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裴硯其實不是第一次下廚,以前獨居時偶爾心血來潮,也會挑戰一下征服廚房。做飯這事不算難,誰還不能對着菜譜做出來一道菜了?但這是應敘第一次吃他做的飯,裴硯也不得不産生一絲緊張,盯着應敘夾了一筷子牛腩放進嘴裏,問:“味道還好?”
應敘點頭:“嗯,裴老師廚藝很不錯。”
裴硯悄悄松了口氣:“高壓鍋還是當初我媽送過來的,好像是我們第一次用。”說到這裏裴硯笑了笑,他笑是因為沒想到兩個人在提起離婚之後終于願意一起站在廚房,用高壓鍋做了一頓飯。
在裴硯心裏廚具也是用等級的,比如他和應敘這樣的關系,不太熟絡不太親厚,一起在廚房也不過是用一下微波爐和煎鍋而已;而相愛的愛人才會一起擠在廚房準備一道需要用到高壓鍋的菜品。
應敘接話:“你想吃什麽,我也可以學。”
裴硯伸筷子的手一頓:“啊,不用,你那麽忙。我今天不過是放假無聊,等明天上班了應該也懶得做飯了。”
應敘點點頭,不再說話。
番茄牛腩确實只有一人份,應敘也确實只是嘗了個味道便沒有再動筷子。裴硯吃完飯坐在沙發上消食,電視機随便播放了一檔沒看過的電視劇充當背景音,手機裏正在過明天的課件。
看課件的時間過得快,也投入,看完課件一擡眼,應敘都已經進了浴室。
家裏有兩個浴室。
裴硯剛搬進來的時候問過應敘習慣用哪一個,應敘當初這麽說:“樓下的浴室大,我一般用樓下的。裴老師要是不介意的話不用刻意避開,二樓的浴室小。”
裴硯的想法是既然應敘不介意那也沒必要刻意錯開,閑着沒事兒非要給自己找委屈受幹嘛?誰不想用寬敞的浴室?洗個澡而已,不差那一會兒,不用争不用搶的。所以兩年多的時間他也習慣了用樓下的浴室,回房間找了浴巾和換洗衣物,出來的時候浴室裏的水聲恰好停止。
浴室有兩個,廁所自然也是兩個。
裴硯的房間在一樓,他自然都是去一樓的廁所,聽見水聲聽了,裴硯幹脆敲了敲門:“應總,你多久出來?要是馬上的話我就不上樓用廁所了。”
話音剛落,浴室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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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擡眼,先對上應敘沒穿衣服的上半身。
應敘身材很好,這是裴硯早就知道的事情。
裴硯其實早就想問,他總覺得應敘工作那麽忙應該沒有時間鍛煉,看身形不胖是事實,但沒想到應敘竟然有肌肉。但兩人第一次,裴硯完全沒有記憶,第二次裴硯也不好意思開口,後來才找到機會問應敘,你平時還鍛煉啊?
應敘“嗯”一聲:“公司有健身房,不是為了練什麽,有時候犯困或是心煩也會去健身房。”
裴硯低低“哦”了一聲,偷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倒是沒有贅肉,只是實在也沒有什麽觀賞價值。他那時候還下定決心,心想還是身上有點肌肉更好看,他也得找個健身房去辦卡,就算不為了肌肉也能強身健體,他們當老師的,久站久坐,年紀大了腰上就是一圈兒贅肉。
但這雄心壯志自然是沒有落實的,那天在辦公室提了一嘴,同辦公室的女老師捂着嘴笑他,說裴老師,怎麽突然要健身了?
裴硯“啧”一聲:“你這什麽表情啊,搞得我好像別有所圖一樣,我就為了身體素質着想,不行啊?”
同事聳聳肩:“我猜猜啊,是不是你家那位身材很好啊?覺得自己落了下風了?”
裴硯嘴上否認,當然不是,心裏奇怪,怎麽一眼就被看出來了?有這麽明顯?這事就是這麽被耽擱下來的,本來沒人戳破,裴硯覺得自己是為身體素質,現在被人戳破了,他愣是沒好意思真的去健身,感覺去了就是承認自己要跟應敘攀比身材一樣。
“裴硯?”
突然一聲,裴硯猛地回神,他茫然擡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一直都在盯着應敘的腹肌出神。裴老師這輩子對人禮貌有分寸,除了第一次喝醉的時候口出狂言說要和應敘睡覺,再也沒做過這麽“出格”的事情,他趕緊清了清嗓子,視線欲蓋彌彰地往下落,看地板:“嗯,沒什麽,你洗完了?”
應敘沒有接話。
裴硯沒敢擡頭看,又問:“那我用浴室了?”
應敘笑了:“裴硯,你好像臉紅了。”
五分鐘後,裴硯仍然端坐在馬桶上,一件衣服也沒往下脫,就這麽坐着平複自己的心跳。每一次深呼吸都在心中勸自己:裴老師,為人師表,冷靜!這麽勸了五分鐘了,心跳不但沒緩過來,反而覺得呼吸都有點兒不太順暢了,裴硯自暴自棄,怪罪應敘,肯定是因為應敘把浴室用得太熱了,全是水汽,所以他才呼吸不順暢,心跳也這麽快。
他坐在馬桶上想,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覺得應敘這幾天真的有點兒奇怪。以前應敘絕不會主動帶他去什麽社交場合,不會主動到廚房裏幫忙跟他沒話硬聊,也不會在浴室門口跟他多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
裴硯只是沒談過戀愛,不是連最基礎的情感都不懂。情感的失控最先一定是情緒的失控,比如那天在品酒會,路三說應敘有一個青梅,裴硯回家之後沒忍住很幼稚地鬧了一頓情緒;再比如今天,不過是在浴室門口撞見沒穿上衣的“前夫”,不過是聽到“前夫”笑着說了一句臉紅,他坐在這裏心髒亂跳了五分鐘之久。
裴硯又一次做深呼吸,他很清楚自己在逃避,不想承認自己對應敘大概真的産生了不應該有的情感,所以将責任推給激素。當然了,男人也有激素,以前他和應敘保持兩周一次的頻率,而今天距離他們上一次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周,激素波動是很正常的。
裴老師這個澡洗了将近四十分鐘,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有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所以裴硯出浴室門的時候偷感很重,将浴室門開了個小縫,先偷聽外面的動靜,聽了半分鐘确定外面沒有聲音才打開門,以為應敘肯定已經上樓回房間了。
門一打開,應敘靠在沙發上。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筆記本電腦的光映在框架眼鏡的鏡片上。
浴室的光在開門之後照在應敘身上,電腦屏幕冷色調的光被浴室暖色調的光蓋住,應敘轉頭,看過來:“嗯?洗完了。”
裴硯吸了口氣,有些絕望,因為他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心跳又開始跳了。
裴硯站在浴室門口:“你在等我?”
應敘摘了眼鏡,将眼鏡腿收好,端端正正擺在茶幾上:“嗯,等你會兒。”
裴硯又問:“等我,做什麽?”
應敘看着他問:“今晚要去我房間嗎?”
……
裴硯不争氣。
他絕對想拒絕的,他根本就是想直接拒絕的!上次他就拒絕了,很果斷,很冷酷,都離婚了幹嘛還要一起睡?當然,現在也是一樣的道理,上次拒絕這次肯定還是要拒絕的。
裴硯張了張嘴,聽見自己的嘴巴擅自說出來這樣的話:“啊,嗯,方便嗎?”
應敘點頭:“當然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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