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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陳春桃在娘家待了沒兩天, 周琴和陳大富就橫豎催着小兩口趕緊回城裏了,生怕閨女婆家對閨女經常往娘家跑心裏有意見。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不過周琴沒這交差的想法, 心疼懷孕的閨女不假, 但那婆媳關系又不是她說了算的。老往娘家跑,外人看到還以為在婆家受了多大委屈呢。時間久了, 難免聞家人會多想。
要不是怕打擾小兩口的過日子,周琴都想撇下家裏爺倆, 去城裏照顧閨女了。
陳春桃被念叨的頭大, 無奈只好第三天就回去了。又聽了親媽的話, 拉着聞野回家屬院也住兩天。公平公正,這下就沒人說她哪兒偏頗了。
假期末尾, 下了秋天第一場瓢潑大雨。氣溫驟降, 一陣蕭瑟秋風吹過, 帶着絲絲寒意。
冬季是陳春桃最讨厭的季節, 沒有之一。
她怕冷不怕熱,這會兒已經穿上了冬天的厚襪子,身上穿着寬松的灰色毛衣。和同一屋僅着單薄短袖的聞野仿佛身處兩個季節。
“你真不冷?”
陳春桃摸了摸男人手臂, 皮膚是溫熱的, 甚至比她的手還要暖和一些……
聞野坐在桌前寫着什麽, 聞言皺眉側目:“我不冷。倒是你,都穿上毛衣了,手怎麽那麽冷?”
陳春桃淡定解釋:“冬天我就這樣。我媽說我跟冰坨子似的, 每每冬天都不愛挨着我睡。”有時一晚上過去, 腳還是冰涼的。
聞野飛速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 合筆蓋本,雙手握住自家媳婦兒的手輕輕揉搓。他信誓旦旦的開口:“今年冬天有我挨着你睡, 保管把你捂得暖洋洋的。”
突然就覺得天氣冷了是件大好事,怕冷的小桃子不得每天需要他溫暖的懷抱啊。夏天熱易出汗,他每晚還沒抱着小桃子睡多久,就被狠心的踹開了。
說他渾身滾燙,粘膩得慌,總之除了那啥外,就是對他的各種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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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野好幾次差點流下了心酸的淚水,身體溫度又不是他能手動控制的啊。
陳春桃任由他握着手,視線落在那紙上:“你要出去?”
“下午要出去一趟,古二哥回縣城了。媳婦兒,要不要一起?”聞野問道。
“不要。”陳春桃本就是随口一問,又突然想到那該死的破劇情,頓了幾秒說,“你們要出城不?”
“不出,咋了?”
“聞野,你給我記住,離河邊遠點。事情忙完就早點回來,老實在家裏待着,少在外面瞎溜達。我肚子裏的崽是你的,你這個當爸的就該多陪ta說說話,要不然等寶寶出生不喜歡你,就不能怪我了。”
陳春桃懶得想理由敷衍他了,直接強制性要求更管用些。
正如她所料,聞野即使有點懵逼,還是第一時間點頭答應了,“哦。”答應後反應過來,弱弱反駁:“媳婦兒,我哪有在外面瞎溜達啊,你不能冤枉我啊!”
陳春桃懷孕後,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将人挂在身上,走哪兒都帶着。不得不出門在外,嘴裏每兩三句話就準會提到她。
擔心她工作有沒有累着?有沒有按時喝水?有沒有被人欺負了……
經常跟聞野出門的林平,聽着好兄弟左一句媳婦兒,有一句小桃子,整個人都麻木了。罵罵咧咧的在心裏吐槽過好幾次:操,有媳婦兒了不起啊!要當爹了了不起啊!
但羨慕是真羨慕,對象不肯跟他回家的林平,酸都要酸死了。
還擔憂過,別等到野哥的孩子都出生了,他的人生大事還沒着落。
陳春桃感覺手暖和了,毫不留情的從男人手心掙脫後揣兜裏:“我剛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聞野回想兩秒:“讓我遠離河邊。媳婦兒你放心,我肯定離河邊遠遠兒的好吧。”他猜到會說這話,是因為之前做的噩夢。
驕傲的男人對此嗤之以鼻,半點不信自己會被水給淹死,就是不信的話沒膽量說出來。不過為了能讓小桃子安心些,那他還是老老實實聽話吧。聽自己媳婦兒的話,總不會吃虧的。
有些人想聽還沒得聽呢,他要好好珍惜。
午飯過後,等陳春桃上床漸漸熟睡後,聞野騎着自行車出門。想起前些天一直蜷縮在家裏的林平,也不知道這人緩過來沒有,于是就先回了趟家屬大院。
林父和王金霞不在家,就林平奶奶孫婆子在。
“孫婆婆,林平在家不?”
