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九十五

第095章 九十五

“澀澤…龍彥？”

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 素伬明愣住了，緊接着就是不可置信。

自從上次【龍】之後，他成為無色之王, 沒有精力再去追查【龍】之後發生的事, 但是他也知道澀澤龍彥的。

況且澀澤家也是日本有名的財閥世家, 澀澤榮一也才去世沒多久。

那可是被日本政|府寄予厚望, 視作最接近超越者的異能力者。為了保下他, 甚至不惜親自下場保人。

但是現在，澀澤龍彥死了，并且遺骸都成了收藏品。

“他生前自诩收藏家，現在死了變成其他人的藏品, 呵。”太宰治看着空白的墓碑, 感慨之中略帶一絲諷刺。

追根究底, 澀澤龍彥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觊觎敦的異能, 聽了費奧多爾的話, 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不但死在年幼的敦手裏, 曝屍荒野, 死後的屍骨又被費奧多爾二次利用，再一次被他和費奧多爾背刺。

“要我說, 科長你還是太心軟了, 【龍彥之間】可是踩在累累屍骨上變強的異能。而澀澤龍彥，他殺死異能力者最大的目的并不是沖擊超越者, 而是, 收藏。”

太宰治拍了拍風衣, “你或許不知道，當年的龍頭戰争, 有多慘烈。”

提起龍頭戰争，中原中也臉色難看的壓了壓帽子。

從那一站，雙黑的名聲在裏世界打響，也是那一戰讓港口黑|手|黨損失了衆多的異能力者。

忽然，太宰治眼睛一彎，搓着手笑眯眯的湊到素伬明身邊開始上眼藥，“要我說，科長，這種人就應該讓他起來打工，剛好彌補他的罪孽了。”

“況且，他的異能很稀少不是嗎？天然的克制異能力者，也算是一張不錯的底牌。”

太宰治一副狗腿的樣子，看的旁邊的中原中也嫌棄的挪開了兩步。

素伬明看着一臉賊笑的太宰治，微微一笑，“你似乎也很了解澀澤龍彥嘛，我記得那個時候，我遇到你是在骸塞，【龍】的出現，和你是不是也有關系？”

太宰治的笑容僵住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一聲，眨着一雙無辜的星星眼，“我就出了一點力而已。”說着他還用手特地比劃給素伬明看。

中原中也冷笑一聲，雙臂環胸就看着太宰治在那裝癡賣傻。

“呵。”素伬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太宰治，太宰治一臉乖巧。

太宰治并不是什麽好人，這一點素伬明在決定用他的時候就清楚了。他的檔案洗的在幹淨，素伬明也能猜到其中的血腥黑暗。

港口黑|手|黨可不是什麽慈善機構，太宰治能成為最年輕的幹部可不是因為森鷗外重視那點師生情。

沒有本事和手腕的人，是不可能爬到那個位置的，更不用說那個時候森鷗外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都沒坐穩。

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只不過素伬明從沒有提起過，也沒有想過點破。

翠綠的眸子落在墓碑上，素伬明有些猶豫。太宰有一點說的沒錯，龍彥之間是天然克制異能力者保護普通人的異能，要是使用合理效果十分強大。

至于，【龍彥之間】提升的問題，素伬明這塊大電池完全能夠供給【龍彥之間】的展開和進化。

能不能将【龍彥之間】進化到極致，只取決于澀澤龍彥的天賦和素伬明願不願意供給。

“中也，你認為呢？”素伬明看向一邊一直沒說話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沒想到素伬明會突然問他，橘發青年明顯詫異了一下，“我？”

“中也原本就是笨蛋，現在居然連耳朵也不好使了，啧啧啧。”

太宰治一副‘這人沒救了’的樣子搖頭，中原中也嘴角一抽，努力壓下給太宰治一拳的想法。

“我個人來說，是不想在見到他的，不過正如太宰所言，他的異能很稀少，在一些緊急場合能夠做到清場。”

澀澤龍彥帶給中原中也不少不好的回憶，他到現在都記得那些部下死亡時的樣子。

但是中原中也承認，澀澤龍彥的異能很棘手，很強大。

他能夠被日本政|府寄予希望，作為超越者培養不是沒有原因的。

可惜，身為天才的澀澤龍彥遇到了兩個不當人的家夥，年少遇到費奧多爾，後來又遇到太宰治和費奧多爾同時下場整活。

澀澤龍彥确實是天才，他的天賦，心智，在同齡人中确實是佼佼者，但是和太宰治和費奧多爾兩個‘黑泥精’比起來，他就像一個傻白甜。

況且，他技能點都沒點在‘心髒’‘手黑’上面。

“中也君，很誠實呢。”素伬明看着一臉認真給出建議的中原中也，眼中滿是笑意。

中原中也明顯有點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太宰，不要太壓榨新人了。”太宰治笑容可親，十分無害，“怎麽會呢，科長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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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你怎麽樣？”阿加莎擔憂的握住花叢之中妖精的手，仲夏夜之夢的範圍縮小了将近一半，原本美輪美奂的夢境花園此時也開始呈現出凋零衰敗的趨勢。

