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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到手的獵物被人從懷中搶走, 眼鏡男眯了眯眼,面上卻仍戴着那副斯文腼腆的面具,笑着說道:
“可你應該在上班吧, 不方便,還是我送她回去好了。”
花野井千夏懶得跟這種人渣廢話, 她只是被臨時拉來頂替調酒師這份工作的,本質上還是保安, 連通訊用的對講機都随身帶着,聯系上保安隊長阿龍後, 她就淡定地站在原地,等待支援到來。
眼鏡男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收起僞裝的笑容,把久谷绫奈推進花野井千夏的懷中, 一邊說着“你想照顧就随便你”, 一邊轉頭就打算走,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不僅阿龍隊長來了, 連Kevin哥也來了。
嘈雜的背景音樂中,舞動的燈光劃破黑暗,在衆人的臉上一閃而過,Kevin像是踩着鼓點而來, 身後還帶着兩個大塊頭, 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那個黑惡勢力呢。
讓花野井千夏帶着久谷绫奈站一邊去, Kevin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心中已然有數。
他拿起桌上的那杯酒, 只是微微沾濕了唇,便嘗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敢在我的場子裏搞這種東西,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将酒杯遞給身邊的阿龍保管,Kevin冷笑一聲,輕輕擡了擡下巴,讓身後站着的那兩個大塊頭把這位尊貴的客人“請”去經理辦公室喝茶。
“至于花野井,你帶着這位小姐去後門那兒吹吹風吧,她喝下的酒不多,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
眼看着Kevin就要把人帶走,花野井千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見四下無人注意,趕緊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說道:
“Kevin哥,小心別鬧出人命啊,弄個輕傷就行了。記得別打臉,挑肉多的地方揍,我見過網上有連捅十八刀還能判輕傷的案例,需不需要我幫你找找,還有……”
“停。”
沒等花野井千夏說完,Kevin已經面色古怪地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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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時候說了要揍他?我只是站在一個良心商家和正義市民的立場上,制止了一起犯罪行為,并且準備報警而已,不過話說回來……”
看着眼前人,Kevin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眼神忽然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對于怎麽規避法律倒是很懂嘛,特意研究過?”
花野井千夏在聽見前面那句話時已經知道是自己搞錯了,聽到後半句話,直接甜美一笑,乖巧立正。
“Kevin哥,你好帥哦~”
“呵,現在知道嘴甜啦,我告訴你,這套對我沒用。”
聞言,Kevin直接潇灑地一撩頭發,勾唇輕蔑地笑了笑,然後……踩着貓步走了。
花野井千夏……
真傲嬌啊,能在現實世界見到這種屬性還真是稀奇。
雖然萩原研二曾說松田陣平是傲嬌,但恕她直言,相比于傲嬌,那家夥明明更像是暴嬌吧!
當然,這話不能當着正主的面說,不過那家夥也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吧?
嘩啦啦地帶了一大批人來,又嘩啦啦地帶了一大批人走,現場頓時冷清了下來,只剩下花野井千夏和久谷绫奈兩人,後者還迷迷糊糊地靠在前者身上,顯然還沒有恢複意識。
想到Kevin方才說的話,花野井千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能怎麽辦呢,當然是照做啊,身為一名有職業素養的夜場保安,保護客人的人身安全義不容辭。
夜店的後門就在員工休息室的旁邊,正常情況下不允許客人進出,周圍很是清淨。
關上大門,店裏的喧嚣和吵鬧在剎那間遠去,沙沙的雨聲與濕潤的空氣如同潮水般無聲湧來,頃刻便浸透了感官,讓人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連頭腦都清明了些許。
雨依舊沒停,細密的雨絲落在頭頂延伸出來的遮擋物上,跟打在天靈蓋上似的,讓人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又有種聽到白噪音的莫名舒适。
花野井千夏扶着久谷绫奈坐到後門邊的椅子上,地面周圍散落着幾根煙蒂,這裏大概是店內員工平常躲懶摸魚的地方。
只有一張椅子,理所當然得讓給某些神志不清的人,她就只能原地罰站,還得給身邊人當支架,讓其靠在自己身上,避免滑下去。
一手虛扶着久谷绫奈的肩,另一手拿起手機随便翻了翻,花野井千夏意外地發現,通話記錄裏竟然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來電顯示人正是松田陣平,剛剛在店裏太吵,大概是沒聽見吧。
剛準備撥回去,沒想到下一秒對方又* 來了個電話,花野井千夏一挑眉,沒有猶豫,摁下了接通鍵。
“莫西莫西?”
