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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福晉, 婢妾今晨聽說，東郊莊子那邊剛送了雞過來，想必這口蘑肥雞, 用的就是東郊莊子上的□□？您嘗嘗。”完顏氏夾了塊雞肉與蘑菇在勺子上, 小心放入董嘉柔面前的細瓷小碗中。

兆佳氏自從換了身邊的婢女、婆子, 如今的魚落園中伺候的人雖然還未曾與兆佳氏有什麽深厚情誼, 但因為都是兆佳氏直接挑選的人, 倒是十分本分, 畢竟能在九阿哥後院, 伺候庶福晉這樣的差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如此一來，兆佳氏總算不再是“全盲、全聾”狀态了，雖說婢女、婆子還需要慢慢調教，至少，兆佳氏如今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綠芹帶了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往魚落園來，她都是要等人到了院子裏才知道了。

別的不說，九爺和九福晉出門或是回府的事情, 兆佳氏若是想知道, 還是可以及時得到消息的。

董嘉柔的有間食肆和東郊莊子的事情, 并未刻意瞞着府中下人，因此兆佳氏也知道了, 因此, 完顏氏提起東郊莊子的時候, 兆佳氏也跟着誇贊道：“都說烏骨雞不好尋, 婢妾今日看到東郊莊子上送來好幾只烏骨雞呢，還是福晉厲害。”

“好幾只？”董嘉柔心中咯噔, 她可是準備擴大烏骨雞種群的，“送來多少烏骨雞？”

兆佳氏被問得一愣，她只知道東郊莊子送了雞過來，哪裏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烏骨雞？

完顏氏得意地瞥了眼兆佳氏，接過話頭，道：“福晉放心，婢妾今晨剛好去了廚房，正巧碰上東郊莊子上的人，他們還說，莊子上清理了一批羽毛有雜色的烏雞，說是有十來只，因為是烏雞，便想着往後每次送幾只過來給福晉補身子。”

雖然完顏氏也不知道董嘉柔為什麽要東郊莊子按毛色将烏雞分出來，但這不妨礙她再兆佳氏面前“耀武揚威”。

不過才剛得了幾個婢女，也敢跟她完顏氏争長短！

說話間，完顏氏又給董嘉柔盛了一小碗雞湯，道：“福晉，您瞧，咱們府上的廚娘也是機靈的，知道這烏骨雞是特意給福晉您送來的，直接用一只烏骨雞做了兩道菜，除了那口蘑肥雞，還有這三鮮雞湯，您嘗一口。”

兆佳氏也不惱，順着完顏氏的話就誇了起來，“這烏骨雞就是不一樣，光是聞着味道就香……”

話未說完，突然皺眉捂着嘴側身幹嘔了一聲。

再轉身剛好看見董嘉柔擰眉看過來，兆佳氏連忙跪下，“婢妾有罪，請福晉懲罰。”

董嘉柔卻道：“可是哪裏不舒服？”眼裏只有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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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兆佳氏完全不知道，因為這會兒她正低頭請罪，哪裏敢看董嘉柔？

兆佳氏慌得不行，天啊，福晉對她那麽好，她居然在福晉用膳的時候這般失儀，“婢妾，婢妾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兆佳氏羞愧得說話聲跟蚊子叫聲有的一比。

“先起來吧，地上涼。”

兆佳氏搖頭，“婢妾如此失儀，婢妾有罪，求福晉懲罰。”

董嘉柔只得起身去扶兆佳氏。

完顏氏則忙伸手去扶董嘉柔，在董嘉柔扶起兆佳氏的時候，完顏氏道：“妹妹要是哪裏不舒服，在院子歇着就成，福晉寬厚，又不會怪你，這麽巴巴地跑過來，卻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哎！”明顯的陰陽怪氣。

