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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說什麽？吃飯？吃什麽？”何明風拿着三瓶老板給的冰凍礦泉水過來，帶着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親近坐在趙燕身邊的椅子上。

冷凝的水珠劃過瓶身砸到地上，把灰塵砸出一個圓圓的小坑，趙燕接過水順帶着撓了撓何明風的掌心，被冰水凍得麻木的手掌瞬間如火燒般的熱起來。

何明風一臉“真是受不了了”的表情打開趙燕的手，丢了一瓶水在沈鹜懷裏。

他們坐了一小會兒就回去了，老板安排人裝車下午送到家，何明風給鄒越航打了個電話讓他送點水泥過來，何明風沒有找貼瓷磚的師傅，之前跟着鄒越航他爸學了一點，雖然不是很精通但裝修個廚房還是夠的。

本來以為按照鄒越航那種拖拖拉拉的性格最快也得明天才送過來，結果晚飯前他就來了，當時趙燕正和何明風一起坐在院裏的蒲團上喝茶逗貓，他的手扶着何明風的腰，妹妹夾雜兩人中間睜着懵懂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倆就要親上去，鄒越航這個傻逼在外面按了一聲喇叭，妹妹不高興地嚎了一嗓子，何明風見有人來了毫不留情地把他推開。

趙燕重心不穩倒在地上，爬起來一臉深閨怨婦的模樣乜了一眼鄒越航，鄒越航挑着眉伸出中指頂開墨鏡，一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地吹了聲流氓哨。

“沒打擾你們好事吧，燕燕哥哥怎麽不開心？”

看到他能開心才有鬼了。

他這聲“燕燕哥哥”叫得人惡心，不止趙燕膈應，何明風也膈應，站起來翻了個白眼。

從知道趙燕和何明風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後，鄒越航連帶着看何明風都不順眼了，在他看來趙燕簡直就是禍國殃民的妲己，另一個是昏頭昏腦的纣王，一點都沒管過他的死活。

就算是何明風給他買了最新款的電腦，但鄒越航覺得自己可以把仇記到下輩子去。

誰懂我為兄弟兩肋插刀，轉頭就看到好兄弟和自己最看不慣的人親上了小嘴那種感覺，連着這段時間他都不愛找何明風玩。

鄒越航：要不是今天他給我打電話叫我幫忙……我才不會來。

瓷磚和水泥都放在後面的倉庫裏，何明風到外面去看師傅卸貨，順便幫把手。

鄒越航很不客氣地坐在何明風坐過的蒲團上，腿一蹬退到了一邊不想挨着趙燕，兩個人誰也不想搭理對方，低着頭各玩各的手機，妹妹蹭過來被鄒越航搶先抱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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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不動兩只兩腳獸在做什麽，它只知道有人摸摸它很舒服，倒在鄒越航的懷裏露出肚子，四只爪子伸得直直的伸懶腰。

何明風回來看到他倆一句話也不說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鄒越航坐了自己的位置，但也沒有他換一個，只好隔着他坐得離趙燕有點遠，不然鄒越航又要吵得不得了，做出一副他和趙燕霸淩他的樣子。

他也拿出手機敲敲點點算着賬，瓷磚買回來了才算是開始，電路要重新排，油漆還沒有選，櫃子還沒想好要什麽風格，這麽一算才發現這事兒還真一時半會兒弄不完。

偏偏他們兩個都對于沒有廚房做飯吃這件事不覺得別扭，也可能是因為兩人的關系頗有些得過且過的意思，所以何明風連對着以後打算也沒有了，每天的生活沒什麽規劃卻又懶散輕松。

鄒越航難得沒說話嗆他們，或許已經真的拿趙燕和何明風沒辦法，畢竟自己的好兄弟已經千裏送人頭，他再多嘴也只是他倆的事，工人卸好水泥他也跟着回去了，何明風叫他一起吃晚飯也沒有留下來。

兩個人随便在外面吃了點，特地繞路去公園散步，趙燕的頭發現在比何明風的還要長，散落下來帶着個眼睛模糊一看會讓人誤會是個長得比較英氣的美女，要不是何明風和他一起，今晚又有不知道多少人來要他微信。

他倆沿着河邊走，明亮的路燈下行人很多，趙燕以前對小動物沒什麽興趣，現在養了一只小貓他倒是願意去摸一摸路過的小狗。

何明風靠着欄杆吹風，風把他的無袖T恤吹起，趙燕一轉眼就看到他那明顯的勁瘦的身形，手肘撐着後面，肩胛骨突起，側着頭發呆似的看着滔滔不絕的江水，顯出何明風清瘦的喉結和流暢起伏的肌肉，薄薄的一層，趙燕知道他過分的時候何明風的肚子就會微微突起，那六塊腹肌繃得緊緊的，讓趙燕忍不住把手心蓋上去，再打着圈往下按。