大概是沒想到這次會打通,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許久,才啞着聲音開口了。
“喂,花野井,你在哪兒?”
“我在打工啊,怎麽了,你有事找我?”
疑惑地皺了皺眉,盡管如此,花野井千夏還是說出了自己具體位置,順便再次問了一嘴到底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講的,卻只得到了松田陣平“你在那兒等着,我有事想找你确認下”的答複。
“真是的,講了個寂寞。”
看着已經挂斷的電話,花野井千夏無語地吐槽了一句,随即無比流暢地切換到小游戲界面,開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消消樂。
後門緊鄰着一條僻靜的小巷,連路燈都沒裝,只能依靠巷口的燈光照明。
不管是店內的音樂還是偶爾響起的腳步聲都離得極遠,雨簾遮擋下,這屋檐下的小小空間宛如一座遠離人世的孤島,只有她們兩人獨處其中。
久谷绫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醒來的,腦袋仍然昏昏沉沉,只能無力地倚靠在身邊人的腰上,嬌嫩的肌膚被粗硬的制服布料磨得生疼,她卻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會驚動對方。
周圍一片寂靜,只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微涼的水汽混合着若有似無的香味萦繞在鼻尖,久谷绫奈能感覺到腦袋下枕着的腰肢有多麽柔軟,是與異性截然不同的觸感。
她微微擡起眼向上望去,夜色之中,雨幕之下,手機屏幕幽幽的白光映在花野井千夏的臉側,她的輪廓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既柔和又立體,讓人想要拿指尖一寸寸描摹過去。
“醒了?”
略顯冷淡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久谷绫奈一怔,很快收斂好所有情緒,懶懶坐正,明明身處這般簡陋的環境,卻莫名有種漫不經心的妩媚。
“花野井,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啊。”
“诶?”
成功闖過消消樂第3000大關,花野井千夏還沉浸在這程序員是不是失戀了,怎麽會把這一關設置得這麽變态的震驚中,聞言還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我清楚你們都是怎麽看我的。”
久谷绫奈攏了攏頭發,GHB的藥效還沒完全褪去,她慵懶地眯着眼,好像只打盹的貓兒。
“不外乎是覺得我水性楊花,覺得我自甘堕落嘛,明明心裏嫉妒得要死,表面上還要裝作衛道士對我說三道四,嗤,可笑。”
她像是在對着花野井千夏,又像是在對着過去曾嘲笑過她的每一個人說話,視線在夜空中漫無目的地徘徊,卻怎麽也找不到聚焦點。
“真羨慕你們這些生長在太陽底下的花兒啊,你們知道我經歷過什麽嗎,憑什麽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态,批判在夾縫裏頑強生存下來的雜草不夠純潔,不夠端莊,不夠美麗?”
久谷绫奈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花,她是從腐爛的沼澤地裏奮力向外爬的雜草,只是命運垂憐,恰好生了一張惹人憐愛的臉罷了。
一通發洩過後,現場更加安靜,連水珠滾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腦袋稍稍冷靜了下來,久谷绫奈的心中隐隐升起幾分後悔,不明白自己的情緒怎會突然如此失控,肯定是因為那藥的副作用!
