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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陳春桃和陳少揚齊刷刷的退後一步, 前者更是直接捂住了口鼻,嫌棄之色溢于言表。

聞野一顆心碎成了八瓣,黑眸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媳婦兒, 你嫌棄我?!”他不相信的走上前, 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是他想多了。

他的親親媳婦兒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小錯誤,就嫌棄他呢。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陳春桃仿佛聞到了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臭味,半點不給面子的嬌聲呵斥道:“別過來!離我遠點。”想到那個畫面, 她就有些開始犯惡心了。

她離得遠遠的, 從院子邊緣快步走到堂屋裏。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舉動, 一旦他有往前走跟上來的跡象,就準備出聲制止。

不是她嬌氣, 是她現在情況特殊, 鼻子敏感的不行, 一丁點異常的味道都聞不了。就只能暫時先委屈被她拒之門外的某個男人了。

站在原地的陳少揚絞盡腦汁為親姐辯駁:“姐夫, 我姐可能就是一時接受不了,她從小就很愛幹淨。這好些天沒孕吐了,你也不想她因為和你接近又嘩啦啦的吐個不停, 最後什麽都吃不下吧。”

其實臭味他倒是沒有聞到, 但媽說了, 懷孕的女人情緒變化多端,姐這樣的行為好像就能解釋了。

就看姐夫能不能想通了。

聞野望着小桃子毫不留戀的遠去背影,內心流下了一把心酸的淚水。嘴上強撐着說沒事:“我明白的, 少揚你去看看你姐吧。我再去洗洗。”

嗚嗚嗚, 被媳婦兒嫌棄了。

想哭。

大概是那玩意兒的威力巨大, 今晚的陳春桃時時刻刻都離聞野有一大截距離,中間要麽隔着陳少揚, 要麽隔着于嬸,就是不肯直接和他接觸。

上桌吃飯時,聞野萎靡不振的湊過去想挨着她坐下:“媳婦兒,我洗好多遍了,沒有味道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洗得通紅的那只腳伸出去,“你看,真的洗幹淨了。”

九月底的江縣,是穿長袖長褲的天氣了。聞野還穿着和炎炎夏日一樣的短袖短褲,腳上穿着涼拖鞋。黑色腿毛肆意支楞着,能看到膝蓋到腳底的這部分皮膚,紅的起了絲絲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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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揚在一旁低聲說:“姐,我看到姐夫用刷子和肥皂洗了好多遍的。”

陳春桃咬了咬唇瓣,努力不去想這只腳接觸過什麽,“先吃飯吧。”

聞野眼睛一亮,試探性的挪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好幾秒過去,沒聽到他被攆走的聲音。惶惶不安的內心突然就變得歡喜起來,他就知道小桃子心裏是有他的。

看吧,他沒被拒絕诶!

林平這個糟心的禍害害,差點害得他們夫妻感情不和。呵呵,不出這口悶氣他就不叫聞野,明天去林平耳邊關心關心那位錢蜜蜜同志。

也不知是近來太忙,林平沒空提及以前挂在嘴邊上的‘蜜蜜’;還是他已經去食品廠找了賈立業,知曉了一些事。

總之,人沒那麽無憂無慮了,心裏面藏了心事。

怕陳春桃再度嫌棄,聞野很謹慎的在回屋前又去沖了個澡,洗完後還擡起胳膊和彎下腰聞了聞,确保身上沒有異味,還帶了點香皂的清香。穿了件白色背心和短褲,放心大膽的推開屋門。

背心單薄輕便,穿在聞野身上都襯得這背心水靈好看了。

陳春桃簡單護完膚,就窩在靠近窗戶的那個牆角小窩裏,等着在外磨磨蹭蹭、好半會兒都不進來的某人。

陳大富給小夫妻一人做了一把竹制搖搖椅,不過屬于聞野的那把被陳春桃毫不留情的征用了。堂屋裏放了一把,是她在家裏的專屬座位。聞野和陳少揚都很有默契的沒去坐過。

另一把被她放到了屋裏,還特意讓聞野把那處牆角的雜物清理出來,放她精心布置的搖搖椅小窩。上面鋪了好幾層毛絨絨的毯子,腳邊放着小凳子。躺上去無比惬意,跟床一樣軟乎乎的。

她撐着下巴看向走進來的男人,漂亮眼眸彎了彎的沖他招招手,跟招路過小狗似的随意自在。

“過來。”

聞野眼睛沒眨的走過去,主動坐到矮腳小凳子上,給她捏着小腿問:“媳婦兒,咋了?”