孫婆子坐在門檻處縫着衣服,面容和藹的指着內屋:“在屋裏睡覺吶。小野,小平這孩子咋了啊?他爹媽問也不開口,瞧着愁人啊。”
“還在睡覺?!”聞野不經意的拔高音量,“孫婆婆,這我也不好跟您說啊,林平他啊……”
“啊啊啊啊!不準說啊!”果不其然從屋裏傳來一道高亢的尖叫聲,緊接着就看到林平頂着亂糟糟的雞窩頭,邋裏邋遢的沖了出來。
短袖短褲皺巴巴的,眼角還有眼屎。
聞野身手靈敏的側身一躲,用手抵住他撲上來的萎靡身體,眉眼都寫着抗拒:“你別來。”看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糟糕模樣,誰知道有多少天沒洗澡了。
林平哀怨的說:“誰叫你故意吓唬我的啊。”
他才不想這種糗事被家裏人知道,雖然坐在面前的是最疼愛他的奶奶。
孫婆子了然一笑:“小平,甭管你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在家裏待了這些天,也該振作起來了。看看小野和你一般大,人家和春桃那孩子感情多好……”
林平平時最煩家裏人談論人生大事,動不動就拿野哥和他相比。想着這是他奶奶,随口敷衍了兩句,“奶!野哥長得比我帥多了,比我先結婚不是很正常嗎?行了行了,奶,我和野哥進屋說會兒話。”
他要有野哥那張迷倒各個年齡段女性的俊臉,還愁讨不到女人歡心啊。
聞野不想走進他的狗窩,排開他扒拉過來的手:“我就不進去了。我來是想說,等下我要和古二哥碰個頭,你要想一起的話就抓緊去洗洗好出門。”
若不是念着林平好歹跟了他好些年,才不想來管這小子是死是活。為了一個別有用心的女人頹廢成這模樣,真是丢男人的臉面。
林平揉揉幹澀的眼睛,飛快蹿回屋裏:“一起一起!野哥等我幾分鐘啊。”
兩分鐘後,換了身衣服的林平大大咧咧的走出來,邊走還邊用手指充當梳子往腦後梳頭發,望着玻璃窗戶照鏡子,自我感覺良好的說:“好了,我們走吧。”
聞野沒眼看:……
孫婆子笑眯了眼,“走什麽走啊,還不快去洗把臉,你看你眼角的眼屎都沒擦掉。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這樣子走出去哪家小姑娘眼瞎會看上你啊。”
林平嘚瑟的嘴角一秒落下,“奶!”
說着還是捧起一把冷水澆在臉上,冰冷的水溫刺得他一陣哆嗦。
“我靠,這天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冷了。”
聞野扯扯嘴角,譏諷道:“你小子再在家裏待幾天,連冬天來了都不知道。”
林平沒吭聲,随手擦了擦臉上的冷水,低頭又檢查了下身上的衣服:“這下真的好了,野哥我們走吧。”回頭對孫婆子說:“奶,我們出去了哦。不知道啥時候會回來。”
“去吧去吧,身上拿錢沒?”
“拿了拿了。”
兩人一左一右的騎着自行車,在街道上騎行。
聞野随口問道:“決定分了?”
在享受着呼吸新鮮空氣的林平,不解的轉頭看:“啥?”
“我說你決定要和錢蜜蜜分了?”
“呃……野哥,我要是說我還沒想好,你會不會一拳頭捶我臉上?嘿嘿。”林平心虛的往路邊拐了點方向,默默離聞野遠了點距離。
“捶你幹什麽,浪費我力氣。反正是你的事情,自己處理好就行,別讓孫婆婆一大把年紀了還讓她為你操心。”
“唉,我都跟他們說了我沒事,他們非得問個不停。你還不知道吧,我媽昨天非逼着我出去跟一個女孩相親!我煩都煩死了,死活沒去。你說我媽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就想讓我去相親。想抱孫子想瘋了吧。”
聞野沒說話,聽他一個勁兒的訴說心中不滿。
“野哥,古二哥在哪兒啊?”林平看路線是往城外走,大聲說道。
聞野:“茗香茶館。”
林平聞言一個急剎停下自行車,“啊?那邊啊。那我們一開始走沿江路不是更近些嗎?跑這邊來不是兜圈子嗎?”