趙燕的視線一點也不遮掩，明晃晃地看得何明風臉熱，他本來是想裝作不知道等着趙燕自覺點，結果這個人的眼神越來越露一骨，幸好夜色遮掩，看不清他略微發紅的脖頸和耳垂，在終于受不了趙燕的視線時很不爽地轉頭“啧”了一聲，和趙燕對視一眼又匆忙低頭看着手機。

害羞了……

還很裝……

趙燕站起身，正要向何明風走過去卻被一個匆匆跑來的人影撞到，手在地上狠狠剮蹭了一下，在擡頭看裝他的那個人已經跑遠了。

他拉着何明風的手起身，剛剛被摸狗的主人發出一聲驚慌地喊叫：“我手機沒了，抓小偷啊！”

何明風還在發呆，回過神來趙燕已經跑出去追人，也因為被人撞到受傷氣得不輕，畢竟他從來不願意吃虧，總之何明風看到趙燕隐沒的人群中的背影心裏“咯噔”一跳，想也不想跟着趙燕追了過去。

風在耳邊呼嘯，一路上撞到不少人，趙燕一邊跑一邊喊着抓小偷，他的聲音很大，前面的人反應過來伸手一攔，小偷躲避不及撞了個人仰馬翻，趙燕趕過來抓起小偷的衣領就是一拳，恨不得把他牙打下來。

他喘着粗氣，手背青筋繃起，脖頸通紅：“你跑啊，操你媽的，東西呢？”

小偷是個瘦弱矮小的中年男人，被打了也不吭聲，手揣在兜裏護着什麽東西，趙燕有點惡心他身上發馊的汗臭味，又怕人跑了，捏着鼻子微微弓着背喘氣。

“趙燕！”

何明風剛剛跑到還沒站穩，就吓得喊出來，一點銀白的光在昏黑的夜裏一閃而過，何明風拉着趙燕堪堪躲開，但還是慢了一拍，趙燕的手臂背劃出了一道細長的傷口。

雖然不深，但何明風怕刀上面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借了路人的礦泉水拉着趙燕的手仔仔細細沖了一遍。

看他擰着眉要把自己的手看出個洞的樣子，趙燕心虛地笑了一下，小偷手抖得不行，挨的這一下并不嚴重，眨眼間血就止住了，傷口被水刺激得紅腫，在趙燕白皙的皮肉上十分地刺眼。

何明風像是一道風沖了出去，一腳把小偷踹翻在地，中年男人在地上掙了掙沒能爬得起來，這一腳并不輕，周圍的人聽得到一聲悶響。

趙燕一時看愣了，何明風表情兇狠，牙齒磨得“咯吱”作響，全身的肌肉都緊繃着，小偷手裏的刀因為這一腳脫手掉在了草叢裏，半天起不來疼得哀叫。

周圍的人看何明風暴怒的樣子一時不敢上去攔，眼見着他還要動手還是趙燕反應過來上去抱住他，他們一身粘膩的汗，抱在一起交纏的氣息滾燙，趙燕驚覺何明風在細細地發着抖。

是因為太過于生氣而不能控制？還是因為太過于害怕而無措？

“別打了別打了。”趙燕哄小孩一眼拍着何明風的背，對于這個暴力的何明風他有點陌生，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遵循小時候哄何明風別哭的辦法，一下接一下地把他抱在自己懷裏，拍着他，哄着他安慰。

何明風漸漸在他手底下平息，兩個大男人抱着這麽熱，而且還有那麽多人看着，但何明風難得沒将趙燕推開，緊握在身側的拳悄無聲息地松開，何明風閉了閉眼，壓抑着心中暴烈的怒火。

他們被擠到角落裏，即便沒有再抱着但還是緊緊地貼着坐在一起，何明風沒什麽表情，甚至吝啬給趙燕一個眼神，冷冷地看着小偷被帶走。

江邊的蘆葦沙沙地響，擋着他們的人散開，又見得廣闊的江面，對岸的燈被江水攪碎，粼粼波光晃着何明風的眼，他感覺到疲憊，軟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等晚風吹散他心中的郁氣。

被搶了手機的那女孩找了過來，小狗搖着尾巴往這邊竄，她險些拉不住。

她手上拿了兩瓶水，紅着臉很不好意思地道謝，看到趙燕手上的傷眼眶也紅了，說要給他付醫藥費。

趙燕接過她的水，拒絕了小姑娘要付醫藥費的事，女孩兒有些激動，搭上趙燕的手說這怎麽行，急得是要哭了。

何明風看着趙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低語安慰着。

……礙眼。

他又低頭審視自己微微發抖的手，舌尖抵着牙齒在口腔裏滾了一圈，胸口那不知名的怒火還有無法舒出的躁意也似滔滔江水把他淹沒。

有什麽，他不願想的，一直所避免的，在河底形成暗流，只等着粗心的人失足，将他卷入，溺斃在渾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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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晚上吃什麽？

何明風：吃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