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雙更合一

第67章  雙更合一

到現在, 她也同樣的羨慕蘇寶玲。

蘇寶玲的命可真是好啊。

吃了幾年苦，這日子一下子就翻天覆地的變化。一下子成了人上人了。

不像她，一直吃苦, 雖然嫁到城裏也風光讓人羨慕，可是婆婆嫌棄她農村出身, 平時态度并不算好。她那時候還很滿足。畢竟和其他嫁人的小姐妹們比起來, 已經太好了。至少她不用幹農活，風吹日曬。丈夫雖然也在她面前端着姿态, 但是卻不會對她動手。

可現在看到蘇寶玲的日子, 她才知道，自己這幾年算什麽好日子啊。

真正的好日子是家裏人護着, 是自己上班，手裏拿着錢。能把自己收拾得體體面面的。而不是自己買件衣服都要被婆家念叨亂花錢。娘家出事之後, 更是被婆家人包括丈夫嫌棄，明明白白的對着她甩臉色。

“媽, 你說我哥幹啥要鬧呢？他都有工作了, 他如果不喜歡那個工作，給我多好啊。現在人要坐牢了，工作還要丢了。”

劉小芳不甘心的念叨着。如果有個工作, 她現在肯定完全不一樣。

李紅梅自己可以說兒子不好, 但是不能別人說。于是虛弱的掐了她一把, “都這時候了，你還說你哥不好。你當初能嫁那麽好, 都靠着你哥。”

劉小芳偏頭, 默默流淚。如果是蘇寶玲, 紅花嬸子肯定不這麽說。

這會兒外面下着鵝毛般的雪，一般人是不會選擇出門的。

所以從鎮上去縣城的車上面, 人很少。

蘇家現在雖然有專車，但是那屬于蘇廠長的，除非他本人用車可以帶帶家裏人。否則家裏其他人禁止濫用公車。

按照蘇廠長的說法，“你們一個個現在拿着這麽高的工資，和你們能力壓根不匹配。要是還濫用公家的東西，那就是貪心不足。要出事兒。”

蘇向南之前其實還有點兒覺得他爸不會變通。都配車了，不用不是浪費嗎？

現在他想法又變了，

大妹蘇浔是多麽好的一個人啊，對他這麽好，他咋忍心再占便宜呢？他蘇向南不是啥好心人，可好歹有一顆良心呢。

幾經奔波，終于到了東州市。

老魏早就等着了，知道今天來，縣城來這裏的車也就那麽兩趟。所以老魏知道啥時候接人合适。

等蘇向南坐上車了，老魏就說起，“蘇總為你們的事兒可奔波了，連新廠的事兒都顧不上了。”

“你是不知道啊，那陣子蘇總可真是難過，那些人背地裏手段陰着呢。害得蘇總被人罵不說，還有人搞破壞。連家裏大門都差點讓人潑糞。幸好又請了幾個保镖。”

蘇向南聽得眼睛都熱了。

大妹真是個好人。

他以前總不能和大妹完全交心，覺得沒相處過，雙方條件差距太大，不能完全信任。總覺得大妹會不管他們，以後要多留點兒後路。家裏人嚷嚷着都要聽大妹，給大妹幹活。他也想着等手裏攢錢了，再偷偷做個小生意。他甚至還想着到時候自己也開個塑料制品店。能從廠裏進貨，成本也低一些。肯定能掙錢。

現在蘇向南都為自己這想法感到慚愧。

大妹确實高高在上，也确實很體面。但是大妹從來不嫌棄他們。真心實意的對待他們。本來不用蹚渾水的，可她還是管了家裏的事兒，和霍朝陽那些人對上了。

現在還不顧一切的幫着他們老蘇家翻案。

她能圖啥啊？老蘇家這麽窮，能讓她圖啥？

可她就是這麽不求回報的，對着他們老蘇家人好。

懷揣着這樣的心思，蘇向南在踏進蘇浔的家，看到蘇浔之後，就開始忍不住熱淚盈眶，繼而淚流滿面。痛哭流涕。

蘇浔：……

幹啥啊，這好好的怎麽就哭了？

蘇浔甚至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幾種情緒，似乎有愧疚？還有感激，又有歡喜，又帶着幾分委屈。

別問蘇浔是怎麽看出來的，她也很奇怪，一個人原來真的可以做到情緒各種展示啊。這要是演的，這演技是不是特好了？這要是真情流露……人真的有這麽多真情嗎？

請來的保姆阿姨幫着給蘇向南拿了拖鞋，又泡了熱奶茶。

蘇向南捧着熱茶，坐在蘇浔旁邊的沙發，還在抹淚。“大妹，大妹你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咋感激你了。”

