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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第 24 章
白惜時不喜酒局,與在場同僚寒暄了幾輪後,便改為專心吃飯,期間若是有人來敬酒,白惜時尚未言語,便有解衍起身,将那些人都擋了回去。
眼見着男子仰頭,又一杯白酒下肚,重新坐下後亦臉不紅心不跳,白惜時說不驚訝那是假的。
看不出來,還挺能喝的。
俞昂邀請的其他官員,大多看在貴妃的面子上唯俞昂馬首是瞻,而白惜時、滕烈都算是邀請的貴客,俞昂尚且敬畏三分,其他人自然不敢多加造次。
因而見解衍替白惜時擋酒,大家便也都默認了,至少表面上對解衍算得上尊敬,無人置喙。
至于私下裏如何看待解衍,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解衍似乎已然很适應自己的新身份,應酬擋酒之餘,餘光瞥見白惜時的杯盤空了,又換了副幹淨的碗筷盛了碗三鮮豆腐羹,極其自然的将當中的蔥花撇掉,給白惜時推了過去。
……
還真是,面面俱到啊。
白惜時現在想想,解衍平常在府中似乎也是這般,但那時候不覺得,這會才發現探花郎的細致周全。
“不想喝不用勉強,量力而行。”
觥籌交錯間,白惜時提醒解衍。
“無礙。”
白惜時側目,“你嗜酒?”
解衍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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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
平日她其實沒見過解衍喝酒。
“之前在解府長輩要求,飲酒也是一門官場學問。”
解衍說得輕松,白惜時亦很快想明白其中緣由。
解衍沒有親生父母,解家長輩發現他是個可塑之才,自然只想将他培養得面面俱到,酒桌文化也是其中一環,但無人會關心他喝酒會難受,喝酒亦會傷身。
人非草木,眼見新一輪敬酒又要開始,白惜時伸出食指,壓住解衍本預重新拿起的酒座,“應付完一輪便罷了,不必為了不相幹之人為難自己。”
然而出乎意料,解衍這次竟沒聽白惜時的,仍将酒杯捏在手中。
男子面上帶了些笑意,微微側頭與白惜時低語,“這些人未必能成事,卻極可能壞事,不來則罷,既來了便把該有的面子功夫做足,廠督随心所欲即可,維系關系的事交由我。”
說罷順勢起身,解衍不卑不亢已與來者再次對飲,轉瞬便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解衍方才那番話,白惜時想,不論是誰,應該都會很樂意有一個這樣的下屬。
自己一直說他年紀輕,今日才發覺,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許多。
畢竟是世家大族從小寄予厚望之人,解衍,本該大有可為。
不過若是能夠順利度過這場變故和歷練,解衍應該也會越發沉穩自持,未來亦會走得更高更遠。
白惜時正兀自走着神,這時候酒樓內悠揚的古琴聲一停,片刻之後,歡快活潑的鼓點環繞樓宇,馮有程好奇向下望了一眼,這一眼眸子便亮了幾分,立刻轉頭熱情與白惜時彙報。
“廠督您瞧,領舞的是個圓臉盤美人。”
白惜時金屋藏嬌的事馮有程亦有所耳聞,加之白惜時方才又說明了喜歡圓臉喜慶的,那麽樓下這位便怎麽看怎麽合适。
白惜時:“……”
她不過就是随口一說,噎一噎滕烈,馮有程能否不要如此實誠,什麽話都當真?
但白惜時吃飽了,左右閑來無事,便在馮有程殷切的目光中從憑欄處望了下去……
唔~不過這領舞的姑娘模樣确實甜美,圓圓的臉上笑起來兩個明晃晃的酒窩,顧盼生姿、靈動輕盈,舞姿也娴熟曼妙。
欣賞美人從來與性別無關,白惜時即便是女子,也同望喜歡會自己發光發熱的姑娘,何況乎相較于雅室內推杯換盞的男子,她确實更願意用歌舞來陶冶陶冶情操。
因而這一看,白惜時便看了下去。
二樓最大的這間雅室,能入內的向來都是非富即貴,舞娘們也都會不經意關注此間的動向,這時候便見兩個男子同時從憑欄處望下來,一個英武憨實,一個俊美陰柔,年輕的小娘子們似乎都更喜歡漂亮的男子,因而跳着跳着,便都會沖白惜時揚起笑臉。
其中,也包括那位領舞的姑娘。
馮有程将一切盡收眼底,樂呵呵與白惜時分享,“廠督,是不是笑到了您的心坎裏?”
