子就消失了,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男人十多秒,懶洋洋的洩了力氣趴了回去,還換了個舒服的睡姿。好吧,相比這人直接一覺睡到天亮,在夜裏等待她看過去的行徑是分外的讓她心動。

“那你猜到我為什麽生氣了嗎?”她手指若有若無的在胸膛畫着圈,吐氣如蘭的說道。

聞野火熱的身體動了動,兩人貼的更緊密了些,嗓音磁性沙啞:“猜到了。”

他興致勃勃的邀請道:“媳婦兒,我最近學了些新知識,我們來試試。”

一夜過去。

陳春桃醒來的時候,床側空蕩蕩的。

她看了眼時間,不着急起床,就歪歪扭扭的靠在床頭發了會兒呆。直到時間指向她該起床的時間,緊閉屋門從外面推開,來人是神清氣爽的聞野。

“你去哪兒了呀?”

睡衣淩亂的露出了光滑的肩頭,那一抹雪白半遮半掩。眼神帶着剛睡醒的懵懂和茫然,望向他的那一瞬間,仿佛眼眸裏裝滿了他的倒影。嗓音嬌滴滴的,一如昨天夜裏。

哭哭啼啼的朝他求饒的語調。

二十出頭的青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哪經得住這樣的畫面,熄滅的火焰幾秒間重新燃燒了起來,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聞野深呼吸一口氣,抑制住心底的那股子沖動。走過去苦笑道:“媳婦兒,別撒嬌了,你男人快禿嚕皮了。”

醫生說懷孕前期盡量避免,加上陳春桃身體嬌弱,兩人鬧騰起來一向又不管不顧的。

陳春桃幸災樂禍的瞥了眼那處,一臉無辜的說:“這哪能怪我頭上啊,我動都沒動一下。”見他臉色确實有些差,鬼使神差的問:“要我幫忙嗎?”

她對這事不反感,再說昨晚聞野不也辛苦了嗎。她舒服了就直接睡着了,哪還顧得上伺候許久的聞野。

聞野想倒是想,但這一通操作下來早上就沒多少時間了,忍痛舍棄了媳婦兒的主動:“沒事,我緩緩就好。待會兒你要去工作了。”

“帶上門。”

陳春桃算了下時間差不多夠,輕笑一聲,走了過去。

——

陳春桃懷孕後,聞野就沒有再出過遠門。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甚至晚上都很少出去了,就算出去的話,兩三個小時內必定會回家的。

快到中午,聞野騎着自行車奔向教育局。正翹首以盼着,“聞同志?”

他頭皮發麻,最近對女人是真怕了,頭都沒回,直接當沒聽到這聲呼喚。

陳盈疑惑不解,她能确定這人就是春桃妹妹的男人,不放心的問章澤朗:“我是沒認錯了吧?”

章澤朗不止一次見過聞野,但二人從沒有過交集:“沒有,他就是聞野。”

陳盈以為是她喊得太小聲了,走過去打招呼:“聞同志。”

聞野眼神兇狠的想揍人的轉過身,看着有些眼熟的倆人,冷言冷語:“有事?”這不就那誰,好像也是姓陳的。

叫啥忘了。

“春桃妹妹什麽時候出來啊?”陳盈好脾氣的詢問。

聞野撇了這倆一眼,不想說話。

陳盈感覺繼續和他說話不太好,就尴尬的閉上了嘴。

三人齊刷刷的站在路邊,等着陳春桃下班出來。

陳春桃走出來就看到這滑稽的一幕,聞野搶先上前小聲說:“媳婦兒,好像是找你的。我沒問啥事。”

陳春桃有些猜到陳盈來幹什麽,問出了和聞野如出一轍的話:“找我有事?”

陳盈不好意思的笑笑:“春桃妹妹,劉老師的事情多虧有你幫忙。聽周嬸說,你有小寶寶了,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章澤朗适時的把竹筐放在陳春桃面前,沒有參與兩人的對話。

“劉老師本來想來跟你道聲謝的,但她不知道你住哪裏,調任又派下來了,就托我跟你說聲謝謝。”她從包裏拿出一個被報紙包得四四方方的東西,“這是劉老師讓我給你的。”

陳春桃接過她遞來的東西,有點重量,更像是書籍之類的。

“劉老師離開大隊了?”

陳盈:“嗯嗯,昨天剛走。大隊裏又來了一個新老師。”

陳春桃沒打開是什麽,把東西給聞野揣着,又看向腳邊惹眼的竹筐:“這是什麽?”