陳春桃臉不紅心不跳的摸了一把他的臉龐,“你這幾天在外面搞什麽啊?媽下午專門來找了我一趟,我看着是你又要挨罵的意思。媽還見到小弟了,說等放假讓我們帶他回家吃飯去。”

下班時間,姚秀年因為公事去找羅主任,這不純純扯淡嗎?更傾向于這是名正言順來找她的借口。

聞野含糊的說:“沒什麽,就是當了回熱心群衆,幫着抓了一些罪惡滔天的爛人。”又飛速轉移了話題:“媽肯定很喜歡少揚吧。馬上你就放假了,回就回去吃飯呗。之前她就和我說,要是我能像少揚那樣聽話,她都不會老的那麽快。哈哈。”

類似的話,他聽了不止一次兩次。從他當年高中畢業後不肯去他爸廠裏工作,這話就隔三岔五的出現在他耳邊。離譜的一次,姚秀年還說讓他和林平學學,做人腳踏實地些。

然後沒多久,林平就在他的撺掇下叛離了穩定吃香的工作崗位。兩人又混一塊兒去了。

這把姚秀年氣得平生第一回沒了端莊大方的模樣,掄起掃帚滿大院攆着聞野打罵,連帶着無辜的聞成榮和聞馳都被牽連了進去。最後還是王金霞出來好一番勸說,才把人給勸了回去。

那半個月,聞野識趣的沒回家,在另一個朋友家裏借住了一段時間。等姚秀年消氣了,才偷偷摸摸的回了家。

思緒沒被帶跑的陳春桃蹙起眉頭:“你們不是在忙古二哥的事情嗎?這又是鬧咋樣。準備洗心革面,從此要當個好人了?”末了這句含着調侃玩笑意味居多。

在她心裏,聞野裏裏外外都是正宗的好人。雖然做事風格在常人眼裏不務正業、離經叛道,但不能掩飾他是個內心柔軟、心懷善意的好男人。

聞野想了想:“和古二哥也有關,媳婦兒,這事還沒完,等徹底結束我再跟你說好嗎?你放心我安全得很,你男人打遍江縣無敵手,這點還是要相信我的。那些小啰啰我更是一拳一個,沒人是我的對手。”

陳春桃:……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要點臉行嗎?聞野,這種大話都好意思說出來,小心被啪啪打臉。”陳春桃翻了個白眼,“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回家吃飯你總要一起的吧,到時候你自己去跟爸媽解釋清楚。”

哼,她不稀罕知曉這些破事!!!

聞野輕車熟路的安撫道:“爸媽那邊我去解決。不愧是我媳婦兒,連翻白眼都這麽優雅好看,跟畫裏走出來似的。別皺眉了,來笑一個。”

陳春桃繃着嘴角,氣哼哼的重重捏了把跟前硬邦邦的手臂,又蹬了蹬腿試圖弄掉上面的大手,無理取鬧的嚷嚷:“你捏痛我了!在想誰呢一點都不專心,不用心就別動……”

突然,她在罵罵咧咧中感受到腹部傳來了一下奇異的顫動。

頓時愣住了,男人也不罵了,垂下眼眸眼神呆呆的看向有了弧度的肚子。她身形本就纖細,骨架又小,懷孕近五個月的肚子弧度不大。

自從檢查出懷孕後,陳春桃對到來的小生命完全沒有實感,主要是生活一如既往的進行着,沒有什麽很大的改變。好些時候她會盯着依舊平坦光滑的肚子出神,在想這裏面是不是真的存在着一個小生命。

呆愣間,肚子裏又是輕輕的一下。

聞野一臉茫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媳婦兒?”

陳春桃回過神來,神情激動的指着肚子語氣雀躍的說:“ta動了!還動了兩下,你看到沒?”

聞野茫然狀态持續中,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有點懷疑是自己腦子不夠用跟不上自家媳婦兒的想法了。

“啥動了?我沒看到啊,在哪兒呢?”手指方向的近處遠處他都看了,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啊。難道屋裏進老鼠了?不能吧,有于嬸在,家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再說這裏也不挨着廚房啊。

此時的陳春桃心情極好,懶得跟他計較。牽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眼眸期待的說:“這裏啊,你好好感受一下。那種感覺好神奇,就像是寶寶在跟我打招呼一樣。寶寶還蹬了我兩下,輕輕的。”

聞野聞言瞪大了眼睛,手掌緊緊貼在柔軟的肚皮上,“這麽點大就會動了啊?”