“我沒想到……你會相信我，還幫我翻案。”

“我沒想到我蘇向南這輩子還能有機會重新站起來。”

“大妹，你不知道，我多開心啊。”

“……大妹你放心，從此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

蘇浔：……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蘇向南在對她進行情感攻擊。呵，她可不吃這一套。

有話就好好說，別搞得人心裏毛毛的。

讓她心裏都有點兒不舒服的感覺了。反正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些套路她可看得太明白了。

小時候她被領養，那些人也對她說，小寶你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寶貝。

然後第一個家庭生了兒子之後，嫌棄她礙眼。對孤兒院說她暗地裏欺負弟弟，把她退回來了。

第二個家庭生了女兒之後，還怪她沒帶弟，是不是把運氣都給了第一個家庭。也說她欺負妹妹，把她退回去了。

從此，沒人收養她了。也挺好，不用再和那些虛僞的家庭虛與委蛇了。

反正人不就是這樣嗎，用得着就是寶你最好，用不着的時候就是草，趕緊滾開。說來說去，她對蘇家人的好，是因為蘇家人有用。那同樣蘇家人對她表露的這些感情，也不過是因為她蘇浔現在很有用。

蘇浔喝着熱乎乎的奶茶，“好了好了，二哥你也好歹是個大男人了，別為了這點小事就哭。”

“這怎麽是小事兒呢，這對我來說是人生大事。”蘇向南擦了眼淚，聲音都哽咽了。又喝了一口熱乎乎的奶茶，真甜啊。

“既然是人生大事，就用心對待。當年的事情你都還記得清楚吧，能提供一些有效證據吧。”蘇浔問道。

蘇向南道，“哪裏還有證據，我就是記得當年的事兒。不過我當年跟蹤她，看到她投機倒把接觸的人，倒是還記得。”

蘇浔問，“當年你說了嗎？那些人沒信你？”

“我哪裏敢說啊，劉三根明顯就是幫着邱若雲的，那時候爸出事了，大哥被抓走了，我也馬上要被帶走。那些人敢投機倒把，那就是狠人。我敢把人家名字說出來，家裏人得遭殃的。我當時只能說邱若雲的名字，只要隊裏好好調查肯定能查到，可他們都不查。”

蘇向南道，“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允許投機倒把了，咱就是說出來，那些人也沒事兒，估摸着能讓他們作證當初和邱若雲投機倒把的事兒。這就證明我沒說謊，我當初真的是因為發現她投機倒把才跟着她的。不過那些人現在可也不是很好惹呢。我之前跟着鎮上幾個消息靈通的人打交道，聽說人家現在光明正大做生意，路子可廣了，手底下人也多。跟着混的也不少。在東州市區這邊都有他們的生意。”

蘇浔心說過去那年代敢開黑市的，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

突然有一個猜想，原文中的結局中，蘇家人後來為什麽會遭遇那麽慘的事情。

落水、失蹤、死亡……

仿佛所有不好的事兒都在老蘇家來了。而且都還透着不合理。

比如蘇盼盼兩次落水，蘇向東一個有案底的人也有人找他當押運，蘇向南在家裏那情況下為什麽還往南方去？

在作者結尾随意的一句話的描述中，到底隐藏着多少人的手筆。作者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描述完的事情，如果變成現實，就必須要有合理的邏輯。必須要有動手的人。

再看蘇向南樂呵的樣子，她抿抿嘴，難得提醒，“平時少和不正經的人打交道，盼盼上學必須有人接送，能在廠裏待着，就在廠裏好好待着。”

蘇向南敏銳，“啊，大妹，你的意思是怕人對咱不利？”

“我也是随便想想，畢竟你當初都看到人投機倒把了。也許別人會以為要不是你當初被邱若雲送進去，你當時肯定會把他們供出來的。人家要是小氣點，膽子大點，做點什麽事情也不是稀奇事。”

蘇向南：……

蘇浔道，“雖然只是猜測，但是還是謹慎為妙。”

蘇向南雖然心眼子也算多，但是也只有小聰明，還真沒想過過去的事兒有人會找上門來。畢竟他可啥都沒說呢。

但是他很信任蘇浔。現在蘇浔可是家裏的依靠呢。

“那我和爸他們提一提，咱家現在也不好惹。我大哥手底下有個保安隊。為了防止小混子在咱廠裏去偷雞摸狗的，他們每天從早到晚都在附近巡邏，比咱鎮上派出所都勤快。那咱還說當初那些人的名字嗎？”

蘇浔道，“你就說小人物的名字，反正作證而已。也不需要全都到場。”

“行！”蘇向南說完笑了，“大妹，還是你為咱考慮周到。”