陳盈掀開面上蓋着的幹草,熱情滿滿的說:“我之前不是說要請你吃飯嘛,我想了下,你可能不會答應,就拿了這些東西來。野雞和野兔是澤朗在山裏捉到的,還有一些沒曬幹的野核桃。不值什麽錢,就當是恭喜你了。”

陳春桃不爽章澤朗很久了,朝面色冷酷的他擡擡下巴,借機發揮:“別,我可不敢收。之前某些人就橫豎看我不順眼了,我要是收了,怕沒那個命吃。”

嘻嘻,給男主上上眼藥。

她和章澤朗很早就結了仇,大概是初中時被這人看到她同時收了好幾個男同學的禮物。哦喲喂不得了了,那鄙夷、瞧不起的眼神随着就跟來了。

就好像她做了啥罪惡滔天的大壞事一樣。

陳盈愣住,緩緩回頭看了看沉默的章澤朗,絞盡腦汁的辯解:“春桃妹妹,這中間可能有些誤會。澤朗沒有這個意思,他,他就是外表冷冰冰的,看着吓唬人了些。”

三人雖然從小都在林山大隊長大,但陳春桃陳盈和章澤朗的接觸很少。

陳盈在得知要和章澤朗相親時,內心是有些拒絕的。弟弟妹妹要吃飯要上學,陳父又傷到了腿腳上不了工。家裏全靠着陳盈和陳母兩個女人,快揭不開鍋了。

她不忍看到爸媽失望的眼神,還是去了。原以為會無事發生,沒想到相親見面結束的第二天,章澤朗就托媒婆來到了陳家。

陳盈在陳母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答應了這門婚事。

幸好,婚後的相處遠比她想象的要好。章家人口簡單,融入起來也比較容易。章澤朗除了性格冷淡了些,幾乎沒有別的毛病。

陳春桃粉嫩的唇瓣輕啓,悠悠的說:“是嗎?可我就是害怕呀,盈盈姐姐~你看聞野,他就從來不會冷着臉對我。”

聞野知曉小桃子玩性居多,攬着她配合的輕聲哄道:“媳婦兒別怕,有我在,他沒機會傷害你的。”

陳盈還是初次聽到陳春桃這般親切的喊她“盈盈姐姐”,好像家裏受了委屈的妹妹在跟她嬌聲告狀。這顆心不自覺地就往她那邊偏頗了些。

又有聞野這個好的例子在前,陳盈想起這幾個月章澤朗很少對她有像聞野這般溫柔呵護春桃妹妹的行為,莫名有些洩了氣。臉頰上笑容都多了幾分勉強,一時語塞,找不到說什麽話好。

章澤朗剛因為劉老師的事情對陳春桃的壞印象有所改觀,現在又回到了原地。一眼就看清陳春桃這一出把戲的意圖,無非是想挑撥他和陳盈的關系。

他沒安慰過女人,也真心覺得陳盈是個堅強獨立的女孩兒,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東西給你們就是你們的,随便你們怎麽處理。”

章澤朗眼神淩冽帶着警告意味的看向陳春桃,冷聲說完就對低着頭的陳盈說:“走,該回去了。”

回去多叮囑她兩句,能不和陳春桃接觸就不。上次碰面,陳盈就因為一些瑣事和他鬧了矛盾,小半個月才恢複正常。陳春桃就是顆毒藥,誰碰到都沒好事。

陳盈吸了吸鼻子,努力揚起笑容告別:“春桃妹妹,那我們先走了。”

原有些期待身為丈夫的男人多少會安慰她一句,可還是和以前一樣。她這些月逐漸為章澤朗的心動,在此刻宛如一根根寒冷的尖刺一點點的插進肉裏。

痛苦酸澀,看不到前路的光芒。

對章澤朗敞開的心扉,又悄無聲息的閉攏了。

同樣是女人,陳春桃哪能看不出陳盈面對章澤朗時的別扭情緒。要她說,就是太給姓章的臉了。

什麽混蛋玩意兒,有本事瞪聞野啊,瞪她算什麽男人。

男女主恩恩愛愛是吧?她倒要看看這恩愛是真是假,能維系多久。還有章澤朗,再用那樣的眼神瞪她,下回就不是這麽簡單随意的幾句話了。

陳盈悄無聲息的坐上自行車後座,沒有像來時那樣環抱着前面男人的腰,而是用手緊緊攥着後座的邊緣。兩人中間隔了一大段空距離,直到快到大隊了也一句話都沒說。

章澤朗皺緊眉頭,只覺身邊安靜的不行。他以前最喜歡的安靜無聲,現在成了他的厭煩。

陳盈從小就愛笑,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笑眯眯的,和誰都能聊得上天。

自她來到這個家裏後,最直觀的改變就是,耳邊總有一道軟糯動聽的聲音,叽叽喳喳的,卻一點都不讓人反感。陳盈很乖很聽話,給她的錢每一筆用途都會記下來,會掰着手指頭算賬。

枯燥死板的屋子,在陳盈的布置下漸漸有了溫馨的味道,更像是有人生活的一個家了。

小月和小弟嘴上說着不喜歡外來的嫂子,但還是從心的幫着她幹活。

明明相差了近十歲,陳盈也能和他們相處融洽的在院子哈哈大笑。

章澤朗自己都沒發覺,他在想着陳盈時眼裏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晃了個神,自行車從一塊凸起的石塊上碾過。

神思不屬的陳盈沒坐穩,連帶着自行車一同摔進了路邊草叢裏。章澤朗反應迅速起身,才沒被一同拽下去。

章澤朗走過去想将人拉起來,手在即将碰到時,那纖細胳膊避開了。

“不用,我能自己起來。”陳盈右腳有些崴到了,固執的忍着痛自己爬起來。圓溜溜的杏眼眼眶紅紅的,唇瓣因為疼痛咬得發白。

寧願一瘸一拐的從草叢裏起身,也不願意向男人求助。

章澤朗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怒氣,拽住她的胳膊質問:“陳盈,你又在鬧什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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