陳春桃沒回答他,想讓他親自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可惜寶寶這回十分不給親爹面子了,好幾分鐘過去,無事發生。

尴尬蔓延。

“媳婦兒,剛真是寶寶動了嗎?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啊?”聞野抿了抿唇瓣,“有沒有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你肚子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嘴上說着大概率是錯覺,但心底在等待的那幾分鐘是無比期待的,期待着未出世的孩子和他的第一次互動。

陳春桃一記眼神殺過去,翻臉丢開他的手:“愛信不信,不信拉倒。下回再有這樣的動靜,別想我再告訴你。哼,寶寶理我不理你,這能怪誰。”

她指指點點的說:“聞野啊,你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聞野欲言又止,嘴唇蠕動了兩下還是啥都沒說。

難道寶寶也嫌棄他今天踩到那啥了?或許明天後天寶寶就願意搭理他了。

——

國慶假期,喜事多多。

頭件喜事,便是嚴嘉美找人做的新衣服完工了。洗幹淨曬幹後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臉上笑容合不攏嘴,顯然對身上的新衣服很是滿意。

她想起陳姐姐說的幾個适合這身裙子的發型,對着鏡子一點點的将部分頭發用黑色發繩束在腦後,還挑了個同色系的蝴蝶結別上。弄完後,還跑進她爸媽的屋子裏,拿了支口紅,薄薄的塗了一層。

整個人氣色神态一下子就變了。

嚴嘉美臭美的不行,拎着早備好的禮物就說要出門,在客廳碰到剛回來的嚴父。立馬屁颠屁颠的湊上去轉了一圈,笑着求誇獎:“爸,看我的新裙子好看不?”

嚴父扶着腰在沙發坐下,面容慈愛的問道:“這回的眼光還不錯,哪兒買的?”

嚴嘉美把和陳春桃的事情一咕嚕說了出來,“陳姐姐可好了,這頭發還是她教我的呢。哪像你和媽媽整天忙得見不到人影,除了給我錢,其餘什麽都給不了。”

嚴父工作性質在那兒,出去開會、實地走訪等等是常有的事情,而嚴母就更忙了,去年跟着團隊去了國外學習,到現在都還沒回來。由于各種條件限制,一年連電話都通不了幾個。

兩人明白對唯一的閨女有所虧欠,但放棄工作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只能給她錢,竭力滿足她的要求。

嚴嘉美幾乎是保姆帶大的,小時候還會吵着鬧着要爸爸媽媽,懂事後就逐漸适應了一個人上學放學。對嚴父嚴母倒沒太大的埋怨,她知道兩人已經盡可能用工作之餘的空閑時間陪伴她了。

“嘉美,是爸媽對不住你……”嚴父愧疚的道。

嚴嘉美可不想聽他的長篇大論,連忙打斷他:“停停停,我沒別的意思,就下意識的吐槽了一句。爸,你別老是動不動就說這些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直接點,給錢吧,這新衣服全世界僅有我這麽一件,還這麽好看,多給錢沒毛病吧?”

做衣服的人不重要,換成任何一個會做衣服的人都能做出來。重要的是陳姐姐畫出來的設計圖紙。

她想通了,一定要牢牢抓住陳姐姐的心,這樣她才可能有源源不斷的漂亮新衣服穿。套住一個人的心,必不可少的就是小錢錢。

兩分鐘後,嚴嘉美揣着從親爹那兒薅來的一沓錢,哼着小曲兒騎着自行車就出門了。

來到之前來過的院子,只見院門敞開着,裏面沒見着有人在。她扒拉着木門往裏探頭,“陳姐姐,你在家嗎?”

剛過來準備晚飯的于嬸走了出來,還記得這個女孩兒,笑着說:“春桃還沒回來,不過也快了。”倒沒說叫女孩進來等着,她只是個來為主人家幹活兒的,沒本事代替主人家把別人放進來。

嚴嘉美笑眯眯的站到一邊:“嗯嗯,謝謝你啊嬸子。那我就在外面等陳姐姐回來吧。”

于嬸猜的沒錯,沒一會兒陳春桃和陳少揚的身影出現了不遠處的街道上。

嚴嘉美像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飛奔而去,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洋溢着燦爛笑容:“陳姐姐!你快看我身上的裙子,怎麽樣,做出來的樣子和你想的差的多不多?”

陳春桃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看,這顏色也很适合你。”

嚴嘉美傲嬌的擡擡下巴:“那是,我讓人做了好幾個顏色的裙子,挑了個覺得最好看的。”說着就要親密的挽上對方的胳膊,緊接着一個人硬生生出現在中間,把她往邊上擠了擠。

她轉頭看過去,是個長得極好的少年。

嚴嘉美沒空欣賞他的臉,不高興的問:“你誰啊?擠我幹什麽?”

陳少揚斜着看了她一眼,輕飄飄的說:“你喊的陳姐姐是我的親姐姐!”語氣又帶着一絲洋洋得意。

擠的就是你。

哪跑來的沒禮貌女人,對着他姐姐瞎喊什麽‘陳姐姐’,我才是姐姐唯一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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