少年模樣的莎士比亞睫毛抖動着，緩緩睜開眼睛。

阿加莎連忙靠近，眼中有欣喜也有擔憂。

難得的，這位女強人眼眶微紅。

莎士比亞握住阿加莎的手，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幹澀，“我沒事，辛苦你們了。”

之前為了轉化素伬明，莎士比亞将積攢的力量盡數投入，加上這次仲夏夜之中大半妖精都被剝離。

兩者疊加，直接造成了這位老牌超越者被反噬，虛弱的不得不陷入沉睡。

阿加莎他們這次将人喚醒，付出的代價也極為沉重。

可以說，現在整個鐘塔，能夠正常行動的超越者只有阿加莎和王爾德了。

“素伬明呢？”莎士比亞坐起身，仲夏夜開始運作起來。妖精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只要給予他們充足的時間，早晚會再次蘇醒。

阿加莎眼神黯淡，“抱歉，我們沒能留下他。”

莎士比亞嘆了口氣，“不怪你們，是我輕敵了。”如果沒有直接調動出半數妖精，想要一舉拿下，他也不會遭到反噬。

目光落在縮小了一圈的手上，莎士比亞苦笑，“居然變成這幅樣子了嗎，看起來這次損傷不輕啊。”

“他的力量天生克制你，威廉，我已經派人去追蹤他了，下一步……”

“不用，阿加莎，對付他不需要太強硬的手段。”莎士比亞溫柔一笑，制止了阿加莎想要下死手的想法。

紅發妖精看着逐漸盛開的花海，眼神晦澀，“妖精，終歸有一天會回到這片土地，這是血脈之中無法割舍的東西。”

“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收拾好鐘塔，不要讓那群人有機可乘。”

莎士比亞撥弄了一下紅發。

阿加莎有點不甘心，“可是他将你傷成這個樣子！”

“阿加莎，成熟一點，我不會死，而他主動屬于這片土地，現在我們之間只是出現了一些小小的摩擦而已，最多算政見不合。”

莎士比亞微微皺眉，看向阿加莎的眼神嚴厲，仿佛在斥責。

“我當初教導你的，都忘記了嗎？在國家利益面前，任何犧牲都是微不足道的，阿加莎，不要讓自己的私人情緒影響了大局。”

“況且，我并不覺得這能稱得上犧牲。”

紅發妖精目光漠然，寶石一般的眼睛褪去溫柔的僞裝，沒有絲毫屬于人類的情緒。

阿加莎沉默着，放在裙子上的手緊緊握起。莎士比亞冷漠又嚴厲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狠狠的捅進她的心髒。

“放棄追殺素伬明，不要讓我對你失望阿加莎，我曾經以你為傲。”

“我……明白了。”阿加莎聲音幹澀，她擡起頭，鏡片下的眼睛仿佛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在對上莎士比亞冷漠的近乎無機質的眼神時，只有悲傷和苦澀。

少年伸手，溫柔的撫摸着阿加莎的發頂，眼中是阿加莎所熟悉的溫柔。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從小到大，你是讓我最放心的。”莎士比亞懷念的說，他無比親切溫柔，仿佛一位慈愛的父親。

但是阿加莎只想哭。

此刻的她，無比清晰的認知到。被她視作父親一般存在，溫柔，強大，又無比可靠的威廉·莎士比亞是妖精。

在面對莎士比亞不會老去的容顏時，她不曾意識到。

在看見莎士比亞完全異于常人的強大時，她也不曾意識到。

唯有此時，将一切都可以當做‘投資’‘利益’，擺放在天平上，用來交換更大價值的莎士比亞時，阿加莎終于明白。

妖精和人類是不一樣的。

妖精這種生物，是天生沒有人類感情的。

是被血緣和土地所支配，可憐又強大的生物。

“好姑娘，不要哭了，你已經很久沒哭過了。”莎士比亞擁住安靜落淚的阿加莎，阿加莎沉默了一下，緊緊抱住莎士比亞。

莎士比亞哼起溫柔的小調，是阿加莎所熟悉的旋律。是他們小時候，被炮火槍聲吓的整夜不敢入睡時，莎士比亞哄他們的歌。

阿加莎安靜的聽着，眼中的哀傷無助逐漸消失，她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眼中只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