蘇浔心說在外人眼裏你們可是我親戚，你們遭殃了，咱這不還得管嗎？那肯定又是許多麻煩。還不如早做防備。反正咱可不是被你哭哭啼啼影響了。

在蘇家休息一會兒之後，蘇向南就迫不及待的去公安局了。也了解到了許多案件進展。

比如公安局也沒閑着，拿着當年的知青下鄉檔案，找到了一些當年和邱若雲一個屋子的女知青。也問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邱若雲當天回宿舍之後并沒有很驚慌。

她确實經常一個人出門，說是去供銷社買東西。經常能買到別人買不到的東西。

确實出手很闊綽，他們知青手裏其實都差錢，但是邱若雲從來不差錢。

還有一個人的證詞最有效果，說那天她上廁所，看到的是邱若雲和齊磊兩人一起出門的，她當時也沒留意。後來聽說齊磊聽到動靜去救邱若雲，她還納悶呢，不是一起出門的嗎？只是出于對兩人的信任，她自己也沒多想。

還有人說關于霍朝陽的反應也很奇怪。對象被人耍流氓，他也沒去找蘇向南的麻煩。當時大家還說他對蘇家有情義，大概也為難。

雖然沒有物證，可是光靠着這些可比當初邱若雲誣告蘇向南耍流氓更能證明當年的事兒。

這邊案情了解得差不多了，蘇浔請的律師團隊也到了。

看到五人團隊的律師團，蘇向南也更有安全感了，五對一啊，優勢在咱這邊！

蘇浔對律師團的唯一要求就是，首先官司要贏，其次要贏得漂亮。

以為是什麽大案子，結果在了解了案情經過，看到諸多證據之後，律師團都有點沉默了。

這種錯漏百出的案子，也值當請他們大老遠從海城過來？

東州這邊是沒有法律顧問嗎？

這不随随便便請個懂法的律師就行嗎？還讓坐飛機過來，光是這筆錢就不少啊。

律師團唐律師好心提醒，“這其實很容易打贏，一般律師也能打贏官司。”主要是擔心對方不懂行情，傳出去了，以為他騙錢呢。

這蘇總人脈可不小，可不能得罪了。

蘇浔擺手，“我知道很容易，但是我需要最好的結果。”

唐律師懂了，不差錢，就要最好的。

“行，那這案子我們接了。”

關于案子的事兒自然就只需要交給律師了。專業的事兒交給專業的人，這也是蘇浔一貫的作風。

……

小年這天，東州家家戶戶都很熱鬧。

當然了，最熱鬧的還是市重點高中。這會兒人擠滿了高中門口，這熱鬧程度和高考都有得一拼。真是好熱鬧。

東州市的待業青年們，久違的再次踏進考場，為自己的未來進行一場考試。

在這個改開的時代，很多人選擇做小生意賺錢，但是更多的人沒有手藝，沒有人脈，只希望能有一份工作，每天上下班，賺錢養家。

抱着期待又緊張的心情，大家走進考場。然後發現桌面上放着一支鋼筆，一個保溫杯。

監考老師道，“桌面上的東西是廠裏送給你們的小年禮物，待會兒考完試了自己帶走。”

這可讓許多人心情喜悅起來。

倒也不光是為了東西，而是為了廠裏這份心意。哪個廠招工考試還送東西啊。

這看着東西質量也挺好的。

正好有些人的鋼筆不是很好寫，立馬将新的鋼筆拿出來，在墨水瓶裏灌上墨水，然後試了試。新筆果然很好寫。

然後心裏想着，這單位真好。

沒成為工人就送這麽貼心的東西，這要是成了工人，以後在廠裏肯定也待遇不錯吧。

葛明生用着新的鋼筆，心情好極了。他是回城知青，曾經在建設兵團裏面工作。回城後也找不到工作。家裏一大家子人就靠着老父親在搬運隊的工資養活。他也擺過攤，但是實在不擅長生意，同樣的東西，別人就是比他賣得好。他的貨常常賣不出去。不賺反而虧本。

後來他經常去搬運隊幫忙，混了個臨時工的工作。原本想着以後接班，可搬運隊也要減人，不讓他接* 。

如今這廠裏大招工，可算是給了他們這種待業青年機會了。

大家正閱讀題目，招工負責人李玉立過來巡視考場。

監考老師站起來。

考生們也看向李玉立，李玉立道，“大家好好考試。”