即使心中懊惱不已,她依舊倔強地抿緊嘴唇,驕傲地揚起下巴,不肯示弱半分。
大雨無休無止地落下,花野井千夏沉默了許久,直到手機自動息屏,濃墨一般的夜色從四周圍攏而來,久谷绫奈才聽見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嘆。
“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過得很辛苦吧。”
明明是這樣簡單平凡的一句話,久谷绫奈卻驀地愣住了。
她可以咬牙吃一百種苦,她可以向所有的惡意和侮辱豎起中指,她嘲笑過去弱小的自己,她原以為自己早就流幹了眼淚,可當聽見這句話時,她仍然控制不住落淚的沖動。
一瞬間,久谷绫奈潰不成軍。
不堪的往事歷歷在目,從未愈合過的傷疤就這樣袒露于人前,鮮血淋漓,布滿蛆蟲,花野井千夏明明什麽都沒說,她卻覺得自己渾身赤裸,一覽無餘。
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強忍下眼眶的酸澀,久谷绫奈咬緊牙關,卻依舊掩蓋不住她陡然拔高的聲音。
“不要同情我!”
久谷绫奈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年幼時,她就像這個社會上被規訓的大部分女性一樣,總是把拯救她于水火的希望寄托在那些男人身上,即便她受到的傷害大多也來自于這個群體。
但面對男人時,她懂得該如何讨好和回報,甚至慢慢學會利用他們達到自己的目的,工具而已,好使就行。
可對待同樣強大而溫柔的女性,她卻無所适從至極,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不知道該如何交流,嫉妒與感激交織成一張密網,巨大的負罪感和羞恥感足以将她壓垮。
她在自卑中努力拾起尊嚴,一點點構築成铠甲,自以為堅不可摧,卻被如此輕易摧毀。
可笑,太可笑了。
沒想到久谷绫奈的反應會如此之大,花野井千夏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事實上,早在兩個多月前,她回到群馬縣之時,就拜托渡邊川查到了對方的資料,自然知道久谷绫奈究竟經歷了什麽。
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不幸者則各有各的不幸,這個世界的大多數,都是晦澀而扭曲的灰色地帶。
冷漠的母親,酗酒的繼父,年幼而漂亮的幼女,人性究竟能畸形到什麽地步呢?不妨再最惡毒的猜想上,再惡毒一些。
等到久谷绫奈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花野井千夏才上前一步,剛準備開口,戀愛系統的聲音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支線任務攻略目标被捕,任務失敗,懲罰開始。】
話音剛落,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從久谷绫奈的唇邊溢出,她的身子一歪,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渾身緊繃,痛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花野井千夏一跳,趕緊彎下腰去扶,接觸到對方肌膚的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電流感,酥酥麻麻的,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無蹤。
從戀愛系統的聲音響起到現在,整件事情發生得極快,不過區區三秒鐘,久谷绫奈便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全身被汗水浸透,臉上卻泛起陣陣潮紅,绮麗柔靡,嬌豔欲滴。
她跪倒在肮髒泥濘的地面上,雨水弄髒了她的裙擺,飄來的雨絲也迷離了她的眼神。
花野井千夏摟着久谷绫奈的腰,剛想将其扶起來,卻見她自嘲般扯唇一笑,緊接着又直勾勾地看向自己,呢喃般輕嘆出聲。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下一秒,一只溫軟的手撫上了花野井千夏的臉側,久谷绫奈主動擡起上半身,就這麽義無反顧的,如同飛蛾撲火般吻了上來。
咚——
耳邊傳來一陣重物落地之聲,花野井千夏極力向後仰倒,雖然勉強保住了自己的初吻,但依舊被親到了下巴。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動靜,她立刻像是看見救命稻草般轉頭望去,卻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夜色之中,他沒有撐傘,雨水從其身上滑落,好似碎鑽般四濺開來。
盡管兩人之間隔着一段距離,盡管燈光昏暗得看不清對方的臉,可花野井千夏依舊憑借身形認出了來人是誰。
“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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