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蹿下跳翻箱倒櫃的阿爸

第11章  上蹿下跳翻箱倒櫃的阿爸。

‖獨發‖

*

……

以往都是別人跟着宮九，不成想如今也有他跟在別人身後的一天。

黑衣鬥篷男——阿爸，這個名字不正經又無禮，宮九最開始本不想叫的，他可不會給自己找爹，但不知為何，這名字經由對方說出，便像刻在腦海中似的，總是忍不住叫出聲。

宮九能屈能伸，不以為意，跟在阿爸身後看他在船上翻來倒去，幾乎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

水手們敢怒不敢言，畢竟那大鯊魚和大章魚還在船邊虎視眈眈，幾乎是馱着船走，如阿爸忠誠的護衛一般。

宮九對阿爸的馭魚之道十分欣賞，江湖上的能人異士不少，有幾位精通禦獸之道的奇才，但那些大多是與所禦之物自小建立關系，加以訓練，親不可分才有了那些言聽計從的寵物。

那兩條大鯊魚和大章魚不知道活了多久，阿爸雖然遮住面容，但怎麽看也才二十上下，聲音也很年輕，卻有如此兩位聽話的隊友，更顯得他來歷可疑。

宮九盯着阿爸瞧。

要說可疑，阿爸渾身上下都可疑。

他上船也有一天一夜了，宮九卻沒見過他進食喝水，連兜帽也未曾取下。

白天，阿爸上蹿下跳，四處亂轉；晚上，阿爸也不睡覺，依舊滿船亂轉，爬箱子攀桅杆，蹦蹦跳跳，擾得人不堪入眠。

宮九夜裏睡不着覺，上了甲板，看到阿爸手提魚竿坐在船邊釣魚。

仔細一聽，船下全是啪叽啪叽稀裏嘩啦的聲音，宮九去船邊一看，被白花花的魚潮刺痛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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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大鯊魚的尾鳍在海面上清晰可見，而大章魚則十分狗腿地舉起觸手在船邊晃，吸盤裏吸着密密麻麻不知種類大小俱全的魚。

“………………”

宮九的沉默震耳欲聾。

這般場景，實屬生平罕見。

即便是九公子也恍惚不已，覺得自己可能不在人間，而是誤闖魔境。

海風凜冽，魚聲洶湧。

阿爸的兜帽在風中發出聲響，但不管他如何動作，兜帽像是粘牢了似的就是不掉下來。

他釣了多久的魚，宮九便看他釣了多久。

看他釣起魚喂那兇猛鯊魚章魚，而兩魚則從附近各處趕來魚群，魚尾拍打船身的聲音幾乎要和宮九的心跳聲重合。

第二天，阿爸依舊精神百倍。

宮九一夜未眠，目光深沉地望着阿爸。

此人來歷不明，身份古怪，……路數也極為古怪。

宮九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腰間綁着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上面還沾染了深色的污跡，不出意外，那是血。

水手們憂心忡忡，推出一人委婉地征詢宮九的意見：“九公子，難不成咱們真要将他帶到島上？”

宮九笑了一下，說的話卻十分漠然。

“便是不願意又能如何？”

阿爸雖然不曾出手，但那條大鯊魚不過輕輕一撞，船上的人便東倒西歪頭暈眼花，而那大章魚只靠一條觸手，他們就如桌上的骰子一樣無處可依。

之前宮九想試探阿爸，便得到了這樣的待遇，即使想做點別的事，結果恐怕也相差不大。

水手們想到那兩頭大魚，心頭一緊，面上帶出幾分懼意。

他們自小長在海邊，傳聞是傳聞，故事是故事嗎，誰能想到故事有一日成了真？

而那自稱阿爸的人更是前所未聞，所有水手都嚴重懷疑此人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妖魔鬼怪。

“但、但是——”

站在宮九對面的手下看着公子的臉色，摸不準他究竟是什麽想法。

不說帶阿爸那樣的人物上島會給無名島帶來什麽樣的麻煩，只說那兩只龐然大物，要滅了他們簡直是輕而易舉。

宮九神色淡淡，手下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但目前的情況別無選擇，除非阿爸帶上兩只隊友離開，壓根沒有扭轉局勢的辦法。

不說阿爸，那兩只大魚的存在與天災無異，即使掙紮也是無用的。

而阿爸與他們同行的意思顯而易見，顯然不可能輕易離開。

有一人道：“此人實力一般，全靠兩只寵物為他助威，說來也不過是狐假虎威之輩。”

兩只大魚為讨那人歡心，時常競技似的去往遠處，期間有一段空隙，若是想除掉此人，倒是不妨事，妨事的是之後有可能會迎接大鯊魚與大章魚的怒火。

宮九瞥他一眼。

那人表情一僵，默默垂首，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

九公子的實力何等高強，也沒能制伏那人——甚至是壓根沒有同那人交手。

此次回無名島是有要事與小老頭禀報，船上了載了不少重要貨物，更不能帶外人…外魚上島。

幾人一時之間陷入沉默，而就在此時，留在外面的水手驚慌失措地前來禀報：

“九公子！那人、那人闖進倉房了——！！”

宮九眼神微冷，一馬當先，率人趕了過去。

船上幾乎沒有阿爸去過的地方，而他唯一沒去過的地方，只有倉房。

倉房中都是要運回小島讓小老頭過目的重要貨物，不止金銀珠寶，還有一些江湖上隐藏極深的秘密，不可見人，裝放貨物的倉房經過多重遮掩，就為以防萬一。

宮九昨夜跟着阿爸走了一路，這人視船上所有人為無物，當自己是船主，深夜不止闖進水手卧室，還當着宮九的面進他的房間翻箱倒櫃。

宮九也當自己不存在一般默默監視他，比起生氣地阻止他，看着這人上蹿下跳東翻西找顯然更加有意思。

倉房光線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黴氣，阿爸站在一個箱子旁一動不動，漆黑的身影透出幾分詭異。

宮九先看到的是他這個人，随後才意識到倉房中的箱子少了将近三分之二。

……少了三分之二？

所有人都茫然地打量着略顯空曠的房間，要知道原本倉房裝得滿滿當當，進來能玩躲貓貓，而如今，那些貨物少了三分之二。

“九、九公子！”

衆人不敢深想，但不得不深想，神色變來變去。

宮九的神色也有了變化，不過短短一個來回的時間那些東西能跑到哪裏去？總不能是全扔進海裏了！

阿爸正側身對着他們，倉房外圍了那麽多人，他像是沒聽見。

宮九開口道：“原來這些是你的目的？”

阿爸不發一言，身處陰影裏，更顯得詭谲莫測。

倉房中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