葛明生發現，他身邊的一個女青年一直低着頭，壓根沒擡頭過。他想着，難道是……說過廠裏壞話的人？他知道廠裏之前就趕走一批這樣的人。

看到對方腦袋埋得低低的樣子，手指粗粗滿是老繭，身上衣服也打着幾個補丁，葛明生決定還是不管閑事了，可不能為了自己的猜測就害了別人前途。于是低頭開始寫字。

一直到李玉立離開，夏文靜才擡頭看了眼李玉立的背影。看完之後，又繼續低頭看着試卷。

她認識李玉立，但是李玉立應該不認識她。因為兩人從未見面。

她也只是在回城之後，偷偷的去看過李玉立。

後來很多年，生活艱苦的時候，她是怨過這個搶走她丈夫的人。

因為沒了丈夫，她成了親戚朋友嘴裏被抛棄的女人，獨自帶着孩子，也找不到工作。家裏人嫌棄。

她找各種臨工，還在街上擺攤給人縫縫補補。

每次難受的時候，她就想起光鮮亮麗的李玉立，覺得她過的那麽好，怎麽就搶走她的丈夫呢？

讓她的孩子沒有了爸爸，自己的家庭也散了。就憑她家裏有勢力，就能搶走別人的丈夫嗎？

一直到後來，孩子被她媽送去郝家。郝建文痛苦的告訴她，沒法離婚，李玉立愛他，哪怕沒孩子也愛他。要是離婚，後果會很嚴重。結果轉眼，李玉立離婚。緊接着，李玉立告郝建文騙婚。

她才知道原來當初郝建文壓根沒和人說過結婚的事兒。壓根就不是李玉立明知道他有家庭了還強迫他結婚。而且李玉立也不是沒孩子也愛郝建文，而是壓根不知道不能生的是郝建文。

郝建文這個男人，騙了她！

郝建文是個騙婚的男人，文藝青年，深情憂郁男人的濾鏡頓時碎光光。

夏文靜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個同樣被騙的女人面前的。可她沒辦法，她需要一份工作。

考試一天，終于結束。

雖然很辛苦，但是拿着廠裏送的禮物，大家臉上都帶着幾分笑容。特別是有些人哪怕知道自己考得很差，估計錄取不上，心裏也覺得沒白跑這麽一趟。

好歹是拿了禮物回家了。

所以對于小年招考這個事兒，大家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的。反而樂呵呵的談論着這個廠以後會不會擴招。廠裏的待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很好。

考試結束之後，老師們連夜批改試卷。

因為招工人數太多，自然不可能像平安鎮那邊一樣一個個面試了。

到時候就以卷面成績為主的。優先面試這些卷面成績優秀的工人呢。只要看起來正常就能被錄取。實在遇到不合适的，再從後面的名次中依次補錄。

李玉立雖然忙着招工，卻也沒忘了買車的事兒。

不說其中有她的車，這還要考慮蘇總用車的事兒呢。總不能蘇總出門總是差一輛車。那自己這特助要做到頭了。

有錢自然不愁買不到車。她特意親自飛了一趟海城選車。

李玉立沒選差的，也沒選最好的。在對待蘇浔的任何事情上面，她都是反複思量，考慮是否合适。比如車買太好了，比蘇總的車招眼咋辦？太差了，蘇總覺得沒面子咋辦？

幾經考慮，買了款式比較低調的兩輛車。

在選顏色的時候，保镖的那輛車也是與蘇浔的車一致。這樣蘇總出行的隊伍看起來更美觀。

因為在廠裏直接拿貨，所以對方也很快可以發貨。

只是車要用火車托運，所以也需要幾天才能到東州市。

這會兒私人購買小汽車還沒合法，所以只能以單位方式來采購。所以如果不是蘇浔給她配車，李玉立就算以後有錢，也很難擁有一輛自己的車。

臨走前，李玉立摸了摸自己選中的那輛車，恨不得撲上去親一口。當然不好意思這麽幹，而是強自鎮定，心裏則在喊着，“感謝蘇總。”

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回東州繼續給蘇總打工。

因為試卷較多，閱卷工作也難以結束，面試工作就要安排在年後了。

蘇總也不會不近人情，讓人大年三十來面試。她今年自己都要回老家祭祖呢。

但是也給李玉立安排了任務，“正月十五之前要結束面試工作。”

李玉立道，“保證完成任務。”

又和蘇總道，“蘇總，車都買好了，等過兩天就到。”

蘇浔道，“這麽快？”

李玉立笑着道，“我擔心您需要用車，就找時間飛了一趟海城。也沒耽誤事兒。半天就買好了。買完就回來了。”

蘇浔看了她那紅光滿面的樣子，對她的話只信了一半。

不過李玉立自己辦事效率高，她難道還能說不好？

“嗯，回來了就盡快投入使用。我今年要回老家祭祖。”

李玉立趕緊道，“行，司機我都在聯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