笑意是能感染人的,雖然白惜時不知道等她們知道自己是個內宦,還能不能笑得出來。但此刻,她确實是微微彎起了眼角。
美好的事物和人都令人愉悅。
直到一舞終了,白惜時才收回目光,但這一收,卻發現四周氣氛又有略微的不同,衆人的注意點,好像有意無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比方說俞昂看着她,笑得一臉揶揄。
滕烈……耷拉着眼皮淡淡掃了自己一眼,蔣寅一副不理解但尊重的古怪表情,至于解衍,似乎沒什麽不同,就是喝酒的速度慢下來一些。
白惜時見此情狀只覺莫名其妙,她看個歌舞礙着這些人什麽事了?
酒過三巡,地龍越燒越旺,酒水菜肴的味道亦被烘托的更加濃郁,白惜時坐久了覺得憋悶,便起身出去透氣。
俞昂見她離席,揮手召來伺候的小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小侍聽完點頭應是,很快走了出去。
白惜時所在的這間酒樓臨湖而建,因而雅室的對面便是兩扇大的漆木窗,推開虛掩着的窗扉,寒風呼呼便鑽了進來,瞬間叫人提神醒腦。
額角的發絲被風揚起,白惜時正散着地龍帶來的熱氣,這時候只聽身後一個婉轉的聲音傳來。
“公子,當心着涼。”
白惜時一回頭,發現竟是方才那位領舞的姑娘。
見白惜時朝自己望了過來,女子嫣然一笑,“奴家畫缇,見過公子。”
畫缇……好名字。
白惜時關上窗,轉過身來,“姑娘找我,可有何事?”
聽見白惜時如此說,畫缇明顯怔愣了一下,繼而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疑惑的表情,難道不是眼前公子喚她過來的嗎?
方才店家找到她,分明是說樓上的貴人指名要她伺候的呀。
宮中歷練久了,察言觀色亦是一絕,白惜時此刻見姑娘如此模樣,心下了然,“有人說我要見你?”
“是,還吩咐奴家需小心伺候公子。”
聯想到俞昂那揶揄的笑,知曉十之八.九又是他的主意。白惜時不喜俞昂,卻不會将情緒連帶到一個姑娘身上,因而只道“不必。”
畫缇有些意外,先前跳舞的時候,公子分明一直在看她,也對着她笑,她還以為,還以為……
“姑娘舞跳得很不錯,方才倒是忘了彩頭,這回正好補上。”
白惜時也是出來後聽人議論才知道,原來這酒樓還有彩頭一說,若是喜歡個中演繹,是可以送禮的。
眼下人已經站在面前,總不好太拂了人家的面子。
當面送金銀顯得太俗,白惜時今日身着一身常服,遂看了眼周身,于食指上取下一枚寬口的白玉銀戒,遞了過去。
然畫缇看看白惜時,又看看那枚銀戒,并沒有立刻去接。
知曉她應是不好意思,白惜時不欲多耽誤功夫,索性托起女子的手腕,直接将那枚戒指塞進了她的手裏。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畫缇得了戒指也已轉身要走,然而方才白惜時因為注意力都放在女子身上,并未發現後頭有人,此刻畫缇離開,她才眯了眯眼,竟發現不遠處的後頭竟杵着三樽大佛。
——蔣寅、滕烈、解衍。
畫缇此時也見到了三人,一下子腳步都頓住了,似是頭一回見到這麽多俊逸公子,呆愣了片刻後,捧着那枚白玉戒又回頭看了眼白惜時,最後目光在滕烈與解衍之間打了個轉。
但盯着人看久了多少無禮,尤其還是二樓的貴客,畫缇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白惜時其實也想不清楚,解衍跟滕烈、蔣寅怎麽能湊到一處去?
遂走過去,“為何一起出來?有事?”
蔣寅,“……沒事。”
白惜時離席後,俞昂便立即召了小厮耳語吩咐,看起來總有幾分不妥。他們和解衍不是約好的,但也都一前一後尋了由頭出來。
本意是提醒廠督。
沒成想,一出來,就見着廠督往人家姑娘手裏塞戒指。
蔣寅此刻才意識到,他們出現在這裏,實在是有些……冒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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