搞毛線啊,這邊至少要遠十多分鐘的路程。
聞野聳聳肩:“兜圈子就兜圈子呗,我媳婦兒說讓我這段時間離江邊遠點。古二哥約的時間是三點,來得及。”
林平緘默幾秒,沒吃多少午飯的肚子在這一刻撐住了。
他多這一句嘴幹什麽啊!!!
到茶館的時候,還沒到三點。
小半個月沒見面的古天佑,即使四十多歲了,狀态仍舊很是不錯,看着比二十出頭的林平都要好上許多。
“你倆來了啊,坐吧。”
聞野在旁邊座位坐下,翹起二郎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啧,古二哥你泡的什麽茶啊?苦死了。”
林平不信邪,跟着喝了馬上就呸了出去,口腔充斥着澀口的苦味道:“古二哥,你之前的住處沒了,你現在住哪兒啊?”
古天佑抿了一口茶水:“放心,我有地方住的。我來這一趟是想說亂石大隊的事情快結束了,以後我就回去住了。這些年我也賺了一些錢,夠後半輩子生活了。哈哈,我老了,回老家種種菜就當提前養老了。”
林平嬉皮笑臉的問:“那我們以後還能去你家找你吃飯嗎?順便再帶點土特産回來,哈哈哈哈。”
“當然可以啊。”古天佑笑着點頭答應,“阿念走了,現在就我一個人,你們能來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語氣雲淡風輕,好似接受了烏念已經離世的事實。
林平也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還是假裝不在意,尴尬的笑着打哈哈。他和野哥怕古二哥難過,一直沒敢當着他的面提起烏念這個名字。
一邊用眼神向聞野尋求幫助:哥,你快說句話啊。
聞野手指無意識的點着桌面,笑着說:“古二哥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們有空肯定得去了。”
烏念死後,沒有大辦喪事。是他和林平幫忙,将人葬在了古天佑選擇的山清水秀的地方。立碑的時候,還記得古天佑指着旁邊的一塊空地說,“我的墓地也一并選好了,就旁邊這塊。我哪天要是死了,就讓人把我埋在這兒就成。”
還沒死就把埋葬的地方選好,古天佑是聞野認識的人當中的頭一個。
三人說說笑笑的聊了一個多小時,外面天色忽然陰沉沉的,天邊堆積着大片大片的厚重烏雲。
古天佑要趕回亂石大隊,就沒再多聊。
望着古二哥遠去背影,林平雙手背在身後:“野哥,你說古二哥這是走出來了?”
聞野觑了他一眼:“有功夫關心別人,還不如多問問你自己。半個月了,你再一副那個混樣兒,就別跟着我混了。明早在那邊我要見到人,知道不?”
林平也知曉自己的慫樣不中看,嘆了嘆氣:“知道知道。”前面路口經過一個穿着熟悉衣服的高個子女生,乍一看還以為是錢蜜蜜。
他腦子一動就邁腿跑了過去,正面瞧見臉才明白是認錯了人。
悻悻的走了回來,頂着聞野幽幽的目光摸着鼻子說:“野哥,你先回去陪嫂子吧,我在外面逛一逛。”對暗戀好幾年的錢蜜蜜,他還是沒能徹底死心,想去再好好問一問她。
聞野沒拆穿他,大長腿跨上自行車,不耐煩的擺擺手:“随你,愛怎麽玩就怎麽玩。”
聞野這人向來說到做到,答應了陳春桃早回家愣是沒在外面多逗留半分鐘,騎着自行車去西街買了份她喜歡吃的山楂酥就回家了。
陳春桃在屋裏看書學習,書桌正對着窗戶。天空灰沉沉的,連帶着屋內光線不咋亮敞。大概是沉浸在書本知識中,連身後多了一個人都沒發覺。
聞野一手拿着山楂酥遞在她嘴邊,一手在下方接住掉的碎渣,“剛做好的山楂酥。”
陳春桃咬了一口,含糊問道:“你走路怎麽都沒聲啊。”
聞野将剩下的塞進嘴裏,開始誇誇:“有聲,是你看書看得太認真了,沒注意我回來。看的什麽啊?”他探頭看了看,“語文啊,沒意思。”
陳春桃用筆頭戳了戳他的手,“那對你來說,什麽有意思?”
她有聽姚秀年說過聞野高中的事跡和成績,事跡是轟動的,成績是爛掉渣的。比她成績還差,陳春桃有時候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成績差,着實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考差的。
聞野眉眼肆意張揚,言語直白的回答:“跟我家小桃子說話就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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