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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好像又大了起來。◎

會所頂樓,一片喧鬧。

空氣裏煙霧缭繞,香槟甜膩的味道撲鼻,滿屋人聲鼎沸。

當看到薄詩是和程宿嶼一塊兒進來的時候,場上歡聲笑語的氣氛霎時有一瞬間凝固。

不過很快,在薄硯起身去迎接他倆後,氛圍又變得輕松起來。

“原來是薄妹妹啊,歡迎歡迎。”

“這麽久不見薄硯妹妹了,人又變漂亮了不少哈。”

“何止啊,這和我們薄硯站一塊兒,還真是男帥女靓,基因遺傳得杠杠的。”

“畢竟是同胞兄妹嘛,血緣擺在那裏,哈哈……”

“不打了,你來。”

薄硯打牌打到一半,随便找了個人替他。

三兩步走到薄詩面前,青年順手接過她手中拎着的包,丢給旁邊的侍者,接着把她帶去角落的沙發。

舒舒服服找了個位置坐下後,薄硯才有時間問一旁的程宿嶼:“不是說室內太悶空氣不好,到外面透口氣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青年語氣沒什麽起伏:“路上碰到你妹妹,順便幫你接一下。”

“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熱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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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硯打趣着說:“可別是看我妹妹長得漂亮,你生出什麽想法,所以才有這個‘順便’吧?”

“別亂開玩笑。”

程宿嶼聞言,眉稍稍往下一壓,聲線清冷道:“你妹妹我可惹不起。”

薄硯聞聲一愣,下意識轉頭看薄詩,見她垂着眸沒什麽反應,才無趣地聳了聳肩,放棄道:“……好吧正人君子,知道你凜然不可侵犯了,下次不說行了吧。”

程宿嶼沒理他。

薄硯撇了撇嘴,轉頭問薄詩:“你來我這兒的事,爸媽知道嗎?”

薄詩搖頭:“我跟陳媽說是去朋友家守歲,沒提別的。”

“那就好。”薄硯松了口氣,笑着道:“老李這人有分寸,肯定不會亂說。”

“嗯。”

李崇是薄家的司機,從薄詩小時候起就在他們家工作了,薄詩也是知道這點,才會放心讓他送自己來。

“對了。”

頓了頓,她又想起件事:“你們活動什麽時候開始,有晚飯嗎?”

薄詩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料理臺那兒都是空的,周圍也沒什麽零食,除了酒還是酒,簡直看得人胃疼。

她輕蹙了下眉,小聲道:“我睡醒就直接過來的,這會兒飯還沒吃。”

薄硯看了眼時間,等正餐至少還要一個小時,這會兒沒別的法子,只能先哄着妹妹。

“快了快了,先別急。今天你徐年哥專門從法國請回來的大廚,待會兒請你吃頓好的。”

“……好吧。”

薄詩勉強答應,“那你催他們快些。”

“行。”薄硯一口應下,“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找徐年。”

等薄硯走後,薄詩想起來往旁邊一瞥,結果卻發現程宿嶼早已經走了,悄無聲息。

只有空氣中萦繞的若有若無的藥香,才能證明他方才坐在這裏過。

“——薄詩?原來你在這兒啊。”

就在她望着旁邊空蕩蕩的座位,還在忍不住出神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女聲打破了平靜。

薄詩循聲回頭,發現是意料之外的熟人,不禁感到驚訝:“岚知姐,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剛回國,聽說你們在這兒跨年,就順道過來玩玩。”

仲岚知在她身邊坐下,語氣自然地問:“你呢?怎麽一個人呆在這兒,薄硯呢?”

“他去找徐年哥了,聊點事。”

“哦,這樣啊。”仲岚知笑了笑,揶揄開口,“我還以為他聽說我來了,特意躲我呢。”

“……怎麽會。”薄詩有點尴尬。

仲岚知喜歡她哥的事,自己還是前年才知道的,但薄硯那個花花公子對她沒意思,在家一次都沒提起過這事,薄詩也就識趣地一直裝不知情。

“說笑的。”

仲岚知情商不低,看出她的窘迫後,勾了勾唇,很快轉移了話題:“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行吧。”

薄詩松了口氣,想了想說:“反正放假在家也沒事幹,就整天吃吃喝喝,消磨時間罷了。”

仲岚知掩唇笑笑,還想再說些什麽。

這時卻有個侍者匆匆走過來,用托盤端着杯牛奶,禮貌上前遞給薄詩,恭敬開口:“小姐,您的牛奶。”

玻璃杯上方還氤氲着熱氣,看起來應該是剛溫過的。

薄詩愣了下,瞥他一眼,遲疑片刻接過後,順口問:“我哥讓你送來的?”

侍者搖了搖頭,答:“不是,是程公子讓我準備的。”

……程公子。

聽到這個稱呼,薄詩不由一怔。

旁邊的仲岚知咦了一聲,忍不住擡起頭,替她問了想問的話:“哪個程公子?”

想起剛才擦肩而過時遇到的那個青年,仲岚知停頓了下,還是耐不住好奇地問出口:“該不會是那個……程宿嶼?”

侍者颔首答:“是薄公子的朋友沒錯。”

“……”

這家會所是薄硯常來的,說程宿嶼是他的朋友的确沒錯。

但薄詩沒想到的是,程宿嶼居然會讓人給自己送牛奶。

等侍者送完東西走後,仲岚知眨了眨眼,有些驚訝地問她:“薄詩,你和程宿嶼很熟?”

“……不熟。”

薄詩終于回過神來,慢慢垂下眸,指腹在杯壁上劃了劃,安安靜靜道:“他只是單純和我哥關系好,照顧我一下而已。”

蒸氣漂浮上來,杯沿沾上了水珠。

薄詩抿了口牛奶。

溫的,正好。

然後下一秒,她就聽仲岚知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這樣啊,那難怪了。”

面上笑了笑,她又意有所指說:“也就薄硯這個不怕得罪人的性子,這種時候還敢和他玩在一起,剛才看程宿嶼也在這兒,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薄詩愣了下,突然擡頭問:“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

聽她這麽問,仲岚知反而更詫異,頓了頓說:“程家那位剛從國外回來的,把程弈陽打了的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這段時間她幾乎天天在家,一切外界邀約通通拒絕,連門都沒出過,能知道這件事就怪了。

薄詩緩緩吐出口氣,忍不住問:“他把人打了?為什麽。”

仲岚知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程家的事,你問你哥可能知道的還比別人多些。”

“……行,我知道了。”

薄詩咽下不知為何煩躁的心情,在腦子裏搜刮了下記憶,想弄清楚程宿嶼因何打人這件事。

幾乎是不自覺地,她想起了那天在主任辦公室看到的東西。

那份轉專業申請書。

末尾沒被填上的簽名。

還有那天在A大校園裏偶遇,說是要去找校領導談點事的程弈陽。

……答案仿佛已經不言而喻。

程宿嶼的情況好像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一些。

薄詩在沙發上靜坐了會兒,透過這一層透明的落地全景窗,能清楚看到外面飄着鵝毛大雪。

她默了默,忍不住想:

雪好像又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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