兆佳氏羞愧得差點要掉眼淚，之前那個新婚夜沖去書房搶九阿哥的人設，這一刻土崩瓦解。

董嘉柔也從完顏氏的話中品出了宅鬥的滋味，轉頭對紫蘇道：“紫蘇，你去請個大夫過來給庶福晉瞧瞧。”

說完又對完顏氏道：“完顏妹妹，你也少說幾句，兆佳妹妹剛到我們府上不久，你是府裏的老人，要多提點、幫助她才是。”

原本被董嘉柔當衆批評，完顏氏還覺得臉上有些挂不住，聽董嘉柔說要她多提點、幫助兆佳氏，完顏氏的心情又暢快起來，“是，婢妾記下了。”

福晉都說了她是府裏的老人，兆佳氏是新人，同是庶福晉，完顏氏卻立馬覺得自己比兆佳氏高了那麽一點點，心裏舒服了不止一點點。

可完顏氏這種舒服的小心情并沒有維持多久。

紫蘇很快請來了大夫，大夫把脈完規規矩矩地朝董嘉柔道：“九福晉，庶福晉有喜了。”

“有喜？”完顏氏說完，連忙偷瞥了董嘉柔一眼，見董嘉柔眼中也是錯愕，這才稍稍放心。

董嘉柔讓綠芹給了大夫打賞，轉頭對兆佳氏道：“待會兒讓紫蘇去請太醫過來給你看看，先前給完顏氏調理的是太醫院的張太醫，張太醫很擅長婦産，待會讓張太醫再來看看，若是有哪裏不舒服，你直接跟張太醫說。”

兆佳氏在聽說自己有孕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傻掉了，她和九爺也就洞房那日，就那一次，她就有孕了？

“是要好好叫太醫看看，按照方才大夫說的，妹妹應當是洞房那日懷上的，之後妹妹還伺候過幾次九爺，可別傷了胎氣。”完顏氏極力控制自己的語氣，依舊壓不住那沖天的酸味。

兆佳氏慌了神，看向董嘉柔，道：“福晉，我……不，婢妾……”她沒有啊，她和九阿哥也就洞房那一晚，可這事，當着這滿屋子的婢女、婆子，初為人婦的她怎麽說得出口？

董嘉柔朝兆佳氏笑了笑，道：“好了，你安心養胎便是，別站着了，一會兒我讓太醫直接去你院子，你快回去吧。”

兆佳氏只得朝董嘉柔行禮告退，內心已經潰不成軍，她好不容易才在九爺後院有一席之地，這會兒有孕，還不知道福晉會怎麽看她，若是因此與福晉生出嫌隙，她往後該怎麽活下去？

如今是庶福晉了，總不能再用跋扈、沖動那一套了吧？

福晉若是要治一個不懂規矩的庶福晉，不知道有多少法子，還能讓外人稱贊福晉治家有方。

兆佳氏心裏害怕極了，也委屈極了。她也知道，要在後院站穩腳跟，最重要的是生一個小阿哥，但她如今，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只怕小阿哥還來不及見到太陽，她就沒命了。

兆佳氏心事重重、一臉愁容地回了魚落園。

回到魚落園，婢女翠雲忍不住道：“主子，有喜了不應該高興嗎？您怎麽……？是擔心腹中的小阿哥嗎？”

翠雲就是剛采買的婢女之一，十三四歲的年紀，因為盤發手藝好，原本也挺精靈，這幾天逐漸得了兆佳氏的親睐，隐隐有成為貼身婢女的趨勢。

兆佳氏搖頭，“不是，我是擔心……”說完看了眼屋裏伺候的另外兩個婢女，道：“你們先出去。”

等那兩個婢女出了門，兆佳氏才道：“我是擔心福晉生氣。”

翠雲道：“福晉為什麽會生氣？奴婢瞧着福晉是個挺好相與的主子。”

翠雲是因為家中窮苦，下面的弟弟妹妹好幾個，家裏實在養活不了這麽多孩子，只得将她賣了。

翠雲沒在別處呆過，對高門大宅的理解，全部來自這些天在牙婆那裏得來的信息。

被兆佳氏留下後，翠雲覺得兆佳氏這裏極好，能吃飽穿暖，也因此對兆佳氏格外用心。

在翠雲眼中，這後院，雖然福晉最大，但兆佳氏才是她的天，但凡兆佳氏吩咐，翠雲總會特別認真去做，也不管那樣會不會得罪府中其她主子。

或許也是這份真誠，讓兆佳氏對翠雲也多了些許信任。

兆佳氏知道翠雲的身世，知道翠雲沒見過高門大院的陰私，揮退了婢女，兆佳氏對翠雲道：“福晉還未曾生下嫡長子，我若是越過她，她定然不快。”

“那，芳菲園那位主子生了小格格，怎麽奴婢瞧着，福晉待她也是極好的？”翠雲不懂就問。

“那不一樣，那位是在福晉前頭進門的。”

……

這天，兆佳氏倒是給翠雲上了一課，被翠雲的各種問題吸引了注意力的兆佳氏，原本已經忘記了有喜的煩惱，張太醫的到來，才讓她再次想起肚子裏已經有一個小生命了。

……

另一邊，得到張太醫的确切回複後，董嘉柔招來冬雪，“你去同管事說一聲，讓他派人告訴九爺，兆佳氏有喜了。”

冬雪應下，轉身出門。

詹嬷嬷有些心疼地看向董嘉柔，道：“福晉，也就您性子好，您這般待兆佳氏，那兆佳氏竟然這般不自覺。”

“嗯？”

“您這邊還沒動靜呢，她居然伺候完九爺，也不知道服用避子湯。”說完，又自責道：“這事也怪老奴，兆佳氏進門那天鬧了那樣的事情，老奴就忘記提醒福晉了，之後，九爺去了兆佳氏那邊幾次，老奴派人去打聽過，說是九爺和兆佳氏未曾同房，老奴也就當了真，沒成想，這兆佳氏竟是瞞下了……”

董嘉柔哭笑不得，“嬷嬷，你想什麽呢？您方才沒聽大夫和張太醫的話嗎？兆佳氏有兩個月身孕了，就是成婚那日懷上的，就她院子裏之前那些婢女，怎麽可能幫着她隐瞞這些？再說了，我也沒打算給人喝什麽避子湯。”

雖然董嘉柔覺得，兆佳氏年紀尚小，在董嘉柔看來，兆佳氏還不适合孕育孩子，但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都是這樣，她貿然做這些事，怕是只會反被記恨，畢竟，生下兒子，才是這個時代後院女人的奮鬥目标。

“哎！”董嘉柔忍不住心疼這個時代的女人們，她還是好好搞事業吧。反正九阿哥将來沒有皇位給兒子繼承，縱使有，九阿哥後院這麽多女人呢，她還是比較喜歡搞錢。

詹嬷嬷卻道：“福晉，老奴說句糙話，這世上有幾個女人能洞房就懷上的？兆佳氏後頭伺候九爺那幾次，與洞房那次也沒差多少……”

“好啦，好啦！”董嘉柔打斷了詹嬷嬷的話，“嬷嬷，您別說那些了，都是九爺的孩子，我是主母，那些孩子生下來也得喚我一聲額娘，你去讓管事給兆佳氏挑幾個得用的婆子伺候，一定要讓她們母子平安。別的事情，咱們就別胡思亂想了。”她還有一堆事情要忙呢，詹嬷嬷這樣的，她只能用這個時代的話術才能說服。

送走了詹嬷嬷，董嘉柔又開始繼續搞事業。這些天，她雖然不能出府，但東郊莊子和有間食肆的情況，她都盡在掌握。

沒辦法，手底下人多，就是好辦事。

兆佳氏有孕的事情在董嘉柔這裏，不過是她忙事業中的一個小插曲，但對別人就不一樣了，兆佳氏那邊自不必多說，九阿哥和完顏氏的反應就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